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分析——批判学派的多维视角评析

2008年第6期 总第145期 外语学刊 FOREIGNLANGUAGERESEARCH 2008，No．6 SerialNo．145 话语分析 ——批判学派的多维视角评析木 纪卫宁 (南京师范大学，南京210097；青岛农业大学，青岛266109) 提要：RogerFowler的批评语言学、NormanFairclough的社会文化分析法、vanDijk的社会认知分析法、RuthWodak 的语篇一历史法是批评话语分析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四大分支。它们之间既有区别又相互联系，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利用 不同的模式研究语言和社会结构之间的关系。本文对这四大分支分别进行分析和评价，探讨它们之间的联系与区别以 及批评话语分析领域新的发展态势，并对立足中国本土的批评话语分析研究提出自己的思考。 关键词：批评语言学；社会文化分析法；社会认知分析法；语篇一历史法 中图分类号：H0—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100(2008)06—0076—4 DiscourseAnalysis‘_——Multi-approachesofCriticalSchools JiWei-ning (NanjingNormalUniversity，Nanjing210097，China； QingdaoAgriculturalUniversity，Qingdao266109，China) Criticaldiscourseanalysisisacomprehensivefield，inwhichmanyapproachespresentdifferentmethodsandanalyticalap· paratus．Thispaperisintendedtointroduceandcomparefourapproachesofcriticaldiscourseanalysis．anddiscussesthenewa． gendainthisfield．Finally，questionsal-eraisedforcriticaldiscourseanalystsinChina． Keywords：criticallinguistics；social·culturalanalysis；social-cognitiveanalysis；discourse-historicalmethod 1 引言 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discourseanalysis，以下简称 CDA)是从批判的视角研究话语和社会结构之间关系的 话语分析方法的总称。近年来，批评话语分析的学术领 域异常活跃，新观念、新范式、新方法层出不穷。Fowler的 批评语言学、Fairclough的社会文化分析法、vanDijk的社 会认知分析法、Wodak的语篇一历史法是批评话语分析 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四大学派。本文拟对四大分支进行评 述，探讨它们之间的联系与区别以及CDA领域新的发展 态势，并对立足中国本土的CDA研究提出自己的思考。 2批判学派的多维视角 2．1Fowler的批评语言学 批评语言学由东英吉利大学的福勒、克鲁斯和霍奇 于20世纪70年代末发展而来，是批评话语分析最早的 一个发展阶段。虽然后来其中的一些成员，如Hodge和 Kress等转向从社会符号学的视角来研究包括语言在内 的各种符号体系以及语言和视觉指号(semiosis)过程之 间的相互作用，但批评语言学在批评话语分析中仍然享 有巨大的影响力。 批评语言学的产生深受20世纪下半叶在西方兴起 的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其理论来源主要是Halliday的 系统功能语法。批评语言学赞成Halliday“语言因其在社 会结构中的功能而成为它所是的东西”(Halliday1973： 65)，认为人们所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达的语言有赖于它们在社会体系中的 作用。批评语言学同时吸取了萨丕尔一沃尔夫假说的思 想。认为语言体现着特定的世界观，特定的文本体现着特 定的意识形态或价值。他们主张“借助于语言结构的相 互作用，借助于更加宽泛的社会背景，将文本与社会分析 结合起来，并通过这样的分析来揭示话语表达中的社会 意义”(Fowler1979：195—196)。 ● +本文系山东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话语分析——批判学派的多维视角评析”(06S53)的阶段性成果。 76 万方数据 2008年 纪卫宁 话语分析 第6期 批评语言学的主要方法论来源也是Halliday的系统 功能语法，同时也借助于语言行为和转换理论中的一些 概念。批评语言学的目的主要是通过分析语篇的语言特 点和它们生成的社会历史背景来考察语言结构背后的意 识形态意义，并进而揭示语言、权力和意识形态之间复杂 的关系(辛斌2005)。其分析程序一般是：首先分析语篇 的结构特征并将其与某些生成技巧或过程相联系；其次 分析论证这些技巧或过程在所分析的语篇生成和理解的 具体语境里或许与某种意识形态意义相关；最后进一步 分析论证这种语言过程背后隐藏的意识形态意义具有重 要的社会功能，对某种社会过程起介入或干预作用。对 于文本分析，批评语言学认为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考察文 本中的每一个语言成分，文本分析应重点分析可能具有 重要社会意义的某些语言结构和过程。他们认为及物 性、被动语态结构、名词化和情态、重新词汇化(relexicali- zation)等语言形式是掩盖、模糊现实的主要手段，是语言 学分析的重点，具体的分析工具包括：(1)状态过程的及 物性分析；(2)言者与听者的相互关系的情态分析；(3)语 言材料的转换分析；(4)语言顺序的分类分析；(5)语篇的 连贯性分析(Fowler1979：198)。 批评语言学自从80年代末以后近乎处于停滞的状 态。但是它开创了话语分析批评学派的先河，所提出的 一套分析语言操纵的方法至今仍被CDA其他学派所借 鉴，为批评话语分析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然而，批评语言 学自身存在着一些缺陷：它过于强调作为产品的文本，很 少关注文本生产和解释的过程。虽然批评语言学认为任 何语言形式和任何具体的社会意义之间不存在可预见的 一对一的联系，但是它将文本特征和社会意义之间的关 系描绘为简单、透明和固定的，“价值以相当机械的方式 被归于特殊的结构，似乎语言形式和社会意义之间存在 可以预见的一对一的联系，而这种联系一旦建立就被认 为是理所当然的、一成不变的”(Fairelough1992：28)。 2．2Fairelough的社会文化分析法 Fairclough是批评话语分析领域兰卡斯特学派(I_an． easterSch001)的代表。他的社会文化分析法(social-cul— turalanalysis)继承和发展了批评语言学的成果，秉承了系 统功能语法的理论精髓，又在分析框架中融人了巴赫金 的对话论、Kriestiva的互文性、葛兰西的意识形态“霸权” 以及福柯的话语与权力的思想，将话语分析和社会理论 结合起来，既研究语言变化又研究社会和文化的变化。 Fairclough(1992，1995)提出批评话语分析的三分法 框架，把“话语事件”看作是一个文本、一个话语实践的例 子、一个社会实践的实例。话语分析也相应的在三个向 度上展开：文本、话语实践、社会实践。文本向度是对文本 内容 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人员招聘与配置的内容项目成本控制的内容消防安全演练内容 和形式的语言学分析，主要分析词汇、语法、语义以 及语篇组织中的连贯性和话轮转换。话语实践向度是连 接文本向度与社会实践向度的桥梁，注重文本的生产过 程和解释过程，它关系到对文本生产和解释的社会认知。 社会实践向度关注社会分析，将话语置于意识形态关系 中，揭示意识形态和霸权以各种方式对话语的介入和话 语对意识形态和霸权的维护、批判和重构作用。Fair- dough认为这三个向度不是孤立分割的，在实际操作中往 往是相互重合的，也没有固定的程序规定分析应从哪一 个向度开始，一切视分析者的需要和目的而定(Fairclough 1992：225)。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分析模式中，Fair- dough尤其强调互文性的分析，认为互文性分析是话语 实践分析的主要内容，是联系文本变化和社会实践变化 的纽带。可以说，互文性分析是Fairclough三分法框架的 重要组成部分。 Fairclough(2003)又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模式。他从关 系的视角(relationalapproach)把文本分析自上而下分为7 个层次：社会结构、社会实践、社会事件、抽象话语、语义、 语法和词汇以及音位和记录学。社会结构、社会实践、社 会事件属于外部关系(externalrelations)；语义、语法和词 汇、音位和记录形式属于内部关系(internalrelation)；抽象 话语是外部关系和内部关系之间的中介，是联系文本和 社会语境(社会实践、社会事件、社会结构)的桥梁。抽象 话语包括风格(style)、话语(discourse)和体裁(genre)。 风格、话语和体裁既是文本的成分又是社会的成分，它们 在文本中以篇际互文性的关系组织在一起；作为社会因 素，它们通过话语秩序以具体的方式交织呈现在一起。 Fairelough认为具体的文本分析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进 行：首先分析文本的行为(action)、表征(representation) 和识别(identity)，分析它们是如何通过文本中的词汇、语 法等形式表现出来；其次分析文本中采用了什么风格、话 语和体裁以及它们作为话语秩序的组成部分又是如何连 成一体的，这样通过话语秩序把抽象的社会结构与具体 的社会事件联系起来，把语言和社会联系起来。 可以看出，互文性分析～直是Fairelough偏爱的话语 分析工具，这也是由其话语分析的目标决定的，因为互文 性的分析对社会变化的研究具有独特的、超强的解释力。 Fairclough的话语分析模式可以说是CDA学派中最系统 和完备的(Blommaert2005)，为大众语篇的研究提供了非 常有价值的参考成果，他在批评话语分析领域的影响也 远远超过其他学者。但是Faircloush的模式几乎没有对 社会事件的纵向或历史的分析，而只注重横向分析。 2．3VanDijk的社会认知分析法 vanDijk是当今话语分析领域最突出的代表之一，他 的话语分析研究分为三个阶段：文学语言研究、篇章语法 研究和话语认知模式研究，他在批评话语分析方面的贡 献主要体现在第三阶段。 vailDijk重视个人及社会知识信仰在文本阅读及理 77 万方数据 2008年 纪卫宁 话语分析 第6期 解中的作用，认为人们在研究话语时通常关注形式、意 义，但常常忽略听者或读者认知图式的重要性。而认知 图式又与社会性别、种族、文化、年龄、阶级等社会因素密 切相连。因此，他强调从认知的角度来解释话语所表现 出来的社会性，把社会认知看作是连接话语结构和社会 结构的中介体。v蚰Dijk认为社会认知是社会结构、群体 关系以及诸如解释、思维和争辩、推理和学习等思维活动 的“社会公认的再生产形式”，包括整个社会公认的知识、 态度以及思想，代表社会和文化的整体(vsnDijk1993)。 他提出话语分析的5层次：(1)分析——文本的宏观语义 结构分析或文本主题的分析；(2)微观分析——对文本局 部意义的分析；(3)对细微形式结构的分析；(4)整体和局 部话语形式或格式(format)的分析；(5)语境的分析。 VailDijk的分析框架有两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文本部 分和语境部分。文本部分系统地分析新闻话语的各种不 同层次的结构；语境部分分析这些文本结构生产的认知 和社会因素、条件、局限性或影响，从而间接地分析它们 的经济、文化和历史根源。这种从文本参与者的社会认 知角度探讨文本的生产过程和理解过程的方法与其他 CDA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效。它把文本结构与社会实 践、文本生产的意识形态联系起来，又把文本与文本的结 构环境、宏观社会环境联系在一起。 2．4Wodak的语篇一历史法 Wodak在批评话语分析领域也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她提出的语篇一历史法从认知的视角结合人类文化学的 研究方法来解读话语和社会结构之间的关系。Wodak的 语篇一历史法的理论框架可分为两个层面：文本生产和 文本理解。关于文本生产，Wodal(认为除了语言活动，非 语言因素诸如言语的情景、说话者的地位、时间、地点、各 种社会变项(组织成员、年龄、职业的社会化)以及心理决 定因素(经验、习俗)等在文本生产过程起着至关重要的 作用。Wodak把文本生产过程分为三个向度：认知向度、 社会心理向度和语言向度。认知向度也叫知识和经验向 度，包括人的认知、框架(frame)、图式(schema)、脚本 (script)等。社会心理向度包含文化、性别、阶级成员、言 语情景、个性等先决条件，人们关于现实的概念和结构的 框架和图式从这些先决条件中产生。语言向度则是文本 的最终语言学形式。关于文本理解，wodal‘指出它同样 也受制于社会心理因素。听话者和阅读者首先根据框架 来对文本进行分类，利用各种策略来阅读理解原始文本， 然后对文本进行解释以构建“文本基础”(textualbasis)并 最终解释文本。文本的生产和理解过程循环相通，在这 些过程中，人的认识论和长期记忆的心智模型(mental model)不断得到知识和经验的反馈，并被不断更新。更 新的过程在系统的、有意识的、潜意识的策略中完成。 语篇一历史法的分析模式也分为三个向度或步骤： 78 内容、话语策略和文本的语言学表达形式。内容向度是 指确立所要研究的某一话语的具体内容或话题；话语策 略向度研究文本中使用的各种策略(包括论证策略)，它 应用在交际的不同层面，是连接不同交际者的意图和实 现形式的中介体；文本的语言表达形式向度则在语篇、句 子和词汇各个层面上展开，探讨“原型”的语言学实现形 式和语言手段。 语篇一历史法自身具有不可比拟的优越性，其最突 出的特点是人类文化学的研究方法和语料的充分性。但 是这一模式也不完善，W0dak在利用社会心理学的一些 研究成果来解释文本生产和理解的过程方面作了有益的 尝试，但这种尝试是有限的，对社会变化缺乏足够的解释 力。因此，用认知科学来阐释语言对社会的建构作用的 工作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化。 3联系与区别 从以上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出，CDA的这四大学派各 有特点，分析的角度和方法、对语境的理解、语料的选择 各不相同。具体表现在：(I)Fowler的批评语言学和Fair- clough的社会文化分析法与社会理论、系统功能语法结合 比较紧密，而vanDijk，Wodak则更多地是从认知科学、人 类文化学中汲取营养；(2)Fowler和Fairclough多从社会 文化的角度解释语境，而vanDijk则从社会认知的角度、 Wodak从历史的角度解释语境；(3)Fairclough，vailDijk， Fowler多注重话语的横向分析，而Wodak融入了历时分 析；(4)Fairclough，vailDijk，Fowler多选择一两个典型语 篇进行分析，而Wodak的语料选择充分，具有小型语料库 的特点。犹如多样性总是衍生于统一性，它们之间又不 可避免地存在着一些共同的特征：(1)所有的分析都是以 问题为出发点(problem．oriented)，而不是以文本中的具 体语言形式为出发点；(2)都强调语境的重要作用，将关 于社会和历史条件的综合信息看作是任何分析的先决条 件；(3)都强调语言学的主体地位，强调对文本进行精确 的语言学描述；(4)方法论上都具有兼收并蓄、博采众长 的特点，都运用跨学科的多种方法来分析语篇，并强调分 析结果的实用性和相关性。 4批评话语分析领域新的发展趋势 目前，CDA的研究领域出现了多个分支和学派，呈现 出一片繁荣景象，从中我们可以管窥CDA新的发展态势。 (1)与系统功能语法的结合更加紧密。近年来，系统功能 语言学不断发展，理论体系不断完善，其在主位结构、语 篇连贯和语篇结构等方面的研究为批评话语分析的发展 注入活力，特别是评价系统的研究为批评话语分析提供 了有力的语言分析工具。(2)从认知的视角研究语言和 社会结构之间的关系逐渐成为新的热点。vallDijk和 万方数据 2008年 纪卫宁 话语分析 第6期 RuthWodak在这方面作了一些有益的尝试，越来越多的 批评话语分析者(PaIIlChilton2003，Kirran0’Halloran 2003)开始关注认知科学这块长期被他们忽略的领域。 (3)不仅仅是跨学科、更是超学科地发展完善自己。近年 来，批评话语分析与不同学科、不同研究领域之间的对话 不断加强，不再是简单地把语言学、社会学、人类文化学、 社会心理学、文化学和符号学的理论拿来使用，而是将其 “合适化”来发展自己的理论，对于不同学科融合所产生 的问题也开始了认真探索。(4)分析方法多样化和综合 化。CDA领域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新的 学派和分析方法不断涌现。目前已经出现了包括上述四 大学派在内的八大分支叫，这些分支的分析视角和方法多 种多样，不同程度地巩固和加强了批评话语分析的根基， 为批评话语分析提供了更广阔的应用空间。(5)由于本 身较强的实用性和操作性，CDA在许多社会科学领域如 社会学、政治学、传播学、社会语言学及语言教学中得到 广泛运用，呈现出强劲的发展势头，很多分支学科应运而 生，如批评教育学(criticalpeda909y)、批评社会学(critical sociology)、批评应用语言学(criticalappliedlinguistics)等。 (6)对社会主题的研究范围不断扩大，研究的问题涉及到 社会领域的方方面面，关注社会发展中的新事物和新概 念，分析越来越朝着关注社会生活细微的方面发展。 5 结束语 近三十年来，批评话语分析在国外蓬勃发展。在我 国，这些年关于批评话语分析的专著、文章以及以其为主 题的学术会议也层出不穷。但是面对国内研究CDA的热 潮，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国外批评话语分析的卓 越研究成果大都局限于对第一世界的后现代、后工业社 会的研究。我国的后现代社会与发达国家的后现代社会 有一定的相似点，但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外国的CDA 研究成果是否同样适合于中国社会；我们是应该简单地 拿来为我所用，还是应该持批判的思维，进行综合比较、 整合完善，建构出适合自己的话语分析理论以反哺世界 学林，这些都是中国的话语分析研究者应该认真思考的 问题。 注释 ①其余4大分支为：PaulChilton的认知话语分析法、Ron Seollon的媒介话语分析学说、Wetherell的话语心理学、 EricJohnson的批评隐喻分析法。 参考文献 陈中竺．批评语言学述评[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5 收稿日期：2007—0r7—11 (1)． 苗兴伟．语篇分析的进展与前沿[J]．外语学刊，200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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