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女驸马吧出品\百度女驸马吧出品\新女驸马-完结文章\苍曦（gl短篇集）

仅为学习交流之用，不法用途者追究责任，后果自负！尊重作者，禁止抄袭！作者：蒼曦为雪依旧整理（1）夫妻相性100問曦：今晚很榮幸邀請到＜新女駙馬＞的兩位主角作為七夕情人夜特別來賓，在下是主持人，歡迎兩位，請上座。（穿著青綠色麒麟常服的駙馬爺點個頭，帥氣一撩長袍下襬，四平八穩地坐下，穿著櫻色紗羅的公主坐下後立刻挽著駙馬爺的手，嬌羞地偎靠著駙馬爺，引起觀眾場面一陣尖叫混亂！）以下問卷開始（奉茶、遞甘蔗）1、請問您的名字是？駙馬：馮素貞（以下簡稱素）公主：東方天香（以下簡稱香）2、年齡是？素：22香：213、性別是？素：這齣戲叫女駙馬沒錯吧？（微笑）香：跟駙馬一樣（甜笑）曦：這就叫夫唱婦隨嗎？一開始就大丟閃光彈>”<4、請問您的性格是怎樣的？素：冷靜平和香：行俠仗義5、對方的性格呢？素：個性爽快率真、愛惹是生非，不過也很溫柔體貼香：通常是古板嚴肅、木頭腦袋、不解風情的呆頭鵝！6、兩個人是什麽時候相遇的？在哪裡？素＆香：三年前的妙州比武招親大會7、對對方的第一印象是？素：活潑過頭的調皮姑娘香：嗯，果然是美人(滿意啃甘蔗)8、喜歡對方的哪一點呢？素：純真率直的個性香：智慧與情懷、操守與品德9、討厭對方哪一點？素：沒有香：不解風情10、您覺得自己與對方相性好嗎？素：不會比新婚的時候更壞了（笑）香：當然！11、您怎麽稱呼對方？素：天香、公主香：（流暢）馮素貞、馮大夫、姓馮的、呆頭鵝、有用的、駙馬、臭駙馬……曦：麻煩進入下一題（汗）12、您希望被對方怎樣稱呼呢？素：都可以，她高興就好香：小香香、親愛的、寶貝之類的！（賊笑）素：天、天香！（臉紅結巴）13、如果以動物比喻的話，您覺得對方是？素：小狗狗香：狐狸（咬）素：瞧，小狗才咬人哪（悠哉貌）香：（青筋）14、如果要送禮物給對方，您會選擇？素：甘蔗香：把自己全部送給她素：！（嗆到）（場內觀眾瞬間倒了一片）曦：喂！乾冰怎麼突然變紅了啊？（看向幕後）15、自己想要什麽禮物呢？素：已經有這世上最好的禮物了（笑）香：新的髮簪（啃甘蔗）16、對對方有哪裡不滿嗎？一般是怎樣的事情？香：妳老實說沒關係啊，對本公主有什麼不滿？（晃甘蔗）素：沒有任何不滿，娶到公主是我三生有幸！（冷靜撥開甘蔗）香：（害羞枕著馮素貞肩頭）17、您的毛病是？香：本公主這麼完美哪會有什麼毛病？（驕傲挺胸）素：（茶）18、對方的毛病是？素：行為衝動、好惹是生非（搖頭）香：古板愛說教！（做鬼臉）19、對方做的什麽事情（包括毛病）會讓您不快？香：招蜂引蝶（瞪）素：找我上青樓喝花酒（平靜）20、您做的什麽事（包括毛病）會讓對方不快？素：同上題（苦笑）香：……（心虛）21、您們的關係到了哪種程度？素：夫妻程度香：（甜蜜地笑）22、兩人初次約會是在哪裡？香：約會是什麼意思？素：事先約定的聚會，也可以說是兩人獨處遊玩的情況香：那上次的京城燈會算不算數？素：要是妳不滿意的話，另外再挑個時間補償妳吧！（溫柔笑）23、那時兩人間的氣氛怎麽樣？香：本來很好，可是烏鴉嘴出現之後氣氛就被他破壞光了！（不滿）素：（歎氣）<請參照廢死君女駙馬同人本文第十回>24、那時進展到何種地步了？香：只有牽手跟擁抱，而且後來有點不太愉快（可惜貌）素：（尷尬笑）25、經常去的約會地點是？香：醫館吧（冬瓜茶）素：啊？（疑惑貌）香：因為中午我都要去給妳送飯啊！曦：這、廣義來說，也可以算是約會啦……26、您會爲對方的生日做什麽樣的準備？香：什麼準備？（期待貌）素：等妳生日不就知道了嗎？（神秘笑）香：幹嘛吊人胃口啊！小氣鬼！（嘟嘴）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素：馮紹民（茶）香：那哪叫告白？聽起來太沒誠意了！（吐甘蔗渣）＜請參照蹺蹺板比武招親片段＞28、您有多喜歡對方？素：很喜歡香：非常喜歡29、那麽，您愛對方嗎？素：愛（溫柔笑）香：（臉紅點頭）30、對方說什麽會讓您覺得很沒辦法拒絕？素：關鍵不是說什麼，而是在什麼氣氛下說什麼（看著天香）香：/////曦：這個 答案 八年级地理上册填图题岩土工程勘察试题省略号的作用及举例应急救援安全知识车间5s试题及答案 …不愧是腹黑駙馬爺啊！（擦汗）31、如果覺得對方有變心的嫌疑，您會怎麽做？素：放開手讓她自由（看著自己的手）香：殺了她！（瞪）32、能原諒對方的變心嗎？素：能（憂鬱貌）香：不能！（再瞪）33、如果約會時對方遲到1小時以上，您會怎麽辦？素：繼續等香：去找她，看她在磨蹭什麼，居然讓本公主等這麼久！（吐甘蔗渣）34、您最喜歡對方身體的哪一部分？素：眼睛香：都很漂亮（嫉妒的瞪）素：（苦笑）35、對方性感的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情是？香：嗯……就是——素：非禮勿言！（插嘴打斷）36、兩人在一起時最讓您覺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香：可以…不要…在這兒說嗎？（側頭看著馮素貞小聲地問）素：不想說就別說了（溫和握住天香的手）37、您曾向對方撒謊嗎？您善於説謊話嗎？素：馮紹民很擅長（笑）香：嗯，大騙子一個（點頭附和）38、做什麽事的時候覺得最幸福？香：想到她會幫我收拾爛攤子，可以安心闖禍的時候（得意啃甘蔗）素：天香——（頭痛貌）39、曾經吵過架嗎？素：以前當馮紹民的時候常常吵香：誰叫妳那時老愛惹我生氣！（嘟嘴）40、都是些什麽樣的爭吵呢？素：最常吵進房睡覺問題（苦笑）香：（別過頭繼續啃甘蔗）41、之後如何和好呢？素：（思考中）好像沒有和好過，下次進房繼續吵。香：妳亂講！明明、明明後來就……（臉紅）素：後來就——怎樣？（饒富興味地笑）香：下一題！！42、轉世後還希望作戀人嗎？素：希望香：當然43、什麽時候會讓您覺得「自己被愛著哪」？素：天香總是為我設想周到的時候香：被溫柔照顧的時候44、什麽時候會讓您覺得「也許他已經不愛我了……」香：燉冬瓜茶不加糖的時候！（一秒）素：……45、您的愛情表現方法是？素：竭盡所能照顧她（堅定）香：我也很想照顧妳啊！可多是只有被妳照顧的份兒（垂頭喪氣）素：這樣不好嗎？香：我也想照顧妳，讓妳覺得很幸福啊……素：妳這麼想我已覺得很幸福，天香（溫柔笑）香：……好吧，本公主就勉強繼續讓妳照顧了（高傲貌）素：多謝公主（笑）曦：≡﹏≡46、您覺得與對方相配的花是？香：菊花素：玫瑰香：喂、姓馮的，妳說玫瑰花是什麼意思？（怒）素：就像這樣，外表看起來雖然很多刺難以親近，其實內在卻很柔軟體貼（微笑）香：/////曦：果然是高手！（戴墨鏡）47、兩人之間有互相隱瞞的事嗎？素：現在沒有香：唔……48、您有何種情結？香：她有馮紹民情結（大笑）素：（無奈地歎氣）49、兩人的關係是公認還是極秘呢？素：公開的祕密（笑）香：跟馮紹民是公開，跟馮素貞是半公開50、您覺得與對方的愛是否能持續到永遠呢？素：可以香：一定可以51、請問您是攻方，還是受方？素：攻香：為什麼是攻受不是公婆？曦：天香～此攻非彼『公』啊！（小聲）52、爲什麽如此決定呢？香：因為她是駙馬！（理所當然貌）素：（腹黑笑）曦：天香，我現在終於相信妳是誘受了！（炸）香：？？？53、您對現在的狀況滿意嗎？素：很滿意香：嗯（啃甘蔗）54、初次H的地點是？香：H是什麼？素：（耳語）香：/////55、當時的感想是？香：（把臉埋進馮素貞懷裡）＃﹪＆＊※◎□＄￥○￡曦：麻煩請駙馬爺翻譯一下￣▽￣”a素：答案在某位廢死君的小說插入章節五曦：真的…可以翻譯出來啊…可是長度好像不太一樣？（汗）素：稍微潤飾過（茶）56、當時對方的樣子如何呢？香：＃﹪＆……曦：停——！好！我知道了！答案同上！（囧）素：（茶）57、初夜的早上，您的第一句話是？素：妳去哪兒了？香：妳怎麼了？<文章參照回數同上>58、每星期H的次數是？素：老問這類問題實在難登大雅之堂（皺眉）香：（冬瓜茶）曦：題目又不是我想的（無辜聳肩）素：（伸手拿走題目紙）<現場訪談暫時中斷>59、您覺得最理想的情況下，每星期幾回最好呢？60、那麽是怎樣的H呢？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62、對方最敏感的部位是？63、用一句話形容H時的對方？64、坦白的說，您喜歡H嗎？65、一般情況下H的場所是？66、您想嘗試的場所是？67、沖澡是在H之前還是之後呢？68、H時兩人有什麽約定嗎？曦：等、等等！駙馬爺，題目都被妳劃掉了，我們訪問怎麼作下去啊？至少要留個幾題讓我問啦！（急）素：（停筆）好吧曦：訪談繼續（接過題目紙）69、您與戀人以外的人發生過性行爲嗎？素：無（皺眉）香：沒有70、對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體」這種想法，您是持贊同態度，還是反對呢？素：反對（皺眉）香：以前曾經贊成過……素：妳想得到誰？一劍飄紅兄？（挑眉）香：馮…馮紹民（低頭扯著馮素貞衣袖，聲音微不可聞）71、如果對方被暴徒強姦了，您會怎麽做？素：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有機會發生（自信的微笑）香：那要先打贏她才行，可是，有這種人存在嗎？（疑惑啃甘蔗）72、您會在H前覺得不好意思嗎？或是之後？素：妳要自己過濾題目還是讓我親自動手（冷眼）曦：對、對不起！！（大驚）73、如果好朋友對您說「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請…」並要求H，您會？香：好——朋友？是烏鴉嘴嗎？（斜睨）素：拒絕他！（冷汗）曦：本題SAFE（竊笑）74、您覺得自己很擅長H嗎？75、那麽對方呢？76、在H時您希望對方說的話是？77、您比較喜歡H時對方的哪種表情？78、您覺得與戀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嗎？素：不行香：不准！79、您對SM有興趣嗎？香：欸、SM又是什麼？素：這題可以跳過嗎？（無奈）曦：那就進行下一題吧（茶）80、如果對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體了，您會？81、您對強姦怎麽看？82、H中比較痛苦的事情是？83、在迄今爲止的H中，最令您覺得興奮、焦慮的場所是？84、曾有過受方主動誘惑的事情嗎？素：常常都是（笑）香：有嗎？（遲鈍）曦：至少端午節那次是吧！香：啊——（掩面）85、那時攻方的反應是？素：機不可失香：（完全沉默）曦：我能理解（茶）86、攻方有過強暴的行爲嗎？素：沒有（微慍）香：沒有87、當時受方的反應是？88、對您來說，「作爲H物件」的理想像是？89、現在對方符合您的理想嗎？素：很符合香：馬馬虎虎啦（含甘蔗）素：公主，妳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微笑）香＆曦：！！（惡寒）90、在H中有使用過小道具嗎？91、您的「第一次」發生在幾歲的時候？素：22香：2192、那時的對象是現在的戀人嗎？素：是香：是93、您最喜歡親吻對方哪裡呢？香：（勾勾手指）素：（不明所以地低下頭）香：（捧起馮素貞的臉，在唇上蜻蜓點水一吻）素：（臉紅石化中）香：答案！（得意貌）曦：公主殿下真的沒有腹黑本錢，怎麼看都是……（悶笑）94、您最喜歡被吻到哪裡呢？香：（瞅著馮素貞）素：同上！（抱緊天香的腰，防止她又亂動）95、H時最能取悅對方的事是？96、H時您會想些什麽呢？97、一晚H的次數是？98、H的時候，衣服是您自己脫，還是對方幫忙脫呢？99、對您而言H是？曦：可喜可賀！兩位終於進入最後一題了！（拭淚）100、請對戀人說一句話素：天香，我愛妳（深情笑）香：我…我也是（嬌羞）＜＜閃光彈+糖彈全範圍MAP兵器攻擊發動中！！＞＞結語：感謝駙馬爺與公主今日抽空前來參加本節目，感謝本問卷訪談順利結束，既然是七夕情人夜，妨礙情人談戀愛會遭天打雷劈（笑），我們也該識相自動清場了，公主、駙馬請慢走～（揮手）以下感謝“添人”茶坊提供烏龍茶與冬瓜茶路口水果攤提供不甜免錢的甘蔗特別鳴謝廢死君　劇情協助顧問～祝大家七夕情人節愉快～　　　　　　　　　　　　　　　　　　　　　　　　　　　＜＜全文完＞＞（2）冬景雖然大多數人類並沒有冬眠的習性，時近寒冬卻也難免變得有些行動遲緩、精神懶散，只想待在溫暖屋裡，即便是向來精力過人的公主殿下，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偶爾也會有不想動彈的時候。　　　角落一隅，銅盆裡盛裝著燒紅的炭火，絲絲暖意從此處蔓延伸展至整個房間。　　公主殿下懶洋洋地倚靠著枕頭坐在床上，半個人都已埋在厚重暖和的棉被裡，正理所當然地享受著身旁美人的殷勤服侍。　　身為備受寵愛的金枝玉葉，天香自然是過慣了這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愜意生活，看著經過對方細心吹涼後送到嘴邊的湯匙，天香幾乎是反射性地張口含下，不過──天香在心裡暗自感嘆著──要是美人臉上能再多點柔情笑容、如果不是得喝這沒加糖的薑湯就更好了……　　（……沒加糖的薑湯？！）　　　「辣！好辣──這麼辣妳怎麼可以不放糖嘛？」受到滑入喉嚨的溫熱液體刺激，天香立刻兩眼含淚地指控著，還伸手到嘴邊搧了搧加強說服力。　　坐在床邊的人對天香的抗議絲毫不為所動，逕自舀起薑湯吹涼後，面無表情地將湯匙第二度送到天香嘴邊。　　「若是薑湯裡放了糖，公主怎麼會記得這是個教訓呢？」面對未盡的酷刑，天香自然是緊閉雙唇堅拒不從，美人見狀只是勾起一抹笑，微微晃著湯匙示意天香張口。　　喝完第二匙，看到碗裡還有八分滿的薑湯，天香噘起嘴委屈地瞅著戀人。「什麼教訓啊？說得那麼嚴重，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只是一點點著涼發燒，哪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　　「只是一點點著涼發燒？看來公主殿下是忘記自己著涼發燒的原因了，需要我再提醒妳一次嗎，天香？」　　低柔關切的嗓音溫煦一如往常，馮素貞的笑容看起來甚至比先前更加親切，眸光溫度卻比窗外呼嘯而過的風雪還要冰冷，讓天香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畢竟天香不是第一天認識馮素貞，雖然平常她沒少惹馮素貞動怒過，但是當馮素貞分明生氣了，臉上還能掛著笑容才是最恐怖的時候！而現在，只有傻瓜才看不出來馮素貞在生氣！　　還有那個最重要的、激怒馮素貞的『原因』！想到這裡，天香只能放棄討價還價的念頭，認命地繼續接受懲罰，皺起眉頭嚥下每一匙薑湯。　　天香識時務的乖順舉止令馮素貞唇邊漾開淡淡笑容。　※※※※※　　事件起因於兩日前。　　瑞雪初降，將世界染成一片銀白風情，及膝高度的厚厚積雪徒增行路人的困擾，卻意外挑起了公主殿下的玩性。　　臨去醫館前，馮素貞不放心叮嚀著還在戶外興奮堆雪人的天香要記得多加件衣服，正在興頭上的天香自然當成了耳邊風，而馮素貞從醫館回來時，只見到天香早已玩夠回到屋裡，身上也不忘裹得嚴嚴實實。　　不太明顯的鼻音雖曾引起馮素貞懷疑，但是唯一可作人證的馮老爺早在數日前便出遠門去拜訪朋友，在人證物證俱無的情況下，瞞過馮素貞讓天香小小得意了好陣子。　　奈何公主殿下沒有做壞事的好運氣，晚飯後天香不但噴嚏連連，夜裡還開始發起燒來，雖然並非是使人昏迷不醒的危險高溫，卻也翻來覆去難受了一整晚，為了照顧天香，馮素貞也跟著一夜無眠。　　在馮素貞鍥而不捨的追問下，至此事跡完全敗露。　※※※※※　　就在天香分神回想著惹來麻煩始末的時候，馮素貞手中的薑湯也在不知不覺見底，楞楞看著馮素貞起身將碗放到桌上，稍後反應過來的天香才鬆了口氣。　　　「怎、怎麼還有啊？」薑湯的熱辣滋味還在口中瀰漫，見馮素貞又端起另一個飄散熱氣的碗走來，天香當下滿臉驚恐地抱著棉被縮往內側。　　「過來。」依然側坐床邊的馮素貞輕拍了兩下床舖，微笑看著她。　　這讓天香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卻又不敢違抗戀人的意思，只能緩慢而不甘願地朝馮素貞方向移動著。　　雖然沒有瞧清碗裡裝了什麼，不過鼻間嗅到了比先前略微淡薄的薑味，天香隨即一臉痛苦地閉起眼，張著嘴等待第二次酷刑的降臨。　　天香的表情反應逗笑了馮素貞，但是馮素貞並沒有因此提早揭開謎底，仍是慢條斯理地吹涼後才餵給天香。　　　「湯圓？甜的！」嘴裡嚐到不只單純的薑湯，天香驀地睜開眼睛。　　馮素貞含笑點頭。　　「妳怎麼會想到煮這個？」甜食入口令天香為之精神大振，乾脆從馮素貞手中直接拿來碗跟湯匙，快樂地吃了起來。　　「冬至，這是補償妳昨天發燒沒吃到的份。」見天香狼吞虎嚥邊吃著湯圓，邊露出一副幸福感動得無以復加的模樣，馮素貞不禁搖頭失笑。「吃慢點別噎著了、小心燙！」　　「喔……」天香隨口應著，因為什麼節慶而來對她並不重要，反正是馮素貞親手煮給她的甜食就好。　　天香將三兩下就見底的空碗遞到馮素貞面前，眼帶渴盼問她：「還有嗎？」　　「沒有，甜食跟湯圓吃多了不好。」無視天香的祈求眼神，馮素貞接過碗放到一旁逕自說著。「等會兒去漱洗一番，然後妳就可以歇息了。」　　「『我』可以歇息？那妳呢？」　　「妳昨天折騰了一夜，現在喝完薑湯發過汗應該是不要緊了，好好睡一覺起來就會沒事了，所以收拾好之後我到隔壁去睡。」拿起手絹擦拭著天香額際浮汗，馮素貞微笑著對她解釋。　　「妳去隔壁睡，那我要是突然又發燒怎麼辦？」天香瞅著馮素貞，眼中閃動著不安分的光芒。　　「別想打歪主意！」輕敲著天香的額頭，馮素貞警告性瞪了她一眼。　　「哼！」心思被看穿，天香忿忿地別過頭。　　「不過……公主言之在理，為了以防萬一，的確還是喝過藥再睡比較好，我現在就去廚房準備。」　　「不准去！」天香迅速轉過身摟住馮素貞的腰際，把臉埋在馮素貞的胸口悶聲說著。「討厭鬼、不准去！」　　被天香這麼突然一抱，無防備之下的馮素貞登時動彈不得。　　「好好好──我答應妳不去廚房熬藥就是了，天香。」試了幾次還是掙脫不開天香，馮素貞唇邊泛起一絲苦笑。「還有，今晚我也會留在這裡陪妳，所以、先放開我好嗎？」　　天香發出模糊的嘀咕聲，抱緊馮素貞的雙臂卻沒有鬆動跡象。　　　「我的話就這麼沒信用嗎？」　　天香警戒性過重的反應讓馮素貞發出嘆息，卻沒有放棄對天香的循循善誘。「至少妳也該讓我先把碗放到桌上再來陪妳，對不對？」　　抬起頭先是見到馮素貞的無奈笑臉，再轉移視線確認馮素貞不是兩手空空來誆她後，天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手。　　「多謝公主開恩。」　　　回到床邊卻發現天香還是一副蹙眉不安的神情，馮素貞忍不住伸手輕撫天香的臉頰。「怎麼？還在擔心我會叫妳吃藥？」　　天香沉默搖頭。　　馮素貞笑了笑，脫下鞋子然後跟著也鑽進被窩裡，天香則是一臉驚訝地看著她的舉動。　　「妳上來做什麼？」瞄了一眼馮素貞僅能享有的狹窄空間，天香開始往內側床位挪動身軀。　　「這樣就不用擔心我會扔下妳了吧？」馮素貞一面整理著被天香弄亂的棉被，讓兩人盡量能夠完全受棉被所覆蓋，一面對天香微笑道。　　「我才沒有在擔心這個！」　　話雖如此，天香還是又伸展雙臂抱住了馮素貞。　　調整好姿態，背部舒服地倚著枕頭，馮素貞笑著詢問靠在自己懷中的天香。「哦，那我的公主在擔心什麼？」　　「我以為妳還在生氣……氣我沒有聽妳的話，然後才生病。」望進那雙笑意盈盈的眼，感覺有些意外的天香怯怯開口。　　「我氣的不是這個，」摸摸天香的頭，馮素貞嘆了一口氣才接著說：「我生氣是因為妳一點都不愛惜自己，就算有武功、底子比常人好也不是這樣讓妳拿來糟蹋的。」　　「對不起嘛，我下次不會了。」天香垂下臉小聲懺悔著。　　「晚了，快躺下睡覺吧。」　　「可是，我想這樣抱著妳睡……」抬起頭，天香滿懷企盼地看著馮素貞。　　微微怔楞後，馮素貞笑著低下頭親吻了天香的額角，算是默許了天香的要求。　　（真是拿這公主沒辦法！）　　調整好最舒服的姿勢，天香抱著馮素貞的腰際滿意地瞇起眼睛，沒花多久時間就傳來均勻平穩的呼吸聲。　　下頷輕抵著天香頭頂髮旋，馮素貞的寵溺笑容中摻雜了幾許無可奈何。　　──下次、天香還是會因為其他事情闖禍惹她生氣，然後再來撒嬌認錯百般討好她；就算最初打定主意要給天香一個教訓，自己最後也總是會敗在天香同樣的招數下，而對這個公主莫名心軟吧？　　　受到房內溫暖氣氛與天香平穩呼吸的雙重影響，馮素貞的思緒開始逐漸渙散，眼皮也慢慢變得沈重起來。　　「晚安了，公主。」明知懷中人早已陷入夢鄉無法聽聞，馮素貞依然在闔上雙眼前如此呢喃著。（3）月夜刻夜深人靜時分萬籟俱寂，三兩好友相約煮酒品茗賞月本是風雅之舉，說不定還能引得騷人墨客詩興大發，留下美談軼事一樁。　　然，此處並非名山古剎，僅是普通客棧的二樓走廊。正逢旅客們好夢方酣的時刻，獨自沐浴在銀輝下的白袍男子非但沒有顯出那份閒情逸致，仰望月色的神情反倒予人難以言喻的蕭索悲涼之感。　　忽而白袍男子身後某扇房門發出「咿呀」一聲開啟。　　倚在門邊的天香肩上圍著大氅，神色不善地瞪著那道白色背影開口。「我說妳三更半夜跑哪兒去了？原來是在這裡曬月光……」　　「公主，今夜是滿月呢！」白袍男子──馮素貞截斷了天香話尾，卻依然背對著天香。　　「滿月？那又怎麼樣？滿月就不用睡覺了嗎？」天香不高興地揉著惺忪睡眼，邁開步伐拉近與馮素貞的距離。　　不明瞭天香語中怒氣所為何來，馮素貞轉頭看了天香一眼，隨口朗誦起七言絕句：「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吟詠詩句的明澈嗓音如潺潺流水，帶著一股無以名狀的寒意滲進肌膚、透入骨髓，即使身上披著禦寒外衣，仍令天香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這是唐人李商隱的詩，題為嫦娥。」回望著那一輪飽滿銀月，馮素貞語聲清冷而飄渺，竟似也沾惹了幾分廣寒宮的氣息。　　　「碧海青天夜夜心……妳、後悔了嗎？」與馮素貞只剩大約三步遠的距離時，天香卻停下了腳步，宛如兩人之間被豎立起一堵看不見的障壁。　　「為什麼這麼問？」　　馮素貞轉過身反手撐著欄杆，習慣性地揚起淺笑，但是，卻未能如往常撫平天香的心情，以問答問的曖昧態度以及有著鏡花水月般透明虛無感的笑容只是更加深了天香的不安。　　　「我不會放手！」　　咬咬牙，不待馮素貞回答，天香隨即一個箭步撲進馮素貞懷中，任由大氅滑落而無暇理會。　　天香展開雙臂緊緊環抱著戀人腰際，彷彿不這麼做的話，馮素貞將如同飛升月宮的嫦娥，眨眼間就從面前消失。「──這次絕對不放手，就算、就算妳後悔了，我也不放手！」　　因為承受天香突如其來的衝擊力，撞到欄杆的背部感覺尚在隱隱作痛，馮素貞卻在聽聞天香的宣言後擴大了笑容弧度。「我不曾後悔過，天香。」　　回擁天香的力度一如言語中傳達的堅定，於是，天香自然地抬起頭想確認馮素貞的表情。俊麗容顏褪去了難以親近的絕塵疏離氣息，映入眼簾的是天香所熟悉的溫潤黑眸與柔和笑意。　　或許正是因為那樣的神情天香太過熟悉，兩人身軀氣息又是如此貼近，所以，天香滿懷期待地閉上雙眼，準備迎接與戀人的親密。　　馮素貞見狀，笑、更加溫柔。　　一陣夜風驟然吹過拂亂了天香的髮鬢。　　指尖輕柔地撥開戀人臉頰旁的紛亂髮絲，望著天香的瞳眸中漾滿愛戀，馮素貞正欲低頭之際，豈料天香動作竟比她更快上一步，慌張地睜眼推開她，低下頭摀著鼻子。　　「哈──啾！」　　滿臉納悶的馮素貞一句「怎麼了？」尚未問出口，即聽到不算響亮的噴嚏聲劃破了靜謐夜空。　　出乎意料的事態發展令馮素貞陷入短暫錯愕，而製造噪音的罪魁禍首則是迅速紅起臉，將頭埋在馮素貞肩上，死命不肯抬起。　　（嗚～這實在是太煞風景了！）雖然沒親耳聽見失禮的笑聲，但能感受到馮素貞肩膀逐漸明顯的抖動，天香忍不住邊揉鼻子邊哀怨地想，另一隻手仍抱著馮素貞的腰際。　　　「繼續站在這裡可是會著涼的，天香妳先鬆手好嗎？」憂心撫過天香微微發抖的背脊，馮素貞平穩地開口打破沉默，用著哄勸語氣跟天香商量。　　「沒關係、這樣也很溫暖，我、哈、哈、」天香聞言更是緊緊抱住馮素貞不放，然而焦急否認的話聲未落，又是一個噴嚏。「哈啾──」　　（天香這個愛逞強的性子啊！）搖搖頭，馮素貞笑得有些無奈。不過，託這兩聲噴嚏的福，因天香方才撲向馮素貞的衝擊而跌落在地的可憐大氅終於被人注意到。　　　雖然嘗試過想要扳開天香雙臂，卻一如預期中失敗了，馮素貞不禁頭痛地嘆了口氣，伸手托起天香的臉，輕捏著那些微發紅的鼻尖。「天香，妳若不暫時鬆手，這樣我如何能撿起衣服？還是其實妳想趁機把鼻涕抹在我衣服上？」　　「哼！本公主才不會做那麼噁心的事！」忍不住對馮素貞的調侃投以白眼，天香果然不甘不願地放開手，還在馮素貞的衣服上拍了兩下以示『清白』。　　天香氣鼓著臉的不滿模樣讓馮素貞輕笑出聲。　　默默看著馮素貞自地上拾起大氅，仔細替自己重新圍好，一切看似又回復了常態，天香當下分神琢磨起關於那首唐詩的事。　　「啊──！」身體無預警的騰空，令天香發出驚叫，慌忙摟住馮素貞的頸項。　　「噓……再這麼大聲嚷嚷當心吵醒其他人。」馮素貞好心地開口提醒。　　天香定睛一看，才發覺自己竟被馮素貞打橫抱起，這罕見的大膽行徑讓天香驀地紅了臉，輕搥著馮素貞的肩膀抗議。「妳、妳發什麼神經，快放我下來，讓別人看到了多、多難為情啊！」　　「可不知剛才是誰任我說好說歹難纏得緊，現在倒好，人都已經抱著了，卻又要叫我放手，真是難伺候！」馮素貞皺著眉頭，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至於擔心被人撞見這點，我想除了公主殿下妳，其他人三更半夜走出房外的機率並不高。」　　「少囉唆！！我會半夜出來，那還不是、還不是因為醒來的時候妳不在房裡！對、全部都是妳的錯！」天香理直氣壯地反駁，也沒有忘記要壓低音量。　　「是是是──小人知錯。」　　然而，馮素貞才作勢要放下天香，便立刻受到阻止。　　「等等！我改變主意了。」　　「可是、公主方才分明說……」馮素貞挑眉。　　迅速伸手掩住馮素貞的嘴，天香垂首的低語細若蚊蚋，耳根紅得足以媲美煮熟蝦子。「……回房就這幾步的距離應該不會有人看到，反正妳說其他人都睡著了嘛，對不對？」　　「遵命，我的公主。」想像著天香此刻的羞怯神情，馮素貞不禁揚起嘴角。　　夜寒露重，間歇吹拂過的寒風提醒著兩人確實在外頭待得夠久了，不再遲疑逗留，馮素貞穩穩抱起天香步履輕快地朝房間移動。　　「欸、老實說，我是不是很重？」進房前一刻，天香有些介意地小聲問道。　　「公主是千金之軀，豈有不貴“重”之理？」手中仍然抱著天香尚未放開，馮素貞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地回應。　　「是嗎？原來如此……姓馮的、妳討打啊？！」　　「呵呵。」　　「不要給我裝傻！放我下來！」短暫行進間，天香的怒意不斷累積，踢著腿扭動身軀掙扎要脫離馮素貞的懷抱。　　馮素貞雖然抱著不安分的天香順利跨入房內，但旋即聽聞「砰」地一聲巨響，從外只見門扉已遭人狠狠踹上合起，將兩人後續可能出現的吵嘴爭執一字不漏全數鎖進屋裡。　　　孤懸天際的明月刻劃著既定軌跡緩慢前進，肉眼難以明確分辨的位移似在向所有清醒未眠的人昭示──夜，還長得很。（4）近墨者黑平凡的夜晚。　　寧靜祥和伴隨蟲鳴的夏夜，除了高掛天際比起昨晚又豐腴些許的月娘，這實在是一個平凡到幾乎與往常無異的夜晚，但馮素貞心頭卻隱隱籠罩著不安。　　馮素貞回想了一下，今日白天裡醫館看診情形很平靜，沒有任何男男女女對她藉機糾纏不放，道晚安前父親仍滿臉笑容地計畫著與邱寡婦的下一次約會，那麼問題就是出在晚飯後迅速溜得不見蹤影的那個人身上了！　　只要想著那個人也許出了什麼事，就再也保持冷靜穩重的態度。平日熟悉的走廊此刻竟像是陌生遙遠得看不到盡頭，馮素貞乾脆施展出輕功，踩著焦急步伐飛奔回房只為了確定那個人平安無事。※※※※※　　「天香──！」喊著戀人名字，馮素貞急切地推開房門。　　「做、做什麼突然這麼大聲啦！差點沒被妳嚇死！」坐在桌邊的天香拍著胸口沒好氣地瞪了馮素貞一眼。　　「不准說那個字！」馮素貞聞言臉色一沉，大步走到桌邊伸手將天香攬入懷中。「妳知道見不到妳我有多擔心嗎？」　　「……我不是好好坐在這兒嗎？我說妳這人啊、就是沒事愛瞎操心──當心哪天突然變成老太婆，我也不會覺得意外。」聽出馮素貞話語中暗藏的脆弱，天香如同對待嬰兒般輕輕拍撫著馮素貞的背部，口吻卻顯得相當無所謂。　　「如果我會變成老太婆，一定都是妳害的！」馮素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突然一下生氣一下耍賴的，誰來告訴她馮素貞今晚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啊？沒想到十足任性的幼稚語氣竟是出自平日嚴肅古板的人口中，天香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拿出真心誠意安慰著戀人。「沒關係，就算妳變成老太婆了，我還是會像現在一樣喜歡妳。」　　「嗯…對不起。」終於察覺自己反常的情緒化舉動，馮素貞有些難為情地放開天香。　　「晚上…晚飯後妳做什麼去了？都沒見妳陪爹聊天、下棋。」拉出天香身邊的椅子坐下，馮素貞小心翼翼調整著語氣，不想讓天香有遭受質問的感覺。　　「白天都拿來陪老頭兒聊天、下棋了，晚上讓妳單獨陪陪他不是很好麼？」天香頓了一頓，續道：「而且今晚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有什麼事是重要到不能讓我知曉的？」　　馮素貞不滿的語氣讓天香忍不住噗嗤一笑。「我沒有想要瞞著妳啊！妳看桌上不就知道了。」　　滿腹狐疑地將視線從天香臉上轉移到桌上，馮素貞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桌上除了燭火、茶水，還準備了碗筷杯盞、酒瓶與幾樣看起來不太精美的小菜。　　「天香……這是？」　　「還不都是為了妳那顆容易操心過度的腦袋瓜子！瞧妳最近常為來求診的人忙得團團轉，我才想私下弄點酒菜讓妳放鬆一下。」食指不客氣戳著馮素貞額頭，天香撇撇嘴接著說：「不過看了妳今晚的樣子，就忍不住覺得本公主這麼做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多謝公主費心了。」馮素貞苦笑。　　「喏，喝吧！」天香將盛滿的酒杯遞給馮素貞。　　　　清淡酒香中帶著些許果味，顯然不是平常慣見的醇酒種類，淺嘗一口透明如白水的酒液，醇厚甘洌的味道在馮素貞口腔中緩緩散開，卻沒有嗆鼻刺喉的感覺。　　「好酒！」馮素貞讚道。　　「很特別對吧？」天香興奮的看著馮素貞。「上回城裡酒樓關老闆的女兒被幾個混混調戲，正巧被我看到了，所以當然要給那些傢伙一點教訓，沒想到一個個樣子長得凶神惡煞卻禁不起半點打！後來，我送關小姐回家的時候，關老闆開心得把他珍藏的一批秘製家釀全都送給我了呢！」　　「公主什麼時候出去行俠仗義怎沒通知我一聲呢？」將空酒杯放回桌上，馮素貞淡淡瞥了天香一眼。　　「這個是湊巧遇上、湊巧而已！」天香乾笑著，連忙又倒了一杯酒給馮素貞。「既然好喝，妳就多喝幾杯。」　　「公主！」相處已久，馮素貞哪裡不明白天香轉移話題的本事。　　「妳要是不想喝，本公主命令妳喝總成了吧？」天香硬將酒杯湊近馮素貞唇邊。　　「是、小的遵命。」馮素貞無奈地嘆了口氣，暫時放棄追問。　　與天香單純地飲酒調笑的確是放鬆精神的良方，可是每當馮素貞一將話題轉向追問當日打架始末，天香總會迅速遞來一杯酒要她喝下，若是不從，天香就威脅著要拿酒壺或是酒罈直接灌入她口中。　　酒過三巡，馮素貞還沒能從天香口中套出任何情報，已經喝了滿肚子的酒，就連想問問秘製家釀的名字，都會被天香給打回票。任憑有再好酒量的人，被天香這麼接二連三的強迫中獎都很難不喝醉，況且，這無名美酒的後勁比起馮素貞的想像似乎還要強上許多。　　天香的臉、天香的聲音開始漸漸模糊起來，馮素貞感覺眼皮愈來愈沉重，脖子也幾乎要支撐不住頭部的重量，整個身軀不受控制的往天香方向倒去。　　「喂、喂、馮素貞？！」美人突然投懷送抱的舉動嚇了天香一跳。　　推推懷中的身軀卻沒有得到任何反應，天香才發現原來馮素貞不知不覺間居然被她給灌醉了，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豐功偉業！　　將馮素貞慢慢扶到床上為她褪去外衣後，天香細心調整姿勢讓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懷中，接著拿起濕布巾仔細為馮素貞擦拭泛紅的臉頰與頸項，重複了幾遍打濕手巾、擰乾擦拭的動作，天香發覺馮素貞的呼吸已經趨近規律平和。滿意地微笑著，讓馮素貞重新安穩躺回床上之後，天香小心翼翼跨越過戀人身軀爬進內側的床位，然後兩手環膝，下巴頂著膝蓋觀察起馮素貞。　　無論是馮紹民或馮素貞，在旁觀者眼中，這個人總是寵她寵得沒天理、照顧她照顧得無微不至，而天香也一直理所當然地享有這個人全數寵愛。　　不是沒想過自己也應該照顧對方，但是馮紹民每次的受傷總讓她心急如焚，而馮素貞卻總是用一貫溫柔和緩的態度堅持著自己只要被照顧就好，所以這是第一次天──香第一次體會到原來比起自己被寵愛，照料心愛的人所得到的快樂還要多上許多倍！　　一輩子，自己往後一輩子都會更加珍惜這個同樣也珍惜著自己的人！似要作為誓言的堅定佐證，天香換了姿勢俯下身，細碎的吻自馮素貞額際、眼簾開始蔓延，順著鼻樑、嘴唇、下顎、喉間曲線迤邐而下。　「嗯……」　　馮素貞無意間逸出喉嚨的輕吟，帶著本人也不自知的嫵媚感，聽在天香耳中無異於一項誘惑力十足的邀請。　　（吹彈可破的粉嫩臉蛋、長而捲翹的濃密睫毛、柔軟的櫻唇、甜美的馨香還有毫無防備若隱若現的……不行！不行！）　　天香使勁甩了甩頭阻止自己再遐想下去，畢竟趁人之危偷香竊玉實在不是大俠應有的行徑，可若就此輕易放過安穩躺在身畔的馮素貞，很明顯又是虧待了自己……苦惱注視著佳人毫不知情的香甜睡顏，意識尚餘五分清醒狀態的天香正陷入天人交戰的兩難處境。　　縮到床角抱膝考慮良久，天香做出了自認『很公平』的決定。「……不出聲我就當妳默許了好嗎？」　　沒有回應。天香萬分歡喜地從床角爬回馮素貞身邊，向戀人伸出的手卻又心虛停在半空中猶豫不決，最後天香終於毅然決然地挑開馮素貞衣襟。　　想來定是醉意使然，看著那抹豔紅肚兜與雪白肌膚逐寸顯露在眼前，天香竟覺得如此簡單的色彩生出令人窒息的眩目感。緩緩貼近馮素貞線條優美的頸項與鎖骨，駐留其上的不再是天香單純的親吻，還有齧咬與吸吮。　　「天、天香──？」醉眼朦朧中呼喚著趴伏在身上的戀人，從多處肌膚傳來難耐的灼熱與刺痛感想必也是戀人搞的鬼，可又是，為什麼……？　　聞聲抬頭的天香深深看了馮素貞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任由略顯粗暴的吻在馮素貞肌膚上持續肆虐。　　「不要……」馮素貞只怯怯說了兩個字，聲音就中斷了。　　視線雖仍處於模糊狀態，但馮素貞依舊能明確感受出戀人身上散發的狂亂氣息，可她該對天香說什麼呢？說『不要討厭我』還是『不要欺負我』？一想到自己或許被天香討厭了，馮素貞頓時覺得呼吸困難，眼中也相應浮起霧氣。　　耳邊傳來拼命隱忍的抽泣聲使天香瞬間從意亂情迷中清醒。　　真是糟糕啊，還說什麼要珍惜對方一輩子呢！居然這麼快就把人給弄哭了──天香愧疚地抬起頭，可是凝神細看馮素貞之後，所有道歉安撫的話語都在舌尖凝結擱淺。　　被壓在身下的戀人衣衫凌亂、門戶大開，半裸的白皙肩頭與鎖骨上開始浮現的淡淡誘人紅痕正是自己傑作，而且、而且馮素貞居然還用泫然欲泣、可憐兮兮的委屈神情望著她，這幕情景讓天香大受衝擊，猛然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藉此抑止平復太過劇烈的心臟躍動。　　（風情萬種──！！）　　視線從馮素貞臉上轉移到暴露在外的細緻肌膚時，天香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即使明白馮素貞所展現的姿態並非是刻意挑逗的成果，但天香卻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足以描述呈現眼前的綺麗絕色。　　「天香？」馮素貞擔心地輕撫著戀人突然神情緊繃的面容。　　卻不知此刻屬於馮素貞的任何一顰一笑、一字一句、一舉一動均構成了足以勾起天香強烈佔有欲的催化劑。　　「不可以…拒絕我，」深深吸口氣，握住馮素貞的手移到自己心口，天香微笑著卻強勢高傲地使用了命令句。「今晚、讓我愛妳……」　　縱火犯的笑容和言語如同烈焰，迅速燒盡了馮素貞最後一絲理智與掙扎，當天香低下頭貼近她的唇瓣時，馮素貞順從而羞澀地閉起眼眸，若有似無的嘆息聲似是允許了戀人的要求，也允許自己放縱地迎合著天香接下來所有舉動……※※※※※　　蟲鳴鳥叫的清晨仍是許多人沉溺夢鄉的時刻，昨夜帶著濃厚酒意入眠的馮素貞也不例外，間歇發作的陣陣頭痛卻毫不留情將她逼回清醒現實。　　（唔──頭好痛。）　　習慣性皺了下眉頭，馮素貞抬起手想揉揉太陽穴紓解抽痛症狀，但是從四肢百骸傳來的痠疼感讓她嘗試幾次之後只能無力地垂下手。　　依稀記得……昨夜被天香灌了不少酒，那麼頭痛自然是宿醉的後遺症了，可喝醉酒不會造成全身痠痛啊，難不成喝完酒之後她和天香還動手動腳打上一架？──睜開眼的馮素貞目光呆滯盯著床頂天花板，全副心神努力搜索著導致動彈不得現狀的蛛絲馬跡，可惜記憶始終停頓在與天香對酌的相關片段。　　「怎麼啦？瞧妳醒來就這副傻樣兒！」不知何時坐在床邊的天香顯得神采奕奕，絲毫沒有受宿醉所苦的跡象。　　轉頭沉默看著天香片刻，馮素貞才輕聲說道。「想來昨晚喝太多了，頭…還有些疼。」　　「只是因為頭疼？」　　「嗯，只是因為……頭疼，我想喝點解酒湯就沒事了。」　　愛憐撫摸著那張有些蒼白的美麗臉蛋，天香輕柔的吻落在馮素貞額際，舒服的柔軟觸感讓馮素貞自然而然地再度闔上雙眼，難以忍受的疼痛彷彿也因為這一吻而消褪不少。　　「好吧！那妳聽話乖乖再睡一會兒，然後我去跟妳爹說一聲，幫妳端早飯跟解酒湯進來，妳只要好好休息就成了。」天香邊說邊為馮素貞揉壓著太陽穴。　　「這些話怎麼聽起來耳熟得緊？」馮素貞疑惑地咕噥著。　　「當然耳熟啦，妳每回都是這麼跟我說，瞧我都聽到會背了！真沒想到也有輪到我說這些話的一天。」一字不漏接收了戀人的低語，天香得意笑著。　　「噢、天啊──」發出挫敗的低吟，馮素貞奮力撥開天香的手，蜷曲著身體將自己完全藏進薄被中。　　豈知這種孩子氣的逃避舉動反而引發天香一陣錯愕之後更加肆無忌憚的笑聲。　　「別再笑了。」悶悶的聲音自薄被中傳出，馮素貞正暗自哀悼著她昨日之前完美無缺的形象就此破滅。　　「可是、妳今天、妳今天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嘛！」所以她真的、不是故意、當著馮素貞的面要笑這麼大聲的──擁著那一團被球，天香不怎麼有誠意地在心裡補了一句。　　不清晰的低微嘀咕聲經過薄被阻隔，語意變得更加模糊難辨。　　「欸、妳剛剛說了什麼？」　　想要追根究柢的天香伸手拉扯了幾下卻無法順利掀開薄被，因為藏身其中的馮素貞正緊緊拽著薄被不放。她怎麼就忘了呢？身邊這人可也是個倔性子呀！一思及此，天香乾脆地放棄繼續與馮素貞搶奪薄被的舉動，安靜坐在床邊等待捕捉戀人自行探出頭換氣的一刻。　　可是，這場沉默對峙並沒有維持多久，繼第一場薄被拉鋸戰以天香放棄告終，第二回合的耐力持久戰也是天香先舉白旗投降。失敗固然是因為天香坐不住的好動性格，另一方面，天香也捨不得馮素貞為了與自己賭氣而強忍疼痛。　　天香輕輕拍著那團被球好聲好氣商量著。「拜託妳別耍性子了，快點乖乖躺好，我現在就去幫妳端解酒湯過來，好不好？」　　蜷縮其中的人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動靜，彷彿天香只是對著一床球形薄被自言自語。天香見狀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知道再勸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只得起身向門外走去，心裡暗想以前的馮紹民一定跟現在的自己有相同感覺──要不是看在那人不舒服的份上──真想把如此任性不聽話的戀人抓起來先狠狠打一頓屁股再說！　　聽見門扉開闔與天香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馮素貞才以極度緩慢的動作拉開覆蓋頭臉的薄被，晨起時的蒼白臉頰此刻已染上豔麗緋紅。　　回想起方才與天香這場角色對調的互動情景，馮素貞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雖然一開始的確是因為覺得面子掛不住，才會做出那樣幼稚的逃避舉動，但天香今日的體貼包容輕易讓馮素貞胸口瞬間填滿感動與被戀人寵愛的甜蜜，所以…如果當時看見天香的臉，她怕自己也許真的會高興到哭出來也說不定！　　所以──馮素貞有些疲倦地閉起眼──就聽話地再睡一會兒吧，好讓洶湧澎湃的心情冷卻下來，那麼當天香待會回房的時候，她醒來一定可以笑著再對天香說一次『我愛妳』。（5）痕端午已過，氣候明顯一天比一天炎熱，太陽落山之後的涼爽夏夜才讓人覺得稍微回復了精神，但是入夜後，各種虫虺蚊蚋同樣也加倍活躍，有時甚至還會留點紀念品在人類身上，令人不堪其擾。　　※※※※※　　　　「素兒，現下可是要前往醫館？」看見女兒準備出門的身影，馮老爺邊搖著蒲扇邊朝大門口快步走來。　　「是，爹有什麼吩咐嗎？」看清逐漸接近的父親模樣，馮素貞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爹，您怎麼了？」　　「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那些個蚊子、飛蟲之類特別多，吵得爹晚上難以安枕，爹才想素兒若要去醫館的話，能帶些驅蚊香或是驅蟲止癢的膏藥回來也好。」馮老爺搔著臉部與頸項的點點紅腫，一臉無奈地說道。　　「是，孩兒知道，孩兒出門了。」揚起一抹體貼的微笑，躬身對馮老爺行了個禮後，馮素貞轉過身準備離開。　　「素兒。」　　看著女兒不解地回頭，馮老爺想了想之後又對女兒擺擺手示意。「不，沒事了。」　　不疑有他走出大門之後，馮素貞隱隱約約仍可以聽見門後的父親叨唸著「有武功的人也擋不住蚊子啊」之類的話，不禁笑容一僵，下意識地伸手掩住暴露在領口外的頸部肌膚。　※※※※※　　　今日替老大夫整理藥方、醫書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待在內室的馮素貞愜意地捧起清茶，讓精神享受片刻鬆弛，用來看診的外廳雖然熱鬧嘈雜，卻不需要她這個大夫出去關切。　　外廳傳來的人聲是午飯後仍留在醫館暫避暑熱的天香與前來醫館串門子的婆婆媽媽們的閒聊，雖然不是刻意傾聽，但是眼前少了需要專注的事物，部分對話內容仍然清晰流入馮素貞耳中。　　　『……姑娘，住在森林的宅院中，一定有很多蟲子很困擾吧？』　　『蟲子？樹林中蟲子數量的確是比村裡多了點，其實也不要緊，習慣了就好。』　　『怎麼會習慣就好呢？像馮大夫那樣白嫩水靈的姑娘讓蚊蟲給咬了好幾口，我們光看著也心疼哪。』　　『哦──我家那個馮大夫啊，別說是蟲子了，那樣的水嫩肌膚我看了都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呢！』　　『這麼說也是，唉，年輕真好啊──』　　『就不知馮大夫可還私藏了什麼保養秘方呢？』　　『呵呵呵……』　　　　「！」　　天香出人意表的發言讓馮素貞剛喝進口中的茶差點噴出來，即使身旁無人在場，為了顧及形象，馮素貞仍是拼命想把那口茶給嚥下，卻不幸因此被嗆到，劇烈的嗆咳讓她再也聽不清後續對話。　　原先身處外廳的天香迅速揭開布簾來到馮素貞身邊，顯然她也一直注意著內室的動靜。　　一面拍撫著馮素貞的背部，一面用衣袖擦拭著馮素貞嘴角的水沫，明明對戀人擔心不已，天香口中卻忍不住要數落一番。　　「我說妳這個人哪，大熱天的非得堅持要喝什麼熱茶，這下可好，被燙到了吧？瞧妳咳成這樣子。」　　　　當下無法反駁的馮素貞只能對天香投以白眼，過了片刻之後，終於回復呼吸順暢的馮素貞略顯狼狽地用衣袖抹抹嘴角，低聲責問天香：「妳剛才跟那些大娘胡說些什麼呢？」　　「我哪有胡說什麼？不就是說在樹林裡的蟲子比村裡多麼？妳今日上醫館不也是為了這個？」天香一臉無辜地回答。　　「那、那、妳又說什麼…妳看了也想咬一口的…」馮素貞微紅了臉，不自在地伸手摸著頸項，聲音也漸漸微弱。　　「啊！原來妳說這個啊！」天香開心地湊近馮素貞耳邊低語：「說是蟲咬的，不是比被我咬的更有說服力嗎？馮、大、夫──」　　「天香！！」馮素貞紅著臉低喊，生怕引起外廳熱心婦人們的關切。　　「瞧妳臉紅的，人家看到還以為當個足不出戶的大夫也會中暑呢！欸、不跟妳說了，既然妳沒事兒我就先出去了，不然那些大娘待會兒都要擔心得進來察看了。」　　天香調皮地伸手刮了一下馮素貞臉頰，扔下惡作劇得逞般的爽朗笑聲，步履輕快地回到外廳與婆婆媽媽們繼續不著邊際的閒嗑牙。　　　　無言以對地看著天香背影從門口消失，馮素貞拍拍發燙的臉頰想讓自己情緒冷靜些，卻又忍不住搖頭苦笑，她有時真是拿這個調皮公主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這麼口無遮攔的也不妥，回去之後還得說說她才是。　　※※※※※　　　　為馮老爺與天香在房屋周遭佈好驅逐蚊蟲的燻香，回到房中準備就寢的馮素貞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天香已經躺在床上背對自己的身影。　　雖然與這位公主平常總是喜歡黏著她不放的習性大相逕庭，不過或許是猜到了自己定要為白晝之事說教一番，天香獨自從醫館先回來後一直刻意迴避著兩人獨處的機會，到了避無可避的就寢時間，所剩下的唯一手段也只有睡覺了。　　　　「天香、天香。」　　馮素貞坐在床沿試著叫喚兩聲，果如預料沒有動靜，不論是真睡也好或假睡也罷，顯然床上人就是打定不回應的主意。　　　　天香的舉動有時候仍然純真得很可愛，就像個大孩子一樣──熄了燭火，跟著躺到床上準備就寢的馮素貞微笑想著，看來天香也知道怕了，今晚就姑且放過這個公主一馬吧。　　「晚安了，天香。」馮素貞側身對天香的背影輕聲道，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還是沒有反應，可能真的已經睡著了吧？）馮素貞理所當然地想著，卻隱隱有一絲被拋下的鬱悶感浮現胸口。　　「別多想，睡覺！」馮素貞低聲輕斥，但這回卻是對著自己說。　　　　當馮素貞感覺迷迷糊糊正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原以為早已陷入熟睡的天香一個翻身又鑽進了馮素貞懷中，手腳並用地纏著她。　　「馮素貞…妳身上的味道好香喔……」天香臉頰磨蹭著馮素貞衣襟呢喃道。「香？是驅蚊香的味道吧？」閉著眼一面回答，一面習慣性伸出手攬住天香。　　「驅蚊香？這味道可比胭脂花粉還好聞，嘻嘻，不過只怕妳這個『有用的』大夫這次調配的驅蚊香是不管用了──」　　　　思考已經處於渾沌狀態的馮素貞並沒有聽出天香的弦外之音，只是直覺地想要對天香解釋驅蚊香當中的成分與效果，但從鎖骨與頸部肌膚傳來的熟悉麻癢刺痛感讓馮素貞立刻驚醒。　　「妳又咬我？！」愕然瞪大了雙眼，馮素貞一手捂著頸部，一手推開了懷裡的天香。　　戀人的抗拒行為並沒有讓天香著惱，支起上半身居高臨下看著馮素貞，天香主動拉鬆了自己的襟口，露出大片同樣白皙的鎖骨肌膚。　　「吶～我讓妳咬回來就扯平了嘛～」天香的姿態讓撒嬌的軟軟嗓音中摻進了大量的柔媚誘惑。　　「就算讓我咬回來，妳留下的痕跡也不會因此消失，要怎麼讓其他人相信這驅蚊香的效果？」馮素貞努力維持著平板音調，別過臉賭氣似的抱怨，藉以掩飾定力不足的心跳反應。　　「欸，這種小事有什麼好擔心的？」　　聽見天香自信滿滿的語氣，再看到那雙滿含笑意的狡黠目光，馮素貞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惜這個醒悟來得太慢了！　　天香已經牢牢扣住馮素貞的手腕，整個人又像條軟皮蛇趴到馮素貞身上。「妳這幾日別去醫館不就得了？還是妳覺得待在醫館裡頭比較快樂？」　　甜膩嗓音中藏起主詞的質疑讓馮素貞為之語塞，只得悶哼一聲，但馮素貞仍舊嘗試與天香做著欠缺實質拘束力的條件交換。　　「等下不准咬……唔──」　　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不耐煩的天香以吻打斷了。　　　於是，本次協議作廢，不，或者該說是根本沒有成功訂立過……。　※※※※※　　　那日過後，由馮大夫調配的驅蚊香受到村民熱烈好評，而馮大夫的身影果然從醫館中消失了好幾天，村民們對這位馮大夫不時遠行的舉動倒也習以為常，未曾追問，至於箇中緣由，則是只有當事人心知肚明了。（6）惟願與君共今宵時近端陽佳節，醫館外頭應景的掛起艾草、菖蒲與雞冠花紮成的草束，不時也會有村民來討些雄黃泡酒辟邪。　　　然後，很快到了端午當天。儘管天候暑熱，但今日前來求診的人倒是比平常還要少上許多，馮素貞也落個清閒，獨自安靜地待在內室整理著藥材與醫書。　　　「馮大夫、馮大夫，餓昏了嗎？我來給妳送午飯了。」　　語氣輕快愉悅的清脆嗓音從門外傳來，低頭整理醫書的馮素貞唇邊綻開一抹笑容，起身撣去下襬沾染的灰塵正準備出去迎接，來人已經大大方方登堂入室。　　　「人在也不應個聲，我還真擔心妳餓昏過去了。」來人一邊抱怨一邊將手中的雙色粽子串給甩到書桌上。並未計較制止這樣的粗魯舉動，馮素貞只是微微一笑帶過，至於那個被允許坐到床榻上不雅地蹺腳啃甘蔗的翠衣女子，除了她家的天香公主還會有誰？　　「欸、對了，我們今天的午餐是粽子喔。」天香的甘蔗指向馮素貞身後。　　「午餐？這麼多，是誰送的？」轉頭看向桌上足有十來個的雙色粽子串，馮素貞忍不住皺眉。　　「這些都是我包的！」察覺伸向粽子的手出現遲疑，天香涼涼地補充。「所以，為了答謝邱大嬸教我綁粽子，妳爹陪著她去看賽龍舟了，不到天黑不會回來。」　　　（啊──要到天黑？！爹呀，您這次可真是害慘我了！）　　馮素貞的最後一絲希望被天香的補充給完全打碎。苦著一張臉回頭，就是見到天香擺出“妳不吃我親自動手餵妳吃”的親切模樣，馮素貞迫不得已從中揀了個看起來最小的粽子，慢慢剝下外裹的綠色粽葉，抱著生死有命的心情將粽子放進嘴裡狠狠咬了一口。　　　　真是奇怪了，為什麼這個人可以永遠保持這般斯文優雅的吃象？──看著馮素貞手上的粽子一口接一口緩慢消失，天香不解地邊啃甘蔗邊想著。　　　「公主，這是…？」停下進食動作看著內餡，馮素貞表情有些詫異。　　「怎麼了？很難吃嗎還是沒有熟？」天香緊張地扔開甘蔗跳下床榻，走到馮素貞身旁，就著她手上的粽子也咬了一口。　　「妳包的粽子很好吃，可我沒想到會是菜粽。」馮素貞溫和地解釋。　　「嘿嘿，沒想到本公主的手藝還挺不錯的嘛──」得意之餘，天香也拿起一個粽子邊剝邊吃，理所當然地接著說：「妳向來不喜歡油膩的食物，我才想包幾個菜粽試試看，不過除了綠色粽葉的其他還是肉粽喔。」　　「謝謝妳，天香。」馮素貞微笑，她太小看這位公主了。　　「真要謝我就多吃幾個粽子吧！」天香嘴裡塞滿餡料含混不清地說著。　　「糯米消化不易，吃多了粽子當心鬧肚子疼。」　　「小氣鬼！偶爾為我鬧一次肚子疼有什麼關係？」　　「這裡是醫館，連唯一的大夫都鬧肚子疼，妳要其他求診的患者怎麼辦？」眼見天香快動作解決掉第二顆粽子，馮素貞忍不住發出歎息。　　「那就乾脆把門給關上，讓他們找別的大夫去。」挨著馮素貞坐下，天香開始剝起有著白褐色粽葉的肉粽。「欸、不如吃完飯，我們也去看賽龍舟吧？」　　「陪妳去看賽龍舟是沒問題，但若是途中因為吃多了粽子鬧肚子疼，我可不會理妳。」看著天香手中第三個粽子，馮素貞淡淡提醒。　　正剝著粽葉的手停頓住了，天香露出乖巧討好的笑容將粽子遞到馮素貞眼前。「馮大夫──最後一個嘛，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　　盯著天香的笑臉足有半晌，馮素貞終於無奈地咬了一口天香遞來的粽子，算是勉強應允了戀人的請求。　　　和諧的午餐時間結束不久後，醫館關上了大門也掛起代表歇業的木牌。　※※※※※　　　是夜，看完賽龍舟從市集歸來後，天香就興致勃勃地想嘗試雄黃酒，黏在馮素貞身邊央求許久，終於被纏到受不了的馮素貞認命地調製起雄黃酒，也順手準備了一些下酒菜。　　當酒菜杯筷全都擺放妥當之後，兩人滴酒尚未沾唇，就從宅院大門外隱約傳來馮老爺拍門叫喚的聲音，馮素貞擔心父親的狀況，對天香匆匆交代幾句後逕自出門。　　雖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