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论魏晋清谈对《世说新语》叙述方式的影响

【doc】论魏晋清谈对《世说新语》叙述方式的影响 论魏晋清谈对《世说新语》叙述方式的影响 第26卷第2期 Vo1.26No.2 贺州学院 JOURNALOFHEZHOUUNIVERSITY 2010年5月 May.2010 论魏晋清谈对《世说新语》叙述方式的影响 蒲日材 (贺州学院中文系,广西贺州542800) [摘要]《世说新语》是一部纂缉旧文的小说集,与旧文相比,其叙事在叙述方式上有着故事发生的时 间地点不清,故事人物的背景不明,故事情节不完整等特点.文章认为,魏晋的清谈时风对这种叙述特点的形 成有重要的影响,并从崇尚简约,崇尚机敏,崇尚韵趣的清谈价值取向和有无之辨,言意之辨等清谈命题内容 进行了论述. [关键词]《世说新语》;魏晋清谈;叙述方式;影响 [中图分类号]1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8861(2010)02—0041—05 《世说新语》一 书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历来多认为系刘义庆"采缉 旧文"编撰而成,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的说法 颇具代表性:"《世说》文字,间或与裴,郭二家书所 记相同,殆亦《幽明录》,《宣验记》然,乃纂缉旧文, 非由自造."[1]断作为一部小说集,显然刘义庆的 "纂缉"不是剪刀加浆糊式的简单的复制粘贴,在很 大程度上是带有创造性的劳动.据王能宪先生的考 辨,刘义庆从他书纂缉编撰的主要方法是予以"简 化":或省去原文中字里仕历等介绍,或揉合浓缩原 文,或截取原文中最具特色的秀句丽词[2]P6.王之 考辨极有见地,不必赘述.在此想说的是,由于刘义 庆采用了"简化"的编撰方法,使得纪实性很强的 《世说新语》,在叙述方式上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特 点. (一)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不清 省去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是刘义庆简化旧文 的方法之一.《德行》13记载: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 之.朗日:"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 携人.歆日:"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其自袭.,宁 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 劣. 本则故事刘孝标注引华峤《谱叙》日:"歆为下 邦令,汉室方乱,乃与同志士郑太等六七人避世.自 武关出,道遇一丈夫独行,愿得与俱.皆哀许之.歆独 日:'不可.今在危险中,祸福患害,义犹一也.今无故 受之,不知其义,若有进退,可中弃乎?'众不忍,卒 与俱行.此丈夫中道堕井,皆欲弃之.歆乃日'已与俱 矣,弃之不义.'卒共还,出之而后别."刘孝标的注 所引之书,有"相当一部分当为刘义庆所采录之 书,"[23e4故刘注应为"旧文"之一.对比刘注可见, 刘义庆纂缉时除了对故事中的人物作小的改动外, 还省去了故事发生的时间:"歆为下邦令,汉室方 乱",地点:"自武关出".《世说新语》的叙述一般都 如此,叙事时没有任何的时间,地点标识: 高坐道人不作汉语.或问此意,简文日:"以简应 对之烦."(见<言语>) 王右军见杜弘治,叹日:"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此神仙中人."(见<容止>) 晋武帝问孙皓:"闻南人好作尔汝歌,颇能为 不?"皓正饮酒,因举觞劝帝而言日:"昔与汝为邻, 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帝悔之. (见<排调>) 因此,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不清晰,是《世说新 语》的叙事特点之一. (二)故事人物的背景不明 《世说新语》的故事人物大都是没有相关背景 材料介绍的.如《言语》: 满奋畏风.在晋武帝坐,北窗作琉璃屏,实密似 [收稿日期]2009—12—14 [作者简介]蒲日材(1972一),男,汉族,广西岑溪市人,贺州学院中文系副教授.主要 研究方向:古代文学教学与研究. [基金项目]本文是贺州学院科研项目"<世说新语>与魏晋士人文化研究"(项 目编号:2008ky08)成果之一. 一 41— 第26卷第2期 Vld.26No.2 贺州学院学$1t JOURNALOFHELrl--IOUUNIVERSITY 2010年5月 May.2010 疏,奋有难色.帝笑之,奋答日:"臣犹吴牛,见月而 喘." 在故事中,满奋的乡里字号,仕宦家世等信息均 没有叙述.而这些要素在《语林》,《郭子》等书中却 有相关的记录: 《语林》:满奋字武秋,体赢恶风.侍坐晋武帝,屡 顾看云母幌,武帝笑之.或云:"北窗琉璃屏,实密似 疏."奋有难色,答日:"臣犹吴牛,见月而喘."或日, 是吴质侍魏明帝坐. 《郭子》:满奋字武秋,高平人,畏风.在武帝坐, 北窗作琉璃扉,实密似疏.奋有难色,帝笑之.对日: "臣犹吴牛,见月而喘." 省略介绍人物的字号,籍贯,甚至是身份,仕宦, 家世等背景材料,直接进入叙述人物故事,这是《世 说新语》叙事时最常采用的方式.在《世说新语》一 千一百多条目中,故事人物的背景大都不明.试看几 例: 庾公尝入佛图,见卧佛,日:"此子疲于津梁." 于时以为名言.(见<言语>) 魏开尝过曹娥碑下,杨修从,碑背上见题作 …… (见<捷悟>) 何平叔美姿仪,面至白;一…?(见<容止>) (三)故事情节不完整 简化的另一种方法是截句,即在成书时不顾上 下文,不顾前后情节,只叙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如 《赏誉》: 谚日:"后来领袖有裴秀." 本则故事刘孝标注引虞预《晋书》日:"秀字季 彦,河东闻喜人.父潜,魏太常.秀有风操,八岁能着 文.叔父徽,有声名.秀年十余岁,有宾客诣徽,出则 过秀.时人为之语日:'后进领袖有裴秀.'大将军辟 为掾.父终,推财与兄.年二十五,迁黄门侍郎.晋受 禅,封钜鹿公.后累迁左光禄,司空.四十八薨,谥元 公,配食宗庙."可刘义庆在纂缉时,只摘录了其中 的一句,不仅省去故事人物的各种如乡里字号家世 仕宦等背景,省去故事发生时的时间"秀十余岁"和 地点"过秀(家)",而且还省去了说这句话时的前后 故事情节.《世说新语》的叙述,除少数故事如周处 斩蛟(《自新》1),韩寿偷香(《惑溺》5)等略有情节 外,绝大多数都如此无情节可言.它不是遵循开端, 发展,高潮,结局的小说故事模式展开的,它断章取 义,只是生活中某一场景,某一片断的叙述: 林公见东阳长山日:"何其坦迤!"(见<言语>) 孙兴公云:"潘文浅而净,陆文深而芜."(见< 文学>) 王太尉云:"郭子玄语议如悬河泄水,注而不 竭."(见<赏誉>) 哪怕是一些本属于情节需要该写出来的重要细 节也多不叙写,如《言语》: 中朝有小儿,父病,行乞药.主人问病,日:"患疟 也."主人日:"尊侯明德君子,何以病疟?"答日:"来 病君子,所以为疟耳." 故事写小儿"乞药",然而只写了小儿与主人的 二问二答,小儿回答后就不写了.药乞求到了没有? 不知道.对于这一关键情节作者并不叙述,故事虽有 一 定的情节但不完整. 为什么刘义庆要采用这种简约的叙述方式?到 底是哪些因素影响了他对原始材料的剪裁取舍呢? 《文心雕龙?时序》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 乎时序",一定时期社会的政治状况,学术风气,文化 氛围,社会思潮会对该时期的文学范型乃至文章体 式产生重大影响,现将从时代思潮方面试进行探讨. 汉末魏晋,能贯穿整个时代的社会风气无疑是 "清谈".而清谈与《世说新语》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 系.陈寅恪曾说:"《世说新语》记录魏晋清谈之书 也,"是一部"清谈之全集"[3]m;鲁迅也认为:"《世 说》这部书,差不多就可以看作一部名士底教科 书,"[]聊所谓"名士底教科书",即能教人如何清 谈.因此,魏晋清谈对于《世说新语》成书有着决定 性意义,影响了其叙述方式. (一)清谈的价值取向影响了《世说新语》叙述 方式 清谈家们相聚谈玄,有一人独自讲论,两人辩 论,多人论辩等方式,所以它既是一种语言艺术,又 是一门应对艺术,有着自身独特的价值取向. 1.清谈崇尚简约 由于清谈借助的媒介是口头语言,它作用于人 的听觉器官——耳朵,稍纵即逝,故所说话语宜短 不宜长.明人袁装《刻(世说新语)序》说:"尝考载记 所述,晋人话语,简约玄淡,尔雅有韵.世言江左善清 谈,今阅《新语》,信乎其言之也."[5]P93在《世说新 语》中,清谈时虽偶有如谢安这样作"作万余语"(< 文学>)的长篇大论个案,但更多的是崇尚简约的 证明材料.言语简约的清谈家也深得时人的赞誉.乐 广就是一个尚简约的突出典型,《赏誉》云: 王夷甫自叹:"我与乐令谈,未尝不觉我言为 烦." 同条注引《晋阳秋》说:"乐广善以约言厌人心, 其所不知,默如也."王衍是清谈大师,是当时的清 一 42— 第26卷第2期 Vd.26No.2 贺州学院 JOURNALOFI-IEZI-~UUNIVERSITY 2010年5月 May.2010 ", 谈领袖,与乐广比,王衍觉得自己清谈时"言为烦这实际是对乐广清谈言语简约的推崇.同条注还引 《晋阳秋》说,"太尉王夷甫,光禄大夫裴叔则能清 言,常日:'与乐君言,觉其简至,吾等皆烦'."可见 不仅仅是王衍一个人称道乐广清谈时的言语简约. 乐广清谈时的言语也确实简约,《文学》记载了一个 乐广清谈时的故事: 客问乐令"旨不至"者,乐亦不复剖析文句,直 以麈尾柄确几日:"至不?"客日:"至."乐因又举麈 尾日;"若至者,那得去?"于是客乃悟服.乐辞约而 旨达,皆此类. 乐广对"旨不至"的论析只有廖廖数语,真可谓 "辞约".王衍对乐广的称道代表了时人的看法,那就 是清谈时崇尚简约. 崇尚简约的清谈风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刘 义庆对成书材料的选择和处理,那就是简化材料,对 与故事主旨关系不大的时间弱化,背景淡化,甚至情 节也省略化,使文风与时风相适应.上文所引《文 学》16条,不仅乐广的论析"辞约",记载这一事件时 的语言也很"简约",没有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没有 故事人物的背景材料,甚至故事情节也不明显.即便 是清谈中偶有的长篇大论,其具体内容也不为作者 所录.如《文学》载: 支(道林)语王(逸)日:"君未可去,贫道与君小 语."因论庄子逍遥游.支作数千言,才藻新奇,花烂 映发.王遂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 支道林才藻新奇的"数千言",刘义庆只字未录, 只记载了有此清谈一事,而记载此事也不是全程记 录,只是记载了辩论的一个场面而已,有一定情节但 不完整. 更主要的是,清谈崇尚简约,使得成书材料本身 就是短小不完整的,因而《世说新语》的叙事也就只 能是情节不全了.正如刘应登所说:"盖于时诸公专 以一言半句为终身之目,未若后来人士俯焉下笔,始 定名价.临川善述,更自高简有法."[]r,93 2.清谈崇尚机敏 清谈之重心本在谈论,无论是具体的人物品鉴 还是探讨抽象的玄理,都离不开谈论.对于两 晋名士来说,能言善辩较之长于着述更为重要, 清谈水平的高下往往决定一个人的声望地位.着名 的"三语掾"即是一个很好的例证:阮修凭借善言而 被王衍看重辟为官了(《文学》).而清谈水平的高下, 固然与思辨能力相关,同时也取决于语言表达能力 和应变能力,特别是应变能力.清谈辩论,主题可以 事先确定,但进程是无法预设的,辩论场面情况瞬息 万变,高明的辩论者必须根据对方具体的辩辞进行 有针对性的应答.这需要清谈家们有敏捷的思维,所 以清谈崇尚机敏.据考证,清谈有广狭二义,"狭义之 清谈,即是谈玄;广义之清谈,则是名士间的雅 谈."[】m.谈玄即析理,这"理中之谈"需要机敏,如 《文学》: 卫骄总角时,问乐令"梦",乐云"是想."卫日: "形神所不接而梦,岂是想邪?"乐云:"因也.未尝梦 乘车入鼠穴,捣齑啖铁杵,皆无想无因故也." 对"梦"成因的探讨,面对卫]j}的问,乐令的回答 既是学识丰富的展现,又是思维敏捷的表现.雅谈非 析理,这"理外雅谈"是纯以机敏取胜,并无深邃哲 理. 邓艾12'吃,语称"艾艾."晋文王戏之日:"卿云 '艾艾,'定是几艾?"对日:"'凤兮凤兮'.故是一 凤."(见<言语>) 顾悦与简文同年,而发早白.简文日:"卿何以先 白?"对日:"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 茂."(见<言语>) 这两则故事中的主人公邓艾,顾悦,都是借某种 非同一般之物自况,于辩解中使自己处于优越位置, 记载的重点在于表现说话者的机智,能变不利为有 利,化被动为主动. 因为清谈崇尚机敏,所以作为"名士教科 书"——即教人如何清谈的《世说新语》,记载的重 点自然就是体现清谈者机智的片言只语,追求妙语 惊人,隽语迷人,美语悦人.把叙述的焦点集中在了 人物机智闪现的瞬间,自然地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 故事人物的字号仕宦,乡里籍贯,故事情节的完整曲 折等就可以模糊甚而忽略了.以上所引邓艾,顾悦二 人之故事,就重在二人的"对日",至于发生的时间, 人物背景,故事情节等都没有记述.再如《排调》: 晋武帝问孙皓:"闻南人好作尔汝歌.颇能为 不?"皓正饮酒,因举觞劝帝而言日:"昔与汝为邻, 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帝悔之. 这则故事发生在西晋灭吴之后,是吴国国君孙 皓被送到洛阳与晋武帝会面的情景.对于这一重大 历史事件,刘义庆没有记述发生的具体时间地点,对 有关的历史背景,事件过程也没有描写,只记载了二 人的一问一答.从二人问答中表现出来的是孙皓的 不卑不亢和聪明机智. 3.清谈崇尚韵趣 如前述,清谈有广狭二义.狭义之谈玄虽本产生 于探求玄理的动机,但在"共谈析理"的同时也追求 玄远,即有余意有韵味.而广义之雅谈原非析理释 ???—— 43---—— 第26卷第2期 Vd.26No.2 贺州学院 JOURNALOFI-~ZHOUUNIVERSITY 2010年5月 May.2010 疑,其所追求,不过兴之所至,娱心而已.因此,妙语 隽言,传闻轶事,只要趣味盎然,富于韵致,便可成为 谈资,广播人口.这自然也影响到《世说新语》叙事 策略:注重韵趣,不重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故事人 物的姓氏字号籍贯仕宦,情节完整曲折等这些在史 传文学中常见的要素,甚至情节的嘎然而止反而更 能形成韵味: 谢仁祖年八岁,谢豫章将送客.尔时语已神悟, 自参上流.诸人成共叹之,日:"年少,一坐之颜回." 仁祖日:"坐无尼父,焉别颜回?"(见<言语>) 诸人是谁?不知道,想必是当时名士.诸人赞叹 谢尚聪慧如颜回,本发自真心,然而谢尚却以"坐无 尼父(孔子)"鄙薄诸人.诸人是何反应?谢鲲会不会 责骂自己的儿子?凡此种种也一概不说,读者完全可 以展开自己的想象,对这不完整的情节进行这样或 那样的填补.《世说新语》这种淡化故事时间,淡化 人物背景和省略故事情节的叙述方式,乍一看似乎 "漏洞百出",然而细细品味,却发现这些跳跃性强的 "空白"有着无穷的韵味. (二)清谈的内容也影响了《世说新语》的叙述 方式. 清谈"本是产生于探求玄理的动机"[]?,其玄 理"多以《易》《老》《庄》所谓'三玄'为本而加以衍 畅."[2]在这些玄理的探讨中有有无之辨,言意 之辨,形神之辨,名理之辨等多个重要命题,其中有 些命题影响了《世说新语》的叙述方式. 1.玄学命题中的有无之辩影响了《世说新语》 的叙述方式 汤用彤说:"玄学者,辨有无之学也"[8]嗍,"有 无之辨"是清谈的主要内容.玄学的核心思想是"贵 无".老子日:"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德 经》四十章),"有无相生,难易相成"(二章),可见老 子的思想是"以无为本".魏晋清谈家在"有无之辨" 中大多继承了老子这一思想,《晋书?王衍传》日: "魏晋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 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而不存 者也.阴阳恃以化生,万物恃以成形,贤者恃以成德, 不肖恃以免身.故无之为用,无爵而贵矣."这段话 至少有两层意思:一是世界以无为本,二是无是万物 生成之源."以无为本,有生于无"的思想给艺术带 来影响,就是在艺术创作时广泛"留空":绘画中留 "飞白",书法上用"枯笔",文学创作追求"不着一字, 尽得风流".能省就省,"没有省略就没有艺术,艺术 的质量不仅在于它挑选了什么,而且也在于它没有 挑选什么"【911~82. 《世说新语》的叙述方式,不排除也受到了这一 玄学思想的影响.因为以无为本,有生于无,所以《世 说新语》叙述时不仅可以略去故事发生的时间地 点,故事人物的字号,籍贯,仕宦等背景,而且对故事 情节——甚至是关键情节也可以淡化简略.只有削 枝除蔓,才能留下更多的"空白,才能让读者从这 "空白"中去体悟其中无尽的意趣.如《文学》: 孙安国往殷中军许共论,往反精苦,客主无间. 左右进食,冷而复暖者数四.彼我奋掷麈尾,悉脱落, 满餐饭中.宾主遂至莫忘食.殷乃语孙日:"卿莫作强 口马,我当穿卿鼻!"孙日:"卿不见决牛鼻,人当穿 卿颊!" 故事写孙盛与殷浩的一次辩论.卿中,虽有精彩 的场面描写和细节刻画,但细细品味,也有诸多省 略.一是故事发生虽有地点而无时间,二是故事人物 没有相关的背景介绍,三是有一定情节而不完整,故 事在二人恼羞成怒的对骂中就结束了,辩论孰胜孰 败?不知道.二人对骂,左右有何反应?会不会来劝 架?也不得而知.但其中韵味恰是这些省略形成的, 读者可以展开想象自己去补充."作为一个小说家, 你不必'填满'整个银幕,小说家的欢悦就在于可以 在每一页每一行中留下空白"[10]P133. 2.玄学命题中的言意之辨也影响了《世说新语》 的叙述方式 言意之辨也是清谈主要内容之一,它讨论的是 言辞和意旨之间的关系.对于这个问题,当时有三种 不同的意见:言不尽意论,得意忘言论和言尽意论. 其中言不尽意论对文学创作影响重大. 言不尽意论早在战国时就已经提出来了.《易 经.系辞上》日:"子日'书不尽言,言不尽意"'.魏晋 时期,言不尽意论十分流行,欧阳建《言尽意论》即 日:"世之论者以为言不尽,由来尚矣.至乎通才达 识,咸以为然."在《三国志?魏志?荀或传》注引何 劭《荀粲传》中有一段荀粲的关于言不尽意论的言 论:"盖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举也.今称立象以尽 意,此非通于意外者也;系辞焉以尽言,此非言乎系 表者也.斯则象外之意,系表之言,固蕴而不出矣." 苟粲在这里提出"意外","象外"之说,认为意内,象 内可尽言,意外,象外不可尽言,实已把言不尽意的 道理讲得很深人了. 言不尽意论影响到文学创作,就是启示人们在 创作时,思维方式要突破语言文字,具体物象的限 制,对于处于细枝末节的表层的语言不要过多关注. 繁复的叙事,细腻的描写并不是达意的最佳手段,反 之简约,甚至省略说不定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 44— 第26卷第2期 Vo1.26No.2 贺州学院 JOURNALOFt-IEZt~UUNIVERSITY 2010年5月 May.2010 对《世说新语》而言,这种影响具体就表现在风格上 追求玄远,叙述上追求简约.因为《世说新语》是一 部记载名士趣闻轶事的书,目的在于展示魏晋士人 的精神风貌,教人如何清谈,所以故事发生的准确时 间地点,相关人物的背景资料,完整曲折的故事情节 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它并不具有独立的价值,它可 以模糊化,虚化,甚而没有.康德说过:"模糊观念要 比明晰观念更富有表现力"[?]n,读者可以从这些 模糊甚而是没有的要素中自己去揣摩,品味其中的 深意.如《任诞》: 阮籍遭母丧,在晋文王坐进酒肉.司隶何曾亦在 坐,日:"明公方以孝治天下,而阮籍以重丧显于公坐 饮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教."文王日:"嗣宗 毁顿如此,君不能共忧之,何谓?且有疾而饮酒食肉, 固丧礼也!"籍饮啖不辍,神色自若. 故事主要反映的是阮籍不拘礼法的任诞精神, 只要能传达出这个意就行了.故事时间模糊,"遭母 丧"是一个以死表时间的模糊方式,具体是哪年哪 月哪日?不知道,也不重要.阮籍在"丧母"期间仍进 酒肉,说明他不拘礼法,"遭母丧"这一模糊的时间 要比任何具体的时间都有穿透力.另外,故事情节也 不完整.事情起于何曾发难质问,但文王作答后,何 曾是何反应?不知道,没有情节叙写,不过读者可以 从"无"中自己去揣摩. 综上所述,《世说新语》简约的叙事方式,是受 到了当时清谈时风的影响的,这是"叙事策略上的一 个创变"E12]P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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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heInfluenceofQingtaiinWei?_.JinDynastyonNarrativeofShiShuoXinyu PuRiCai (DepartmentofChinese,HezhouUniversity,HezhouGuangxi542800) Abstract:Shishuoxinyuisaanthologycompilingtheoldstories,comparedwiththeoldtext,its narrativeinastowhappened onthenarrationoftimeunclear,thebackground,thestorycharactersisnotcomplete,etc.Thea rticlethinksthatworksonthe fimessQingtaiintheWei— JinDynastynarrativefeat~esofformation,andhasanimportantinfluencefmmadvocatecontracted, advocatingalert.advccatingrhymeoffimessvalueorientationandwhetherthecauseofthecauseandsuchtalkpropositiona1content arediscussedinthispaper.' Keywords:ShiShHOXinyu;QingtaiintheWei—JinDynasty;narrative;influ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