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大转折与中国裸体艺术

历史大转折与中国裸体艺术 历史大转折与中国裸体艺术 : 摘要:西洋艺术意义的裸体艺术创作和模特儿写生,是在上一个世纪初历史的大转折,中外 文化大交流的背景下,随着油画,雕塑等作为一种崭新的样式连同它的技艺从域外引 进来的.与此同时,一些新的学说也被介绍进来.然而,由于我们的特殊国情,加上 内忧外患,国弱民贫的社会环境,国人未能作进一步的研究与实践.而建国后由于 “左”的思想影响,尤其”文革”十年的极左专制等因素,使这一艺术门类一度遭受灭顶 之灾.一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才重见天日,科研与创作出现一个飞跃.21世纪初, 中国进人一个泛裸体时期,更显示了与世界交流的新特色.本文回顾这段风雨历程, 并对其中重要转折关头的历史事件作出 评价 LEC评价法下载LEC评价法下载评价量规免费下载学院评价表文档下载学院评价表文档下载 . 关键词:裸体艺术裸体模特儿泛裸时期四关 本文为一个正在进行的集体研究项目中的一节,文中涉及 笔者的一些内容的叙述是以第三人称格式即直书”陈醉”行文 的,现保留原样. 广义地说,我国古代也有裸体艺术.原始时代不少岩画就 有这类人物形象,雕塑作品还有着名的红山文化牛河梁红陶 《裸体女神像》,商周有不少玉雕,青铜作品,汉代石刻,砖刻更 多,还有着名的《石接吻像》.魏晋时,历史上第一次中外大交 流——佛教艺术传入中国后,其中裸体人物形象就更丰富了. 宋以后逐步禁绝.然而,如果把特殊领域的艺术——春宫画也 算上,那反倒是绵延不断的了.不过,我们这里要讨论的对象 主要不是它们,而是界定在西洋艺术意义的裸体艺术创作样式 和与此密不可分的裸体模特儿写生训练手段.广义地说,西洋 艺术传入中国可以追溯到明代,但那只是一些零星的传教小画 片或进贡的工艺品,此中也夹杂了一些人体形象.但它们并未 受朝廷青睐,更谈不上作为一个画种引进.即便到了清代被视 为宫廷画家的郎士宁,也只能是拿油画 材料 关于××同志的政审材料调查表环保先进个人材料国家普通话测试材料农民专业合作社注销四查四问剖析材料 画”工笔重彩”.欧 洲的传统艺术油画,雕塑等作为一种崭新的样式连同它的技艺 从域外引进来,这是上一个世纪初历史上又一次大转折,大交 流的产物.与此同时,裸体艺术也就必然地相伴而进.然而, 由于我们的特殊国情,如封建思想影响根深蒂固;中华民族独 特的审美观念和创作方式;还有内忧外患,战乱频繁,国弱民贫 的社会环境等等,国人未能作进一步的研究与实践.而共和国 团陈醉 建立后一段时期,由于”左”的路线影响,尤其”文革”十年的极 左专制等等因素,中国大陆一度禁止了包括裸体和着衣的模特 儿写生训练,并且严密封锁了西方世界包括学术在内的所有声 音,更使之一度倒退.一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了,裸体艺术 才重见天13,一些新的学说,新的创作方式也完整地被介绍进 来,科研与创作才真正步入正常.回顾起来,裸体艺术,当她在 中国扎根伊始,直至成长的全过程都常常伴随着或大或小的风 波和事件,这是一段艰难的风雨历程,步履蹒跚,命运多舛.惟 其如此,也凸现了中国艺术发展,交流的历史特色. 一 ,扎根伊始的风波 上个世纪初,一些青年学子留学欧,美,日本,把西洋艺术 意义的裸体艺术连同其教学程式也带回了中国.正式在学校 开设画裸体模特儿课程,最早有李叔同,刘海粟等.李叔同 1913年在浙江第一师范学校就开始实践了.从照片上看,模特 儿是个成年男子,条件也不错,可惜没有留下名字.也有材料 说李叔同在1914年才开始教人体写生课,那就是与刘海粟同时 了.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引进模特儿教学而对后 世产生深远影响的,还是刘海粟.1912年,刘海粟在上海创办 了上海图画美术院,也即后来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1914年3 月,于该校西洋画科开设了裸体模特儿写生课.但那时候,不 但女子模特儿找不到,就是男的也难找.最后找到一个小男 孩,15岁,名字叫和尚,想应是外号.初来时猜疑不定,13子一 论坛叠 长,就慢慢适应了.这是中国美术学校充当教学裸体模特儿的 留有名字的第一人.不过,学生不能只画童体.于是,到了8 月,招募成年模特儿成了当务之急.但是,当时的习俗和迷信, 认为给入画了去,会减少精神,损伤元气.甚至还有人说,把灵 魂画去了,会死的……所以无人敢问津.后来有一位校工愿意 试试,但只肯裸半身.校方想,先裸半身,Et子长了,一经习惯, 也许全裸就没问题了.不料此人始终不肯全裸,甚至认为此举 迹近侮辱.没办法,校方为解燃眉之急,不得不提高待遇,多方 招致.来的人倒不少,且起初无不勇气百倍,可是一入画室,都 咋舌而奔.连续二十余人都是如此,无论怎样说都无济于事. 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刘海粟故意与他讲条件,如果临阵逃跑,便 要受罚.那人满怀信心,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不会跑.”岂料 他一进画室,就喃喃地说:”我情愿受罚!”最后经多方开导,终 于褪下了衣服走上平台.至于女模特儿,直至1920年7月才开 始使用,而且最早还是一个俄国人.此后,北京美专,上海神州 女校美术科以及美术研究所等,也在使用裸体模特儿了.毕竟 外界对此知之甚少,所以也没有人出来反对. 但是,事情一公诸社会就不那么太平了.1917年,美专举 办成绩展览会,因为其中有裸体习作,引起了来宾的非议.刘 海粟就被斥为”艺术叛徒,教育界的蟊贼”,而展览则为”丧心病 狂败坏风化之展览会”.这是第一个回合.1919年8月,刘海 粟等举办了一个小型展览,被工部局要求撒下几幅人体画,好 在展览也该结束了.这是第二个回合,两次事件社会影响都有 限.还应指出的是,这里展出的还只是男人体.第三个回合就 大了.1924年,上海美专学生饶桂举在南昌办画展,陈列了几 幅人体素描,江西警察厅勒令禁闭,其禁令谓:”裸体画系学校 诱雇穷汉苦妇,勒逼赤身裸体(名为人体模特儿),供男女学生 写真者.在学校方面,则忍心害理,有乖人道;在模特儿方面, 则含苦忍羞,实逼甚此;在社会方面,则有伤风化,较淫戏淫书 为尤甚.……”于是,以此为导火线.开展了一场围绕模特儿的 论战与官司.当时社会环境也很混乱,借此机会,有人拍摄娼 妓裸体照片,有人画淫秽画作,都叫”模特儿”,招徕贩卖,四处 兜售.报纸广告连篇满幅都是”模特儿”,甚至电影戏院开幕 前,都要放几张”模特儿”……这些,都算到了刘海粟的头上. 当时攻击最猛者有议员姜怀素,呈请当局查禁”堂皇于众之上 海美专模特儿科”.严惩”作俑祸首”刘海粟.上海正俗社也去 信责骂刘海粟”非艺术叛徒,乃名教叛逆也!……役迫于生计 之妇女白昼献形,寸丝不挂,任人摹写,是欲令世界上女子入于 无羞耻之地位也.人而禽兽之不若矣.”并威胁说:”本社主张 正俗,……对社会风化,有维持之责.……从违与否,是在足下 …… “?1926年5月13Et,《申报》载上海县知事危道丰命令”严 禁美专裸体画”.讨伐风声愈紧,刘决定全面回击,并取以攻为 守之策.他干脆直接向华东五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状告危道 丰,5月17,18两Et,《申报》发表刘海粟函请孙传芳申斥危道丰 全文.自然,孙是站在危道丰一边的.6月3日,孙传芳在《申 报》复函刘海粟好言相劝:”美亦多术矣,去此模特儿,人必不议 贵校美术之不完善.……业已有令禁止,为维持礼教,防微杜 渐计,实有不得不然者.……如必怙过强辩,窃为贤者不取 也.”从常理而言,权倾华东的大军阀这么大的面子,刘当立即 顺水推舟下台阶.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据理力辩,6月10Et 再于《申报》发表公开信:”学制变更之事,非一局一隅;学术兴 废之事,非由一人而定……”孙见”敬酒”不吃,恼羞成怒,便密 令通缉刘海粟并交涉封闭上海美专.有幸美专地处法租界,法 国领事当然有自己的判断,他保护刘海粟,要求他一不要出校 门;二是模特儿尽管继续用,不必停止,但不能让人参观:三不 再与他们辩论.以此敷衍孙传芳和危道丰.7月15Et刘在《申 报》发表致孙的第三封公开信:”遵命将所有敝校西洋画系所置 生人模型,于裸体部分,即行停止.”不久即见报载:”孙传芳严 令各地禁止模特儿,前刘海粟强辩,有犯尊严案已自动停止模 特儿……”围绕模特儿的纠纷,本应画上句号了.无奈危道丰 的气无法发泄,再度挑起事端.他向法院起诉刘海粟侮辱他的 人格,毁谤他的名誉,要求赔偿损失.最后象征性地判刘海粟 罚款50元了结,一场模特儿风波终于结束. 历时十年的一场风波,形式上失败了——被禁,败诉,但实 质上胜利了——假禁,象征性赔款.经历了一番洗礼,”模特 儿”终于在中国土地上乃至部分国民的观念中站住了脚跟.这 场斗争的实质,仍属反封建范畴.时值”五四”运动前后,新思 潮,新观念勃兴,反对封建礼教,提倡科学民主,引进西学等,它 是与之顺应的.斗争以胜利告终,除了刘海粟的顽强和雄辩之 外,与时代背景及社会进步舆论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直至 60年后老人谈起这件事还感触尤深,1983年5月20日在北京 钓鱼台刘海粟与陈醉谈话时说:”不仅是模特儿,还有男女同 学,还有录取潘张玉良等等,都是风波.而且还不止美术界,还 有搞舞蹈的,还有一位研究性学科的年轻学者,一时都成了社 会舆论的众矢之的,几乎成了异端怪物……那场斗争,真不容 易啊!” 的确,就世界范围而论,这也是一个需要和产生”异端怪 物”的年代.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西方学术界,艺术界空前 活跃,一些前沿性,边缘性的新学科不断涌现,如人类学,社会 学,文化学,符号学,阐释学等,对艺术的研究与创作都产生了 巨大的影响.尤应指出的是,这些研究,比以往任何年代都越 来越关注人自身.摩尔根,格罗塞等对古代社会的研究,再现 了人类早期的生活.特别一些心理学科,如弗洛伊德,荣格,弗 洛姆等人的学说,直指人类心理深层,给人们展现了一个前所 未见的世界.于是,艺术创作的领域又扩充了:对一些艺术现 象的解释又增加了新的途径.在创作实践方面,诸流派出现, 艺术由传统走进现代,一派繁荣喧闹景象.新的学说也陆续被 介绍进来,其中如弗洛伊德的精神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学等,在上一个世纪初 就曾引起学界的重视.二十年代,鲁迅曾翻译过《苦闷的象 征》,郭沫若曾发表过用精神分析学研究《西厢记》的文章,王统 照还发表过《美与两性》等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三十年代,朱光潜出版了《变 态心理学》,直接介绍弗氏理论……这些,在当时都曾产生过很 大的影响.不过,弗洛伊德的”婴儿性欲说”实质上是一种”快 感原则理论”,对当时的中国美术未必有直接干系,但包括弗氏 理论在内的上述学说对80年代中国美术,尤其裸体艺术研究 产生影响是肯定的,此系后话. 2o世纪初至1949年,是裸体艺术的培育期.然而,毕竟处 于内忧外患的年代,老百姓根本顾不上艺术,更何况是外来的 油画和国人所不耻的人体作品.所以裸体艺术基本上只存在 于上海,北京等几个大城市的美术学校及小部分艺术家的圈内 活动中.而且,多半是一些画室里摆一个模特儿等习作性的作 品,如刘海粟的《裸女》,林风眠的《女人体》等,体现了作者的功 力以及形式探索的痕迹.应着重指出的是,徐悲鸿的《愚公移 山》是少有的一件具有深刻意义的巨幅创作,寄托了作者对民 族前途的关切与期望,这也是中国艺术优秀传统体现.更为重 要的是,画作是用中国画样式并主要以裸体人物形象来表达重 大主题的最早的尝试,在中国美术史乃至中外美术交流史上都 占有重要地位.至于美术学方面,那就更滞后了,能涉及裸体 艺术的更少.倪贻德曾发表过《论裸体艺术》一文,正面地论 述了裸体艺术和模特儿问题,真可谓凤毛麟角了. 二,濒临灭顶的灾难 1949年共和国建立.由于特定的体制和路线,裸体艺术创 作样式被禁止,甚至被划归黄色一类,即便是世界名画,也不能 在国内刊物上发表.自此以后,这个领域便成了”禁区”.不过 同时也还有一个”特区”.由于新中国需要绘画直接地为政治 宣传服务,而西洋画,尤其其中人物画是很好的工具,必须掌握 这门技艺,培养这方面的人才,于是在美术学院中,不但油画, 雕塑等原样保留了固有的教学程式,就连国粹的中国画系,也 引进了画裸体模特儿的基础训练.不过,这一切是严格控制在 画室内,仅仅作为一种教学手段,而作品是绝对不允许在社会 露面的,更谈不上公开展出了.这时的裸体艺术,犹如在封闭 “禁苑”中繁殖的既有害又有特殊用途的物种.那时的模特儿, 大都是固定的,享受正式职工的待遇,有的学院称之为模特儿 工.也有一部分人是临时的,他们互相介绍到学院做模特儿, 学院也为他们保密.所以那个年代一般老百姓是不知道有”模 特儿”一说的,更不敢想象还有”裸体”一事.不过,在那特定的 历史时期,”特区”也难逃厄运,甚至濒临灭顶的灾难. 1964年5月,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四清”运动初 期,康生等人曾在一份《关于使用模特儿问题》的报告中批示: “这个问题现在必须解决它.用女模特儿是不是洋教条?可不 可以废除?……”“我意应坚决禁止,我决不相信要成为画家一 定要画模特儿.”他们甚至还认为,”这种办法实际是资产阶级 美术界玩弄女性的借口”.3个月后,文化部被迫据此精神发出 了《关于废除美术部门使用模特儿的通知》.这对美术尤其油 画,雕塑教学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于是,1965年5月12日, 中央美术学院教师闻立鹏,王式廓,李化吉等不得不为此上书 中央.函中力陈”真人(模特儿)写生是美术基本功训练的重要 方法 快递客服问题件处理详细方法山木方法pdf计算方法pdf华与华方法下载八字理论方法下载 ”,退守最后防线,谨慎建言:”至少在油画专业和雕塑专业 应有一定比例的人体习作”.文件呈送到中国最高领导人的案 头,”模特儿”命运吉凶难b,走到了生死的最后关头.到底是 伟大领袖高瞻远瞩,洞察一切,总是在历史的关键时刻做出英 明的决断.1965年7月18日,毛泽东主席在来函的首页批示: “定一,康生,恩来,少奇,小平,彭真同志:此事应当改变.男女 老少裸体model,是绘画和雕塑必须的基本功,不要不行.封建 思想,加以禁止,是不妥的.即使有些坏事出现,也不要紧.为 了艺术学科,不惜小有牺牲.请酌定.毛泽东,1965年7月18 日.”另外,毛泽东还在来函的末页批示:”……中国画家,就我 见过的,只有一个徐悲鸿留下了人体素描,徐悲鸿学过西洋画 法.此外还有一个刘海粟.”一槌定音,将这一艺术学科解救于 危亡之中.1965年11月11日,由中宣部转发文化部党组《关于 美术院校和美术创作部门使用模特儿的请示》,正式为裸体艺 术和模特儿正名.? 薹论坛霪 岂料好景不长.1966年,”文革”爆发.模特儿写生当然地 被打入”封,资,修”行列.不但真人模特儿不能画,连石膏像全都 砸烂’T.1967年初秋,针对人体写生模特儿问题,还以加重身心 侮辱的方式对周扬等中宣部,文化部儿位领导进行批斗.一些 美术专业的师生被扣上”资产阶级学院派”,”回潮”,”复辟”等大 帽子受到批判.”造反派”对主席的批示置若罔闻甚至公然否 定.在此期问,中宣部副部长张际春又以”使用模特儿问题”致 函党中央,毛主席.信中申诉了他的一贯看法以及对主席过去 批示的认识和理解,并在最后强调,他没有说过”主席批了也不 能执行”的话,他是主张要模特儿的,只是就解决的办法提出一 些新意见……从这些现代人难以理解的材料中可以看出当时斗 争的错综复杂,盘根错节.1967年8月4日毛主席再次批示:”画 画是科学,就画人体这问题说,应走徐悲鸿的素描道路,而不应 走齐白石的道路.”而,毛泽东的批示毕竟没正式发表,只是在 私下传抄或小报和专业刊物引用,所以申辩者也”腰杆”不硬. “文革”期间,毛主席的话是”最高指示”,报刊中引用毛主席语录 得排黑体字,否则会招来横祸的.但是,惟独这条明确批示裸体 模特儿可以画的语录,引用者既不敢用黑体,反对者也不敢说是 假的,因为任何人想借此发难都将有可能落入”恶毒攻击”的陷 阱,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各派都是各 取所需,很多于己不利的”最高指示”,都肆意歪曲,阳奉阴违,所 以即便是正式发表过亦无济于事.直到粉碎”四人帮”后,大家 仍心有余悸;不敢恢复模特儿写生.1978年l2月15目,文化部 不得不再次转发1965年11月11目的文件,并强调”遵照执 行”,才算拨乱反正. 从1949年至1978年,是裸体艺术的幽闭期——因特殊需 要,她虽然没被取缔,但却足圈养在封闭的”禁苑”里.这实际上 是从20年代倒退了.以”文化大革命”为巅峰,中国处于极左的 社会环境中,裸体艺术确实遭遇了灭顶的灾难.模特儿问题再 度提起,虽不似20年代公诸社会,沸沸扬扬,只是以公文传达方 式在极狭窄的专业人员范围内产生影响,算不上风波,但也应属 一 个历史事件,不过其险恶程度却比50年前大得多.倘使不是 毛泽东英明,后果不堪设想!毛泽东的批示是非常明确的,从手 迹看,强调了”男女”,”裸体”还不够,后来又加上”老少”,这几 个字真是缺一不可,否则容易产生争论和让人钻空子,打折扣. 从爱好上说,毛泽东并不喜欢美术,这从他的传记中可以了解 到.他喜欢占典诗词,戏曲,更宏观地说,他喜欢中国传统文化. 但作为领袖,他不会只以自己的好恶行事,而是从国家利益出 发,全面,客观地做出科学决策.与模特儿问题批示相类似,如 对军乐队用民乐还是西乐的批示也是十分明确地要后者,还风 趣地以总不能让我们的战士背后还写个”勇”字作比方.甚至日 理万机还曾挤出时问学英文,还请大学教师来辅导,这里的”模 特儿”一词用了原文,恐怕是少有的.处理模特儿问题尤为难能 可贵的是,在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其他领导人都几乎一边倒地 口诛笔伐的情况下,只等他老人家”一句顶一万句”了.他第一 句就是”此事应当改变”,这也正是主席的英明,伟大之处.当然, 这里也有一定的倾向性.从他的这几段批示来看,明显流露了 对西洋画,人物画甚至”人体素描”的褒扬和对传统花鸟画的贬 抑.这自然不是一种个人好恶,而是居于政权需要所作的选择. 毛泽东未必对绘画有兴趣,但他深知”西洋画法”和”人体素描” 对反映现实生活甚至直接图解政治内容的要意义,而花鸟画 于此是完全无能为力的.所以,”即使有些坏事出现”,也”不惜小 有牺牲”,而且连国粹的中国画系教学都引进了人体素描训练. 毛泽东的有关指导思想,客观地促进了中西艺术的交流与融会, 尤其是对油画,雕塑等在中国的发展,以及传统中国画技法的拓 展,特别是人物画的复兴都具有根本性的意义.当然,就裸体艺 术本身而言,真正得以合法存在,那是在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 全会之后的事了. 三,轰动的岁月 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知识分子最兴奋,最活跃的时期. 改革开放,社会环境宽松了.中国人的观念产生了变化,禁锢多 年的思想,潜能巴不得一下子都进发出来.在此背景下,许多领 域都出现了爆炸式的发展,作为”禁区”的裸体艺术更是举世瞩 目.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的广州也最先做出了尝试,1978年,唐 大禧的雕塑《猛士》问世,这是改革开放时期——实质上也是共 和国建立以来最早,并产生影响的裸体艺术主题性创作之一. 作品以当时的烈士张志新.为原型,引起激烈争论——”裸体” 已经是违规了,还要让革命烈士裸,这当然是大逆不道了.1980 年,袁运牛的壁画《泼水节——生命的赞歌》在北京首都机场面 世,又是一场争论——怎么能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出现裸体…… 这期间,一些民间画会的探索性画展也开始在中国出现,较有影 响的如1980年北京油画研究会的展览就有裸体作品,其中如靳 尚谊的油画《青春》等就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而且最初出现在 新闻记录影片时也曾引起观众哗然.稍后,1985年青年画家孟 绿丁,张群的油画《新时代——亚当,夏娃的启示》也引起了人们 的注意.卜述四件作品正好代表这个时期创作主要的四种类 型:一是直面现实,带有鲜明批判精神或理想象征的主题性作 品;二是侧重抒情性,富于装饰意义的作品;三是原来”幽闭”于 美术院校的人体习作,原样或经加工提炼后被”释放”出来的作 品;四是反映人们在历史的转折关头,所表现出的困惑与思考的 作品.这些探索,都为艺术回到她自身,重申审美功能以及如何 为现实生活服务等都起到了先锋的作用.尤其可贵的是第一种 类型的一批作品,在共和国的裸体艺术创作诞生伊始就走到了 现实斗争的前沿,表达了民众的呼声,充分体现出了中国艺术家 的时代思考和历史责任感,这也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的一种体 现.还应该指出的是,除《猛士》外,还有杨燕屏的油画《思想之 花》等还是最早尝试以当代英雄人物作原型的裸体艺术创作. 与此同时,具有象征意义的”禁苑”也自然地成为历史.一 些大城市的美术专业院校开始了建国以来首次公开招聘模特 儿.仍以上海为例.1985年初,上海戏剧学院公开招聘人体模 特儿时,出人意料之外,报名者踊跃,不到半日,500份报名表已 全部发完.报考者中全民所有制职工占一半(那时只有”全民”, “集体”所有制之分,没有”失业”,更不允许有农村”流动人口”), 年龄最小者为l7岁,不少人还由丈夫陪着来.这是?0年前刘 海粟他们创业伊始时无法想象的,更是共和国建立以来无法想 象的.当然,道路也不是完全平坦的.就在人们庆幸新时代,新 观念带来了新气象的时候,一件不幸的事情又给人们的喜悦蒙 上了阴影.19~o6年8月,曾在南京艺术学院当模特儿的陈素华因 病回江苏乡下休养,正巧当时播放写刘海粟的电视片《沧海一 粟》,内中有画模特儿的情节.村民见后,仿佛”明白”了当模特儿 是怎么回事,于是天天有人跑到她家来看”西洋景”,甚至抱怨她 不该”卖身”……最后,竞把这位年仅l9岁的姑娘逼迫至精神失 常.海粟老人闻讯十分痛心,立即汇去一笔医药费,并委托学院 予以关怀慰问.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富于现代文明的电视竟撩 起了部分不甚文明的言行,而且契机又是”刘海粟”!不过,这应 该是最后一一次这类的事件了.所以,更富有历史意义的是,世纪 初由刘海粟挑起的模特儿风波,70年后又由刘海粟做一个”了 结”——意识领域的科学与封建的斗争,以此事件为象征而最终 画上了句号.环境宽松,为艺术学科繁荣提供了条件.尘封了 几十年的二,三十年代的一些译着被当作”新”学问重新受到重 视:国门打开,各种新学说,新流派以及新观念传入,迅速开阔了 学人的眼界,这些都促进了艺术科研的发展.于是,裸体艺术研 究领域也出现了重大突破——1987年,陈醉的科研成果《裸体艺 术论》出版,被视为一个标志.《裸体艺术论》除了体现坚实的艺 术史论和美学功底外,更重要的是还涉猎社会学,文化人类学等 多种学科.尤其独特的是明确提出”以性意识为主线”贯穿研 究,这是前所未有的甚至恰恰是从前避之不及的,这显然与新观 念传人,人类学,社会学等多学科的研究成果,尤其是弗洛伊德, 荣格等学说的影响有关,这也是文化大交流的一个见证.这是 我国第一部系统研究裸体艺术的学术专着,而且以一个前所未 有的角度去论述,几十年的”禁区”冲破了,立即引起社会的轰 动.新华社,《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国日报》等 国家级传媒和文艺研究,美术史论,中国美术报等专业学术刊物 率先发表了有关专家的长篇评论.学术界予以高度评价,认为 见解独到,是填补空白,开拓领域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成 果,从此,人体研究进入艺术的殿堂,”它的价值不限于人体艺术 创作和相应的研究领域”,”在当代美术史乃至文化史上都具有 特殊意义”……海内外6o余家传媒发表书评,专访,消息等逾120 篇,条,并被海外媒体视为中国改革开放在学术领域的象征.仅 1988年专着就累计印刷20万册,发行国内外,引起了持续两年的 社会轰动效应,创出版史上学术专着成为畅销书的奇迹.1988 年荣获全国图书金钥匙奖和1988年十本优秀畅销书奖;1989年 中国艺术研究院优秀科研成果奖.1988年被舆论界誉为”陈醉 年”:1999年,传媒将专着的出版列为新中国成立5o年重大文化 成就之一.《裸体艺术论》1987年11月由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 版,1991年2月(台湾)书泉出版社出版第二个版本;2001年6月 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第三个版本.此外,陈醉还相继出版了《当 代人体艺术》,《维纳斯面面观》,《他与她》,《人体美》等有关着作 十余部,开拓了人体艺术研究的新领域.在陈醉的一系列着作 中,正面地论述了性感,性意识爱欲,人体美等等问题,并曾给 “人体美”做了如下定义:”人体美是以审美感为存在形态的性 感,美感和羞耻感的统一.”承认性感成分的存在,对解释人体美 欣赏的心理状态以及有关活动将更趋合理.陈醉《裸体艺术论》 及有关着述除对美术外,对姊妹艺术如舞蹈,表演,对教育,医 学,心理学等研究领域都产生一定的影响. 1988年l2月22日至1989年1月8日,又一件轰动社会的事 情出现——”油画人体艺术大展”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展览 由中央美术学院葛鹏仁等20多位油画系青年教师策划,举办,并 邀请了靳尚谊,詹建俊等几位老教授参展,还特邀陈醉撰写《世 界裸体艺术发展简史》并配以大量图片参展.在此之前,北京, 上海,广州等地的一些美展,尤其是一些民间画会的一些探索性 展览中,已开始出现了裸体人物作品.一些专业刊物也开始介 墓论坛露 绍欧洲裸体名画.虽然有读者提出批评;虽然有过种种争论:诸 如是否色情,有无副作用,该不该展出和发表等;甚至还有个别 民间画会的展览因偏激的政治批判而中途被禁止,但作为一种 样式,裸体艺术已逐步进入社会.而”油画人体艺术大展”则全 部都是裸体作品的专题画展,且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这是我国有 史以来的第一次,裸体艺术在中国又向前迈了一步.展览开幕, 文化部副部长英若诚剪彩,各界嘉宾云集,中外记者如潮.展览 期问,购票观众冒着凛冽的寒风排起长龙,总数达20余万人次, 再次震动京城.展览中写实性风格备受青睐,除了老一辈画家 外,青年画家杨飞云的作品尤为引人注目.展览的意义是多方 面的,其中一点是又给中国百姓做了一次艺术普及——能吸引 几十万人去看画展,这本身就是奇迹.如果说观看裸体形象还 可能居于某种欲念的话,那随着人流的蠕动认真阅读展屏上的 《世界裸体艺术发展简史》,就不得不正视此中的文化意义了. 就在这科研,创作均有突破,展览,出版走向繁荣的背景下, 又爆发了一场lJ,lJ,的模特儿风波.在这次大展的过程中,一位 模特儿在展厅画前被观众认出并遭恶语中伤,丈夫也因此而闹 离婚.另一位模特儿开幕当天晚上有意拉丈去看电影,以躲过 电视新闻可能会出现自己裸体形象镜头的尴尬局面.没想到还 是被公婆认出来了,家庭纠纷发生.于是,在她们的强烈要求下 撤下T5幅作品.她们还要求给予经济赔偿并增加工资,理由是 学院违反了为她们保密的承诺,并用她们的画像去展览赚钱,但 遭到拒绝.后来,在一家民办律师事务所的支持下,状告美术学 院侵犯肖像权.如前所述,中国百姓对”模特儿”是一无所知的. 改革开放后,这个概念最早是随着服装模特儿的引进而为人所 熟悉.而我们的法律界,同样是”老革命碰到新问题”.于是开 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又是历时十年,直到1998年才以调解 方式并给原告一些经济补偿而了结.与20年代的风波及60年 代的事件相比,两者有很大区别.那时”模特儿”是一个导火线, 引发了知识阶层及官方的科学,进步思想与封建,保守思想的冲 突,与模特儿本人毫无关系.后者则由观念冲突进入到了利益 矛盾——实质升到了经济冲突的层次.而且是模特儿自己站到 丁第一线,为维护自身的权益而斗争.人们的自我意识增强了, 价值观改变了,法制意识出现了.这些都是社会进步的体现. 20世纪8o年代,是中国社会转型的初始,艺术事业也开始 全面振兴.由禁锢到开放,很多事物都是从零到有,不少的还突 破”禁区”,所以其效应难免都是爆炸式的,往往会引来社会的轰 动.那真是一个爆炸的岁月,轰动的岁月!日后就不会再有了. 模特儿和裸体艺术虽然中途还有过一些小波澜,但比起时代前 进的滚滚洪流,就显得无足轻重了.随着市场经济的出现,中外 交流更加广泛,”模特儿”饱含时代气息以崭新的面貌重返社会 —— “模特儿”的外延回到了原本的意义,”时装模特儿”,”广告 模特儿”和选美等商业活动也相继进入中国.一时间,模特儿成 了中国百姓的热门话题,也是舆论界争论的热门话题.而每一 次争论的结果,都是一种新事物在中国的确立.于是,商业模特 儿成了一些俊男靓女们趋之若骛的职业,而绘画模特儿也成了 人们竞争的一个工种. 四,泛裸体时期的思考 随着裸体艺术研究的开展,从前人们回避的”人体美”这个 概念日渐被正视在日常生活中迅速具体化,甚至越来越为人们 所追逐.”裸体”就是这种潜意识心理的一种反映,也是人类自 炫本能在特定环境的一种心理释放.21世纪初,中国进入一个 泛裸体时期.所谓”泛裸体”,是指”裸体”这种样式或手段被普泛 使用,有艺术的也有非艺术的,甚至有的还成为一种时尚,而社 会对此也给以了普遍的关注与理解. 人体摄影的发展就是一个例证.20世纪8o年代末,人体摄 影出版物是靠拼自外国摄影画册中的作品印制的.这第一方 面,那时敢拍裸体摄影的模特儿还极少.二方面是一种超越社 会临界线的试探.结果得到了认可.于是,到9o年代就跨了一 大步,完全”国产化”了一一中国影人拍摄中国模特儿的出版物 大量涌现,以至招来非议.此后,又一种景象出现,就是一些女 士到影楼去拍摄裸体片,以图留驻自己的青春倩影,甚至一度成 为时尚——这,显然就是一种泛化了.如果说人体摄影的模特 儿毕竟认识的人有限的话,如果说影楼照相不过是个人的私密 活动的话,那2年9月《汤加丽人体艺术写真》的出版,则不能 不说是一个突破.汤加丽是一位国家级表演团体的舞蹈演员, 她以公开的身份和姓名出版自己的裸体摄影集,这在国内还是 头一个.影集的出版及其他的一些纠纷,引起了社会的关注,网 上的讨论尤为热烈,媒体称之为”汤加丽事件”.不过,这次事件 与以往的风波和事件有很大的不同.其一,以前还没有互联网, 而这次除传统媒体外,信息主要是通过网上传播,信息量大,传 播面广.其二,20世纪9o年代初之前还未兴炒作,媒体也少,宣 传的方式,等级等都很规范.现在就不同了,炒作风盛,虚实难 辨.其三,因为模特儿是公众人物,又因为主要是在网上讨论, 读者兴趣浓厚,畅所欲言,甚至肆无忌惮.所以溢美颂扬者有, 抨击挖苦者有,恶语中伤者亦有,使裸体这一话题更加普泛化. 如果不是因为2003年春的”非典”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相信热 闹的时间还会更长.2O05年又一位公众人物女游泳健将也以真 名出版了《王狄迪人体艺术摄影》画册,毕竟三年前已热闹过,人 们不觉得新鲜了,所以反应就相对平静了.不过,网络上的热闹 并未因此而冷却.2O04年,广州一女大学教师以竹影青瞳的网 名,在个人博客上发表自己的文字和裸照,并且不断更新.2O05 年,一位名叫流氓燕的女子紧跟其后,也在网上展示全裸照片 …… 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人们显得更加玩世不恭.还有一件 也是具有一定开创意义的事情,那就是2O04年5月,在重庆举办 了”首届中国西部人体模特儿大赛”.大赛选出了冠军独伊,女, 大学生;亚军赵蕊,女,高中生;季军郭延利,男,职业模特儿.”开 创意义”,在于其试图最先付诸实践.之所以用”一定”这个限制 词,是因为它并未有名副其实地实践.大赛的原计划是总决赛 时,在限定的观众范围内选手们作全裸的比赛和表演.但实际 情况是比赛时穿着内衣,而最后一场舞蹈表演《飞天》,也是上身 贴着胸贴,下半身穿着裙裤.所以说这还不是真正意义的人体 模特儿大赛,只是从原来的基础上迈出了半步.不过有一点是 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参赛的选手们都是以充分的心理准备去迈 “完整”的一步的.比赛结束后还安排了外景现场人体摄影创 作,选手们的表现都很好.此外,泛裸体时期还体现在裸体对象 与群众的近距离关系,如一些当众的人体彩绘.而诸如裸奔,一 些裸体的行为艺术等,竟然是在街头闹市,大庭广众中”现身说 法”,更是对群众带有某种强迫性——因为他们原本并没打算当 观众.但也就是这种意外的,不同的反应而加强了它的传播效 应. 泛裸体时期形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改革开放20多 年了,人们的观念已经起了根本性的变化.一些以往极端敏感 甚至难以逾越的临界线,如羞耻观,贞操观等已经有了很大的改 变.只要不违法,有一定的合理性,能满足一定的物质或潜物质 乃至精神的需求,不少人可以把有关的临界线相对放宽.再者 是国外影响——这也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产物.国门打开了,加 上信息传播快捷了,一些新的表达方式很快就能传进来.明星 拍裸体照片甚至裸体电影镜头在国外并不罕见,裸奔,人体彩绘 和裸体的行为艺术等也已行时有日,国人也依样体验一下.还 有一些更希奇古怪的花样因国情所囿,目前尚未能尝试.不过, 如果算上局部”准裸露”的话,一个风靡欧美的时尚样式——低 腰牛仔裤已经在国内流行了. 第三,市场经济规律的支配,商业运作方式的需要,有的活 动已经很商业化了.艺术市场的兴起,”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 倡导,使艺术与商品的内在与外在的联系都越来越紧密了.就 个体而言,激烈的竞争迫使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不择手段也 是一种手段.从整个模特儿历史来看,每经历一次风波,事件, 都能体现出社会的前进和观念的更新.泛裸体时期的活动更为 丰富,至少我们可以从中见出如下几点: 第一,演艺人员出版自己的裸体影集和男女青年参加裸体 模特儿竞赛,就个人而言,他们敢于先尝螃蟹,勇气可嘉.就总 体而言,则体现出中国女性更自信,更独立,更自主了.上个世 纪初征聘模特儿的困难情景,除了传统的羞耻观念,风化习俗和 迷信意识外,从心理深层分析,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缺乏自信.如 果作更远一点的历史回忆,中国封建社会的妇女是毫无地位的. 她们有的连名字都没有,出嫁后只能随夫姓后再带上自己的姓 称某某氏,就更不要说主宰自己了.而当代女性则完全不同了, 她们不但能独立,自主,甚至还可以走在时尚的前沿去表现自 我,开创事业.1997年陈醉在对裸体艺术作1O年回顾的时候7, 曾经分析西方裸体艺术发展经历了美术,摄影,电影,舞台表演 “四关”.以此为例,在中国,19~o8年美术”关”过了,1993摄影”关” 过了,1995年以电影《红樱桃》为标志,影视”关”过了.至于第四 “关”,则以2O04年”首届中国西部人体模特儿大赛”为前奏,过了 一 半.她们能率先迈出这半步,首先要肯定的就是中国女性这 越来越自信的心态.2O05年,北京演出了有人体艺术形式出现 的短剧,如草场地艺术区演出的《乱伦》,而《死胡同》更是动用了 一 百个人体.就此,第四关算是真正过了. 第二,中国的社会环境越来越好了,这里主要强调一下人文 环境.如上所述,人体美是性感,美感和羞耻感的统一.而裸体 艺术长期被打入”禁区”,其要害就在这个”性感”.现在提倡”人 性化”,”以人为本”,”人文关怀”等——这些都是欧洲文艺复兴 时期的口号,在上个世纪我国极左时期是难以想象的.那年代 这些都属于资产阶级的,修正主义的,腐朽反动的词汇,谁胆敢 有此奢望都很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与此有关,还应指出一个人 们常常有意回避的内涵,即”人性”——”人”与”性”.当然,人性 这个概念不能解释为人与性,但确实包涵着人与性.封建社会 和极左时期,”人”作为个体意义是被抹杀的,”性”即便在正常范 围的欲求也是受压抑的,很多人都是在极度扭曲的心态下生活, 这本身就是一种缺乏人性的表现.历史上许多重大的社会变 革,往往都会伴随着人性解放的内容,文艺复兴就是一例.那时 候中世纪的精神枷锁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人性的复苏也是从 蠢论坛l “性”的角度先在舆论上突破临界线的,卜伽丘的《十日谈》在某 种意义上说就是当年的”荤段子”.上个世纪中期,美国人还明 确地提出了”性解放”的口号并广泛地付诸实践,彻底摧毁了传 统的婚姻,家庭以及两性甚至同性关系的观念.中国这么大的 社会变革,必然也会有所反映.譬如,”性感”这个3o年代曾经流 行过的对人,尤其是对女性赞誉词语,5o年代以后被视为不健康 甚至黄色,下流而绝迹,现在又悄悄回到社会生活中了.人们去 拍裸体照片,参加裸体展演,从心理深层去分析,也是人类露体 情结乃至被欣赏心理长期受压抑的一种释放.至于个别女性主 义画家,”美女作家”的”身体写作”,则既是一种露体的代偿,也是 一 种性自炫,性诱惑的心理满足.我们当然不会搞”性解放”,但 我们做到了合理的”性宽舒”——上述一些活动允许了:结婚,离 婚的手续简便了:同居的方式出现了:还有一点,在一些旅游地, 大学和生活区发放安全套,虽然是经过权衡利弊后的一种无奈 举措,但的确体现了一种人性化的关怀,”人”终于放到重要的地 位了. 第三,中国人逐步走向富裕了.出个人裸体写真集也好,搞 人体模特儿大赛也好,泛裸体时期林林总总有关的活动,都是 “饱暖”以后的事,饥寒年代是”活动”不起来的.还应当指出,如 今的饱暖已远不是衣食问题了,更重要的是一些现代科技成果 所带来的意识深层影响.上个世纪初汽车普及的时候,其结果 绝非是简单的走路快了,而是使美国变成一个”装在汽车轮子上 的国家”.还有始料不及的,是包括婚外情在内的人际间的感情 交流方式和内涵大大扩展了,以至形成了一种”汽车文化”.如 今,汽车也己进入中国富裕人群.还有更新的科技成果的普及 —— 互联网,手机进入千家万户,”网络文化”,”手机文化”的影 响难以估量.就情感领域而言,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扩展了,在 不断有新的亲近与获得的同时,也不断有旧的疏远与抛弃.再 加上消费文化的推波助澜,传统的伦理临界线正在经受更加严 峻的考验…… 在历史大转折的年代,在中外文化大交流的历史时期,裸体 艺术和人体模特儿传人了中国.从上个世纪初至今,风风雨雨 一 百年过去,在中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