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敦煌!
张继元
有幸去了敦煌。
敦煌是汉武帝一路向西杀伐的战果,如同收纳于甘泉宫的祭天金人一般熠熠生光。傍晚从兰州乘列车,一夜掠过苍茫的河西走廊,清晨被晨光掰开眼皮是,车轮已拐向瓜州大地。
除了仰天长啸、万千齐鸣的大风车,更震撼的是空旷无比的黑戈壁。在内地拥挤惯了的我们首次感到祖国疆域的辽阔和华夏大地的广袤。我问同座的敦煌女子当地人为什么不在戈壁滩上盖房子该厂房。她带点傲气的说,盖了房子,戈壁滩就没了。戈壁滩是敦煌的魂,拿走了它,风沙就来了。当地人保护戈壁就像保护自己的命一样。她说的这些,我后来去雅丹、罗布泊时得到了验证。
清晨九点,走出敦煌火车站,一下子被扑面而来的金光包围,是大漠的晨曦,或是莫高窟的佛光。等不及吃早点,乘了出租直奔十公里外的莫高窟。
还清晰的记得余秋雨《道士塔》中的句子:“莫高窟大门外,有一条河,过河有一溜空地,高高低低建着几座僧人圆寂塔。塔呈圆形,状近葫芦,外敷白色。从几座坍弛的来看,塔心竖一木桩,四周以黄泥塑成,基座垒以青砖。历来住持莫高窟的僧侣都不富裕,从这里也可找见证明。夕阳西下,朔风凛冽,这个破落的塔群更显得悲凉。”空地已硬化为停车场,河水已干枯,名字却依然叫大泉河。躲不过的的自然还是王圆箓的道士塔,保存完整,碑文清晰,有很多人照相。
我在塔前静静在站了一会,耳畔照例还是余秋雨的提问:“真不知道一个堂堂佛教圣地,怎么会让一个道士来看管。”
有了王圆箓的教训,现在的敦煌,保护工作在敦煌研究院的主导下,还算做得不错。向我们这种普通游客,只能带了耳机跟着黑衣讲解员走马观花般地看七八个洞窟,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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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到陈列馆和书本上去看复制品和影像资料了。
莫高窟不要导游,清一色的敦煌研究院自己培养的女讲解员,历史、文物、中文科班出身,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没人带一串洞窟防盗门的钥匙,大步流星地在各自分管的洞窟间穿梭,游人在这个洞窟还没看够,她已长发一甩,飘向另一洞窟。
据介绍,从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乐尊和尚在三危山下的大泉河谷首开石窟供佛,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等历代的兴建,现有洞窟735个,壁画4.5万平方米、泥质彩塑2415尊,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佛教艺术圣地。
莫高窟是中原王朝的兴衰活化石,凡是鼎盛的王朝,开凿洞窟多,造像精美华贵,凡是衰败或气血不足的王朝,开凿洞窟少,造像粗糙灰暗。可悲的王圆箓时期(晚清),竟然将许多佛像改为道仙,壁画全然刷白。
老到的讲解员如数家珍的阐释者敦煌的兴衰荣辱,我的眼前仿佛有万千僧人诵经坐禅,又好像有万千工匠在凿窟塑像。我惊奇于这么一个荒芜的不毛之地佛教竟然这么兴盛,惊奇于洞窟规模之大、造像之精美、壁画之绚丽、经书之宏博。等我到南端第158窟时,更是心
神摇荡:苦难的凡间百姓竟然能建造如此恢弘巨制!
讲解员细致地解说着:第158窟是莫高窟著名的涅槃窟之一。所谓涅槃窟,此窟平面横长方形,宽18.10,深7.20,高6.80米,靠足足有两三间教室那么大,后壁(西壁)有1.43米高的通长大台,台上又有较矮小形如睡榻的小台,佛像即卧其上。这尊涅槃像为石胎泥塑像,身长15.80米,可谓庞然大物。涅槃像的左右分别为迦叶和弥勒,窟顶中央和左右披画有十方净土、佛和赴会菩萨。洞窟正壁上部,即涅槃像身后的壁面上,绘有菩萨、罗汉、梵释天人、天龙八部、佛弟子及散花飞天。佛床正中开一小龛,龛内绘净土变。龛外左侧画南方琉璃天王、金刚力士和外道谤佛等。洞窟左壁,迦叶佛塑像的外侧画大势至菩萨,内侧画十大弟子举哀图、菩萨、飞天等。洞窟右壁弥勒佛像的外侧画观世音菩萨,内侧画各国王子举哀图。洞窟的前壁,门的上方画如意轮观音,门右壁为天请问经变;门左壁为金光明经变。
按照佛经的记载,释迦牟尼佛八十年间教化众生,化缘已尽,于中天竺拘尸那城中跋提河畔娑罗双树间,一日一夜说《大般涅槃经》毕,“即于是夜,右胁而卧,汩然大寂”。正壁佛床上的涅槃像全长15.8米,头部长约3米。塑造释迦右胁而卧,螺髻规整,面部丰满,神情安祥,微含笑意,毫无凡人临终的痛苦和悲哀,相反却犹如欣慰、满意而入睡。整个形态,深刻地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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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了“寂灭为乐”的涅槃境界。涅槃像头侧壁上的弟子举哀图,着重刻画了阿难见迦叶来,投地啼哭,以及众弟子扶持举臂嚎啕悲不自胜的大迦叶,神态生动,造型夸张。上排的菩萨是“大觉有情”者,以超然出世的感情对待佛的涅槃,其
沉静、虔诚的表情与弟子形成对比。涅槃像足侧壁上则以各国王子为代表,突出地描绘了在俗的信徒因闻知释迦涅槃而极度悲痛,嚎啕悲泣而外,更有割耳、挖心、剖腹等种种痛不欲生的的表现。各国王子中,除由侍女挽扶着的头戴冕旒、身穿大袖裙襦的汉族帝王外,并有吐蕃、突厥、回鹘等各族以及南亚、中亚等国的王子。由画师精心绘制而成的各种服饰,肤色和人物形象,反映出唐朝民族关系的密切和国际交往的广泛。
可就是这样一款鸿篇巨制,竟是当时敦煌一名大户所造。莫高窟有很多这样的家龛,即当地贵族富户为了祈求平安保财而自觉建造的洞窟佛像。返回的列车上一位敦煌当地的书法老师(写经手)还想我谈起直到现在敦煌普通民众家里有供奉佛经的习俗,他们这些写经手收入很不多。
我逐渐认识到,佛教本是避难祈福的家园,敦煌是动乱岁月最好的避风港。敦煌的佛教之所以这么兴盛,就是因为不管五胡十六国时期还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不管中原怎么格局,敦煌大多时期总能躲在戈壁大漠之中逃过一劫,长安的商贾来了,西域的小贩来了,朝中的罪臣来了,边疆的逃兵老了,一时间,敦煌商市繁荣,人才济济。但这些人毕竟心理恐慌,普度众生的佛教突然感觉那么好,这就笃信起来,弘扬以来。不知是真的有神灵庇佑还是宗教的心理暗示作用抑或敦煌早已被中原忘记,反正供着佛就这样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几代人几百年。佛教由此在敦煌大盛,莫高窟由此在敦煌大盛。
如果说莫高窟是站着的佛,鸣沙山就是没被塑起来的神像,月牙
泉则是菩萨慈悲的泪珠。
司机朋友说,去鸣沙山要躲过中午的烈日,六点后他准时在宾馆门外接我们。
鸣沙山的山依然如秋雨先生所说松软、温和,月牙泉照例晶莹碧透,照例循着山脊或山坡爬上去滑下来,照例光脚丫绕着月牙泉走一圈,但却听不见李广利将军的刀枪齐鸣,也未听到一声月牙女子的哭泣。正要寻问,风沙大作,天昏地暗,赶忙叫司机返回。谁知刚一进城天就放晴了。司机打趣的说,刀光剑影要在风沙大作才能听到,月牙儿的哭泣要到夜幕降临后才能听到。唉,算了吧,明早五点要出发去西线,早早睡吧!
西线指敦煌以西的西千佛洞、阳关、玉门关、雅丹魔鬼城,往返360公里。如果说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是敦煌的面目,西线则是是敦煌的身躯和心脏,不去西线你不会体味真正的敦煌。
睡眼迷蒙中,司机大哥已买好饼子、矿泉水召唤出发,草草吃了早点就一路向西飚去。戈壁滩的路是通天大道,两旁毫无障碍,只有远处低垂的朝霞,120码以上的速度直奔终点雅丹魔鬼城,西千佛洞、阳关、玉门关返回的路上再看。
低矮的沙丘和沙漠植物稀稀疏疏地摆布在无垠的黑戈壁上。司机不时自豪地介绍着沿路的风景和敦煌这几年自然保护的成就。大约两小时终于到了雅丹魔鬼城。接待厅的外观果真和《神探狄仁杰》中的荒山古堡一般神秘阴森,走进去却像宫殿一般金碧辉煌。简要浏览了以下视频和展品就坐电瓶车朝鬼城深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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