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妹妹无尽欲望背后的社会驱动力

嘉莉妹妹无尽欲望背后的社会驱动力 ① 马惠琼 (云南民族大学外语学院,云南昆明650031) 摘要:德莱塞的《嘉莉妹妹》是一部以欲望为主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的小说。从世纪之交的美国社会现实入手,分析嘉莉妹 妹无尽欲望背后的社会驱动力,指出,嘉莉的欲望具有很大的普遍性,它是绝大多数美国人的欲望。她的道 德后果是美国日益悬殊的贫富差距造成的。她所走的典型道路也是美国社会为她亲手铺就的。关键词:德莱塞;《嘉莉妹妹》;欲望;消费主义;美国梦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6133 (2008) 03-0076-04 SocialDrive Behind Sister Carrie's EndlessDesire MAHui-qiong (College ofForeign Languages, Yunnan NationalitiesUniversity, KunmingYunnan 650031, China) Abstract:Theodore Dreisers' SisterCarrie is a novelwith desire as the theme. From the starting point of the American social situation during the century turning point, the article analyzes the social drive behind SisterCarrie s' endless de- sire, point out thatSisterCarries' desire is generalwhich represents the dream ofmostAmerican people. Hermoral re- sult is produced by the increasing distance between the poor and the rich inAmerica and her typical road is paved byA- merican society. Key words:Theodore Dreiser; SisterCarrie; desire; consumerism; American Dream 欲望是美国作家德莱塞反复着笔的主题,例如他在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中描写了主人公嘉莉妹妹 对漂亮衣服,对富足甚至奢华生活的欲望;在《欲望三部曲》中描写了柯柏乌对金钱、权力和女人的欲望; 在《美国悲剧》中刻画了克莱德对上流社会的生活以及对成功的欲望等。作为德莱塞作品的重要主题之 一的欲望并不是凭空而来,它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作者革命性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嘉莉妹妹》更是如 此。它描写了一个18岁的乡村女孩在芝家哥和纽约由贫变富的生活经历。在严酷的社会现实和无尽欲 望的驱使下,她走了一条典型的道路,先后做了两个男人的情人,最后又离开他们成了百老汇的一个喜剧 名角,成了一个有钱的女人。可她的欲望并没有就此得到满足,她依然渴望着远处那无以名状的、更多更 好的东西。本文拟从世纪之交的美国社会现实入手,剖析嘉莉妹妹无尽欲望背后的社会根源,从而指出, 嘉莉所走的典型道路是美国社会为她铺就的,她的欲望也是世纪之交的美国人的欲望。德莱塞“抓住了 人类欲望的线索……表现的是一个成长中的美国。”[1]182, 184 大规模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在世纪之交的美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由此引起的巨大的贫富差距和 日益盛行的消费主义,第二次移民潮①②的方兴未艾以及人们对美国梦的坚守等都是刺激嘉莉妹妹欲望不 断膨胀的社会因素。 —76— 收稿日期: 2008-03-10 作者简介:马惠琼(1971-),女,回族,云南陆良人,云南民族大学外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和英语教学等方面的研究。 ①第一次移民潮指的是欧洲移民涌往新大陆及其边疆;第二次指西部人从边疆重新涌向东部。美国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 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国在世纪之交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使嘉莉妹妹到城市生活的欲望得以满足。 没有这一社会土壤,她在百老汇的成功以及后来不断升级的欲望也无从谈起。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工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发展。1860年,它还是一个以农场、村寨和小型加 工厂为主的国家。到了1900年,那儿已经到处都是城市、机器、工厂、办公大楼、商店和大公司。煤炭、钢 铁、石油等产量大幅增加。到19世纪末,它的工业产量已经超过英国和德国的总和,从而一跃成为历史上 最富裕、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正如经济学家爱德华·阿特金森所说:“在人类文明史上,从来没有人看到 科学和发明象在内战结束之后的美国那样,给人类带来了如此大的进步和创造了这么多的发财致富的机 会。”[2]89 工业化带来了工厂制。工厂不仅生产了各种各样的新产品,也创造了无数的就业机会。大城市便捷 的交通、五光十色的生活和唾手可得的就业机会吸引了以前以家庭为中心的妇女、以农场为中心的村民以 及一些小城镇居民。他们厌倦了农场和边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纷纷奔向有着“太多可看的东 西,比如剧院啦,熙攘往来的人群啦,还有漂亮的房子”[3]5的大城市。这次移民潮加速了美国都市化的进 程。在1860年,美国没有一个城市人口达到一百万。到了1890年,纽约、芝家哥、费城等城市人口都超过 了这个数。嘉莉妹妹,也和德莱塞本人一样,在城市之光的吸引下,加入了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向城市挺 进的运动。 在世纪之交的美国,都市人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种渴望,城市成了反映并满足人们对享乐、消遣以及 金钱和权力等欲望的舞台。它使人们的欲望变得不加选择、永无止尽。德莱塞笔下的芝家哥———嘉莉妹 妹初次登上的舞台就是这样的城市:一八八九年,芝家哥已具备飞速发展的所有条件,哪怕是年轻的姑娘 们,只要敢到这里来冒险,似乎准能发迹。……它有如一块巨大的磁石,把充满希望和绝望的人们从四面 八方都给吸引过来了。[3]15-17 对德莱塞,对嘉莉妹妹,对所有从中西部来的充满梦想的年轻人来说,芝家哥这样的城市就是世界的 中心,是唯一能让他们摆脱贫困和平庸,并实现自己梦想的地方。一告别家人和家乡,嘉莉就“猛地一转 念,胡乱猜想芝家哥这个城市是什么样儿的。……不管怎么说,芝家哥可大啦。五光十色,市声嘈杂,到处 是一片喧腾,人们都很富”。[3]1走在芝家哥的大街上,“她模糊不清地意识到大城市里许多迷人的奥秘——— 财富、时髦、安逸———这一切都使女人为之熠熠生辉”。[3]23第一次找到工作之后,尽管周薪只有四块半,她 仍然觉得“她将生活得比过去更好了———她将是幸福的”。[3]28大商场更是让她把城市生活与财富、时尚、 安逸和自由紧密联系在一起。在她看来,哥伦比亚的生活是沉闷乏味的,而芝家哥却是了不起的、神秘的 大都市,依然有如磁石一般吸引着她。 可见,随着工业化而出现的大都市是嘉莉实现梦想的舞台。是城市生活所具有的物质上的舒适和各 种各样的享乐刺激了她无以穷尽的欲望。没有这个大舞台,她在百老汇的成功无从谈起。没有这个舞台, 她的无尽欲望也将无处依托。 工业化导致了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作者笔下百老汇和鲍威里街之间的强烈对比可谓当时社会的一 个缩影:百老汇那里,商人和观光客全都奔舒适的大饭店而去。在鲍威里街,顶风冒雪、疲于奔命的人群却 在灯光昏暗、邋里邋遢的小铺子跟前时隐时现。[3]540商品化的快速发展突显了金钱的魅力。嘉莉对金钱最 直观的理解就是“金钱既然人人都有,我也非有不可”。[3]63对贫穷的恐惧和对舒适生活的向往促使嘉莉离 开姐姐,摈弃传统道德而先后投进德鲁埃和赫斯特伍德的怀抱并最终抛弃潦倒的赫斯特伍德而进入富人 圈,成了“局内人”( insider)。在她由穷变富的过程中,德鲁埃鼓鼓的钱包、时髦的装束,赫斯特伍德富足 的派头,万斯一家优越精致的生活等无不在不同时期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和无法抑制的欲望。因为她深 知,贫穷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正是身边强烈的贫富差距促使她一如既往地渴望成为有钱的“局内人”。 消费主义的盛行 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美国经济飞速发展,商品极大丰富。为了求 得进一步的发展,美国以前所未有的努力去宣传并鼓励国民消费,美国社会迅速从生产型社会向消费型社 —77— 福政府鼓励美国人要挥霍性地购买物品,装饰豪华的住宅,举办盛大的晚会。它甚至敦促美 国人“先看看美国”,“去消费美国的景色”。[4]220可以说,消费观念深入人心,消费成了人们的一种生活方 式,成了他们“生活的唯一目的和最大的快乐”。[5]138他们在消费中得到了满足,甚至体会到了其他社会活 动无法给予的快乐和兴奋。鲍曼的精辟论断一语道出了消费主义对世纪之交的美国社会的影响:“当今, 消费行为(适合消费市场的消费者自由)同时稳步进入生活的认知和道德核心,成为社会的粘和力和系统 管理的核心……这样说的意思是今天个人首先是个消费者,而不是生产者”。[4]213消费主义强调对感官的 刺激和满足,它甚至认为,消费者可以通过自己选择的商品创造自我,建构身份。 当来自社会底层的嘉莉妹妹忽然置身于繁华的芝家哥,面对气势恢弘的百货商场和琳琅满目的商品 时,她急切地想拥有很多东西,如新衣服甚至漂亮的马车等,来构建身份和明示她的社会地位。因为她深 知,自己寒酸的外表和那只“廉价的仿鳄鱼皮手提包”[3]1无时不在提醒她自己低下的社会地位和“局外 人”(outsider)的身份。她因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而痛苦不安。她初次去大街上找工作时,尽管身上 的钱只够买一碗汤喝,但她“对琳琅满目、美不胜收的珠宝、饰物、服装、鞋子等商品简直艳羡不已。…… 她不由得感到每一件饰物、每一件珍品对她都具有极大吸引力,……所有的东西她恨不得都想拥有。精致 的拖鞋和长统袜、优美的褶边衬衣和衬裙、花边、缎带、发梳、钱包,所有这一切都激起她的个人欲望 ……”。[3]22当她手里揣着杜洛埃给的二十块钱,驻足于一件件华丽的服饰前时,“她的那颗女人的心,已被 想要占有这一切的欲念燃烧得旺旺的。[3]68这种越燃越旺的欲念驱使着她不断地去冒险。于是,她后来在 两座大城市的冒险就成了她不知疲倦地努力变成一个局内人,成为一个消费者而不是生产者的过程。换 句话说,她一直在努力获取能够自由购买自己喜欢的商品,尤其是新衣服的特权。因为她打一开始就知 道,人们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在不同品质的服饰之间划一条界限。她也知道,在消费型的社会里,“服饰变 成了人们普遍认同的一种社会语言”。[6]181为了获得这种语言,获得消费社会中的话语权,她放弃了本该走 的那条诚实的路,变成了“那条界限”之上的男人们的奴隶,成了物质和金钱的奴隶。在她不懈追求五花 八门的商品的过程中,她也不可避免地成了那些有着更高消费欲望的人趋之若鹜的商品。 可以说,在世纪之交盛行于的美国的消费主义无时不在刺激着嘉莉的欲望,让她在“一个欲望得到满 足之后,另一个欲望就立刻产生了”。[7]54 美国梦的召唤 除了工业化、城市化的发展和消费主义的盛行外,美国梦在世纪之交也仍然一如既往地吸引着渴望改 变自己命运的嘉莉妹妹,驱使着她不断去梦想“更多更好的东西”。 美国人相信,人人都能实现自己的“美国梦”———所有人都有机会发财致富,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人 生道路,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每个人都有机会当选总统。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一批又一批移民之所以 辞别亲人和故土,历尽千辛万苦来到陌生的国度,一切从零开始,是因为美国向每一个人都承诺,他们在这 块新大陆上“不仅在政治上、社会生活上和道德上都可日臻完善,而且,这种完善的趋势几乎是不可避免 的……人不断渴望着从物质上和精神上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还渴望与国人享受同样的福利”。 [8]73-4 美国人对物质财富的追求几乎贯穿着它的每一个历史阶段。早在17世纪,欧洲移民就因种种原因告 别故土,渴望得到一块自由的土地并改善经济状况仍然是他们奔向新大陆的主要原因。诸如“在美国,即 使最卑微、最贫穷的家庭每餐饭都有肉……没有人吃不带黄油或奶酪的面包”[9]7一类的描述进一步坚定 了欧洲移民前往新大陆的决心。 西进运动是美国人追求美国梦的又一体现。为了一块更好的土地,无数的家庭打起行囊,怀揣着改变 境况的梦想奔向未知的西部。当西部消失的时候,他们又返回东部都市追寻自己的发财梦。这时候,金钱 代替面包和土地成了美国梦新的象征。美国人对金钱的崇拜公开而又直接,他们的社会传统也肯定着他 们在这方面的努力。那些捍卫工业资本主义的人这样来肯定人们对金钱的追求:“美国以发财致富的欲 望为立国之基。如果为了获取财富而竞争是一种美德,那获胜又有什么错?美国有钱人家充裕的财富是 他们美德的标志,而不是引起社会焦虑或社会邪恶的根源.。洛克菲勒、卡耐基和摩根家庭的钱是他们该 得的……美国的百万富翁们应该受到人们的钦佩和模仿,而不是憎恨”。[10]453浸礼会牧师拉塞尔·D·康 维尔甚至说“巨大的财富是伟大的福音。每一个美国人不仅能够发财,而且应该致富……美国没有一个 —78— 雷肖·阿尔杰(HoratioAlger)通过迪克由穷变富的系列故事把成功的福音传递给了一代又一代美国人。 18岁的嘉莉就是受到这种福音感召的一个乡下女孩子。带着简单的行李,辞别故土和亲人,几经辗 “她是美国年轻一代人中追求美国转,最后成了百老汇耀眼的喜剧明星,从而进入了上流社会。 梦的代 表。她是美国文学中追求美国梦的第一人”。[11]75 嘉莉对美国梦的追求经历了几个阶段: 当她初到芝家哥的时候,她梦想的只是一些漂亮的衣服,或者仅仅只是一件合身的外衣;到剧院呆上 一会儿;到街上或者公园里自由自在地散散步。当她迈着沉重的步履寻找工作,以支付在姐姐家寄宿的费 用时;当她看到有钱人挥金如土而那些失业者却在街头踯躅徘徊的时候,她渐渐意识到了金钱的力量,于 是,钱成了她梦想的中心。那些像奴隶一样在鞋厂工作的女孩子的经历进一步加强了她对金钱的信念和 追求。对她而言,金钱意味着享乐、社会地位和权利。她认为,有了钱,她就可以过上她梦想的生活。她曾 经这样感叹:“啊,金钱,金钱,金钱!有了钱,该有多好!她要是有了许许多多的钱,她眼前的一切困难就 烟消云散了”。[3]67这是她对金钱的公开崇拜和向往。她与姐姐不辞而别,先后与杜洛埃和赫斯特伍德私 奔并最终离弃赫斯特伍德,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金钱决定的。可当她乘坐高级马车出入豪华宾馆, 存折上有了花不完的钱时,她的欲望并没有就此终止,她依然在梦想着一些无以名状的东西。幸福对她而 言,依然遥不可及。可见,美国梦不仅激励着美国人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刺激着他们的欲望,搁浅着他们 的幸福,让他们像嘉莉妹妹一样,总在希望和恐惧之间摇荡。 美国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掀起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引发了浩浩荡荡的第二次移民浪潮。这次浪潮催 生了无数的嘉莉妹妹式的弄潮儿。她们在身心和物质上都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就被扔进了商品和物质至 上主义的旋涡,在不断膨胀的欲望驱使下,她们走上了一条典型的道路。她们承载的道德后果是由美国日 益明显的贫富悬殊所造成的。她们的出现以及成熟,都离不开美国的社会土壤。德莱塞只不过按照生活 的本来面目去描写生活,塑造了嘉莉这样的社会典型,预报了在特定社会历史条件下一种人物类型的诞 生。正如潘庆舲教授在《悠悠百年话嘉莉》中所指出的那样:“附丽在嘉莉身上的,读者一望可知,是一种 美国人的命运模式……实际上,嘉莉妹妹在文学上来说是对一种人物类型的预报”。[12]9她的欲望,也是那 个时期的美国人的欲望,是他们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广告面前,在消费主义的熏陶和美国梦的诱惑下必然 会滋生的欲望。 参考文献: [1]伦道夫·伯恩(Randolph Bourne ).西奥多·德莱塞的艺术:德莱塞评论集[C].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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