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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黄肠题凑_考 □ 黄河 “黄肠题凑”考 “黄肠题凑”一词最早见于《汉书·霍光传》：“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臧椁十五具。”[1]“黄肠题凑” 是霍光身后所用丧葬制度的一部分。苏林注曰：“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内向，故曰题凑。”柏木去皮为淡黄色，此处用料制成长条形，故称“黄肠”。“题”是头的意思，陆德明《经典释文》卷十一《礼记音义之一》云：“题，徒低反...

□ 黄河 “黄肠题凑”考 “黄肠题凑”一词最早见于《汉书·霍光传》：“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臧椁十五具。”[1]“黄肠题凑” 是霍光身后所用丧葬制度的一部分。苏林注曰：“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内向，故曰题凑。”柏木去皮为淡黄色，此处用料制成长条形，故称“黄肠”。“题”是头的意思，陆德明《经典释文》卷十一《礼记音义之一》云：“题，徒低反，头也。凑，七豆反，聚也。”[2]这是郑玄对“题凑”的解释。又有戴侗《六书故》云：“题，杜奚切，额也。孟子曰：‘榱题数尺。’汉梓宫黄肠题凑。《尔雅》曰：‘桶谓之榱题，额也。’按榱题犹今言椽头。榱题数尺言其字之深也。”[3]“题”此处当指柏木的一端无疑。所以“黄肠题凑”即若干柏木黄心统一以一头向内，呈辐辏状堆放于梓棺周围。“黄肠”是就材料的颜色和形状而言，“题凑”是指材料的堆放形制。因为用料为柏木，所以“黄肠题凑”又称“柏黄肠题凑”，魏人如淳引《汉仪注》云： “天子陵中明中高丈二尺四寸，周二丈，内梓宫，次楩椁、柏黄肠题凑。”[4]如淳将“便房”解释为“楩椁”是不对的，但他对于“黄肠题凑”摆放位置的描述大体是正确的。参照现在出土的汉墓形制来看，“黄肠题凑” 当指墓葬的一种椁室结构，是堆置在内棺及便房外围的一道方形围墙。虽然《汉书·霍光传》最早著录了“黄肠题凑”，但霍光并不是第一个享用“黄肠题凑”葬式的。《后汉书·礼仪志》注云：“《汉旧仪》略载前汉诸帝寿陵曰：‘天子即位，明年，将作大匠营陵地，用地七顷，方中用地一顷，深十三丈，堂坛高三丈，坟高十二丈。武帝坟高二十丈，二丈内梓棺，柏黄肠题凑以次。’”可知汉武帝墓葬使用了柏木黄肠题凑。《太平御览》卷五百六十引《皇览冢墓记》云：“汉明帝朝诸儒论五经误失，符节令宋元上言：‘秦昭襄王吕不韦好书，皆以书葬。王至尊，不韦久贵，冢皆以黄肠题凑，处地高燥未坏。臣愿发昭襄王不韦冢视未烧诗书。’”[5]既然秦昭襄王和吕不韦的墓葬已经采用了“黄肠题凑”，则黄肠题凑的历史又可以追溯到汉代以前。《礼记·檀弓》云： “天子之棺四重……柏椁以端长六尺。”[6]这是周代的丧葬制度。郑玄注曰：“以端，题凑也。其方盖一尺。”正义云：“以端者，端犹头也。积柏材作椁，并葺材头也，故云以端。”既然周天子以柏木为题凑，其实质应该就是 “黄肠题凑”。但因无出土实例为证，难考其详。正义又说：“柏椁者，谓为椁用柏也。天子柏，诸侯松，大夫柏，士杂木也。”这一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史记·滑稽列传》记载：“优孟曰：‘马者王之所爱也。以楚国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礼葬之，薄。请以人君礼葬之。’王曰：‘何如？’对曰：‘臣请以雕玉为棺，文梓为椁，楩枫豫章为题凑。’”[7]这是楚庄王时候的事，诸侯王的葬式采用“楩枫豫章”为题凑，非用松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周天子及诸侯王死后都可以用题凑之墓安葬。但“黄肠题凑”是天子之制，与诸侯王题凑葬式的最大区别在于采用了柏木黄肠。墓地用柏在中国有非常悠久的历史，因为古人对柏木有着特别的喜好，甚至是崇拜。柏，《说文》作“从木白声”。《六书精蕴》解释说：“柏，阴木也。木皆属阳，而柏向阴指西，盖木之有贞德者，故字从白。白，西方正色也。”[8]柏木喜阴向西，古人又以之为鬼神居所。《汉书·东方朔传》云：“柏者，鬼之廷也。”颜师古注曰：“言鬼神尚幽闇，故以松柏之树为廷府。”古人墓上多树柏木，或者以柏为椁，期望死者灵魂以之为栖息之所。而且柏木凌霜傲雪，生命力顽强，在《论语·子罕》篇，孔子有“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调也”语，所以柏木的生长习性也象征清正高洁的品德。柏树寿命很长，木质细密，不易腐朽，棺椁用柏也是古人借以寄托对死者长眠不朽的愿望。“黄肠题凑”无疑是将墓葬用柏的习俗发挥到了极致。 “黄肠题凑”的制度在汉代最为盛行。《后汉书·礼仪志》将“黄肠题凑”载入大丧之礼，《郝氏续后汉书》卷八十七亦云：“汉兴，凡诸帝崩，缠以缇缯，以玉为衣，上襦下札，缀以金缕，便房，黄肠题凑。”[9]显然，“黄肠题凑”是汉朝皇帝墓葬的定制。也就是说，汉朝每一位皇帝的墓葬都用到了“黄肠题凑”。除以上所说的秦昭襄王墓、吕不韦墓、汉武帝墓、霍光墓外，明确见于史书记载的黄肠题凑墓葬还有东汉梁商墓，《后汉书·梁商传》载：“及薨，帝亲临丧。诸子欲从其诲，朝廷不听，赐以东园朱寿之器，银镂黄肠玉匣什物二十八种。”又有东汉中山简王刘焉墓，《后汉书·中山简王焉传》记载：“中山简王焉薨……是时窦太后临朝，窦宪兄弟擅权，太后及宪等东海出也，故睦于焉而重于礼，加赙钱一亿，诏济南东海二王皆会。大为修冢茔，开神道，平夷吏人冢墓以千数，作者万余人，发常山钜鹿涿郡柏黄肠杂木。三郡不能备，复调余州郡工徒及送致者数千人。”另有《汉书·佞幸传》称哀帝宠臣董贤生前也曾受赐“黄肠题凑”：“及至东园秘器，珠襦玉柙，豫以赐贤，无不备具，茔义陵旁内为便房，刚柏题凑。”但是董贤后来为王莽所害，友人朱诩草草收葬，身后没能享用。从以上记载来看，“黄肠题凑”是只有帝王及少数诸侯、功臣贵戚才能采用的最高规格葬式。而在标榜以孝治天下的汉代，这一顶级丧葬制度的奢华形式必然受到上层社会的青睐。“黄肠题凑”在汉代的盛行，正是与汉代对孝道的推崇有着重要的关系。柏木生长周期长，再生困难，浩大的伐木工程不仅劳民伤财，而且必然导致大范围的柏木森林被破坏。随着柏木资源的急剧损耗，西汉后期的“黄肠题凑”制度已经难以为继，有的以栗木续貂，如北京石景山区的老山汉墓。后来杂木也难凑足，姑且以“黄肠石”充数，如江苏徐州土山汉墓。两汉以后，奢华的“黄肠题凑”葬制就销声匿迹了。参考文献： [1]班固.汉书[M].中华书局，1962. [2]陆德明.经典释文[M].中华书局，1983. [3]戴侗.六书故[M].《四库全书》经部小学类. [4]范晔.后汉书[M].中华书局，1965. [5]李昉等.太平御览[M].中华书局，1960. [6]孔颖达.礼记正义[M].阮刻《十三经注疏》本，中华书局，1980. [7]司马迁.史记[M].中华书局，1973. [8]魏校.六书精蕴[M].《四库全书》经部小学类. [9]郝经.郝氏续后汉书[M].《四库全书》史部别史类.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 79兰台世界 2010·10月上文博· 考古· wenbokao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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