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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受改编文\A受改编文\[KA]惹魔上身惹魔上身BY月幽文案:赤西仁数不清是第几次恨死了自己的乱发仁心。天底下有什么人不好救,偏他倒霉地救回了一个大魔头。不但置全家于大魔头随时开杀戒的阴影下,还要连累他日夜操劳。是哪个混蛋说“仁有仁报”?狗屁!而套用大魔头的话来说——江南小天子!嗬,好大的名声!别人当他是倨傲的老虎,在我眼里却是没教养的野猫。谁教他当初一时不慎,好心地救了我。这下子引魔入室,也怨不到谁头上。不过是要他以身相许——让我好好“报答”救命之恩。⒈踏血江南赤西府,江南首富。赤西府原本家境小康,经过数代的汲汲经营,传至赤西仁父亲手里,已积累了一笔不...

A受改编文\A受改编文\[KA]惹魔上身
惹魔上身BY月幽文案:赤西仁数不清是第几次恨死了自己的乱发仁心。天底下有什么人不好救,偏他倒霉地救回了一个大魔头。不但置全家于大魔头随时开杀戒的阴影下,还要连累他日夜操劳。是哪个混蛋说“仁有仁报”?狗屁!而套用大魔头的话来说——江南小天子!嗬,好大的名声!别人当他是倨傲的老虎,在我眼里却是没教养的野猫。谁教他当初一时不慎,好心地救了我。这下子引魔入室,也怨不到谁头上。不过是要他以身相许——让我好好“报答”救命之恩。⒈踏血江南赤西府,江南首富。赤西府原本家境小康,经过数代的汲汲经营,传至赤西仁父亲手里,已积累了一笔不容小觑的财富。当赤西仁的父亲迎娶进京城赫赫有名四大家族之一的司马世家的掌上明珠后,不失时机地及时打通了官方的渠道,也将赤西府的生意扩展到北方。赤西府崛起于江南,顺利地涉足上流社会,隐隐有南方商业龙头的凌然之势。在赤西父身故之后,赤西仁接手赤西府的全部生意,那时他不过二十出头,所有人都在看这个初出茅庐小伙子的笑话,毕竟比起他那个手腕高明的父亲,赤西仁似乎太嫩了。事实证明,赤西仁体内流动的是赤西家精明商人的血统,所有蔑视他的人都要尝到轻敌的苦果。不过短短几年的光景,赤西府的生意不但未见衰退,反而被赤西仁更上层楼的发扬光大,大有同北方四大家族一别苗头的趋势。江南首富非赤西府莫属,而南方的商家唯赤西府马首是瞩,这是不争的事实。赤西府富甲一方,赤西仁又是仗义疏财之辈,输心结纳各路豪杰,想当然耳,前来投靠赤西府的奇材异士多如过江之鲫。府里高手如云,赤西仁时常亲近,经过耳闻目濡也学得几路棍棒,身手差强人意。赤西府财力雄厚,赤西仁又天生一表人才,呼风唤雨,叱令偃行,完全将南方纳入赤西府的势力范围。在江南,官府的滔滔长篇不如赤西仁的一句话管用,“江南小天子”这个绰号于是不迳而走。几乎与此同时,一贯不平静的江湖上出了两位顶尖的人物。一个是四川唐门的少主——唐夫人,与生俱来一张可爱娃娃脸的唐夫人性格暴烈,生平最最最……忌恨别人喊他的名字,任何人冒冒失失地叫他一声“唐夫人”,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话要说回来,唐夫人的脾气是教人不敢恭维,但他的暗器功夫着实精妙绝伦,若他在暗器上认了第二,没人敢厚颜自夸老子天下第一。另一个素以神秘诡异著称的“血魔”,没有人清楚血魔的真名实姓,也没有人知道血魔是男是女,更没有人有幸一睹血魔的风采,因为见过血魔的人全都翘了辫子。较之唐夫人的蛮不讲理,血魔的歹毒狠辣胜过百倍,那些死者往往在死前的刹那方恍然顿悟自己招惹了怎样的索命恶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唐夫人与血魔都是江湖公认的顶顶厉害的绝代高手,但两者之间孰优孰劣,倒是个值得探讨的江湖热门话题。议论归议论,也没见有人敢毛遂自荐,摸上门去请他们两位结结棍棍地大打出手,好让那批整天无所事事的江湖名流从旁评头论足一番。唐夫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惹,那血魔更是满江湖通晓的死要命。笑话,去见他们两个?喂喂,有谁不想活了?去找他们准没错!天气陡寒,眼见快要下雪了,或许今年江南的第一场大雪会在傍晚降临。江南的雪,应该是细细微微,风雅如画,应该是柔柔淡淡,清丽如诗。即使在下雪之前,人们也会满怀期待,想象着雪霁时分,踏雪寻梅、围炉烹酒的乐趣。小孩子大概是最快活的吧。只是今年似乎有些不同,不比往年那般清朗。低霾的苍穹压郭欲摧,灰青色的云层厚得就象大冬天的棉被,让人瞅上一眼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迷信的人开始怀疑今年或许会发生什么百世罕遇的大灾难,心下惴惴,难以自安。天空虽然阴沉得过份,但日子照旧要过下去,开店做生意的做生意,沿街叫卖的小摊小贩仍是高一声来低一声,活泼好动的小孩子不改平日本色,顽皮得直教大人皱眉头。赤西府的大门徐徐开启,赤西仁一马当先率领十余骑好手从门内冲出。“大……相公……”老管家死咬不放地在后断断续续地大喊。老管家服役赤西府数十年,跟府里的慕僚清客不同,他照旧依着南方的习俗,称呼赤西仁为“大相公”。“符伯,有事吗?”赤西仁一勒丝缰,扣停鞍下骏马,无奈地回身望向后面那个跌跌撞撞赶至的佝偻身影。“大……相公……要……下雪……不……不要……出去……等……等……明……天……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管家赤西符紧紧捉住赤西仁的缰绳,疲惫地瘫靠在不停抖动的茂密马鬃上拼命喘息,好久才勉强表达出自己意思。“符伯你放心,看这天色虽然好像要下雪了,但我会在下雪之前赶回来。”赤西仁伸出戴着厚实皮套的手,拍拍赤西符颤抖的手背,继续劝他宽心,“到南庄的路我不知道来来往往多少趟了,就算是碰着下雪亦不打紧。”“可……可是……”话虽如此,赤西符仍是老大的不放心。“没有什么可是的。”赤西仁祭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剑眉微挑,手缩回放到缰绳上,“兹事体大,不容我等到明天再行动身,假使表弟稍生差迟,教我如何向京城的舅父大人交待?”他那个娇生惯养的表弟司马相公一年前轰动全天下地成了亲,眼下不知为了何事跑到江南避风头,好不容易打听到现在人逗留南庄,说什么也要去把他接至赤西府,万一去迟一步,被表弟先行闻风逃遁,日后见了舅父也不好答话。“听……老奴……一句吧……”赤西仁所言尽管有理,但先替从小看大的小主人操上一份心,是他这个老管家应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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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话不嫌多还是要说上几句忠言。“符伯,我说这样就这样,你回去吧。”赤西仁的语气倏地冷峻,那双威棱有神的大眼透出不耐烦。“那么,请大相公速速去、早早回。”赤西符知道说什么也没用,手一松,落下缰绳,弯着腰退到一旁。十余骑从赤西符身前卷过,赤西府门前打扫得极为干净,还是有尘土溅了他一头一脸。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当年,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之战,惊天地,泣鬼神,见者莫不魂迷魄醉。最终,白云城主以一剑落败,天外飞仙惨丧黄泉。江南一隅,暮雪之时,煞气南朔,幻影魔光。今晚,唐夫人与血魔遥遥相峙,打破了王不见王的局面。在没有心理准备的境况下,两人的无心巧遇,竟是促成江湖两大高手一决胜负的关键。可惜四下无人观战,少了日后一段绘声绘色的精彩评说。唐夫人一脸肃穆,素来粉妆玉琢的娃娃脸布满杀气,双手习惯性的搁在腰间,随时可以暗器出手,夺人性命。该死的混球,要不是你敢给我逃到江南,我也不会缉捕“逃妻”飞赶江南,结果碰到这种阴阳怪气的家伙。身负追捕“逃妻”使命的唐夫人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江南连名字尚搞不清的小地方遇上传说中唯一可以与之匹敌的对手。同样,孤伫彼端的血魔阴沉着脸庞,昂然负手背后,神情莫测,可能有着他独门的变数。身为矜傲当世的两大高手,不过是在路上打一照面,立即就将对方的身份料定十成,那是一种属于绝世高手无可替代的特殊灵敏直觉,当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转着同一个念头——迎面走来的这个人只可能是他!“血魔?”唐夫人一扬秀眉,问道。“唐夫人?”血魔纹风不动,阴枭如旧。“敢叫我名字的人全死光了。”唐夫人撇嘴道。“见过我真面目的人也没一个活着。”血魔沉着应声,不屈丝毫下风。“看来我和你非要见个真章不可。”唐夫人的手抚弄着腰间鹿皮囊表面的饰物。“结局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狠鸷的眼神犹如深不见底的黝潭般冷邃森寒。“没想到我赶至江南,想找的人没有找到,反而碰上了你。”唐夫人内心略有感触,眼底渐生柔和,尽管如此,周身照旧不露一点可以令人下手的破绽,致使血魔寻找不到进攻的机会。“希望你要找的人没有先遇上我,不然你们的尸体就没人收敛了。”血魔在用话激唐夫人。果然,唐夫人闻言,嫩白的娃娃脸变得铁青可怖。“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会在你身上戳透十万个血窟窿。”“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脸上的肌肉象是用浆糊涮过,完全不将唐夫人的狂怒当回事。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自觉地闭上嘴。一步、二步、三步……各自屏息凝神地缓缓后退,地上留下两串深深的脚行,每个脚印之间的距离若是用尺测量一下,你会惊奇的发现,他们每一步的空距完全相等,从脚跟到脚尖决不会多出或少掉一纳米。本是相隔三丈的两人,现在又拉开了数尺。眼神盯着眼神,锐气顶住锐气,刀锋犀利地互朝对方瞄准,一个细微到极致的动作也不容疏忽。谁也没有抢着先发制人,站在原地冷眼瞅着对方,心底暗暗较着气,充盈丹田的真气鼓荡不已,浑身沸起亢奋的震栗。越是罕见的高手相逢越是危险之极,一旦出手,决无留手的余地空下。飒萧的寒风承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死寂,唬得匆匆落荒而逃。仿佛受到两人气机的牵引,一点、两点……从天空飘下细白的和也屑。在雪中显得格外醒目的两条身影同时电掣扑出,空气中爆出嗤嗤的声响。唐夫人腾身跃起,十指连珠弹扬,四川唐门的独门暗器袭裹着飞雪寒气,铺天盖地朝血魔劲射不休。血魔亦非浪得虚名,身形疾旋螺转,宽大的衣袖挥舞翻飞,将唐夫人投掷的密集暗器从容地一一掸开。高手遭遇高手,压箱底的功夫全部亮了出来,犹如两颗慧星相撞,碰砸出强耀炫目的火花。可以这么说,唐夫人与血魔一战之所以没有名留战史,是因为当时并无第三者在场,或许以前也曾有过不少惊天动地的战役就是在不为人知的背景下悄悄地发生,事后没有留下供人凭悼的遗迹。这一战轰轰烈烈,虽不敢说是绝后仅有,亦不比武林史上留下一笔的战绩逊色分毫。从日暮斗至入夜,从夜晚战至更深,两人棋逢敌手、将遇良材,即使再过一时三刻亦不见得会分出个胜负高低。遽降一夜的大雪涉足不进他们的激战区,雪花在他们周遭方圆被真气蒸发掉,地上一片凌乱的脚印,将积雪凌践成一滩滩的水渍。两条身形不曾泄露出稍些疲倦之意,神完气足的往来缠结,施展出诸般腾挪纵跃的闪电身法,一招快似一招,天际划过的流星及不上他们的迅速。最后一招,双掌在空中交汇,炸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摧劲的飓风骤卷大片雪花。两个人身形剧晃,繇子断线似的远远跌出,口中鲜血狂喷。唐夫人新近研制出的暗器——“磷火”压轴出手,一枚不剩的自袖底飞出,宛若夏天的萤火虫儿于月光下绽放的魔法幻影,在银雪落错之间,淡莹莹地交织成一张蒙蒙光网,天罗地网地兜套住血魔整个身体,只见他身上暴涨磷铄,碧蓝光华一现,忽又隐没进血魔的身体里。火毒噬心焚筋的剧痛,无论换作谁也抵挡不住,血魔长声惨嗥,万年不融的冰容显出痛楚的神色,双手紧捂胸口,强忍遍体创伤,奋起残存不多的余勇,拔足飞奔而去。唐夫人无心理会血魔的死活,大损内元之下催动残余的真气,激发“磷光”用去了他的全部力气,现在就算手上有把利刃,他也没足够的劲头去砍血魔的脑袋。“这……这算……完了……”有气无力地在地上挥挥手,摇晃着撑起身子,趁自己身心衰竭之前,速走为上。幸亏唐夫人最擅长的是暗器,而暗器这类玩艺儿最是轻便易携带。此刻他不得不感谢老天爷安排他投胎至唐门,而非成为红脸关夫子的后裔,倘若他学的是刀法,恐怕临时找不到周仓来替他扛那把重得压死人的青龙偃月刀。可是,每跨出一步,就牵动到各处伤口,全身痛得象要散架一样,注定日后要在床上躺好长一段时日。爱面子的唐夫人还是这么死要面子,不管受了多沉重的内伤,仍要打肿脸充胖子。绝对应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唐夫人步履踉跄,努力不使自己难堪的摔倒,嘴里甜甜腥腥的,一口鲜血在喉头涌上涌下。混蛋、混蛋、混蛋……他心里骂的不是那个跟他斗得死去活来的血魔,而是害他下江南的罪魁祸首司马相公。同血魔斗得两败俱伤,沉重的内伤连带着心情也烦乱不堪,所以唐夫人一股脑儿地迁怒到司马相公头上,“混蛋混蛋”的忿恨难膺。“咯吱咯吱……”是有人踩到积雪而发出的声音?此时天将黎明,谁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小径上?“早起的人儿好事多,难得我会碰上这么狼狈的你。”伞下的笑脸洋溢着幸灾乐祸,若教唐夫人睹见,准会二话不说一拳揍瘪它,“久违了,夫人。”戏谑的调调儿当真是那个冤家。唐夫人不用抬头便知来人是谁,一时忘了嘴里含着的鲜血,怒从中来,猛地仰起小脸,破口大骂:“混……哇……”鲜血张口箭般直飙,溅洒那人前襟一大片艳红,身子如泄气的皮球顿时委倒。“夫人,夫人……”那人一把扶住唐夫人摇摇欲坠的身躯,关切地急叫,“你要不要紧?”素伞被风吹出老远,轻轻飘落雪地。“我下次再骂你……”唐夫人倒进那人怀里,咕咕哝哝地阖上双眼,心下宽慰之余,将所有事情抛置脑后,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呀,真拿你没办法。”那人小声埋怨,怜惜地拭净那苍白嘴角挂下的血滴,打横抱起娇小的唐夫人,“我们尽快回家吧。”言毕,发出微微叹息,怀抱唐夫人返身踏雪离去,两个人的足迹合并成一个人的足迹。黎明的雪下得正欢,经过一场恶斗,大地恢复了银白。⒉招魔马踏积雪飞驰,茸茸雪渣粘牢环蹬里的皮靴。十余骑冲风冒雪,屡屡加鞭催速,意图快马赶回城。领首的赤西仁俊脸紧绷,对扑面而来的雪花视而不见,多亏他骑术精湛,冒雪赶路才不致发生意外的不测。前途有一大团雪高高隆起挡住去路,赤西仁并不在意,以为是一夜风紧堆起的冰雪。马蹄刚踩下,赤西仁心知不对,电光火石之际,来不及勒马,座骑的后蹄一扬,将埋在雪下的东西一脚揣开。那长长的东西被踢出数丈,翻滚几下方始落平,残雪四散,露出一个冻僵的人形。赤西仁急忙扔缰下马,几步跑到那人身边,蹲下身,用力扳过那人的肩头,那人顺势仰面朝天,薄薄冰雪之下出人意料的竟是一张年轻人的清秀脸庞。身后的十余骑见主人停滞不行,纷纷翻鞍下蹬,赶到赤西仁身旁围作一圈。“爷,这人早冻死了。”“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这人不可能还活着。”“爷,我们快些走吧,别管死人的事了。”言语嘈杂,赤西仁仿佛充耳不闻,脱掉手套,把手放在那年轻的鼻畔。“他还活着,还有呼吸!”赤西仁肯定地说道。虽然气息微弱到难以察觉,但他真的活着!“真是奇迹,居然没死!”“应该是这人命大,被爷遇上了。”“你们罗嗦什么?”赤西仁回身怒喝,“快帮我抢救他。”把年轻人抬到避风之外,七手八脚地揉搓他的胸口,随身带酒的拔开塞头,往他嘴里咕咚咕咚灌下,渐渐地年轻人的四肢不似刚才那般僵硬,脸色有些恢复润泽。睫毛颤动,眼皮下的眼球开始活络,喉咙里滚动痰声。“喂,他醒了、他醒了……”“别吵、别吵……”在众人的期待下,年轻人缓缓睁开眼睛,眸底泛上迷蒙与困惑。“你真是命不该绝,是我们爷好心救了你。”有人性急地开口。涣散的眼珠微微转动,年轻人的视线落到赤西仁身上,好象认定他就是众人之首,即是那些人口里唤的那位“爷”。凭赤西仁的风度气势以及衣著佩饰,想要在众家将的簇拥中一眼认出他来并非难事。“可以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派人护送你回去。”赤西仁摆手敛去家将的声吵,凑到跟前询问他。年轻人神情一怔,嘴角抽搐几下,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你、你……”“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赤西仁放柔表情问道。眼里闪过一丝异彩,快得令人无法捕捉到其中的含义,年轻人支起手肘,吃力地抬起手臂,似乎想要表达什么,突然手臂颓下,人又重新陷入昏厥。赤西仁和他的家将们浑不懂年轻人抬手的意义,当然更不晓得他们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大圈。“爷,他又晕过去了,现在该怎么办?”家将搔搔头,不知所措地问道。赤西仁低头稍事沉吟,当他抬起头时已经拿定主张。“把他带回去,请个大夫来看一下。”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况且这个人被他的马不慎踩到,论情论理,他不能见死不救。只有在冬天,太阳才会最受人欢迎,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真是舒服极了。当然例外也是有的,有人就因为禁不住太阳的热度,双颊充火,两唇发干,体温上升。近窗的卧床上躺着的是赤西仁救回府里的年轻人,晌午的阳光暖透人心,将一直呈昏迷状态的年轻人给晒醒了。年轻人热得受不了地猛地撂开盖在身上的棉被,顺手擦擦额头,仿佛甚有汗意。“年纪轻轻火气真旺,容易升虚火。”坐在床畔的老大夫摸摸山羊胡,慈祥地笑了。“你是谁?”完全清醒过来的年轻人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老人,凌利的眼神几乎要把人刺透。“我是医治你的张大夫。”不知是平生见多识广,还是年迈而神经迟钝,张大夫笑模笑样,根本对投递过来的可怕眼神视若无睹,一点不自在的感觉也没有。“这是哪里?”张大夫虽然不曾表露出丝毫敌意,年轻人却没有因此而放松戒备。“江南赤西府。”张大夫倒是有问必答。“那个江南赤西府?”年轻人一愣,随即又补问一句。“正是这个江南赤西府,你是赤西相公亲自救回来的。”张大夫给了他确定的 答案 八年级地理上册填图题岩土工程勘察试题省略号的作用及举例应急救援安全知识车间5s试题及答案 ,伸手欲要捉起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年轻人的口气突然变凶,手臂一缩,机灵地避过张大夫伸过来的手。“替你搭搭脉搏。”张大夫没好气地答道。“只是搭脉?”年轻人略带迟疑的眼睛里透出不信的神色。“我是大夫,当然只能替人搭脉搏看病,难不成是在同你扳手腕吗?”攒拢花白的眉毛,对这个人的多疑实在不予苟同。“仅是如此?”年轻人的疑心真不是普通的重。“哎呀,你这人真是别扭。”张大夫不耐多费唇舌,粗鲁地拉过年轻人的胳膊,三根手指头不由分说地掀牢在腕间。时隔良久,张大夫徐徐睁开眼睛,表情极为古怪。“听说你是赤西相公在下雪那天清晨发现冻僵在路边的,照理来说,本应风邪侵骨、湿寒严重,为何你的症状反是毒火攻心,郁结不散?”行医数十载,他头一遭上碰上这种疑难怪症,重重困惑油然升起。好厉害的唐夫人!好厉害的唐门暗器!年轻人在心里暗暗叫道,居然连大夫也诊断不出是什么毒,唐门之毒端是非同小可。“也罢,我就给你开几副驱热散火的方子,先试着吃上几副,有效便好,无用的话就要你另请高明了。”说罢,张大夫执起桌案上备妥的文房四房,下笔刷刷如飞,不多时开齐药方,唤进一个小僮,命其按方煎熬汤药。“你也别急,说不定这种毛病会自然好起来,毕竟你只是火气重了点,那天的雪寒已替你拨了不少火毒,接下来要看你自己怎么保养。”大夫救病不救命,张大夫尽人力听天命,再待下去也无事可为,开始收拾东西。“张大夫在吗?”声音传进,人亦随之踏入房中。“原来是符老哥你呀。”张大夫一脸熟络,停下手上的动作,迎了上去。“我是来瞧瞧大相公救回来的人好点没有?”赤西符向张大夫打声招呼,一双老眼瞅见年轻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于是移步走近床前。“这位是赤西府的总管符伯。”张大夫居中介绍。“你叫什么名字?”赤西符开口问年轻人。“龟梨和也。”良久,年轻人才拧眉说出两字。“龟梨和也……龟梨和也……”在嘴里含糊地念叨几遍,又问,“你家住哪里?”“没有。”“没有?”赤西符茫然不解。“我是个弃婴,以前一直四处流浪,以后亦将如此。”“可怜哟。”赤西符揉揉微红的眼眶,喃喃地说着。一旁的张大夫医家割股心肠,早动了万分恻隐。“那就是说你今后没什么打算?”赤西符好心地问道。龟梨和也沉默了。“赤西府正好缺个打杂的家丁,你要是乐意就留下来;若不愿意,到时你动身离开,我去求大相公多送些盘缠予你。”龟梨和也思索半晌,方对赤西符说道:“我愿意暂时留在赤西府。”“好啦,我现在便去告诉大相公。”也不多待片刻,赤西符满腔热情地冲了出去。“你有个安身之处可以养你的病,赤西相公人不错,稍嫌有点性子冷,你在府里只要不犯错,家法也落不到你头上。”说着,背上医箱跨出房门,临出门时不忘扭头对龟梨和也喊道,“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这个名叫龟梨和也的年轻人就这样在赤西府安顿下来,相处熟稔了,有人开始叫他“小龟梨”,他也应声,弄得后来人人皆以“小龟梨”相称。几个月以后,人们发现他手脚勤快,人挺本份,不跟着其他人闹事起哄,平时里沉默寡言,如果不看到他本人,有时会忘记府里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赤西府的素香园内住的是赤西仁的孀母,她是当今司马丞相的胞姐,而她的母亲与当今皇上的生母是嫡亲姊妹,仔细排辈论份,赤西府甚至沾一点皇亲国戚的边儿。自从丈夫故世以后,赤西夫人将赤西家外面的生意交由赤西仁全盘打理,里面的家务托付赤西符照管,自己避居素香园深居简出,普通仆役难得能见上她一面。不过赤西夫人也有放心不下的事,那就是自己独生子赤西仁的婚事。有时她百般想不通,赤西府富甲江南,儿子又是人中俊杰,为何儿子就是不肯点头允诺成婚?赤西仁尚未成年时媒婆已然踏烂了赤西府的门槛,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硬塞到手里的年庚八字在她面前堆得象座山,三叔六婶成天在她耳边提哪家小姐标致、哪家姑娘贤慧,喋喋嚷着要她替儿子作主答应亲事。唉,儿子有儿子的想法,她这当妈的人不好仗着母亲的威严去硬逼,可是一年年蹉跎下来,转眼儿子快三十了,仍不见有个动静,这下子她可无法装没事人的按兵不动,有空就命丫头唤儿子进素香园,当面晓以大义。虽经三番五次的敦促,儿子依然我行我素,连姬妾也不置一个,她这做娘的简直要怀疑宝贝儿子是否另有嗜癖,尤其接到京城娘家传来的消息,宛如平地一声炸雷,震得她头脑发晕、四肢发木,害她整日担心吊胆,深恐儿子会同外甥一样赴上不归路。若非听说他偶尔夜宿青楼,她绝对会强按住儿子的头颈逼他成亲。传闻儿子好像同青楼里当家名妓的交情非比寻常,风尘女子就风尘女子吧,到这地步她还有啥好挑剔的?娘家已经宗祧无望、子嗣断绝,起码她尚有一线抱孙子的希望。说到底,做儿子的究竟懂不懂她这为娘的心事呀?“仁儿,你也老大不少了,什么时候让为娘含贻弄孙?”保养得宜的姣好面容,根本看不出她有一个二十八岁的儿子。“娘,这种事要靠缘分。”娘亲每次派遣使女传他进素香园,他自知又是老事一桩——催他成亲。“你要缘分还不简单。”赤西夫人一指她面前堆积如山的画轴,“喏,你随便抽一张,抽中谁的画像,谁就是我们赤西家的媳妇。”“不是太过儿戏了?”赤西仁频频摇头,对娘亲选媳妇的方式不表赞成,“恐怕一经毛延寿之手,未必个个是昭君。”“二十岁的姑娘尚未出嫁要招人闲话,三十岁讨不到老婆的男人也惹人说长论短。”“娘,我才二十八,离三十还早呢。”赤西仁随口敷衍地打马虎眼。“我就是不明白,打从你十三岁起,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为什么到现在不见一门亲事成功?”赤西夫人脸现阴郁,终于咬牙问出她长久以来横桓咽喉的那块心病,“你司马表弟不知是嫁了还是娶了一个男人,你该不会也想见贤思齐吧?”“娘——”赤西仁哭笑不得,搞不懂自个儿的娘亲怎么突然把脑筋转到这个上头。“我可是有言在先,我决不会像你舅母那样荒唐,不但纵容儿子去娶男人反而弄巧成拙赔掉儿子,结果断送了司马家的后继香烟,我不希望这种事同样发生在我们赤西家。”“娘,我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因此你不用过分操心。”“听说你跟一个名妓拉拉扯扯,娘并非顽固不化的人,不存在什么门第偏见,假如你真心喜欢她,与其让她继续在青楼卖笑,不如接进府里,为妻为妾任你高兴。”只要儿子肯娶个女人进门传宗接代,管她有何见不得人的出身,总比外甥一辈子与男人纠缠不清要强上多多。“娘是听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我和花楼坊的李蓁是纯粹的交易,对她并无半点男女情爱,你莫要听着风就是雨地误会了。”他付钱给花楼坊,从而买下李蓁的一夕之欢,仅是藉此发泄男性的肉体情欲,这种女人心思深沉,容易惹事生非,而他决计不会把惯常迎新送旧妓女带进家门,免得家里上下不太平。“名门闺秀你不中意,和那个名妓又要撇清关系,不如就近找个亲点的……”说到这里,赤西夫人侧首思考人选,猛地忆起一人,“你的远房表妹杨淑珍,她爹是个秀才,小时候你们见过面。那小妮生得秀气,大概如今出落得更为俊俏,屈指算来今年也有十八了,好像尚未许配人家,以我看来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多年不见淑珍表妹,她现在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娘真能单凭小时候的印象认定她是孩儿的良配吗?”“常言道:‘日久见人心’,我借个理由请她们父女到府里住上一阵子,到时你多找机会和她相处,亲自瞧瞧这姑娘是否合你的心意。”“娘喜欢的话就照你的决定办吧。”赤西仁不置可否地道。其实赤西仁对目前的独身生活并无不满,妻子对他而言不过是用来生育后代的工具,既然娘亲对此事极为起劲,他也不愿扫了她的兴致。赤西府家大业大,日后是需要有个继承人来接替他的事业,如果那位远房表妹果真象娘亲说得一般美好,他不排斥娶她的可能性,到时身边只不过是多一件精致的摆设,儿女柔肠羁绊不住他对事业的旺盛野心。他的妻子必须学会隐忍、习惯寂寞,当然他会给她所能希望最大限度享受到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一点上他是不会亏待她的。毕竟活过二十八个年头,历练商场多年,他不是那些少不更事的毛头小伙子,对于妻子的要求仅此而已,不会去可笑地抱持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憧憬。走出素香园,映目一片花海。春深季节,适逢花期,海棠带起醉人香风,挑染冶色,竹枝摇曳凝露清姿,持守凛操。窄窄花径几乎被茂密的枝赤西掩蔽,待到婆娑风影掠过,浅露稍许铺地的明净鹅卵碎石。赤西仁深深吸进一口空气,皱了皱眉头,嫌满园花香浓冽薰人。清新淡雅的花香符合他的品味,种种花香混合在一起,闻则芬芳袭人,却给人俗丽的感觉。游目盼顾,尽皆五彩纷呈、迷绚斑斓,在这个季节叫得出名字的花卉,他的花园里统统齐备,一本不缺。远处花丛中,一个园丁手执花剪,正专心致志地弯腰修剪枝节,“你……过来……”赤西仁点手叫来那个园丁。园丁放下花剪,规规矩矩地走到赤西仁面前,局促地微垂头颅。“你是谁?”赤西仁发现对此人印象极是淡泊,但似乎又在哪里见过。“龟梨和也。”拘谨的声音呆板地回答道。“龟梨和也?”这个名字确实听谁说起过,赤西仁对自己的记忆力抱以肯定,“哦,你就是那个小龟梨。”突然想起,他是听符伯提到的,那么此人即是两年前他自雪地救回的那个年轻人。“小人正是小龟梨。”“你懂得园艺?”赤西府园里的花花草草何止百千种,光是照料花葩的花匠就要好几人,他能被派到这里来工作,谅来颇会拨弄花木。“小人原是不懂的,后来跟着老师傅学了点,加上小人自己私下慢慢琢磨着,对这方面逐渐有所了解。”说话的时候,龟梨和也始终低着头,眼光直直落定在鞋面上。“符伯调你进园子,证明你的本事不错嘛。”对花事一窍不通的家伙,符伯不会随便让他们进园子里来糟蹋,赤西仁如是想道。“这是符伯对小人的关照。”说话间,龟梨和也的眼睛依旧下垂。赤西仁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心忖自己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他干嘛老低着头不敢看人,是他太懂得做下人的规矩,还是他生性太过老实怯生?“曾听符伯谈起,你在赤西府干的是打杂的活儿?”心念一动,赤西仁脱口问道,“现在应该还没有固定的空缺给你顶补吧?”“小人只在缺人手的时候过来帮办一下。”“从明天开始起,你就做我的贴身男仆,你今天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搬到敞云轩住,我会向符伯提声醒的。”“做爷的贴身男仆?搬到敞云轩?”这下子龟梨和也总算抬起头,瞪大眼睛,讶异地望着赤西仁。三流打杂小厮连跳数级,一跃成为主人身边的仆人,升迁未免过于火速。“用不着大惊小奇,敞云轩的空厢房你自己挑一间住进去。”赤西仁鼓励性质的拍拍龟梨和也的肩膀,“明天早上别忘了进房伺候我。”倘使那个淑珍表妹人品上佳,并且给自己留下不错的印象,看来婚期不会拖太久,到时男女关防有别,他身边的男仆需用个老成稳重的才是道理。⒊月杀龟梨和也调至赤西仁身边服侍已经过两个月,人尽管沉默了点,但不曾出过什么庇漏,赤西仁用他颇觉放心。赤西仁的远房表妹杨淑珍在上月父女俩受赤西夫人之邀入住赤西府,表面上是赤西夫人出面邀请,其实府里早就私下沸沸传言表小姐是为了与爷的亲事而进府小住,当然极可能是小住变长住,一住住成女主人。“龟梨和也,你去账房将上月的册簿拿来。”赤西仁眼皮不撩地翻阅桌上文件,偶尔攒墨略加缮改。“好的。”龟梨和也不赘废言,领命转身出去。待龟梨和也离开之后,赤西仁若有所思地搁放湘管,眼神转幽深邃,闪烁着思考的光芒。龟梨和也究竟是什么人?除了“龟梨和也”两字姓名外,其他一无所知。外表沉默踏实的龟梨和也予人一种可靠感,使人觉得可以信赖,据传府里颇有几个丫头对其倾心。接触两月来,交付他办的事妥当无讹,或许说只有这一点是让自己放心的。有时从旁观察他低垂的视线,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快得无法捕捉的诡异,自己确定其中包含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意义,恐怕这是连他本人亦不曾发现的破绽。龟梨和也应该不光仅是他自己所阐述的“流浪汉龟梨和也”这么单纯,如果自己没有猜测错误,他会是另一个人,但会是另外的谁呢?目前急于想弄清的是他潜伏在赤西府怀的是何居心?对付这个善恶未明的龟梨和也,先发制人或是以静制动?赤西仁要求自己比对方更要沉住气,因为龟梨和也绝不简单,较之以往商场上遇到过的厉害角色,龟梨和也堪称他此生最难勘破的对手。几次差遣龟梨和也去拿账本,其实是对他的一种试探,事实证明了他的清白,如此说来他非为赤西府的生意而来。赤西府富甲江南,不图钱财,图的是什么?赤西仁发现自己越来越摸不透龟梨和也这个人,令他大为沮丧。“爷,账本拿到。”高高一叠簿册差点淹没了龟梨和也。“辛苦你了,放桌角那边。”赤西仁往侧挪挪,让出一片桌面。“嘭——”,簿册弹到桌上摇晃几下,好悬散架塌垮。“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赤西仁嘴里淡淡打发,眼睛暗地留神龟梨和也的一举一动。“那小人先到外头等着,有事爷叫一声就行。”龟梨和也挽袖擦擦额角,不疑有它地鞠身退出。脸涨通红,额头冒汗,逼真得够夸张,天气刚刚入夏,不需这般形诸于色。从账房到敞云轩路程遥长,即使捧抱的东西沉重无比,导致汗流浃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的步履轻松得不像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明显,通谙武功的人怎会耐不住初夏的微热。龟梨和也,你到底是谁?庭院浓翠,云柏绕虬,敞云轩的色彩并不多变幻,乃是赤西府最清幽的去处。淡宜的绿、爽致的青、纤嫩的白,凭添一份隐士的闲逸,冲淡了商人的世俗薰利。一蓬松针张如猬刺,手掌平抚压下,惊见葱郁绿色瞬间焦枯,泛出怵人的惨黄,饱满的枝干燥皮竭沽,风悠悠荡过,“咯蹦”一声断裂掉坠至地,切面露出火灼的炭色。“嘿嘿,唐夫人。”沙沙低语,说不清是钦佩还是诅咒。凝视伫足处自己造成的一切,黝暗的面容浮现一丝截异于往日平静的纹褶,森冷的笑意不属于平凡的“龟梨和也”。自两年前与唐夫人一战,身中唐门暗器的他恰巧遇人救起,虽说因为那年的风雪而捡回条命,但唐夫人的暗器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厉害,至今仍不清楚当时唐夫人所使用的暗器是用什么制成的,为何仅有淡淡的光影却无实质的形状?一接触体温即渗入肌肤化缕轻烟,干燥的皮肤好像吸附了一滴风凝的露珠。身上的数处要穴呈暗赤斑点,两年来一直无法化解,心里明白那便是唐夫人在他体内留下的暗器阴影,正如张大夫所言,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火毒。四季的变化本来对他没有分明的影响,现在不同昔日,他对气候的恒升特别敏感,尤其恐惧夏天的来临。内热不散,外火夹击,心头仿佛燃烧着一盆熊熊焰火,苦无渠道可供发泄。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想破头也猜不到他会静悄悄地躲在赤西府,有了“江南小天子”的势力庇护,大大方便他养精蓄锐,唯一担忧的就是身上的毒,这该死的火毒难道非要唐夫人本人才能解吗?清风徐缓,兰麝飘渺,款款送来霞珮的琮,点缀裙裾的铃铛脆悦动听。“表小姐好。”龟梨和也倏尔旋身,恭谨地叫应来人,哪还剩半分狰狞。“小龟梨你吓人呀,叫人也不先打个招呼。”随行的小丫头秀儿撅嘴嗔道。“表小姐是来探望爷的?”瞥见秀儿手里端的细瓷碗蛊,龟梨和也心中有数。“呃,我多煮了点人参鸡汤,顺便送一碗来给表哥。”杨淑珍粉颊飞红,羞答答地低垂螓首。打从听闻府里肆流的谣言,而赤西夫人对她的亲热态度在暗中证实此事不虚,芳心不禁又惊又喜。对于赤西仁这位富贵郎君,哪家少女不是将他视作深闺梦里人?如今喜从天降,赤西少夫人的位置竟然莫名其妙地落到她头上,怎不教家道衰落的杨淑珍情丝暗牵。今天,她藉口送鸡汤亲至敞云轩,原是听从赤西夫人的指点,意欲借机亲近未来夫婿,毕竟无论做婆婆的有多中意,最后仍需赤西仁点头算数。龟梨和也何等心计,自知不必捅破这层薄纸,于是口气温和地对杨淑珍说道:“请表小姐稍等片刻,容小人进去为你通禀。”“有劳了。”杨淑珍举袖半掩娇容,嘤嘤轻咛。初夏凉风习习,夜晚的风温柔犹如情人的爱抚。可怜那无福消受的人儿,燠热不堪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半夜难以入眠,干脆坐起身来跌坐炼气。一片寂静,静得可以侧耳倾闻草虫的啁啾,可以为绿风拂黛檐的婉约而动情。心无法归静,骚乱得似乎有只大手在他周身磨擦,积重的火气,缺一点迸溅的火星点燃燎原的焚天炽焰。热!热得令人无法忍受!龟梨和也好生佩服自己以前如何熬过炎炎盛夏,那滋味决不愿再回首细嚼。汗水浸透衣衫,湿黏黏的极不舒服,龟梨和也不耐地脱光身上的衫裤,赤着身子跳下床榻,打开房门,杳杳走进院落。龟梨和也满不在乎地沐浴在月下光华,企图借助风的天然之力,吹走他内心的滚烫,反正爷早已睡下,此刻正是黑甜乡里寻梦的好时光,不至于三更半夜醒来观光他的裸体。风潺潺呜咽,阵阵旋舞刮起院中肉眼不可辨的轻尘,树上枝头,一叶飘忽……懒散的眼神倏地变得警惕,深黯的瞳孔爆出精亮的光灿,霎时,平凡无足道的龟梨和也蜕身成杀机毕露的血魔!眼睛望向树后碎月的倒影,不停缩张的眸瞳掩饰不住对血腥的渴望,红色的迷雾漫布眼球。好久好久,他没有碰触到血的芳香,就象要忍受火毒一般忍受着向往杀戮的疯狂,一双两年不曾沾过鲜血的手,干净得连他自己也产生不屑的鄙视。他是江湖上人人唾弃的血魔,不是诵颂“南无阿弥陀佛”的菩萨,不杀人、不溅血,他还配称之为“血魔”吗?两年了,漫长的两年时光无聊闲渡,强忍了许久,终该到达一个最极限,今晚他可以杀个人来解解馋。“你是谁?”盯着树底的那团黑影,平稳的语气听不出一丝高低起伏。“好久不见了……”转出树阴的黑影一窒,顿了顿才道“师兄——”“是你——娜玲?”龟梨和也面无表情,对她的来意略有几分底数。“几年没见,师兄仍是老样子没变。”在龟梨和也所立之处两丈外站定,娇艳的脸庞堆满久别重逢的喜悦。“你来中原做什么?”龟梨和也明知故问,他想听听她的辨词。“我来找师兄嘛。”娜玲撒娇,眼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龟梨和也匀称结实的身躯,看得她暗暗吞口唾沫。“哦,你会这么好心?”明知她正分心于觊觑自己的裸体,龟梨和也抱臂而立,忍不住出口讥讽。“这是什么话?”娜玲挑高精心绘致的眉毛,佯藏愠怒地道,“我们是师兄妹。”“师兄?”龟梨和也耸耸肩,不置可否,“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会不清楚?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不觉得找错人了?”“你为何要误会我?”娜玲终于跨步走近一丈,扬起的艳眸盈满浓浓的情意,“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曾有过的美好?忘了我们是多么的相爱?”声音幽幽如诉,“即使你忘了,我也记得你给予我的欢愉……”“你的男人不止我一个,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话,还是拿去骗其他男人吧。”龟梨和也不留情面地拆穿她的花言巧语。“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娜玲竭力咽下愤怒,毫不气馁地表白自己,眼角配合得天衣无缝,适时地莹铄滟滟水光。“娜玲你最好开门见山,直接 说明 关于失联党员情况说明岗位说明总经理岗位说明书会计岗位说明书行政主管岗位说明书 你来此的目的。”真亏这女人唱作俱佳,居然有脸演下去,她若懂得何谓真情,潘金莲都可以立贞节牌坊。同她上过几次床又如何?彼此心照不宣,只是玩玩与利用的关系,她倘是真心爱他,他才不会碰她呢。“师父没有指定下任教主就死了,目前教中分为两派,一派拥立我与你,一派拥立德长老的德萨。”“与我何干?”龟梨和也扭头不去看娜玲,停留在他身上的眼光愈来愈火辣,若非娜玲知道一点轻重缓急,早化身狼女扑到他身上。“你还不明白?”娜玲没好声地白了龟梨和也一眼,“只要我们联手就能压下教主之位。”眼光偷偷瞄向龟梨和也下身,毛茸茸一团伟硕的阴影令她想起这个男人的勇猛,春心荡漾,心头奇痒无比。“你对付男人的办法一向挺多,不需要我来插手。”“唉,我早试过了,那个德萨是银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哪比得上师兄你。”舔舔干燥的唇,龟梨和也的雄壮在她体内烧起一把欲火。“所以你摆不平德长老一方,才想到找上我帮你登上教主宝座?”“你的武功教中上下无人可敌,你我联成一气,到时荡平教内的敌对势力,我要是真当上教主,师兄你又亏得了哪去,我的不就是你的?”斜飞一个媚眼,荡漾秋波色销授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应该先让老头立下遗嘱,指定你当下任教主,而不是忙着勾引他,以致于脱阳死在你肚皮上。”“你……你知道……”娜玲震惊地踉跄一步,指着龟梨和也颤问道。“这又不是秘密,知道了有什么好稀罕。那老头好色,你又对了他的胃口,你们两个没花头才真的见鬼了。”从他的床上爬起来,再钻进师父的被窝,在师徒间左右逢源,这个女人的鲜廉寡耻连他也要甘拜下风。“既然你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瞒的,师父确实答应过要立我为下任教主,可是现在师父猝死……”娜玲捏捏鼻音,“师兄,你一定要帮我……”“我是不明来历的杂种,在你们眼里始终是外人,不方便插手教中事务。”龟梨和也以自嘲的口吻推辞娜玲的力邀。“可是现在不同啦,教中陷入内哄,大家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说句话,那个人就是师兄你呀——”娜玲夸张得拖长声调,“我打听过了,这几年你在中原混出很大的名声,老实说我的处境孤立无援,迫切需要你这个血魔来撑撑腰。”当娜玲提到“血魔”二字,龟梨和也清晰地听到有人不慎震动树叶的细微声音,立即警觉地提高防备。这个笨女人,有本事在男人堆里飞出飞进,何必吝啬花一点时间练功夫,看她被人跟踪尚不知情,竟然妄想坐上教主之位,野心与智慧形成的强烈反差让人吃惊非浅。“老头死后我就离开了,已经同你们没啥瓜葛,更没兴趣去争什么教主之位。”“师兄,想想我们以前的快乐,你忍心吗?”一再地碰壁之后,娜玲尚不死心地眨着眼睛,对准龟梨和也摆出一副苦命相,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铁石人儿亦为之动心。“我是忍心。”龟梨和也的心肠比铁石坚硬。“你再想想……”柔缓的娇润掺进甜蜜的诱惑,企图唤起龟梨和也对往日时光的记忆。“不需要想……”龟梨和也的不为所动出乎人意料之外。事已至此,娜玲决定放手一缚,莲步轻移地偎进龟梨和也怀里,纤秀的手指划过光滑的皮肤,挑逗着龟梨和也情焰。“该死的,你要做什么?”龟梨和也倒抽一口气,愕然地望着娜玲的手握住自己膨胀的地方。“做什么?会做什么?”娜玲媚眼如丝,蹲下娇躯,将小嘴凑上,一点一点纳入口中。太久没碰女人,憋了一肚子欲火,娜玲这荡妇又太懂得伺候男人,灵活的香蛇犹如蛇信扫过,刺激得人勃贲充血,情不自禁地在她嘴里抽送起来。在达到顶点前的一刹那,娜玲突然松开嘴。“你……你……”龟梨和也有些不能自持。“师兄你别急嘛——”娜玲站起身,退后两步,起手飞快地脱光衣裙,晶莹丰满的胴体尽展眼前,“你看看,这身体值不值得你为我卖命?”“你在这种时候跟我讨价还价?”龟梨和也咬牙切齿地问道。“不错,男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听任我们女人摆布。”娜玲骄傲地抬起头。“等我解决之后再说。”龟梨和也恶声道。“要你答应我有这么难吗?”娜玲叉开大腿,故意露出下腹一丛毛发。“那我就……”龟梨和也张嘴又阖,声音微不可闻。“你怎么?”娜玲紧张地靠近龟梨和也唇边,急切地追询答案。“那我就杀了你!”龟梨和也眼中寒光一闪,手起疾落,一掌击碎娜玲的天灵盖。鲜血从娜玲美艳的脸上淌落,月之辉,雪之肤,绯之血,交融在一起,异常凄美。龟梨和也冷酷地将娜玲犹温的尸体推开,这具艳尸对他已不具备吸引力。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位躲匿一旁的某人应该瞧清了,希望是个女人,能够在她死前让他发泄被娜玲勾动的情欲。阴鸷的眼神恶若猛禽,身形鹬起鹜落,那人躲闪不及,一把擒个正着。“是你——”龟梨和也看清那人容貌,失声讶呼。如果赤西仁事先知道今晚踏出房门会改变一生的命运,他绝对会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寝室里睡他的觉。但事情的发生不能靠事先来预测,怪只怪那晚的月色过于迷人。抬头见明月,清辉照满床,受到月之蛊惑的赤西仁不知不觉地披衣起床,踩迭着月光洒铺的水银波道,一步步逼近危险。是一对男女的谈话声扰碎了赤西仁的月光魔法,满脑子的月兮皎兮潮水般退却。立于暗处,冷静地眺望那对男女,表情中带点果然如此的释然。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吻合,当那艳女高声嚷叫出“血魔”,赤西仁浑身一凛,衣袂抖动了一下身旁的树叶。龟梨和也是血魔?是那个人人杀之而后快的血魔?人不可貌相呀!错了错了,龟梨和也不是对手派进赤西府的卧底内奸,因为他是血魔,血魔不可能听命于人。但是,龟梨和也留在赤西府意欲何为?应该说,血魔对赤西府有什么企图?两年来他伪装得太高明了,几乎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若非自己发现异状,恐怕亦要蒙在鼓里一辈子。不敢随便乱动,准备静静地待他们离开后再出来,血魔当面,赤西仁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自负地认为自己武功了得、天下去得。但事情演变的趋势越来越蹊跷,俊脸微红地看着眼前一幕,却只能选择静静地看完。惊变突起,龟梨和也下手杀了那个女的,赤西仁心知不妙,待要逃时已被捉个当面。“没想到会是你呀,爷。”龟梨和也似笑非笑,有着说不出的诡谲。“你想灭口吗?”赤西仁镇定得不像下一个即将遇害者。“看过血魔真面目的人都要死。”龟梨和也的嘴角生动地牵出一抹微笑,“不过,你可以例外。”“你有什么条件?”赤西仁是经商能手,血魔不杀他,定有其交换条件。“当然有……”龟梨和也的笑容越发不可琢磨,“我的东西才有资格被我留下,所以你必须变成我的东西。”“东西?”赤西仁蹙眉不解,心底陡升不好的预兆。“首先你要变成我的人。”“不——”不容赤西仁反抗,龟梨和也猛力将赤西仁摁向他身后的树干,推着他双手合抱大树。“放开我——”“赤西府太大了,你的叫声外面未必听得到。”赤西仁的武功是不错,可惜他现在面对的是血魔龟梨和也。龟梨和也一手掀牢赤西仁不停挣扎扭动的身子,一手伸到他的腰间摸索,两指扣住腰带俐落地往下一扯,裂帛声碎,赤西仁下身所着的裤子被撕成两爿。撩起软绡的后摆,强行插进的手掌撑开赤西仁的臀沟,火热的手接触到冰冷的皮肤。“不……不要……”赤西仁瑟抖着唇,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娜玲挑起的火,只能靠你来熄熄火。”滚烫的感觉一下子冲进赤西仁紧窒的甬道,那种撕裂身心的痛苦,赤西仁只能狠命咬住下唇,才能勉强不发出惨叫。“别乱动。”龟梨和也一拍赤西仁的屁股,开始凶猛地在赤西仁体内进行冲刺。痛楚的呻吟混合着兴奋的喘息,在夜绿深处,充满了情欲的气息,鲜红的血顺着赤西仁的大腿无声滴落,泪水同时挂下绝望的眼睫。身为男人却遭男人蹂躏,赤西仁突然觉得头顶一片黑暗。当龟梨和也吼出狂野的叫嚣,白炽的光芒射进身下的躯体,赤西仁不可避免地受到强烈的冲击。龟梨和也意犹未尽地撤出赤西仁的身体,赤西仁虚软地扶着树干慢慢跪到,身上的薄衣狼籍不堪,下体从未被人亲近过的地方湿漉漉地淌下粘稠的液体。“你是第一次经历吧?”龟梨和也屈膝从后搂住赤西仁半裸的身体。赤西仁耷拉下脑袋,紊乱的心绪根本无法搭腔,苍白的模样第一次有了脆弱。龟梨和也细瞅他半天,忽然若有所悟地叫道:“原来是这回事呀。”这句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龟梨和也已然行动起来。“放开你的手……”赤西仁羞愧地喊道。“不用害羞,男人容易被挑起情欲,必须靠肉体才能熄火。”龟梨和也的大手握紧赤西仁的前端,快速地上下揉搓。身体渐渐发热,自己在龟梨和也手中硬挺,粗重的鼻息仿佛雷鸣,深藏情欲的外壳被龟梨和也一层层剥开。“啊……啊……”那羞耻的淫叫不该是自己发出的,可却真真实实地从自己嘴里逸出。莫非果如龟梨和也所说,男人的情欲最易被挑起,悲哀地只能靠发泄来解决?在全身失去控制之前,赤西仁猛地一头扎进龟梨和也怀里,一阵痉挛过后,白浊的汁液自龟梨和也手指缝隙渗漏。⒋夜宴龟梨和也一如既往服侍赤西仁的起居,日间的缄默少言,几乎让赤西仁怀疑起那晚的恶魔只是幻觉产生的泡影。“龟梨和也,你去拿我的外出礼服。”赤西仁不自然地瞅向另一端说道。龟梨和也可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他不行,他不会忘记自己在龟梨和也怀里的淫乱。二十八年来,他头一遭知道自己能够接受男人抚慰的现实。唉,真是个不幸的发现!“今晚布政使尤大人设宴相邀,你不用跟去了。”赤西仁从龟梨和也手中接过外出的衣服,在龟梨和也平冷得令人心悸的目光下,胡乱地往身上一套。“小人不跟着去,请爷晚上多加小心。”不愠不怒,肚里心思只有自己清楚。“嗯,我晓得。”赤西仁点头。气宇轩昂,人物俊逸,锦服华裳衬托出高贵不凡的风度,挑不出半点不完美的瑕疵。除了在龟梨和也怀里的时间外,赤西仁自始至终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赤西府称职的主人。敛财有术,结交官府,商人唯利是图,赤西仁不会例外,天生的长袖仁舞,财源自然广进。今晚尤大人的邀宴,对赤西仁而言是一种仁加利用的机会,在宴会上可以达成许多目的,即使只能达成其中之一亦未尝不可,去参加宴会的人有几个是醉翁之意偏在酒?赤西府占有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历任官府不敢小觎,不仅是因为他赤西仁沾了一丁点裙带的光,没有赤西氏家族数代不辍的勤奋创业、精心耕耘,“江南小天子”的盛誉不是吹吹捧捧就可以使人刮目相看。“若席散得太晚,我或许在尤大人府上打扰一晚,你不用等我回来侍候。”最近极力措词在外留宿,就是为了避免夜晚与龟梨和也单独相处的尴尬,自从那晚之后,赤西仁乱了方寸。藕渠香薰,凤烛烟袅,檀箫牙板隔水飘扬,经过夜风如凉的淘涤,洗尽铅华俗气,琅琅清音淙如泉珂。尤大人素有薄名,常以文藻自许,卖弄风雅之故连宴会都要设在花楼坊,堂堂朝廷命官竟于妓院宴客,看来这位新任的布政使大人清廉得有限。十几位佳宾高坐水榭,个个非富即贵,大有来头,在一大片脑满肠肥的糟粕臃赘中,最招人瞩目的当然非江南首富赤西仁莫属。赤西仁是花楼坊首席招牌李蓁的入幕之宾,千金一掷毫无吝色,是此地最受欢迎的嫖客,对于花楼坊他并不陌生,而花楼坊对他这位黄金铸造的财神爷更是百般迎奉。姿色未衰的舞娘莲袖翩跹,一道道狐媚秋波尽往赤西仁身上溜去,施展尽勾引手段。富商大贾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金钗成群,独剩赤西仁犹是殊少鸾俦,既然不肯单恋一枝花,何妨春色弄满园。此时怀抱李蓁驯若狸猫的软和也香躯,手端金樽盈满美酒,不时张嘴品嚼美人和也手殷殷送上的时鲜水果。“今天晚上……”李蓁在赤西仁耳边嘘气如兰。“看情况吧。”轻晃杯中的琥珀色,赤西仁有点心不在焉。“你有心事?”仁伺眼色的李蓁端睨出赤西仁的恍惚。“没有。”一口否决。“这杯酒在你手上晃了老半天,一口也没喝,以前你可是酒到杯干呀。”趴在肩头,柔柔地勾上赤西仁的脖子。“我问你件事。”赤西仁突然放下酒杯,半认真地侧脸盯住李蓁。“妇道人家懂什么,既然看得起我,就说来听听。”李蓁妖艳地收紧她的臂圈。“你如何看待情欲?”“情欲?”李蓁一愣,旋即掩嘴巧笑,“来我们花楼坊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为此而来,不过他们是为了‘欲’而非‘情’,在花楼坊洒大把银钱是为了解决‘欲望’,这个‘情’字是买卖双方口头附赠的,不值几个钱。”“这么说来,我对你有欲,你对我无情。”眯起的漂亮眼睛泄露稍许复杂的神色。“你不要低估女人的欲望,男人希望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宣欲,我们女人也喜欢同象你这种英俊的男人欢好,谁会去喜欢老头子,若非为了银子哪个愿意委屈自己陪那种货色。”作为一个吸引男人的女人,手段玩得太过高明会招惹男人不快,有时装得老实点不失为讨取男人欢心的上策,李蓁是个聪明人,深谙在赤西仁面前逞弄心计未免不智。“没想到在你眼里我还称得上色艺双全。”遽睁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意味,李蓁专为他施展的花俏伎俩似乎并未卓见成效,“幸好我不算太老,幸好我有得是银子,所以你肯来陪我过夜。”“你们男人啊,在外面寻花问柳玩不够过瘾,有些富豪甚至在家里豢养娈童。喏,你看——”李蓁伸出纤纤兰花和也指,遥指席间一人,“那个张大人上次带了两个出来在人前炫耀,直夸他养的孩子聪明伶俐、世上少有。”指尖轻轻一颤,被李蓁无心之语触动的隐痛渐渐在心口发作,寒意蔓延全身。“你说说看,在你的女人当中,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一个?”毫不知情的李蓁慵懒地蜷在赤西仁怀里,微仰皎洁的和也颈,贝编银齿吮啮圆润的耳垂。“你是在明知故问,否则我何必常上你这儿来。”赤西仁强作镇定,捏了捏李蓁的俏鼻。“凭我李蓁在花楼坊的名声,给你当个侧室绰绰有余吧?”李蓁终于点到正题。“你想嫁人?”清醒的眼眸掠过一抹黠光,“你想嫁人何必非要嫁我不可。”“男人当中,我只看得上你,也只有你才配得上我。”湿润的眼神流露出对自己美貌的深矜自负,迷蒙的春雾后面潜藏着势在必得的锐气。“我送你一万两黄金,你自己好好找个男人嫁吧。”赤西仁收起玩笑的嘴脸。“为什么?我不美吗?”涂满丹蔻的指甲留恋地划过赤西仁俊美的脸庞。“你绝对是个尤物,足以令每个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不然这几年我不会常往花楼坊跑。”赤西仁的视线逡巡着李蓁玲珑有致的曲线,喷火的胴体惹得他一阵心猿意马。“为了你那个表妹?”李蓁负气问道。“你知道?”赤西仁反诘。“赤西府住进了一对父女,尤其那个女儿,谁不对她将来的身份好奇。”“外面传得这么厉害?”“听说最近令堂一直在催你成婚,在这种敏感的时刻突然冒出个表妹,你教旁人如何不作此揣测。”“所以你急了?”赤西仁调笑道。“我不配吗?不争那个元配的位置,起码也该论个侧室,你的杨表妹懂得怎么在床上讨你欢心吗?”“我同她的婚事八字尚无一撇,没有浮出水面的事谁也说不准。”“听你的口气,你不讨厌她嘛。”李蓁饱含妒意地试探赤西仁的口风。“她是大家闺秀,跟你这种欢场打滚的女人不能比,你有你的长处,她有她的优点,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两种类型的女人,一点相同之处也没有。”赤西仁就事论事地道。“让我们两个一齐来侍候你不好吗?”“这不妥。”发生过的一切终究无法抹煞,对那时的一情一节记得清清楚楚,火烙般深深印在脑海里,犹如噩梦缠身挥之不去。好像从那晚开始,自己对于“婚事”两字提起来有些心虚。“你们谈得这么起劲,不觉太冷落我们了?”“张大人说笑了。”赤西仁一看,恰是李蓁刚才指点的张大人。“是张大人你同邻座的张百万聊得高兴,没有我们插嘴的份,怎能怨我们冷落你呢?”李蓁坐起娇躯,娇俏地乜了他一眼。“说得有理、有理……”被美人一番佯嗔浅颦,张大人早已酥了半边身子,主动承担下罪过。“大人认了错,就该罚……”灵灿灿的漾眸流波一转,勾得去在座男子的魂魄,“就罚你自饮三杯。”“认罚、认罚……”莺声未落,张大人爽利地执起酒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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