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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人回忆录 孙立人回忆录 以下四篇文字是孙立人将军署名的「回忆录」。 清华大学校史委员会要把这位毕业于该校(1923 年届)的校友事迹载诸校史, 而由该校教授洪同、杨觉民二人带领校史编辑蔡辉正、郑雅霞、冯克芸、黄小芳等 四同学,于民国七十二年七月十三日(1983 年),造访台中市下向上路孙立人幽居之 所,完成访问、纪录,经整理后并经孙立人签名认可。当时,似因仍有政治顾虑, 而未刊布。 以头一篇文字而言,我们可以清楚看出:孙立人自美国维吉尼亚军校毕业回国时 一心报国,投入国民党「中央党务学校」(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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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人回忆录 以下四篇文字是孙立人将军署名的「回忆录」。 清华大学校史委员会要把这位毕业于该校(1923 年届)的校友事迹载诸校史, 而由该校教授洪同、杨觉民二人带领校史编辑蔡辉正、郑雅霞、冯克芸、黄小芳等 四同学,于民国七十二年七月十三日(1983 年),造访台中市下向上路孙立人幽居之 所,完成访问、纪录,经整理后并经孙立人签名认可。当时,似因仍有政治顾虑, 而未刊布。 以头一篇文字而言,我们可以清楚看出:孙立人自美国维吉尼亚军校毕业回国时 一心报国,投入国民党「中央党务学校」(即现在的政治大学)做大队附兼教官, 而该校「大家喜欢搞小组、小圈子,喜欢搞党派。……后来,我看这个学校我也不 想做了,太过政治方面了……」,就投入冯轶培的「新军」,由「教育班长」做起, 而他的顶头上司——排长,却「老实不客气地抽大烟。你说我沮丧不沮丧?」…… 「先总统蒋公又成立宪警教官队……结果我在那儿又搞不下来,我在宪警教官队是 撤职的……」诸如此类的记述,在民国七十二年,自是犯禁忌的。这篇文字未能刊 布,似乎极为自然。 现在,孙立人的冤案已事实上平反了。我们相信,他这四篇文字具有相当的价值, 值得细读。 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强盛的国家! 孙立人 我一回国,当然我自己有抱负,我那时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强盛的国家, 不要做一个弱小的国家受人欺侮。同时,要想国家强盛,当然武力要强。国际间只 有力量强的比较好走。我一回国,那是国家最混乱的时候;大概是民国十六年,一 九二七年,北伐到武汉的时候。回来之后,茫茫大海,先父已经退休了。实际上安 徽那时还是占便宜,因为段祺瑞是安徽人。先父问我是干土木是是军事?我说:现 在国家正需要我,当然是干军事。父亲说:你干军事要不要我给你写介绍信,你都 不认识人哪!我说:不要,我一个人闯好了。我有一个同学,他叔叔是革命军的一 个军长,他在长沙要成立一个骑兵团,要我去,我就到长沙去了。 骑兵团里没有马 这位同学是我在清华打球的伙伴,我们什么话都说,像亲兄弟一样,我就问他: 你这做什么?因为他属于南方的军队,国民革命军;他叫我住在他家里,没事就到 体育馆打打球;结果一等两个月没有消息,我问他到底叫我来做什么?他说:我叔 叔那军长还不是空头的,虽然是骑兵团团长,只有一百多个马鞍子,别的什么都没 有,没有马、没有什么东西。我说:我这样耗尽时间,还是到南京去看看有什么机 会。于是到了南京。 我到南京,因为刚刚回来,什么人也不认识,我就想找一个头子,似乎那时候多 半是大老粗,大老粗我不大愿意做;大家说方鼎英,我就去找方鼎英。方鼎英那时 候正在南京下关浦口,他的部队在安徽蚌埠。我拿着一张名片就去拜会他,也不知 道是不见我还是他不在家,就有一个参谋长来见我,他问我来意,我说:听说革命 军北伐,我来投效。方鼎英的参谋长说:老兄,你干什么要当军人呢?他说:太可 惜了,要是当大兵,一下子牺牲掉,太可惜了。我说:我有这个志愿来,还怕牺牲。 他说:老实说,我们不敢用。 党务学校大队附 辞了方鼎英,幸好有个同学比较有些路子走。阎钖山,山西人,预备找他当营长, 他说他不要去。后来,成立了中央党务学校——就是现在的政治大学。那时候实行 党务军队化,校长是蒋中正先生,谷正纲是训导主任。人家又找他,他不想去,就 举荐我代他,我那时候在南京,事没找到也无聊,就去看看;虽然不十分满意,也 只有迁就。一个穷学生回来,总要找一个和自己志愿稍投的工作,于是我就去看谷 正纲,做大队附和教官,并教桥梁学。现在很多立法委员、监察委员都是当时我的 学生。我当队长,主张严格。女生有一百多人,男生比较多,我先把我的作风告诉 学生,学生也都同意。学校是在南京的红纸廊,我给他们编队,先一个编队他们就 不同意,这个讲起来很有意思。编队男女分队,这是天经地义的,她们反对;她们 说,要男女平等,为什么要男女分队?应当一视同仁。我说:不是我小看你们,男 女在体格上或是其他方面都不能说是一样。我说:假使我叫男生把头剃光,妳们女 生是不是也把头剃光?要是你们也把头剃光,我就把妳们和男生编成一队。她们说 不。我说:妳们女生按月要请假,这还要我解释吗?我说:妳们出操的体力根本和 男生不一样。她们不服气,因为当时我年纪轻,她们和我年岁也差不多,我又一定 要分队,她们硬是不分队,说我轻视女权。我说:妳们假使一定要男女混合编队, 可以,可是不许懊悔,不可以再改了,我们决定一件事,要做就做。 男兵女兵争平等 她们女生一个个都口口声声说不改了。我还没有开始剃光头,第二天出操光是步 伐就走不齐;同时女生好笑,喜欢讲话,喜欢笑。我说:妳们头一天上操,我给妳 们一个试验,妳们看看适不适混合编队。到了第三天,大家都要告假了,睡在床上 说这儿疼、那儿痛、这儿毛病、那儿毛病。我说:既然是军队,就要要求整齐划一, 像这样还练什么军?有一个女孩,大概带有日本血统,她就哭了,说要退学。我说 妳还不到一天,怎么就要退学呢?后来打野外,打野外女孩子又吃不得这个苦了。 我说:妳们大家根本就不知道军队是什么东西,这一个礼拜我让妳们尝够了,是不 是能忍受,天下事情于情于理都要合理,是不是要考虑一下继续男女混合编队。结 果她们自动要求分开编队,这样子才相安无事;她们再也不说女权高于一切了。 一生最讨厌政治 我一方面当教官教桥梁学,一方面当队长;全校一共分成三个队,其他一队是一 个黄埔的当队长,另外一队是日本士官学校的当队长;各有各的不同。这样子,起 先他们觉得我太严格了,后来慢慢也不觉得了,我拿事实给他们看。一年的光景, 我都跟他们在一起,他们吃什么我吃什么,他们运动打球,我也带着他们打,晚上 自修,有不懂的地方我教他们。过了一年,大家的感情就很好了。我本身对政治毫 无兴趣。我可以说我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政治,所以我很不愿意跟政治有关联。但在 这个环境里,有的时候,军事和政治就是不分的。我老实一句话,我反对狐羣狗党, 我并不反对一个正正当当的党,但是大家喜欢搞小组、小圈子,喜欢搞党派。我觉 得一个国家,我们就只有一个国家,为什么还要分?大家能做事的,哪儿都能做; 为什么要靠背景?这是我的基本看法。那时候,先总统蒋公到南京成立国民政府, 十六年国共、武汉分裂,共产党一方面开会拥护汪精卫,一方面又拥护蒋总统,大 家纠缠不清,有人就开会反对。我在中央党务学校里当值星官。忽然接到电话,说 要到哪里去。我当值星官,不可以把部队带到别的地方去;我说,这要校长有命令 才行,没有校长的命令不行。那时候争得很厉害,甚至说哪一个是国民党的叛徒, 哪一个杀死廖仲恺。我不能带着队伍,带着队伍是要闹事的,同学、宪兵、警察会 造成惨案。这你们不要写。我就说,我自己来,我一个人夹。那时,宪兵、警察和 学生已经打开了,打得头破血流,我去就把学生带回来,回来学生就开大会,标语 是打倒这个、打倒那个,打得一塌胡涂。我一视同仁,对于国家有利的事我做,对 国家没有利的事我不做;后来我看看这个学校我也不想做了,太过政治方面了,我 就想离开。正好那时候,冯轶培要练新军,请德国的顾问要成立新军,我就想到他 这边。新军,一个新字,也不晓得新到什么地步。老实讲,那时候军长、师长有许 多不识字的,有许多是马弁,当然现在都是大人物啦!我那时候就辞职请求调,他 们说到那里要从基本做起,我就说我就是要从基本做起。我是从教育班长做起,先 总统蒋公那时答应我,就把我调到那儿做教育班长。排长是个保定人,老保定,老 实不客气地抽大烟。你说我沮丧不沮丧?一个新军在那儿,说是新军,结果抽大烟, 我只有做,只有忍耐了,既然要当军人,只有服从,还有什么话说? 再从班长从头干 我从班长做起,后来当排长,我待在营房里一天到晚不出去。我在工兵连当排长, 其他的一轮到值星,因为我不出去,他们就叫我给他们代理,我说好,我愿意,多 学一点嘛!别人不愿意做的,我愿意做,我就在那儿。后来,该轮到升我的时候, 都是别人升,要有连长出缺了,当然有路子的还是一路黑。最后,有副营长出缺了, 就叫我当副营长;营长呢,是士官学校出来的,也抽大烟,到后来,我看这个新军 也没有希望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先总统蒋公又成立宪警教官队,那时候是一个西 点的当教官总队队长,他是在张作霖底下做事的。这个人,坏是没有什么大坏,但 是好也不见得,没有作为,结果我在那儿又搞不来,我在宪警教官队是撤职的,因 为学生的薪饷扣押,我替学生去要薪饷,结果说我违抗命令、无长官,就撤职,回 到家。我爸爸还骂我一顿:练新军都没有练好,练新军第一处长,干部要好,干部 还是老的,练什么新军?什么料子出什么货,料子不行,会有什么好货? 接掌税警第四团 之后,宋子文先生要练一批好的税警总团,找了一个王什么的,他也是西点的; 这两位西点的,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不敢说他们是老大哥,但是也不是做事 的人。他这个人文雅得很,跟陆小曼她们一天到晚玩,风流得很,后来淞沪有事的 时候,他从江湾到上海去看陆小曼,给日本人抓去了,就是王总团长,他这样就下 台了,税警总团一共成立了四个团,我是第四团的;训练校阅时,我的团最好,因 为我是一心一意专心地训练,一天到晚和部队泡着。那时候,在海州,我的一团人, 我把他们训练得像一个人。夏天,我带着全团的人,大概有三千人,到海边——连 云港去游泳,所以我的兵全部都会游泳,狂风大浪都不怕。我头一次,就是在海州 训练,最后「三一八」我们去了没有打,把我从海州调到苏州,到了「八一三」我 们就调去。 左翼团长跳舞去 「八一三」的时候,我还是第四团的团长,黄杰是总团长,他与胡宗南都是黄埔 军校的,那时候,当然是我们的部队没有训练好;从广西来的像胡宗南的部队,一 上前线,就给人家打垮了。中国兵的确是勇敢,可是不会运用,就这样糟塌了;明 知上海的战事不必有那么大的伤亡,南京也可以守得住,但是我们人在上海,大家 好面子,实际上高级军官认识不清楚,结果把整个精锐都在那儿消失掉了。我们那 时候是在苏州河,本来我守我的防地,我知道敌人要在那里渡河,因为地形一看就 知道。他渡河我们不能妨碍他,我们不能说不让他渡河,但是渡过河我就有法子治 他。黄先生那时奉了命令,敌人无论从那里渡河,一律军法惩治;我那一节明摆着 是敌人最容易渡河的一段,我就说:您放心,假使我这一个地方失了,我们牺牲殆 尽,半夜里,敌人渡了河,第二天早上,我就把他们全部消灭了,因为靠江湾有许 多建筑物都很坚固——棉纱厂的建筑物,我把他们引到那儿一路打,等于是瓮中之 鳖嘛,但是我的左翼——黄先生最信任的一团,敌人渡过河两天,他还不知道,为 什么?团长本人在上海跳舞去了。结果越来越凶,纸包不住火了,就来 报告 软件系统测试报告下载sgs报告如何下载关于路面塌陷情况报告535n,sgs报告怎么下载竣工报告下载 ,黄先 生就得负责了。黄先生跑到前线说:不得了了。我那时候在前线把敌人消灭了。他 就说:你休息吧!他甚至于提着箱子说:没有办法了,敌人渡河两天,战车都来了。 我说:没有这么厉害,没有这么严重,他的战车要过来,一定要修很坚固的桥梁, 否则也要很坚固的浮桥;浮桥是可能修,但是战车过不来的。他问怎么办?我那时 候年轻,就说:你放心,我负责。于是他就先调来一团,没上去就又垮了。他平时 不练军,和军队离开,那怎么行?我说:不那么严重,我相信可以把敌人消灭。这 时候,我请总团长回去休息。黄先生说:那好,交给你了。我那有一营,还没有上 去,就把那一营调过来,打了一天一夜,把敌人消灭了。 我把敌人打垮了 就在最后的时候,因敌人的兵多,苏州的水也不怎么急,敌人把桥头堡占领,渗 透过来散开了,同时,我因为这一段本不归我,现在归我指挥,我就去找这个团长。 你猜这个团长在那儿?还没有回来,还在上海!另外他那个副团长呢?没出息的家 伙,都不敢出来,躲在掩备部信里,连上厕所也在掩备部里。我去找他,他说已经 派传令兵去找团长了。团长到的时候,根本胡里胡涂的,也不知道他的阵地在那里、 什么东西在那里,虽然我们当时都是团长,可是现在责任我负了,我就不客气地说 了:你要搞清楚究竟人在那里,你现在搞得敌我不分,那怎么打仗?我也告诉他: 知道敌人在那里,我们也好消灭他,搞得敌人军队、自己的军队都不知道在那里, 还成什么指挥?结果,他胡里胡涂地出来,一个炮过来,就把他打死了;团长死了 没办法,副团长又不敢出来,只有我带着部队,把苏州河的桥消灭掉,不然他们仍 然会继续过来。我要突破,第一个想到火攻。就是在上游弄棉花,点汽油把它烧掉, 浮桥是橡皮做的。但是他比我聪明,在上面拉一条铁线,结果过不来。第二个我就 选了狙击手,在水底下游泳给他破坏,这个也没有成功;最后只有冲锋了,冲锋是 把桥头堡占领了,但是负伤了。那时候,武器、手榴弹、枪榴弹、子弹,什么都有, 我当时就昏倒了。宋先生听我伤了,马上派人把我接下来,是上海救护医院,我差 不多第二天才醒。 负伤身上十三洞 我共有十三个洞,要开刀,那时候幸亏宋先生。我到医院,国军马上就撤退,上 海马上沦陷,我要是没有离开,就会当俘虏。撤退的时候,黄先生派了一个副官, 拿了五百块钱说:以后我有饭吃,孙立人就有饭吃。这个都不提了。之后,变成四 十四师,就调到潼关去了。在医院,宋先生叫他弟弟宋子安接我到香港,我两个月 后才能起床,这时候我还是惦念着我的部队在哪里。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究竟某人 在那里。我痊愈以后,坐飞机到长沙,也没有人告诉我,部队呢?胡宗南改编,编 到西安去了。这就是中国部队黑吃黑,也不是黑吃黑,但是主要就是吃。所以我要 讲一句:我们打败了。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打败的,到那里我都是这样想。我所讲 的,人家都不相信。 伤兵没有人理睬 我出来之后,部队改编了,医院的许多伤兵也来找我;听说我出来了,都来找我。 我也没有办法,就去找孔祥熙先生,他那时是行政院长,他就觉得很那个。后来我 好容易到了汉口,找到了黄杰先生,我就眼他说现在许多伤兵下来,没个安顿,人 家流血流汗,国家没有安排,我们个人的力量有限。究竟怎么办?他说:明天再说。 到了第二天,我再去看他,他老先生已经走了。我头一天见他的时候,他装作不认 得我,到后来还说明天见,明天就不见人影了。这件事,我个人不愿意批评,但是 影响国家太大了,说不过去,之后,没人管,我就再找孔院长。孔院长说:不要紧, 你再把他们成立起来。这样子我才把那些税警总团的伤兵集合起来,在贵州都匀训 练。我在那儿练了两年,那些老的干部,编到四十四师;在胡宗南那儿的,都回来 我这儿,不愿意在那儿。 一直感激孔和宋 在历史上,也许将来会说宋子文怎样不好或孔祥熙怎样不好,这是绝大的冤枉, 他们两个我觉得是的确忠党爱国,没有话讲。我是一直感激他,假设没有他,我没 有在缅甸打仗的机会。他们两个,人家说他搞金元券,那不是,那时王云五哇!他 当财政部长,他没有刮地皮呀!人家说孔宋有什么不对,这是天大的冤枉,老实说 我是他的部下,我应当说直话。 令我终身记恨的两记耳光 孙立人 问:我们想是不是可以请孙先生谈一下,您是如何进清华的?是什么机会进清华 的?当您时报考经过是怎么样一个情形? 孙:因为我本身是安徽人,那时候家父是在山东做事,在学校教书,做公务员。 我是从安徽一个乡下——金牛山出来,到山东济南去,因为学校不多,家兄和舅舅 都是在济南上学,那是宣统元年的时候。后来我父亲到北平,没到北平以前,闹革 命,我们就到烟台去避难。这时候,先父也在山东登州府辞官不做了,在青岛稍留。 家兄先把辫子去掉,我也跟着他把辫子剪了;那时候小孩子胡闹,说是做土炸弹去 革命,我那时候才十一、二岁,也跟着一起。 立志做强国国民 在青岛的时候,有件事给我很大的刺激。青岛靠海边有石头,那个石头虽然不像 南京雨花台的石头,但也是很好,五颜六色,各种颜色都有。一天早上,我起来到 海边捡石头,我捡到一个很好的石头,因为青岛是德国的占领区,有些德国小孩看 到我捡到石头,他就想要;我拿着石头当然不给他,那是我捡的嘛!结果他不客气 地给我两个耳光子,就把石头抢去了。这件事是我终生的一个耻辱。 问:多大的小孩? 孙:跟我差不多大小,都是十一、二岁,他们拿去之后,因为他有两、三个人, 我一个人,所以我就不跟他争,心里直恨,没法子反抗。那时候,因为是在避难, 家父管我们很严,回来又不敢说,别了一肚子气也不敢说,只有记在心里。这个恨 记在心里,就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做弱小国民,要受人的气?就是自己不行,要是 行,他们怎敢欺负我们?虽然不是亡国的人民,但是我们等于是殖民地被人蹂躏。 我当时就想:将来有法子,一定要使我们中国做为一个强国,不能做为弱国。做为 一个弱国的国民太不是人了。 十四岁考取清华 正好这时候光复了,我们全家就到北平,那时候家兄已在北平北大念书了;在前 清的时候,北平大学是京师大学,他那时也算是很年轻,不到二十岁。我们在青岛 的时候,进的是高等小学,一到北平,没有学校进,就在家里念私塾,请先生教念 国文、英文、算学。正好那时清华招生,我们一个同乡他考进清华,清华那时候招 生是从中学开始,全国各省都有几名;因为清华是庚子赔款办的,所以那一省出得 多,那一省名额就多;那一省出的钱少,分配的名额就少。这个最要回到本省去考。 比如说,四川出的钱多,他的名额就多,大概有十几位;安徽有五个,比较少。家 乡这个同学他考取了清华,我们也不知道清华是怎么一回事儿,听他说很好,我就 预备第二年回安徽到安庆去考。第二年,我跟我弟弟两个去考,我考正取第一,我 弟弟考备取第一,那时候考的人大约有上千人。我就是这样进了清华,那时候好像 是十四岁。家父当然很严,考取后,就带我去见周寄梅校长,这个人了不起。我父 亲呢,当然是旧学,从前是举人。他带我去见周校长,见到周校长,就先做了个揖, 跟周校长说:「请你把我这个小孩子就当作你的小孩子,有什么事情,就打,打死 了我都不心疼。」 问:这是那一年?孙先生考进清华是那一年? 孙:十四岁,好像是十四岁。 在清华待了九年 问:您在清华待了八年? 孙:待九年。 问:您是一九二三年毕业嘛! 孙:是这样的!我在清华玩翘翘板玩伤了,住在协和医院,休学一年。所以进清 华是一九一四年,民国三年。……这些都是拉拉杂杂的。 问:您考的时候有一千多人考!光安徽就有一千多人? 孙:是,那是这样子的,回本省考,考取之后还要到清华复试。 问:是在复试时就有一千多人,还是在安庆就有一千多人? 孙:在安庆就有一千多人,复试的时候,就没有几个人了,只有正取和备取复试, 正取五个,备取三个,一共是八个人复试。 周校长重视体育 先生于是对我父亲说:「您放心,我绝不会对他们客气。」那时候,周先生一直 把我们当自己的孩子;有一个教务长,叫陈胖子,他也厉害。晚上一熄灯,就不准 说话了。他脱了鞋,穿着袜子在那儿走。不准说话,要是偷着说话,他就会叫出名 字:「某某人,你在说话,你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到教务处来。」校长那时候主张绝 对地严格,后来人家反对他,他就说那是为小孩子好。同时他主张四育并重,当然 办教育的人都主张德、智、体、羣四育并重;他主张,有好的身体才有其他,所以 特别重视体育。可以看到的,清华有体育馆,老的体育馆比现在的强得多。清华那 时候最大的建筑,一个是体育馆,一个就是图书馆,在全国,恐怕一直到现在,都 没有学校有那个水平。陈先生,我们只知道怕他,因为他严,所以当时有时候对他 不大好,现在事后感觉到了,那时候要是有什么,有的就叫你思过——星期日人家 都去玩了,他专有一间像现在的警卫室一样,叫你思过;所谓思过者,叫你念论语、 四书某一段,还要背,都是这样。我们当时感到很不愉快,可是事后很感激他。周 校长,后来我在桂林、桂阳抗战的时候,我还碰见过他,他在贵阳做财政厅长,后 来做农林部长;那时候见到,不要说了,比父子见面还来得亲切,因为那时候回想 起来,他对我的爱护是眞正出自至诚。 问:您是不是有一个绰号叫「站人」,您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 孙:我在清华的时候,大家同学给我取个外号叫「站人」,因为我的名字是「立 人」立者,站也。再有一个,大陆上有一种洋钱叫站人洋钱,所以大家就叫我站人。 问:我们知道学长在清华的时候,对体育方面非常有兴趣,并且也有很优异的成 绩,能不能请您描述一下当时的盛况? 幼年念书很严格 孙:是啊!哎!想起幼年时候的事,满有意思的。原来我在家里念私塾,先父管 得很严,一天到晚我们很少有自由活动的余地。因为,本来在乡下,有好几重的房 子,最后一重房子就是请老师教我们弟兄几个在那里念书的。白天呢,只准难晚上 出来和家人见见面,其他时间都要在屋子里,等于坐牢一样,晚上也睡在书房。因 为先父本身也受过这种严格的教育训练,所以他也管得很严,要我们念书。我没有 机会运动,不要说摸到球了,连看都没有看到球过;一天到晚就是念四书五经—— 那时候还是科举时代,四书五经是要预备考科举用的。一进清华,另开天地,好像 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那时候一开始,除了念书、上课, 晚上自修——我们晚上有自修,有老师看着,非自修不可的;除此以外,我都在操 场的。那时候还小,根本没有一点运动的基础,一下课,一摇铃,就出来蹦蹦跳跳 玩了。我又没有运动的基础,又没有活泼的身体,所以比别人差一点;但是,我对 运动有浓厚的兴趣。有一天差不多要上课时,大家玩翘翘板;那时候的翘翘板,不 像现在那么安全,就是一根横板,中间一个眼,套上以后,两头在那边上下,不安 全也不稳当。正好我在上面的时候,他在下面;一摇铃,他就跑了,我就摔下来了。 摔下来把输尿管砸破了;于是就进了医院——协和医院。那时正是寒假以前要考试 的时候。医生要我晚一个礼拜出院,他说:伤口没有好,最好不要出院。但是我急 于回来考试,不考试是要留级的。这一赶回来,伤口收缩,尿不出来而且随时向外 渗透,眞是痛苦。 进了清华爱运动 那时考了一半,不能考了,又进了医院。在医院也没有治好,等我又回来,考试 也过了;结果是考试也没考,伤口也没好,医生后来说要开刀。就这样拖拖拉拉搞 了一年。尤其是冬天在北平,天气冷,裤子一直是湿的,那个罪,非常不好受。本 来我是一九二二的,这一来就成一九二三的,这时间,医生说是要把输尿管截断再 接上,结果就住在协和医院,医生保证可以康复,就这样,我的身体在第二年暑假 结束以前就完全康复了。恢复了以后回来,我父亲就不赞成我运动,但是我因此对 运动更感觉到兴趣,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如人都不行;所以照样的星期六下午、星 期日都在操场上过的。那时候在中学教体育的是马约轮,他在北平很有名。 球赛常常赢北大 我在中学三年级的时候就选上了足球校队,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足球,后来 到了高中的时候,清华的体育主任的观念比较老一点,在我四年级的时候,他退休, 新来一个,叫做 Dr.Will,我记不太清楚了;他开始教篮球。当时我对篮球也有兴 趣,其实运动的各方面我都有兴趣,除了田径以外,球类我都有兴趣,像篮球、足 球、棒球,还有手球。那时候的手球和现在的手球不一标,是在屋子里头戴皮手套 打的。因为他选球队的球员,不仅看现有的技术,还要看有没有潜能。他就选我, 说我将来篮球的造诣会比足球高,但是我自知我的监球不如足球。当时我们球类、 田径都分有季节,像冬天,只能打篮球和足球;春天,夏天是有排球、棒球、网球; 因为要配合天气。在清华,足球的季节只能选足球或篮球,不能选两样,时间上来 不及,所以我就选篮球。篮球我是打后卫控球的。我的个子,不是很矮,也不是很 高,控球比较灵活一点儿,那时我们在北方的几个强敌有师大、北大、南开,还 有……反正有十多个。还有东北的大学,燕京那时候还没有,是后来才有的,辅大 也不行;南方更不行,像圣约翰、金陵、交大、齐鲁……等,比较起来我们总是打 赢的。那时候,大家的体育精神不大好,有时候,像北大,输了就打人,北大球技 不行,输了就打人。我在清华的时候参加比赛,我们很少输。清华由于学校管理严 格,下午四点下课,图书馆、寝室,一律锁门。我们在学校的时候,称有三种人: 好运动的人是武行,运动派;一种念书、上图书馆的,叫老先生派;还有又不念书, 又不玩,游手好闲,喜欢找人这儿聊聊、那儿聊聊的,叫做游手派。大部分分成这 三种,可是事实上大家还是一块儿,并不是分得那么严格;有的书念得好,运动也 好;有的运动差的,他的书也不见得念得多好;主要在学校,像陈教务长,自己亲 自到了四点多也穿着运动服到操场。清华的操场,还没有现在这个清华的操场大, 这个操场大,设备好,可是操场的人不多;那时候他带着鼓励,一到赛球的时候, 全校都出来到操场看赛球;假使要出去赛球,大家也尽量出去看。这样各方面的鼓 励,同学的鼓励、学校的鼓励,以及学校时间的分配,一切都眞正是推动体育。打 手球,本来是一个盯一个,球出去,守门的就回来,可是从新的体育教练来了以后, 他提倡美国最新式的 Five-men’sdefense,Five-men’soffense,五人攻、五人守,从 那时候就开始了。那时师大是专门讲体育的,但是总是输给我们,他们现在许多书 都说当年在北平怎样赢我们,那是假的,他们大多是输给我们的,他们写得不实在。 体育培养同学爱 那年在菲律宾远东区比赛的时候,本来清华是全国第一,一共打了五十几个 games 全胜,但是我们到暑假要出国的时候,有两个好手都要出国不能去,所以清 华只选了我一个,后来又加了一个,这个球赛我当然不敢自己居功,但也绝不像他 们说的我当预备员,这是不实在的,写这个书的是师大的。所以我老跟我的小孩说, 从前清华的威风,现在好像并不是说怎么,他们呢,是拿体育的系,这是招揽人才, 并不是他们自己本身练出来的,在清华那时侯是自己本身从中学里练出来的。现在 这个比赛多半是体育系的,清华因为没有体育系,所以这方面……其实一个学校, 并不是要有体育系,体育才发展,应该平均发展。我记得抗战胜利,我从缅甸回到 北平去看梅校长和梅师母,他带我故地重游工字厅,我就有点儿感觉:操场上好像 没有什么人。那是礼拜六,操场上没什么人,同学没事就到北平去,兴趣是看戏、 看电影,对于运动不够热中;当然这和个人的兴趣有关。 情有独钟清华人 但是环境也影响兴趣。所谓四育并进,我觉得是一个完美的教育。我们那时候念 书,就正规地念书;运动的时候,就什么都忘记了;同时,在体育方面,不论是锻 炼身体还是什么,大家同学对于学校的爱护、团结,有说不出来的信心,好像是一 种亲切感。像某人当时就是文士派,他毕业要出国的时候,武行不及格呢,还要在 水里爬,可是大家同学对他这是很爱护、亲切。也许是大家在一起久了,像我在清 华待了九年,我实在就把清华当作是我的家,我的老师就像是我的兄长,那种亲切 感,说都说不出来,所以像我的小孩,孙中平、孙太平他们考学校的时候,他们第 一志愿要填台大,我就说我不要,这不是我专制,我要他们第一志愿填清华,他们 都考清华,我也说不出来哪个学校不好,但是我总觉得,我的学校比别人的学校都 好。像中平,她们同学在北一女的时候,都好强,一堆人都考台大,她就考清华, 我这个小孩——安平呢,他考研究所的时候台大和清华都考上了,台大还考第二名, 他回来问我究竟要进那个学校,我就说进清华。这些运动,使我们把学校当成自己 的家,同学们也离不开;我在做事的时候,同在一起的有好多清华人,有人批评我, 说我专用清华人,我就说,我们清华人没有人是靠后台老板的——都是个人干个人 的。清华吃亏也在这里,你看交大就不同了,彼此拉关系,清华就不会这样。 复校帮助找校址 梅先生到台湾来,清华在台复校的时候,我也曾经参与找校址。我那时候建议在 现在中山大学,西子湾那儿,因为风景比较好;但是人家不大愿意捐。现在这个校 址是石油公司捐的,因为那时候石油公司的几个人都是清华的,那时,糖厂、电力 公司都是清华人。西子湾那里有山有水很好,人家不捐,只好退而求其次。新竹最 大的缺点就是风太大,不过清华的体育场我去看过了,体育场、棒球场都很好,就 是人太少了。外界的人批评我们清华人太呆板,我就说这也不见得,清华人无论在 那里都表现得很好。还有人说清华的女生太少了,我想这是科系的关系受限制。 黄天霸的故事 ——维吉尾亚军校:一天三顿打,三天九顿骂。 孙立人 黄:学长您在清华毕业后到美国普渡大学念土木工程,后来又到维吉尼亚念军 校…… 孙:我到美国是这样子的!——小时候的那件事一直搁在心里,没出国以前我曾 经和先父谈过,我要学军事,先父不允许我学军事,他说「你好好的学土木,干什 么要学军事?」我为了不违抗我父亲,就学土木,学土木完了之后,再进维吉尼亚 军事学校学军事,那时候进维吉尼亚军事学校是要保送的,我也是被保送才进维吉 尼亚军事学校,这才达到我的志向。 洪:那时候保送是中国政府保送还是美国政府保送。 孙:中国政府,那时是北洋政府。 黄:要有什么样的候件才能被保送维吉尼亚军事学校? 孙:保送条件主要的是要身体好,在美国要大学毕业。人家说,维吉尼亚打得厉 害,我说没有关系,我挨打挨惯了。维吉尼亚军校那时打学生不当回事,非要有耐 心才可以。一进去,无论是得了什么学位,就像从前的养媳妇一样,我本来觉得自 己不错,趾气高昂地一进大门,威风就没有了,整个空气形成一种传统,新生进去 叫做老鼠,旧生就像公公婆婆一样,有理无理一天给你三顿打,三天给你九顿骂, 就是这样养成你绝对服从、绝对尽职,同时绝对诚实。 有理没理先挨顿打 我讲一个故事给各位听听,这个在我们讲起来好像是很过份。那时候我们清华同 学,也有好几个和我一同去,一共有五、六个,都是政府保送的。有一个外号叫 「黄天霸」,他要来的时候,写信给我——当时我已经当老生了。我说你能不能忍 受维吉尼亚一切的「虐待」?他说他绝对能忍受,这个「黄天霸」的思想老早就有 点左倾。后来他来了之后,会一点儿中国武术,个子不是很高;在美国学校里,个 人要是活泼一点,就比较占便宜;要是古板一点,他就觉得你老是不高兴似的。我 说「你要改变你的个性」,他说「我绝对能忍,绝对能忍」。结果,没过三天,维 吉尼亚各国人都有,人家不叫你中国人,叫你 Chinaman,人家美国人说你们中国 人生日的时候吃鸟巢——燕窝,再不然抽鸦片烟;其实,的确唐人街那时候是这样, 现在美国人还不是吃鸦片烟、大麻烟。他这种「虐待」,老生可以随便打人,随便 骂人,没有理由,而且还要和颜悦色、逆来顺受。他打你一拳,你还不准笑,只能 很高兴地觉得「谢谢您」;老生也可以叫新生到房间里做任何动作,如两腿半分弯、 做任何各种姿势,他可以随便打,你不能动的,也绝对不能反抗,反抗就是大逆不 道。他这一挨打,忍不住了也回了一驳,这一驳,那不得了了,大家就闹起来了, 说有一个中国学生反抗老生;这是维吉尼亚历史上所没有的,大家过去就是一顿打, 接着送到医院。这位老兄,在医院里,一方面写信给中国大使馆,说「我被打了, 我不要念了」。我去看他,问医生究竟怎么样?他跟我说是胁骨打断了,实际上没 有断,是打青了。医生说,没事,没几天就可以出院。「那医生看惯了,也觉得你 这个人孬种,不够种嘛!」我就跟他说:「你太丢脸了,来这儿的中国人本来就少, 你这样子给我们没面子。」我再三劝他,后来大使馆也派人来劝他说,既然来了就 不能半途而废呀!讲着讲着他就不走了,我也把这个情形跟校长谈过。谈过之后, 一出来,他就有名了。在营房里,大家都知道有一个中国老鼠敢反抗老生,这些人 都愤愤不平说「这个人我们不能容许他」,当然挑剔得更厉害。第二天,干脆大家 不是另眼相看,而是更看不起他。到晚上念书的时候——我们晚上都要念书——老 生可以开门进来看你是不是偷懒不念书。他在念书的时候,老生就进去了,一进去 他没站起来——本来老生一进来,他要马上站起来立正——他没站起来,老生当时 就拿着刺刀把打了几下,打了几下他又反抗,这一反抗,老生就联合了许多人打他, 这次打得就比较重了。又到医院,他找我哭说:「怎么办,我要把命送在这儿?我 不能干了。」 黄天霸忍不住退学 我说:「能不能干是在你自己。如果你自己决心能干,他不能把你怎样;你自己 没有这个骨头,他就是不打你,你也干不了。」后来他跟我说他不干了。一不干, 校长就找我去了。校长说:「这在我们维吉尼亚的历史上没有这样的。」从前有一 个人是张作霖送去的,大概英文也学不成,动作也不够灵活,可是不是被打死的, 就葬在维吉尼亚,有人说是被他们打死的,其实不是。就这样,他就退学了;退学 了人家就讲中国人不够格。这家伙后来当共产党,自杀死的。这就是一个人没有做 到一个「忍」字;所谓「忍辱负重」,既然自己有大的志愿,就要有忍耐的能力去 克服一切;没有「忍」字与毅力,绝对受不了折磨。 火爆脾气终于改了 在维吉尼亚最好的,就是这个教育;我的脾气,原来也是火爆脾气,但是后来我 为什么要给人家打,为什么要听人家的,我心里有数。我有好多同事、同学认为不 需要这个,我觉得没有这个毅力,经不起挫折。尤其是青年学生,一经小挫折,就 自杀或是灰心颓丧,这都不是办法;我们一个人有一个理想,要想达到理想,非得 经过许多挫折,不然达不到理想的。 黄:您在维吉尼亚的同班同学中有没有像您一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叱咤风云,成 为有名的人物? 孙:没有。像马歇尔,是维吉尼亚的,巴顿也是,我跟他们都有照片;像 General Lee Jefferson,都是维吉尼亚的。那时候 VMI 和所谓 West Point 是南北两 个名校。南方就是维吉尼亚,北方就是西点。 英国人高呼「中华民国万岁!」 孙立人 这回我们出口气 问:您谈到把第四团组成,在贵州训练;在贵州训练完成了,那是不是就是后来 缅甸远征军的主干? 答:这个主要的就是,后来改成新三十八师,那时候缅甸吃紧,找部队找不到, 我正好在都匀,这个部队呢,所谓「哀兵必胜」,受了寃枉气,大家都有兵法上所 谓的「将帅有必死之心,士卒无生还之念」,出发的时侯,大家都说:「他妈的! 这次该我们出气的时候了!」那是民国三十四年的事。 问:您是在民国几年到缅甸去的? 答:三十一、二年。 问:一直到抗战胜利才回来? 答:一直到抗战胜利才回来,回来到广州接受日本人的投降。 问:又到东北去? 答:到东北去呀! 问:新一军的军长…… 答:就是新一军,那时到缅甸就是新一军。三十八师是新一军的主干。这个主要 是新三十八师,是我一手训练的。 问:您在缅甸待了两三年,是不是可以稍微谈一下当时指挥大军的经过? 答:这个又长了,因为这个像史迪威他们我都跟他们抬过好多杠,是为了作战的 方略不同。当初我出发到缅甸是奉命的,部队在都匀训练还有好多人想吃我的,那 是最最痛心的,这不讲了。部队到缅甸,上面给个名字叫什么总队,改编新三十八 师,第六十六军。第六十六军军长也是个大老粗。我们新军很艰苦,从都匀到桂阳、 到云南,再到昆明,我当然向这个军长报到。这个军长一看我,他就说:「哎呀! 你怎么当军人呢?太可惜了。」他说:「你们当学生的何必跑来当军人呢?」我说: 「要是一个国家的国民不当军人,这个国家成一个国家?」这个军长叫张轸。他说: 「我看我这一军三个师,就是你这一师最差劲。」你说多么扫兴!我也没说什么。 我说:「军长怎么说怎么看,将来看表现嘛!」后来,在缅甸,他带的两个师没上 去就垮了,还有一个新六军,也是没打就垮了。 一营兵力守王宫 在缅甸,我先开到门德雷夫——门德雷夫是缅甸的王宫。这时候,先总统蒋公跟 我说这个城很像南京,要我好好守住。我说;这是军人的本份。南京呢,胡宗南那 时候吹牛,结果不到两天就丢了。同时,联军封我为防卫门德雷夫司令官,这个责 任更加重了。我的新三十八师,我那时候是师长,一共有三个团,结果把我四分五 裂调出去,两个团说是到前面,另外一个团,留下一个营守门德雷夫,还有两个营 守腊戍飞机场。那我只剩下一个空城了嘛。我守在那儿,我又不是诸葛亮,要我守 这个城。同时,日本人在仁安羌攻得很紧,很危险。上面又下了一个命令,来了一 个陈诚的大将,说是叫副师长带一个团去救仁安羌。门德雷夫只剩下一个营要我守, 我心里想,我又不是诸葛亮,日本人也不是司马懿,可以吓得掉。 抗命驰救仁安羌 我当时晚上九点多接到了一这个命令,连夜跑到司令部去找陈诚派来的人,说是 「不在家,我就是他的参谋长,」我说:「这样非跨不行,这些兵非我带不行;我 并不是说任务困难,任务并不困难,作法不对。」我说:「你怎么可以命令我?我 是一个军长,我的部队在哪里我都不能指挥?你怎么可以一个钉子一个眼把我钉在 门德雷夫?这是什么指挥?」参谋长一直说这是司令官的命令。我说:「司令官的 命令,什么命令也好,你说我违抗命令也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我就这样做,成功、失败我负责,军法审判我负责;你说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 我非去做不可,这是我的指挥权。这是三更半夜,我就赶坐吉普车赶到第三团,连 夜带着第三团到缅甸仁安羌,就这样带着他们打了一天一夜。日本人不知道我带了 多少人来,其实我这一团,可怜啊!原来应当有两千多人、三千人,实际上只有一 千多人,其余又是给别人调去。 英军危急快投降 打了一天一夜,第二团随后就到。到了那里,英国人差不多有七千多人在那儿, 两天没水喝了,要投降了。有人跟我说你马上攻,我说不可以。这位英国军官在英 国也是成名的,后来封了爵,大概派到南洋,到澳洲做总督。他叫我马上攻。我说: 「现在白天,我们又没有准备好,敌人多少我们也不知道,地形也没有搞清楚,蒙 着头攻不行啊!」我就告诉他:「第一个要搜索,要把地形搞清楚,才能进攻。」 我布置好了就做一些假动作,兵不厌诈呀,同时把地形搞清楚。这时候,他的师长, 被围困的师长啊,就在电话里叫急,说:「没有水喝,马上部队就要垮掉了。」请 救兵赶快去。 一天一夜解重围 好像很急,我就说:「你放心,一直打到最后的一个人,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 来。」同时,我告诉他们那个师长,于是知道我有这个决心,心定了。结果攻了一 天一夜,把他们救出来了,救出来了,那英国人啊,叫「中华民国万岁!」、「蒋 委员长万岁!」,叫得一塌糊涂,在里面的新闻记者有四、五十个。我们这边高级 司令部,我就让他们告我的状,说我违抗命令。后来有电报叫我去,我准备是要军 法受审的。我说,事实摆在这儿;并不是我自私,而是非这样做不可,不这样做一 定失败。后来我到南京,他们还有人替我担心。……事情多了,很多事情后人都可 以做为证明。讲到这个,有许多人是非不明、善恶不分,是会坏国家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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