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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受改编文\A受改编文\[KA]江山(未完)江山第一章曾有人对龟梨和也说,你命格富贵,他日必入朝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龟梨和也冷笑,命不由天由己。那年,龟梨和也十六岁。那年,龟梨和也遇到了年仅十五岁的赤西仁。那年,龟梨和也第一次见到何谓天家尊贵,百无禁忌。雪白的高头大马,找不出一点点瑕疵,长长的鬃毛随风舞动,黄金打造的马蹄笃笃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风驰电掣,行人纷纷走避。那是谁?龟梨和也紧紧盯着高大马背上的矫健少年,一袭红衣,双颊因气促微微晕红,烈火一般的少年。仁亲王啊!仁亲王是谁?你连仁亲王都不知道?当今圣上的幼子,年级轻轻便封了王,再没有过的,皇帝对...

A受改编文\A受改编文\[KA]江山(未完)
江山第一章曾有人对龟梨和也说,你命格富贵,他日必入朝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龟梨和也冷笑,命不由天由己。那年,龟梨和也十六岁。那年,龟梨和也遇到了年仅十五岁的赤西仁。那年,龟梨和也第一次见到何谓天家尊贵,百无禁忌。雪白的高头大马,找不出一点点瑕疵,长长的鬃毛随风舞动,黄金打造的马蹄笃笃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风驰电掣,行人纷纷走避。那是谁?龟梨和也紧紧盯着高大马背上的矫健少年,一袭红衣,双颊因气促微微晕红,烈火一般的少年。仁亲王啊!仁亲王是谁?你连仁亲王都不知道?当今圣上的幼子,年级轻轻便封了王,再没有过的,皇帝对他眷宠之深,只怕要太阳便不敢给月亮。如此横行无忌,天子脚下,便没有王法么?王法,什么是王法,皇帝说的话便是王法。原来如此。龟梨和也不再说话,飞身扑上,一脚踢在少年坐骑的颈脖之处。白马一声悲嘶,连退几步,不住走动。仁亲王紧紧拉住缰绳,怒目瞪着突然冒出的乞丐一般的少年,“小子,你穷疯了么,好大的胆子。”毫不掩饰的鄙视目光,龟梨和也拉拉满是灰尘破旧不堪的衣服,他把自己当成乞丐了啊,微微一笑,“你没看到这个孩子就要被你的马踏死了么?”慢慢走过去,漫不经心的抱起已经说不出话的孩子,交到一个呜咽低泣的女人手里,微笑着,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女人说,“自己的孩子却不能保护,还是母亲么?”女人的脸变得比雪还白,龟梨和也的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离开仁亲王。仁亲王嘴唇颤抖,目光如火,“大胆的奴才,不过一个孩子,值得什么。你惊吓我的宝马,我诛你九族。”眼角瞥见围观行人满脸不赞同之色,民心尽失,这个被宠坏的孩子当真生在帝王家么,如此单纯,竟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了。龟梨和也嘴角微弯,似嘲似讽。风声虎起,脸上火辣辣的疼,黏稠的血液一滴滴落下,火红的视线中,少年玩弄着沾上点点红色的马鞭,笑得张狂,“狗奴才,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便得意了。”王爷。王爷。穿著一色服饰的佣仆赶了上来,团团围在少年身边,用些许怜悯更多恶意的目光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一般的少年。“我明白了”。龟梨和也一脸受教,“赤西家在马背上打天下,也用马鞭治天下。”“你,大胆.”比少年的喝斥更快的是手中的马鞭,带着风声,凌厉的落在龟梨和也脸上。龟梨和也不觉得痛,少年练过武,皇家子弟又有哪个不练武,姿势利落,吐息纯正,显然是上乘武功,可惜少年心性不定,白白糟蹋了的。仁亲王停下手,龟梨和也已经血人儿一般,却直直站着,眼光依旧嘲弄,好象打的不是龟梨和也,而是仁亲王。仁亲王咬着牙道,“你们都傻了么,还不给本王教训这个狗奴才。“一呼百诺,龟梨和也只觉得无数拳头棍棒落在身上,生生的疼,从来交杂的缝隙中,那个少年一袭火红披风,坐在雪白的高头大马上,用不屑的,看一条死狗的目光看着自己。你得意么。龟梨和也咽下一口浓浓的带着腥味的液体,终有一天,我一定要你尝尝这种滋味。停手吧!轰鸣的耳里,听到嘲弄的声音这么说,拳头离开了,四周是这么静,静得让龟梨和也听到树叶落在泥地上的声音,静得让龟梨和也能够听见骨头格格作响的声音。“你好有骨气么,只要你对我的马儿磕三个响头,本王便饶了你。”那个嘲弄的声音继续说着。龟梨和也困难的睁开千斤重的眼皮,不断有血红的液体模糊视线,他抹去,朦胧的视线里,少年戏弄般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姿态好象一只慵懒的,玩弄老鼠的猫。“好。“龟梨和也带着不变的微笑,清晰的说。少年显然没有料到龟梨和也会答应,在他眼中,这个高傲的少年应当如那些威武不能屈的古圣先贤一般,宁可舍了性命也不做有辱斯文的事。原来如此,这个少年也会害怕。仁亲王看着龟梨和也慢慢的走到马前,他的左手软绵绵的垂在身侧,是断了吧!仁亲王不敢肯定,龟梨和也的笑容从见面的第一眼便没有变过,好象一个面具。这个面具上淡红色的嘴唇微微蠕动。“你说什么?”仁亲王微微弯下腰,小小的得意慢慢漫延开来,要求饶么?“你尝过从马上跌下的滋味么?“龟梨和也抬眼,黑嗔嗔的眸子像极北之地最坚硬的寒冰,柔软嫣红的唇瓣边是嗜血的笑。惊惶失措的脚步,嘈杂辨不清话音的怒吼之后,遗留青石板上一汪鲜血。*************************************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身体疼痛不堪,根根骨头好象被人打断又重新接上。龟梨和也从来不知道睁开眼皮也需要费这么大的气力。茫然四顾,墙壁光洁,家具却是最粗糙的杨木,是仆人的通铺,而且是最下等仆人的通铺。龟梨和也笑了,一瞬间的茫然之后,是黑宝石般清明不含一丝杂质的视线。自己还活着,这就够了。左手不便,敷着厚厚石膏僵硬的垂在身侧,龟梨和也拖着这样的手蹒跚下床。“你怎么起来了。”有些尖锐的声音,灰色的身子旋风一般扑来,还没有离开床铺的自己又被牢牢按回床上。圆脸的灰衣少年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勺勺搅着热气腾腾的粥,“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命硬的人,受了这么多打还能活得下来。他们把你送来的时候就是一坨软肉。你别生气,我以为你要死了,死活不让你进来的呢!万一你好不了,变成厉鬼缠我怎么办,我最怕那种东西了。”龟梨和也懒懒的听他说话,慢慢的就他的手吃粥,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服侍,龟梨和也再一次觉得受这样的伤也不冤枉。“听王大哥说你杀了王爷的汗血马,你向天借了胆么,王爷对那马爱惜得跟眼珠子心尖儿似的”,少年摇摇脑袋,看龟梨和也的眼神像看笨蛋,“你笑什么,别以为拣了一条小命就是好事了,主子行事狠毒,是天家骨肉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指不定要怎么整治你呢。”“你的名字。”龟梨和也忽然问。少年愣了愣,“我叫小柱子,你好奇怪,不为今后打算反而问我叫什么。凝贵妃虽然能救你,但王爷却时时在你左右,禁宫守卫重重,只怕下一次就───”“你怕我死了带累你。”龟梨和也扯扯嘴角,一张脸似笑非笑。小柱子呸的一声,空碗顿在桌上发出好大声响,“我跟你非亲非故,怕你什么。”“哎哟,好热闹,还想着你若没醒要怎么叫你才好。”葱管一般细嫩精致的手掀开粗糙的布帘,进来的少女巧笑嫣然,雪白的瓜子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荷露姐姐怎么有空过来?”小柱子跳下床,蹦蹦跳跳的挽住少女的手,与方才冷言冷面截然不同的神色。“你就是那个少年?”荷露毫不在意,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英雄少年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孩子。受了重伤却不惹人怜惜。荷露这样想着,手指轻轻抚过裹着厚厚石膏的手臂,明明知道没有知觉还是小心翼翼。“已经不痛了。“龟梨和也倚在床上,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女。“你很傲气”,荷露笑着,少年刻意装出平庸的模样却依然掩不去眼里的光华。灵秀之气隐隐浮现。曾听人说天地正邪之间存在一股钟灵神秀之气,隐于山川河流之中,或为名伶或为文士,却不知,眼前这个灵秀的少年是终成正道还是堕入魔障。“人不能无傲骨,但锋芒太露却不是好事。“龟梨和也一凛,眼前的少女不止是美貌而已。“受教了。“小柱子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摇着少女的手臂,“荷露姐姐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反正王爷终究不会放过他的。”荷露点点他的额头,“不过两三句话而已,怎么就闹脾气了,我做了千层糕,放在厨房里,只等一只馋嘴猫去吃。”小柱子欢呼一声,嗔闹道:“谁是猫,谁是猫”,脚下不停,到了门口又转回来做个鬼脸,“荷露姐姐别跟他说太多话,他身上臭得很,当心连你也熏得臭了。”荷露笑着摇头,偌大一个房间只剩她和龟梨和也,“你别怪他,他还是个孩子,嘴上虽毒,心地却是好的。”龟梨和也淡淡笑着,脏污的脸上看不出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情,“我一点儿也不会怪他,这样才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些话他隐着没说,聪明如荷露又如何不明白。“凝贵妃命我服侍你沐浴更衣。”拍拍手掌,两个健壮的仆人抬了一个大大的浴桶进来,丝丝冒着热气。龟梨和也在少女的搀扶下下了床,手指搭在腰带上,见少女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脸上不禁一红,这人,很明显的示意了,怎么还不出去。荷露看着龟梨和也手足无措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个太过聪明的孩子也是很可爱的。手指不自觉的在少年红着双颊的瞪视下褪下早已辨不清颜色的外衣。一阵争夺,仅有一只手臂的少年当然不是少女的对手,无可奈何的少年终究被少女赤裸的按进浴桶里。清澈的水根本遮掩不了什么。龟梨和也脸红如血。“不用害羞,我自幼便服侍王爷沐浴了,男子的身体我是见惯的了”,纤手握着澡巾,用力搓揉黑色的皮肤,“王爷真是心狠,居然把人打成这样。”龟梨和也舒服的眯眼,粗糙的澡巾撕扯着他的皮肤,虽然看不见,必定条条红痕了。泊泊水声,半仰起头只看见少女白皙的颈子。“王爷是怎样的人?”踌躇半晌,终究问出了口。轻轻的笑声,“王爷么─────,日子还长着呢!”狡猾。龟梨和也趴在桶沿,温热的水一遍遍抚慰着饱受蹂躏的肌肤,有些刺痛,更多的惬意袭向绷得紧紧的神经,眼睑慢慢合上,淙淙水声,温柔的少女,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竟是许久未想起的母亲。*************************************************************************“母妃今晚就留在儿子府上吧!凝碧楼儿子早让人收拾出来了,母妃一直想要的云蝶翠衣锦织堂的人今晚才送过来。”赤西仁换了一身银狐皮袍子,精致的云鞋上缀了拇指大小的东海明珠,珠子毫不希奇,最难得的是一般大小,随着双脚一翘一翘。“还是孩子么?坐没坐相,掉到湖里怎么是好。”一头云鬓的宫装丽人,用温柔的,连喝斥也像风般和煦的声音对在白玉栏上玩耍的儿子说。“哪里就掉下去了?”赤西仁顽皮一笑,额前垂下几缕发丝,凌乱的遮挡住宝石一般的眼。利落跳下栏杆,在母亲柔和的目光中规规矩矩的坐在席上,拈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凝贵妃暗暗摇头,“你总是这个样子,这可怎么是好。皇上喜欢稳重的孩子。”赤西仁撇撇嘴,“母亲总在担忧,稳重的哥哥们多得是,也不见父皇喜欢哪个。这样多好,也不用跟别人争些什么,皇后也不会对您冷嘲热讽的。”“孩子话。”目光悠远,若有所思,“夫子是怎么教你的,四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五经都读完了?”赤西仁鼓起塞得满满的腮帮子,“夫子教得慢,书阁里的儿子早早就看完了,夫子讲的都是不实用的道理,我听得好不烦闷。本来想着什么时候让母亲再找个夫子来,索性今儿一并说了。”凝贵妃顺顺赤西仁乌黑的长发,眼里又是骄傲又是爱怜,这是她的儿子,宫里娘娘们哪个比得了,便是皇后也不能比。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嘴角微微冷笑,“书阁里的书都读完了,好大的口气,你才见过多少世面,连古圣先贤也瞧不起了,说出去不怕笑断别人的牙!”赤西仁低头不说话,对这个母亲,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美貌温柔自是不用说的,但太过完美总让他觉得像戏台子上精致的面谱,从不大声说话,即便自己顽皮捣蛋也只是和风细雨的轻轻斥责,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这样的么?赤西仁不明白,奶娘对她的儿子便不是这样,生气时会提着木棍追着骂,高兴时会把他牢牢搂在怀里。夫子见到时会摆出一副厌恶的样子,说那些是下等人的粗俗行为。赤西仁才不管这些,他喜欢奶娘粗粗的却温暖的手臂搂着自己,每当这个时候,满心的欢喜就要炸开来,鼻间会闻到与母亲高贵淡雅的兰花香味截然不同的皂荚角的味道。“你也该换个夫子了,一家之言终究不是大道,你是要担当大任的人,胸中沟壑万千,必须容纳百川,集众家所长才能成就大业。”凝贵妃喃喃的道,这些话,既是说给儿子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唯有不断提醒,才能在那个比黑水河还要黑暗的皇宫里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但这些离她想要的还远得很,还远得很────“母妃,让舅舅来教我吧!儿子早就想跟他学兵法了。”赤西仁眉开眼笑看着母亲。凝贵妃一怔,“兵主大凶”,直觉反对终止于少年黯然的神色,“你想舅舅,我让人叫他来见你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学什么兵法,太平盛世,还要你去打仗?”“母妃说得不对”,少年突然站起,双手负后踱了几步,像困于笼中的小兽,焦躁不安,“母妃难道不曾见到狄人屡屡扰我大燕边境,挟兵器威逼我大燕每年送去财物美女,还美其名曰‘和亲’,天下有这样的亲家么,强盗也没有这么坑脏的”,赤西仁咬着嘴唇,面沈如水,“太平盛世!太平盛世!母妃,我还记得姐姐被送走的那天晚上,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那么痛,那么痛,清楚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母妃,你还记得么?”凝贵妃像被狠狠打了一拳,不可抑制的颤抖,轻轻的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每天晚上都见到她─────”少年长长吐了口气,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郁积在心中的恨意全部吐出来,“那些古圣先贤的书治得了国却保不了家,我不过求舅舅教我兵法,母亲为何不允?母妃,难道你还有女儿,我还有姐姐送给强盗么?”少年目光灼灼,女人面白如雪,“你舅舅不会答应的。”金步摇,凤头钗,亮得刺眼。“母妃还没有问就知道舅舅不会答应了?”少年偏着头,眉宇间隐隐怒色。凝贵妃如此了解一母同胞的弟弟,谦和恭顺。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了一个当贵妃的姐姐倒宁愿没有,姐姐在宫中轻飘飘一句话,弟弟在军中就是鹅毛大雪。’仁儿要随他学兵法,日后哪里有不随他出征的。大燕的皇子,卫家的荣华,那些佛口蛇心的小人们眼红心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凝贵妃不敢再想下去,只须再忍一忍,只须再忍一忍──────“仁儿,这事急不得,你舅舅整日里忙得见不着人,你舅母跟我抱怨了多少次。上次打完南越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忍心让你舅舅累上添累?”少年半垂眸光,“母亲说得是,儿子胡涂了。等舅舅养好身体,母妃必定和舅舅说。”凝贵妃微微笑着,素雅如兰,端丽不可方物,“母妃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也闷了好些日子了,和你的哥哥们到鸣苑玩儿去吧!皇上对我说你还小,不要拘着了。我也思量着男孩子要动些儿才好,别跟个女儿家似的。”赤西仁几乎疑是自己听错了,平日里带狗放鹰,哪一次不挨母亲的骂。好,好,今儿算是佛爷开了眼。想起前些日子淳哥儿神神秘秘的跟自己说府里来了好玩意儿,正要思量怎么出去,再没想到会从一向谨慎的母亲口里听说这样的好事。立时便要跑到恭王府里和淳哥儿倒腾一番,终究顾及皇子身份,规规矩矩的道:“母妃今儿晚上便在儿子这里用膳吧!父皇赏的上好鲈鱼,刚出水面就放进猪油里冻着,新鲜无比!儿子去让新来的扬州厨子做母妃最爱吃的扬州鲈鱼,只怕母妃吃过就舍不得走了。”“难为你的孝心了”,凝贵妃难里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心思,连连摆手,“去吧!好好松散松散,只不要太野,我坐会子就回去了。”赤西仁告了退,转过脸来早已喜悦无比,两步跳下台阶,不提防手肘撞上一副绵软的身躯,“我的天爷,王爷必是遇上什么好事了,毛毛躁躁的,哪里像一个皇子。”荷露以袖掩口,咯咯笑个不住。赤西仁也不在意,眼角瞥见荷露身边站了个少年,安安静静,低垂着头,文秀得紧。“他是谁?”龟梨和也抬头,眸光直视赤西仁,清澈犀利。赤西仁倒是一怔,面若桃李,清妍无铸,心中没来由一阵厌恶,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男身女相之人。口气不由生硬几分,“既然是下人,带给总管发落就是了,何必让母妃烦心。”荷露抿唇儿一笑,“王也错了,他可不是府里的人,他叫龟梨和也。”“龟梨和也,龟梨和也。”赤西仁喃喃念了几遍,仔细看了看,“长得倒挺标致,是你亲戚么?”“王爷说难里话”,荷露觑了觑赤西仁茫然的神色,舔舔唇瓣,“王爷忘性好大,今天发生的事就不记得了。”赤西仁怔了怔,随即眼中精光四射,霎时如荒野里的饿狼,死死盯着龟梨和也细白的颈脖,牙齿咯咯作响,“原来是你!”腿脚一动便要踢来。荷露从来没有见过赤西仁这般模样,再机智伶俐不过是个少女,心中不禁发慌,急急的道:“王爷且住,龟梨和也是贵妃要见的人,万一怎么了奴婢不好回话。”赤西仁动作一顿,凤目一扫,白玉高台上,美艳妇人举杯品茗,状似悠闲。恨恨一瞪龟梨和也,说出的字眼像用牙齿碾碎了挤出来,“龟,梨。”袍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去了。荷露轻吐口气,才发觉背上冷飕飕的都是汗,王爷背影决绝,方才他真的想一脚踢死龟梨和也的。“时日还长得很。”王爷的眼神这么说。转头看他,少年看着王爷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脸上找不到一丝可以称之为害怕的表情。视线惊扰少年,美貌的脸孔浮起笑意,一贯从容,好象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局幻象。“时日还长得很!”声音清冷,少年嘴角带笑。艳丽魔魅一如大红色的曼陀罗。谁是猎物?谁是猎手?冷风吹过,荷露觉得心也冰冻了,四肢百骸一点一点的麻痹。龟梨和也龟梨和也,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就是龟梨和也。”高高在上的主子,说话永远是这么优雅,即使眼神鄙夷得如同看一条烂泥地里的死狗。龟梨和也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头抵着地没有抬起,看到如雪一般白的汉白玉。“奴才龟梨和也。”凝贵妃笑了,“抬起头来。”眼前一亮,凝贵妃神色越发温柔,“听下人说有一名少年竟然敢当街杀了仁儿的爱马,本宫还想着是怎样桀骜不驯的草莽,再没想到竟是这般标致令人疼惜的。脸上的伤是仁儿打的,真让人心疼。”龟梨和也仰起脖子,跪在地上俏生生如出水芙蓉,“龟梨和也万万不敢怪责王爷,龟梨和也冲撞王爷,受些责罚是应该的,否则王爷日后如何驭下。”凝贵妃唇畔含笑,“你既知道礼制规矩,更当知道皇室贵胄是何等尊贵,怎么就做出犯上的错事来!”龟梨和也凝视这个美艳无比的妇人,这个女人拥有即使是王爷也无法拥有的权势,龟梨和也只一眼便知道,这个女人是一把刀,眼睛里隐藏着与自己相似的欲望野心,也许,这把刀能帮助自己拿到一直汲汲以求的,也许,这把刀会成为葬送自己的最致命的武器!“贵妃错了!”清脆的声音如美玉相碰,掷地有声。“哦?”贵妃佯作怒色,更多兴味。“贵妃懂得何为天道?天道,在乎人心,岂不闻民为贵,君为轻,王爷天纵英才,但万不该在集市中策马狂奔,王爷心中快意,却看不到民愤难平。龟梨和也杀了王爷爱马,却不是坏了皇家体统,正正是周全了皇家体面。贵妃何等兰心慧质,当能体会龟梨和也一片苦心。”龟梨和也一番话听得凝贵妃冷汗涔涔,多亏这个奴才,否则自己一片心血岂不付之东流。仁儿仁儿,但凡你有龟梨和也一半心思,母亲又何用这么艰难。“听来倒有些道理”,面上含笑,柔软的指腹磨挲着光洁的杯缘,“我若不饶你性命,岂不辜负了你那句兰心慧质?”龟梨和也磕了个头,脆声道:“谢贵妃不杀之恩。”飒然起身,同样一个人,站起来却又是另一番风姿,长发及腰,乌黑光泽,随微风轻轻摆动,只用一根丝带束着,松软柔顺,末梢微微卷起,说不出的可爱。“好个伶俐的孩子”,凝贵妃暗赞了声,少年只穿了件最普通的青色长衫,体态风流。这样人,穿什么也衬不了一份风姿,“读过书么?”一片心思兜兜转转。“父亲在乡下教书,龟梨和也幼时读过一些。”“我听你说话谈吐,倒有一番识见”,一双凤目直直看向龟梨和也,想从那张胜似女子的容颜上找出什么,“仁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张狂了。府里的人怕他纵他,都由着他胡来,也该有人管管他了,”眼神如箭,“龟梨和也,你可愿当做这郑王府的总管?”龟梨和也浑身一颤,面色雪白,“贵妃岂不折煞龟梨和也了,只要贵妃吩咐,要了龟梨和也的性命也是甘愿的,更何况这样的好事。只是小子见识短浅,府里又多是资深的老人家────”少年不再说下去,纤细的手指紧紧纠缠,指尖用力得发白。凝贵妃心道:是了,一个被踏进烂泥地里的奴才,突然遇到天大的福泽,若再处变不惊,才真真是不能留的祸胎。小人,只求富贵。龟梨和也,本宫以为你所求何物,值得冒杀身的危险,却不过如此。龟梨和也,可以一用。“你不过怕德薄不足以服众,你拿本宫的灵牌去,看府里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你,郑王府,也该好好整治了。”从荷露手中接过沉甸甸的灵牌,一面刻着繁复的祥瑞图案,一面刻着大大的郑字。龟梨和也紧紧盯着手中的令牌,握得紧紧的,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在这风雨飘摇的人世间将自己蝼蚁一般的性命牢牢握住。荷露退到一旁,看着被惊吓的少年手足无措,忍不住发笑,在自己面前那么老成持重,好似什么都不可以动摇一般,到底比不过贵妃三言两语,变得可怜可爱起来。心头突突直跳,荷露皱眉敛色,端坐上位的高贵主子一贯优雅淡漠,看不出是喜是忧。心中忍不住为被喜悦冲昏头的少年感到害怕,莫明的,好象心被猛兽长利的爪子抓住一般害怕。龟梨和也定了定神,抓紧手中命根子一般的令牌,红红的舌尖划过唇瓣,惴惴的道:“王爷────王爷恨透了龟梨和也。”凝贵妃冷哼,“你只管放手去做,他若敢打你伤你,你只说是本宫的意思”,话音一顿,“仁儿,仁儿再蛮横无理,终究是个孝顺的孩子。”龟梨和也垂手侍立,神色恭敬无比,凝贵妃心中满意,扶着荷露的手起身,步下阶梯。车轮滚滚,长声呼喝。坐进车里的凝贵妃像放下什么一般轻松,她为儿子选了一个合适的总管,为自己选了一个听话的奴才,为日后鸿图选了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纤手放下湘竹制的窗帘,细长的竹条掩去高大宏伟的仁亲王府凝贵妃放心得太早,没有发现在她转过身去时,那双足以让天下男子神魂颠倒的眼眸里,闪现着绝不是一个恭顺奴才该有的光芒。*******************************************************************一月之后,恭王府淳哥儿差点一脚踏上圆滚滚的酒坛子,连连跺脚,劈手夺下赤西仁手中的酒壶,“我早该叫下人不许呢进府的,堂堂一个仁亲王醉成这副模样,让人看见不被笑死。你────你还喝,真真不知悔改。”将怀中嘟嘟囔囔的醉鬼一推,鼻子嗅嗅,空气里飘着似兰非兰,似菊非菊的香气,浓郁扑鼻却不腻人,淳哥儿脸色比纸还白,气得吐血,只恨不得拿酒坛子把这醉鬼砸个窟窿。一把抓住可怜巴巴被醉鬼踩在脚下的瓶子,放声大哭,“我的亲亲兰露啊,怎么你就糊里胡涂的去了呢,想你哥哥我平日里是多么疼你惜你,却连最后一眼也没来得及看,我的心肝宝贝儿啊!”赤西仁醉眸半睁,只觉得坐倒在地捶胸顿足的男人好生眼熟,歪歪扭扭的走过去,腿一软靠在他身上,嘻嘻傻笑,“哭───哭什么,呃,我这么倒霉也没有哭,呃,我今晚回去一定-------一定把他丢进狼窝子里喂狼崽子”,歪了头想想,“好象─────好象府里没有────没有养狼。”手缠了上来,“羽儿小心肝,我们亲热亲热─────”淳哥儿一手肘把他推开,气得双颊通红,“你还认得出我是谁?什么毛儿羽儿,你把我这当怡红院。”赤西仁倒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他,软软的道:“淳哥儿又在生气,呃,淳哥儿在气什么,母妃护他,连你也护他,龟梨和也这奴才有什么好,杀了我的马儿还要欺负我,我────我这个王爷当得好窝囊。”这个少年,混世魔王一般的少年,哪里见过这么可怜可爱的样子,难怪他从来不敢喝醉。淳哥儿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暗暗思量,那龟梨和也究竟使了什么手段逼得他这样,倒是个人物。俯身拉他,殊不知醉了的人最是胡搅蛮缠,嘻嘻笑着的少年手脚并用的缠上他的身子,可怜淳哥儿连叫也叫不出一声,硬是被压倒在地。眼前一阵发黑,耳旁吐气如火,醉鬼口里不停胡乱叫着什么兰儿蝶儿,一手扯开他的衣服往里伸。淳哥儿恨不得一口咬死那醉鬼,偏偏平时最恨学武,手指修长只有握笔的力道,再重就不能了。欲哭无泪的看着大大洞开的房门,难道───难道今天就任由那醉鬼轻薄了去─────脚步轻浅,有人道:“郑王府的赵总管在前厅等着,说是来接仁亲王回府的,王爷见是不见?”淳哥儿怒叫:“你是死人呀,还不快快把这醉鬼从我身上拉开。”茗烟一肚子委屈,踏进房的剎那,怔住,倒宁愿一辈子也看不到这副景象。他的主子,高贵的主子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衣衫凌乱,露出一大片白皙如玉的胸膛,几缕发丝散落,双颊嫣红似火,竟是那么撩人心魂。“你这死奴才─────”不知被摸到什么地方,淳哥儿瞪着茗烟的眼带了几分湿润的水汽,气势十足的骂声最后也带了几丝颤抖。茗烟双颊一热,忙忙将仁亲王从主子身上拉开。赤西仁咕哝着,脸上晕红,像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软绵绵的坐在椅子上。淳哥儿穿戴好,回身见茗烟怔怔的看着自己,想到刚才那副狼狈的样子竟然让下人看了去,心中便有说不尽的羞愧。一股气全部撒向不省人事的赤西仁。一脚踢在赤西仁腿上,口中骂道:“让你喝我的兰露,让你喝得烂醉。”“恭王爷让龟梨和也好等,原来在这儿胡闹。”清清冷冷的声音,如美玉相碰,如金铁交鸣。门外步进一人,白衣胜雪,面貌俊美,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竟像披了一件羽衣。暗赞一声,好一个精彩绝伦的人物。龟梨和也眼光只在恭王爷身上一扫,便停在醉得不知时日的赤西仁身上,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早就听说恭王府里的兰露珍贵无比,只需一滴便能让人醉上三天三夜”,眼带嘲弄,“但龟梨和也却不知道海量如恭王爷也受不住呢!”淳哥儿心里迷糊,脸上不肯示弱,冷笑连连,好一个龟梨和也,果然是个厉害人物,难怪赤西仁有家回不得,却不知道他看出什么,说话这么古怪,这儿是恭王府,自己也不是赤西仁,哪里由得你搓圆捏扁。茗烟嘴角抖动,像遇到天底下最滑稽可笑的事,不住向恭王爷使眼色。顺了他的目光一看,淳哥儿冷笑不再,脸色剎时变得比茗烟还要难看几分,阵红阵白,连话也说不出来。龟梨和也欠了欠身,绕过木雕泥塑一般的恭王爷,一双比黑夜还要墨黑的眸子盯着软瘫在椅上的赤西仁,语气无奈而温柔,“王爷该回府了。”赤西仁勉强睁眼,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倒有几分像那个可憎可厌的杀才。赤西仁跳起来大叫道:“我认得你,龟梨和也龟梨和也,你个混蛋奴才,怎么────怎么也敢来恭王府撒野,淳哥儿,淳哥儿,你还不快快让人把他打出去。”边说边摇摇晃晃的四处找寻棍棒石块,颈上忽然一痛,再没知觉。淳哥儿目瞪口呆,看着安安静静伏在龟梨和也怀中的赤西仁,暗暗懊悔,怎么自己就想不到这个法子。龟梨和也柔和一笑,如美玉生晕,昙花初现,“龟梨和也告退。”横抱昏睡不醒的郑王爷,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临行一瞥,让淳哥儿浑身发寒。少顷──────“王爷,他们已经走了。”“───────”“王爷在看什么?”“他临走还看我一眼───”“?”“────他敢笑话我,他竟敢笑话我,不过就是腰带系反了么!死奴才,我,我踢死你──────”燕武十年,城东恭王府传出不明声响,疑是刺客入侵,廷尉府鸿羽急报,搜查数月未果,列为大燕十大疑案之一,封泥入档。第二章赤西仁被人扔进湖里,刚刚化开冰的水冰冷刺骨,浑昏沉沉中身体不断下沉,吸了水的棉袍重得像铅,间或带着棱角的薄冰划过肌肤,刀子一样生生割着疼。“龟梨和也。”赤西仁挣扎着冒出水面,身子抖得厉害,月夜下那人站在梅数下,白衣飘飘出尘似仙子,但赤西仁仿佛看到一个魔鬼。他竟敢把他扔进水里!愤怒。心脏一瞬间收缩,有什么在脑中炸了开来,捏紧僵硬得不听使唤的拳头,狠狠打向亮得刺目的笑容。五指簸张,接住少年气势汹汹的拳,掌与拳交击,发出沉闷声响,就像两人之间沈闷而微妙的关系,在肢体接触的那刻,轻易的被打破了。只有一臂之距,赤西仁瞪着龟梨和也,冰冷的唇微微颤抖。龟梨和也双唇嫣红似血,俯在赤西仁耳旁低语,“你恨我憎我,我也厌你烦你,你不是自恃武艺高强?打败了我才认你这个王爷。”轰的一声,血往上冲,连耳尖也发起热来,一脚向他心窝子踢去。燕十二自创的招式,当年多少英雄好汉都栽在上面,配合身形步法,趁人不备出奇不意,最是狠毒。赤西仁是气疯了,忘了右手害捏在龟梨和也手里,忘了龟梨和也一眼不眨的防着他。赤西仁腿脚一动,龟梨和也便料到他要做些什么,嗜血一笑,左手五指扣爪,正正拂在膝弯之处。赤西仁登时左腿一软,便要不听使的跪倒在地。即便瘸了废了也不给这厮下跪。深吸口气,两指戳向龟梨和也眼睛。眼睛是人体最柔软脆弱之处,大惊之下不由仰身,右手一松。赤西仁招式却不使老,轻飘飘向后掠去,倚在一棵花树下喘气。“王爷的酒可是醒了?”龟梨和也笑吟吟,一步步走向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少年。该死该死。赤西仁骂着,也不知是骂龟梨和也还是骂自己。酒的后劲涌上来,四肢绵软无力,恨不得立时倒在被窝子里睡上三天三夜。此事却不能睡,盯着少年不敢稍离半刻,即使这样还是不够,不时一两个模糊的影子重叠又分开。已经顾不得了,几乎可以听到龟梨和也衣袖拂动之声,赤西仁突然明白,他是要慢慢逼迫自己,享受尽自己尊严尽丧的绝望无助,再一点点咬破皮肤嚼着血肉吞下去。他恨自己。他要报复。用力咬唇,咸腥的液体涌了出来,不会让他如愿。扑上去,不顾他打在胸口的掌,不顾那足已让自己昏厥过去的痛楚,狠狠的,用力的抱住他,纠缠滚在地上,高高扬起的手打在惊愕的脸上。“你疯了。”淡漠的声音有些尖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火辣辣的疼,口里全是铁锈味,舌头咬破了。龟梨和也紧紧按住这具散发着高热的身体,脑中好象有什么断裂开来,清楚的听到闸门开启的声音,一直压抑心中的野兽随着流出的血液冲出身体,要毁灭什么才能平静下来。顺从心中的想法,眼神如此包含欲望而炽烈,手指却异常冷静的撕开少年的衣服。上好的云桑织锦一片片落在地上,赤西仁忘了挣扎,呆呆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年。充满弹性力道的小麦色肌肤渐渐显露,失了包裹的暴露在猎食者的眼中,龟梨和也慢慢抚着美妙的躯体,少年剧烈的心跳透过手指传到心里。龟梨和也笑了,他的心跳竟与自己一样。龟梨和也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朦胧,残忍得仿佛要撕碎什么一样的笑容,赤西仁瞳孔惊惧的收缩,他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盘旋空中的鹰隼。剧烈的挣扎,拳脚交加,喝骂撕咬。身体被推开,少年爬起来,赤裸沾上些许泥泞的脚修长强健,不可思议的情色。不能让他逃掉。伸手牢牢扣住可怜猎物的脚踝,倒拖着,重新锁进明为身体的牢笼。“卑鄙”,赤西仁双手被绑在头上,用的是自己的腰带。吐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瞪着龟梨和也,“你趁人之危,本王不服。龟梨和也,是男人就把本王放开,堂堂正正的打一架。”龟梨和也此事却不想打架,身上各处隐隐作痛,王爷果然不是花拳秀腿。轻轻的笑了,抚过唇角的手指来到少年脸上,沾了自己的血,沾了少年的血。意味不明的抚触让赤西仁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龟梨和也会这样对待自己,他们不是敌人么?他为什么不把自己打得更重些?他满意了么?为什么不扬长而去?他还要使什么恶毒手段?龟梨和也的手抚过他的眉,停在他的眼上磨挲不去,“好漂亮的眼睛”,痴迷的赞叹,“像烈火一样将人焚烧殆尽了。”赤西仁脸色惨白。他的手指来到唇边,轻轻描绘,带着某种可怕的意图。“你,你做什么,放开本王。狗奴才,本王诛你───”声音颤抖,瞪大的眼睛倒映少年突然放大的面孔,唯一可以自由的嘴唇被来人毫不留情的剥夺。疼痛。赤西仁紧蹙眉头,口里满是陌生的气息,陌生的血液,淡淡的香气被更浓重的腥气盖过。龟梨和也的舌尖是嘴灵活最狠毒的蛇,狡黠钻入,破除坚硬的外壳,将少年重重守护最柔软的嫩肉勾缠出来,恣意玩弄。赤西仁喘不过气,口里鼻间甚至胸腹里都是龟梨和也的气味。困难的拒绝化成暧昧的呜咽,破碎的溢出胶合的唇瓣。想要他住手,想要他放过自己───挣扎着别过头去,可是就连这点软弱的举动也不被允许。强硬的扳过他的头,捏开牙关,侵略者再次霸道的巡视自己的领土。交缠,吮吸,令人脸红的水泽之声。放开的时候,赤西仁气息急促,眸带水光,双唇嫣红似火,残留几许水痕。龟梨和也跨下如火,将赤西仁的双腿架在肩上。赤西仁惊醒,大叫,青色的布片堵在口中,是自己被撕碎的衣服。大张的双腿,羞耻的姿势,赤西仁狠狠瞪着主宰自己身体的少年。住手。不放过你。少年凶狠的眼神这么说。龟梨和也笑了,扶着坚硬如铁的欲望打进少年青涩的身体。赤西仁只觉得自己被一把大铡刀生生剖成两半,那把刀不断推进,钝钝的割着自己的血肉。赤西仁几乎想死,缚在头顶的双手绷得像拉开的弓弦一样紧,粗粗的腰带勒进肉里。细嫩的内壁渗出血来,润滑了甬道,令硕大的凶器更容易进入狠狠顶进,赤西仁柔韧的身体大大仰起,喉咙里透出破碎的悲鸣。龟梨和也感到自己被少年狠狠吞了,温暖紧窒,勒得他呼吸不了,却又那么美妙。未经情事的密地不知所措的一张一合,是害怕惊惧,赤西仁面孔扭曲,绝望悲切,他从没想到男人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凌辱另一个男人,那把带着高热的刀不断挖掘脆弱的内部,离他那么近,自己的身体,连同内心,都一分不留的悲哀的裸露在龟梨和也眼中。腰快断掉,那人的手几乎要折断自己的腰,即使痛不欲生,即使羞愤欲死,赤西仁仍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龟梨和也每一分表情。不知疲倦的律动,龟梨和也像吸了精气而飨足的精怪,越发妖艳嫣红的唇半启,发出悦耳的呻吟。手指白皙如玉,紧紧抓住赤西仁麦色的肌肤,珍珠一般的莹白色,异样凶残。赤西仁记不清是第几次,脸上湿漉漉,混合了汗水泪水,下身已经痛得麻木,每一次少年打进楔子,穴口不由得微微抽搐。赤西仁好恨,恨这个在自己身上取乐的少年,恨这具为少年取乐的身体。皎洁的月光拉出长长的影子,绞缠在一起,迎合或逼迫,分不清彼此。抓住腰部的手突然用力,深深陷进,龟梨和也浑身一颤,低低呻吟一声,高热湿润的液体冲进甬道深处,打在柔嫩敏感的内壁上。赤西仁悲鸣一声,眼前白茫一片,一滴眼泪终于滚了下来。*************************************仿若有人大声在吵闹什么,待得注意听时又变成几丝游音,赤西仁眼睫微动,终于再睡不着,朦胧的视线清明起来,软烟罗糊的窗纱被风吹得飘起来,竟好象落晚烟霞,炫灿无比。白茫茫的光透了进来,一连几日飘雪不停的天竟然放晴了,赤西仁心中喜欢,手肘一撑便要起来,骨头却格格作响,好象被几十辆马车齐齐碾过一般,生生的疼,说不出口的羞处更是一抽一抽,疼得恨不得立时死去才好。闷哼一声倒回床上,眼睛盯着挂在帐顶的丝穗,红艳艳的,似火。以为是一场噩梦,只要睡醒了就什么也不记得,可是一切那么真实,被压倒时的无助,被撕碎时的绝望,被迫承受却不得反抗时的悲哀───手抓住胸口,干净得散发清香的衣服在指尖扭曲。绝不放过他!门吱呀一声开了,空气里漂浮淡淡的甜香,引得赤西仁直咽唾沫,可是比起糕点美食,他更想将龟梨和也生拆入腹。无视赤西仁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龟梨和也揭开八宝攒金食盒,一样样将食点放在几上,一碗熬得化了的香梗米粥,一碟子绿豆糕,一碟子水晶马蹄,极素雅精致。神色平和,动作从容,任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出那样恐怖事情的人,赤西仁银牙暗咬,扬手扇了龟梨和也一记耳光,龟梨和也被打得一偏,眼睛盯着洒了一地的米粥,面无表情。赤西仁倚在床头,手指紧紧纠住锦被,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已经耗尽了全部气力。一字一顿的道:“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龟梨和也最是知道这个王爷的性子,越跟他硬碰作对越是喜欢,若是磕头求饶乞求活命,指不定一刀便被砍了。索性冷笑:“王爷是否忘记昨夜是谁在龟梨和也身下呻吟求饶的,啧啧,那副媚态,就是怡红院最放荡的女子也比不上。”赤西仁气极,扬手要打,“你敢诋毁本王。”手腕被龟梨和也扣住,勾着冷笑凑近了,“王爷既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嘴,反正王爷和恭王爷厮缠一起,那么亲密,想来男人的滋味也不是第一次尝了,再和龟梨和也亲热又有什么不好。哦,几乎忘了,昨夜王爷一点也没享受到,龟梨和也真是罪该万死”赤西仁连声音也发不出,眼睁睁看着龟梨和也上床,忙忙蹭着被子后退,手腕却被扣住,龟梨和也的手火热,赤西仁害怕得牙齿格格作响,噩梦中缭绕不去的兰花香气飘了过来,受过伤害的身体忆起可怕的对待,如待宰的可怜猎物瑟瑟发抖。龟梨和也的神色闲适,慢慢逼近掉进陷阱里的猎物,斯拉一声,手中已多了半幅银色的布料。光裸的双腿修长矫健,原该跨马纵驰,此时却成了猎食者眼中最上等的美食。紧绷的皮肤,柔韧的腰肢,销魂的滋味昨天晚上龟梨和也已经很清楚了,舔舔嘴唇,轻而易举的将不断挣扎反抗的少年压在身下。雪白的双手扣住自己,失去自由的恐惧在在唤起昨夜可怕的记忆。嘶哑泣血的叫声逸出喉咙,赤西仁不知道自己在叫唤什么,仿佛只要这么做了就可以从这噩梦一般的境地里逃脱出去。有人俯在耳边,喷出甜腻的热热的气,“王爷再叫就把下人们都引来了。”赤西仁的视线茫茫然定在主宰自己的少年的脸上,“龟梨和也贱命一条,再怎样也不会在乎的”,露齿一笑,红唇似血,“王爷金尊玉贵,下人们都没有见过王爷这般撩人的姿态吧!”赤西仁身体一僵,恨恨别过头去。“龟梨和也,龟梨和也,你最好一世精明,不要有什么错处被我抓在手上。”慢里斯条的抽出腰带,一圈圈缠在赤西仁手上,收紧。“王爷放心,龟梨和也对王爷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来”,手指挑开少年衣襟,在不断起伏的胸口游移不去,“王爷还不知道,若不是龟梨和也上下打点,周旋通融,依着王爷的性子,还不把朝廷的人都得罪尽了。这些事,王爷不知道,贵妃可是清楚得紧了,前些日子还夸赞龟梨和也办事伶俐。王爷您倒说说,龟梨和也会有什么错处让您抓在手上?”赤西仁脸色惨淡,不闻不看,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龟梨和也却不急着攻城掠地,一意温柔对待。唇落在赤西仁紧抿的唇角,一点一点落下,顺着精致的锁骨,啮上胸前两处樱色。赤西仁啊的一声,只看到龟梨和也火红的舌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胸口,酥麻感从湿润的舌尖向全身扩散开去,身子扭动想要逃开龟梨和也尖利的齿缘划过挺立起来的红樱,赤西仁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死死咬着唇不发出声音,怒气的眼渗出晶莹的水气。细心照佛下红樱肿胀,沾了露水红艳夺目,嵌在麦色的平原上显得娇嫩可爱。赤西仁气喘吁吁,模糊觉得龟梨和也和昨天的粗暴似乎有些不同,不对,他一定还有什么恶毒手段没有他使出来,刻意挑逗就是要看到自己失控的模样,身为男子却雌伏于男子身下,何等坑脏可悲。“王爷的身子真是敏感,无比美味呢!”舔一舔楚楚可怜的红樱,笑看它在微凉的空气中颤微微的发抖,唇舌向下滑去,灵巧的钻入小小的凹洞。赤西仁唔的一声,火热的气突然从下腹涌入,身子扭动起来,却更往龟梨和也口中送去。“我知道,我知道。”口里安慰着不知所措的人儿,狡猾的唇舌却突然含住浓密草丛中安静的宝贝,将少年更深的逼近欲望的漩涡。赤西仁几乎不敢相信,那么温热湿润,火热的击碎他最后的神智,半睁开眼看到龟梨和也红艳艳的唇舌吞吐自己的分身,上挑的眼正与自己相对。夜色般浓黑的眼泛起深沉的欲望,火热挑逗,又带了惯常的冰冷嘲讽。赤西仁看着这样的眼,身体失去控制的高热起来,找不到出口的欲望在体内横冲直撞。双腿大张,将自己更深的撞进龟梨和也喉咙。龟梨和也手指挤压少年饱满的双丸,唇舌并用,一遍遍吞吐少年逐渐涨大起来的玉茎,少年特有的青涩气味充斥口中,耳旁传来少年压抑的低吟,少年的身体已不再为他所有,而是顺从的被自己玩弄着。最温顺的祭品,将从来没被别人看到的美妙贡献在残暴狡猾的猎食者面前。牙齿在不住颤抖的顶端轻轻一咬,赤西仁尖叫一声,在龟梨和也口中喷出浓浓的精华。疲惫喘气,身体却被翻了过来,赤西仁低叫:“做什么,你,你快放开,啊!!!”湿湿滑滑的东西舔过后庭,待得意会过来,赤西仁吓得睁大眼睛,不能相信,怎么有人这么做,这么坑脏,这么不知羞耻。手分开圆润挺翘的双丘,浅色稀疏的毛发遮掩不住紧闭的菊穴,与主人强势高傲截然不同的脆弱,羞涩的紧闭。舌头一点一点舔过繁复的皱褶。身下躯体剧烈颤抖,少年破碎悲鸣,“求求你,不要这样。”龟梨和也看着紧闭的菊穴,眼光凶残。仔细舔过每一瓣皱褶,温柔照料下穴口浸得湿润松软,手指试探的伸进,菊蕾立即好象受到惊吓般紧紧夹住入侵者。压上少年抖颤的身体,搜寻到细细呜咽的唇,抚慰般温柔的吻上,迷茫的少年昏昏然张开口,接受入侵者的抚慰。双手不停,一手围住赤西仁软下的欲望,上下套弄,深入后庭的手指却在敏感的内壁不断刮骚。赤西仁热得发昏,身体如离了水的鱼儿上下挣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肆虐的手逼得他发狂,什么都好,只要能够停止这疯狂的欲念。手指摸到一个突起,柔软的媚肉紧紧夹了一下又放开,赤西仁仰起优美的颈脖,半启红唇尖叫一声,前端涨得更大,变成漂亮的粉红色,小小的铃口泊泊冒出晶莹的液体。两指伸进,在那一点上揉搓按压,赤西仁只觉得一股股热流在体内冲撞,疯狂摇头,乌黑的发遮蔽湿润的眼,“不要这样。”尖声喊叫,只换来更疯狂的折磨。流出的液体浸湿了手,,龟梨和也贪婪的看着这样的少年,嫣红的脸,因情欲而疯狂扭动的躯体,舔去流出眼角的眼泪,伸进嘴里与之纠缠。昏乱的少年不懂得如何拒绝强势的侵略者,无措的被他蚕食殆尽。直到束缚着分身的手心满意足的放开的时候,赤西仁抖颤着吐出白浊蜜汁,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第三章赤西仁一身干爽,半侧过身看着龟梨和也忙忙碌碌,对于方才之事,赤西仁倒不十分恼怒,一半是为了龟梨和也的胆色。鲜少有人能那么无视权势,那些个文臣武将,什么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到得他面前还不是那么卑微屈膝。这个龟梨和也,真是恨不得将他活剐了喂狼,却又有点可惜了。罢,罢,量他也翻不出天大的浪来,留他一条贱命,看着倒还有些意思。龟梨和也扶赤西仁起来,拿了青盐给他漱口。被他一碰,赤西仁不由一颤,身体不可抑止的忆起方才的甜美情动,毕竟龟梨和也一意温柔相待,自己享受倒的疯狂欲潮是以往哪个小官伶人也比不了的,只剩下被人戏弄的难堪和不甘而已。正思量间,门外砰砰砰跑进一人。这么放肆。赤西仁眼也不抬,漱了口,懒懒的道:“你不在恭王府呆着跑来我这做什么,跟个急脚鬼似的。”却不是恭亲王是谁。淳哥儿见赤西仁搭了一件银鼠皮的袄子,毛茸茸的领间露出一两点可疑的红印,贼笑道:“才开春就有蚊子了,好大个包。”龟梨和也起身,只对淳哥儿笑,“恭王爷来得好早,用过早膳没有,不如就跟我家主子一起用吧!”淳哥儿连连摆手,“我倒不是为了吃”,嬉笑一敛,无比正经,“外面都闹得沸反盈天了,你竟不知道?”“怎么,天还能塌了不成。”赤西仁少见他这等神色,不由注意起来。淳哥儿索性拉了张椅子坐,“陕甘总督张维又来要银子了,户部尚书其笙拦着不给,两人吵得厉害。那张维前年说是要修黄河大堤,既免了百姓水患,又为皇上建了不世功业。皇上的性子你也知道,一心要成就十全武功,做个尧舜也比不得的圣君明帝,一时高兴就给他下了旨,只要他放手去做,朝廷专给他拨银子。这原本是好事,只是这些年皇上又是筑城墙,又是造兵器,哪一样不是要使银子的,国库里的铜子儿恨不得一个掰成两半来花了。其笙拦着不给也是个理儿。”赤西仁吃了几块点心,“怎么不报皇上?”淳哥儿沈吟道:“怎么不报?皇上只说一句,‘这么点子小事也要请示朕,朝廷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发了一通脾气,最后也没定下个子丑寅卯来。”赤西仁想了想,倒笑了,“皇上是不想淌这趟浑水。想那其笙是八王的人,张维又是太子的人,依着旨意情理谁都没错,皇上任偏了谁都要落个不是,索性两不相帮,只苦了底下的人。”“可不是这个理?”淳哥儿专等他这句话,“也是张维要的数目太大,十万两银子,任谁要出手也得掂量掂量不是?可这么僵着也不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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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量着等盐税的银子交上来了,再给他送去,那时国库的也丰盈了,其笙也不好再拦。”赤西仁拍手道:“这倒是个办法。我只奇怪,你既想得到怎么还不赶忙去办,巴巴儿跑来我这里,蹭茶喝么!上次那几两铁观音早给你搜刮了去,再多就没有了。”淳哥儿笑起来,“人说仁亲王出手阔绰,无比大方的,怎么竟记得这点子小事?”话音一顿,“还不为了别人说我是八王党,我不过和八王略走得近些就被那起子小人泼脏水。什么八王党,太子党,我只做我的闲散王爷就是了。我心虽如清水,但众口烁金,不得不顾及一些。此时也只有你才说得上话,既是兄弟又不是哪个党,再合适不过了。”赤西仁瞪他一眼,“好你个淳哥儿,有了好事便独揽,有了烫手山芋就扔给我。”淳哥儿听他话音有几分松动,遂笑道:“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哪次我有什么好玩意儿不顾着你了。前些日子我才托人带了七两大红袍回来,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那顶上株一年才产两斤,你就拿了七两,皇上吃什么?”赤西仁抿唇儿笑。“皇帝不好这个道道,吃旁边的就行了,横竖他也吃不出味儿来。”淳哥儿跺了跺脚,“你到底去不去,只怕此时他们已经动刀子了。”赤西仁一叠声的应了,由龟梨和也伺候着穿衣,“稍待会吧,哪里说风就是雨的。”淳哥儿心中着急,又不敢过分逼迫,只急得跺脚。赤西仁穿了件雪狐皮袍子,腰间缠着青光闪绿的双环如意扣,外面罩了件大红羽纱面白老虎里的斗篷,脚上蹬了鹿皮小靴。越发显得英气勃勃,神采不凡。“好,好,总算收拾停当了。”淳哥儿叹了口气,拉了他就走。“太子和八王都不着急,你急什么。”两人一路说笑,出了府门,就见一匹枣红马停在树下,是淳哥儿骑来的,另一边却是郑王府的马车。雪白马匹,金漆紫檀木的车厢,气势非凡。“今天怎么要坐马车?”淳哥儿有些奇怪。赤西仁知道是龟梨和也的吩咐,脸上一红,“今儿风大,马车暖和些。”淳哥儿拢拢领子,喃喃的道:“今儿的风确实有些大,我与你坐一处。”*************************************到了国库门口,两人倒没有闹得很厉害,正在厅里喝茶。琅珐象鼻脚的火盆烧得通红,只一星半点火星不时飞舞着落在地上,一会儿便湮灭了。两人谁也没有看对方,仿若一心品茶,只姿势僵硬,谁也不愿稍让一步。赤西仁眼珠子一转,朗声一笑,“这儿的茶有什么好吃的,恭王爷才带回七两大红袍,那才是绝顶好滋味。”两人见是赤西仁来了,忙忙起身相让,对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幼子,天字第一号贵戚又怎不敬让几分?“仁亲王怎么有空过来?”“听说张大人来了,趁着今天空闲便过来看看”,茶盖拨了拨,不喝就放下了,“想那黄河,浪高水深的,也只有张大人敢请命修筑黄河大堤,此等功德胆识,皇上也是极嘉许的。”张维听得心花怒放,脸上不敢表露半分,“郑王爷太过夸奖,下官所为哪里及得上王爷半分。”一番寒暄,赤西仁汗毛直竖,依着他的性子,早就命张维滚的远远的再不许提银子的事,又怕弄砸了淳哥儿脸上不好看。偷眼看他,不知他从哪里变出围棋来,和其笙下得正欢。赤西仁险险气死,恨不得抓住淳哥儿咬上一口。清了清嗓子,“张大人,你也知道朝廷这两年吃紧,连宫里的吃穿用度也减了一半,分分银子都使在刀口上,万不能像过去那么不顾家底了。张大人忠心体察圣意,定能替圣上分忧的。”张维此时才明白过来,仁亲王是来为其笙说情的,硬着头皮道:“下官一心要为皇上建大功业,解了数世的水患,银子也是分分都使在刀口上的。”赤西仁冷笑,“张大人,我实话和你说,国库现在的银子皇上下了旨意,一分也不许动,你若要面见圣上陈情,那也由着你,皇上现在正在大发龙威,只要你不怕丢了脑袋。我瞧陕甘也不至于连几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先救了急,等明儿手头松乏了再给你补上,届时张大人也得了名声不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哪里还能说不好,张维气往肚子里咽,拱手告辞抬了脚就走。赤西仁冷哼一声,“太子怎么用这样的人,一点礼数也不懂。”淳哥儿停手,看着其笙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太子温良谦和,哪里管得了手底下的人。哎哟,其笙好狠,又吃我一个子儿。”赤西仁拍拍淳哥儿的肩,“你哪里是其笙的对手,趁早认输才是正理。”淳哥儿不服,“你莫小瞧了我,今天非赢他不可。”赤西仁朝手心哈了口气,“又犯痴病了,其笙你干脆让他一局,不然我们三个都要在这里过夜。”其笙笑道:“恭王爷的棋艺原是好的,只是太重得失。执着太过就难免迷了心智,看不到眼前,王爷承让,其笙又赢王爷半子。”淳哥儿手上还捏着一枚白子儿,口里嚷道:“赤西仁你看到没有,他只赢了我半子,还不算太惨,下一局我一定赢得了他。”赤西仁啐他,“难为别人还说你聪明,竟然还看不出来,其笙在让你呢!不然怎么每局不多不少,只赢你半子。”淳哥儿怔住,随即笑道:“其笙真有你的,害我白高兴了这么久。”其笙怕淳哥儿往心里去,他嘴上虽然不说,但仁亲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来帮他解围,还不是碍了淳哥儿的面子。心里是极感激的,笑道:“是我不对,今儿我做东道,去临江楼松散松散。”淳哥儿听了高兴,“临江楼的清炖鸭子是出了名的好,只怕连你郑王府的厨子都做不出来。今天难得其笙这一毛不拔的户部尚书肯花银子,哪有不去的。”赤西仁道:“我还没用早膳,趁这时一块儿解决了,我知道临江楼还有一样好,藏着的女儿红可是上等佳酿。”*************************************临江楼临江而建,百年老字号招牌,挂在大门顶上金灿灿的匾额是当今圣上亲笔提的字,来来往往哪个不是排得上品级的人物。赤西仁三个来到店门,早有伙计迎了上来,客客气气引到楼上临窗的位置,江河风景尽收眼底。伙计安安静静的侍立一旁,并不聒噪绕舌。看三人衣饰行为,非富则贵,越是这样的人越由不得别人作主,什么希罕物事没有见过。赤西仁想了想,“先来些清淡的小菜,什么奶汤银丝,王桥豆腐,金杯龙井虾,再来一个清炖鸭子,丁家粉蒸肉,铁锅玫瑰鱼。四时瓜果也来一些,对了,先调一杯玫瑰香露,怡神又开胃的”,转头问其笙,“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淳哥儿抢先笑道:“其笙一介文人,哪里像你这么饕餮。”赤西仁轻笑,“我又怎么,不过怕你们饿着。还不快去。”最后一句却是对伙计说的。窗外扑进凉凉的风,带着刚解冻的河水的湿气,舒服无比。河边柳树上残留点点积雪,却开出一朵朵黄绿色的小花,顺着柔软的枝条垂到河面,挑起圈圈涟漪,“真是个好地方”,赤西仁深吸口气,连四肢都舒畅了,“难怪这么多人肯砸下大把银子到这儿来,光是风景就值得了。”“不止景好,酒更好。”淳哥儿正说话,伙计送上菜来,一碟子一碟子摆了一桌,浓香扑鼻,做得又不油腻。赤西仁刚要赞,伙计又送上一个大盅,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中间,揭开时冒出一团白烟,迷得人睁不开眼,渐渐散去后才见到一只完完整整的鸭子,底下一汪浅浅的清汤,直可看到盅底。夹了一筷,那鸭肉竟立时被斯开来,放进口里一尝,当真入口即化,任你妙语连珠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口齿余香,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再入不了眼。赤西仁道:“难怪你念念不忘临江楼的鸭子,原来竟这么好的。”淳哥儿摇头,“一个好字怎么道得尽,应该连说妙、妙、妙才对。这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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