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官印略考
王 人 聪
香港中文大学文物谊藏有一批中国古代
玺印 , 这批玺印对于历史 、 艺术 、 考古学的
研究均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 今选取其中的两
方官印略作考释 , 以供参考 。
“关 内候印” �图一�
印为铜质囊金 , 正方形 , 边长 � � � 、 印
厚� � � 、 通高� � �厘米 。 龟钮 , 龟作立状 , 龟
首伸出向上 昂起 , 龟身修长 , 龟背前部靠颈
处较高 , 后部则略坡下 。 背上用细线刻划出
龟甲纹 , 龟甲边缘刻细线的 � 形纹。 龟首两
侧用细线勾勒出双 目。 印面凿 “关内侯印”
四字 , 篆体严谨工整 , 刻工极精 。
“关内侯 ” , 系爵称 , 此名号始见于战
国 , 先秦文献如《墨子 · 号令篇 》、 《韩 非
子 � 显学篇》、 《吕氏春秋 · 贵信篇》等都有关
于关内侯的记载 。 近人徐模《秦会要订补》对
关内侯名称的起始 , 曾有详细的考证 。 徐氏
云 � ‘,�� 墨子 · 号令篇》� ‘城周里 以 上 , 封
城将三十里地 , 为关内侯 ’。 毕玩 日 � 《韩非
子 · 显 学篇》� ‘关内之侯 , 虽非吾行 , � 吾必
使执禽烦朝 ’ 。 《史记 · 春申君列传》� ‘黄歇
上书云 , 韩必为关内之侯 ’。 又云 , 魏 亦 关
内侯 。 则战国时有关内侯也 ’ 。 今按《吕氏春
图 一 关 内炙印
秋 · 贵信篇》� ‘齐桓公伐鲁, 鲁请比关内侯
以听 ’ 。 又《魏策》一 , ‘王与窦屡关内 侯 ’。
吴师二日 , 关内侯之称 , 不独起于秦” 。 关
内侯的名号 , 虽始于战国 , 但当时业不作为
一种爵位的等级 , 而是对封君的通称。 清人
俞正燮曾指出 � “盖战国时大臣实封称君 ,
如孟尝 、 昌国 、 安陵 、 龙阳 、 平 原 、 信陵
等 , 皆通名关内侯 ” � 。 关于关 内侯 的 名
义 , 前人多以为 “关” 是指函谷关 , “关 ”
内即是关中 。 如荀绰《晋百官表注》� “时六
国未平 , 将帅皆家关中 , 故以为号 ” 。 刘劲
《爵制》� “关内侯者 , 依古 析内子男 之 义
也。 秦都山西 , 以关内为王徽 , 故日关内侯
也” 。 俞正燮力排众说 , 指出 “所谓关者,
凡国皆有关 ” , “关是封弧之界 ” , 即一般
所说的关塞 , 而非实指 , “非定峭函始谓关
也 ” � 。 ,
秦统一后 , 制定 了二十等爵制 , 从这时
起 , 关内侯才成为其中的一个爵位等级 。 汉
承秦制 , 也设有关内侯爵。 《汉书 · 百 官公
卿表》� “爵一级日公士 , 二上造 ⋯ ⋯十 九
关内侯 , 二十彻侯 , 皆秦制” 。 新莽时期 ,
王莽托古改制 , 恢复周时的五等爵制 , 便废
除了关内侯爵。 《汉书 · 王莽传》� “诸将帅
当受爵 邑者 , 爵五等 , 地四等 · ·一 于 是 封
者 , 当为侯伯 , 次为子男 , 当赐 爵 关 内 侯
者 , 更名为附城 ” 。 东汉时 , 又恢复关内侯
爵 。 《续汉书 · 百官志》� “关内侯 , 承秦踢
爵十九等为关内侯 , 无出 , 寄食在所县 , 民
租多少 , 各有户数为限 ” 。 秦及两汉时期 ,
关内侯爵为第十九等 , 它所享受的特权待遇
与列侯不同 , 是只能食邑, 而不能立国。 自
汉 以后 , 历魏晋南朝都设有关内侯 爵 。 《通
典 , 职官十三》� “魏黄初三年 , 初制封 王
之庶子为乡公 · , · ⋯其后定制 , 凡 国王公侯伯
子男六等 , 次县侯 , 次乡侯 , 次亭侯 , 次关
内侯” ‘ , “晋亦有王公侯伯子男六等之封 。
晋令日 , 有开国郡公 、 县公 ⋯⋯及乡亭、 关
内、 关外等侯之爵 ” , “宋 氏一用晋制” ,
“梁封爵亦如晋宋之制” , “陈置九等 · , ·⋯
郡有王 、 嗣王 ⋯⋯关内侯 、 关外侯 ” 。 北朝
则无关内侯爵 , 据《通典 · 职官十三》记载 ,
北魏初置王公侯子四等 , 后加伯男二等 , 凡
爵六等 。 北齐亦同。 后周则为公侯伯子男五
等 。 隋灭陈后 , 开皇 中, 置国王 、 郡王 、 国
公 、 郡公 、 县公 、 侯 、 伯、 子 、 男凡九等 ,
亦不设关内侯爵。 自隋以后的各代 , 就不再
有关内侯爵的设置了 。
由上所述 , 可知关内侯是秦汉至魏晋南
朝这一段历史时期 , 各个朝代所设的爵称。
因此 , 对 于传世或出土的关内侯印, 要判断
其所属的具体时代 , 就不 能只根据印文所署
的官爵名称 , 还必须结合印的纽式等特点或
共出的遗物进行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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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能作出较确切的判
断 。 历来传世的关内侯印 , 各家印谱常见著
录 , 其中著录较多的是《十钟山房印举》, 共
十六方 。 其他印谱著录关内侯印的则较少 ,
只有零星的几方。 可是这些印谱大都只著录
印文 , 而未附形制图 , 也未能标明时代 , 所
以无法从形制、 纽式上作比较考察。 近三十
多年来 , 考古发掘所得的关内侯印 , 数量不
多 , 据知见于著录的有 � 山东滕县� � �� � ��
墓出土一方 , 铜质龟纽 � � 湖北云梦吴铺乡
出土一方 , 金质龟纽 � � 辽宁凤城县沙里寨
出土一方 , 铜质婆金龟纽� � 河南泌阳县出
土一方 , 金质龟纽 � 。 这几方印的年代 , 原
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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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订为东汉或汉末三国时期 。 经将文物
馆所藏的这方关内侯印与以上出土的几方加
以比较 , 可以看出其龟纽造型的特点与滕县
和凤城县所出的两方很相似。 另外 , 再将它
与出土或传世的魏晋时期的龟纽 官 印 作 比
较 , 如与湖南长沙晋墓出土的关中侯印 � 、
山东峰县出的晋平东将军章 � 、 甘肃嘉峪关
出的晋武乡亭侯印 � 、 《书道全集》别卷 � 著
录的晋奉车都尉 印 � 、 日本京都有邻馆藏的
晋都乡侯印、 晋骑都尉 印� 、 神 田 喜 一 郎
《中国。古印》一书所收的魏关中侯印 � 作比
较 , 可清楚看出这些印的龟纽造型特点和风
格是一致的, 都是龟身修长 , 龟首伸出向上
昂起 , 且各印的印身也均较厚 。 这些都是与
汉龟纽官印有所区别的。 根据这些特点 , 可
以推断文物馆所藏的这方关内侯印 , 其年代
应属魏晋时期。 凤城县所出的那方关内侯印
的年代 , 原报告订为东汉 , 相比较之后也应
订为汉末或魏晋为宜 。
关内侯印的质地 , 《汉书 , 百官公卿表》
及《续汉书 · 百官志》均未记载。 《汉 书 · 百
官公卿表》只记 “彻侯金印紫缓” , 关 内侯
爵比彻侯低一级 , 所用 印的质地应当也有区
别。 《后汉书 · 灵帝纪》� 中平四年载 � “卖
关内侯爵 , 假金印紫缓 ” 。 《通典 · 职 官 十
三》载 , 魏关内侯 、 关中侯 “皆金印紫缓” ,
又《宋书 � 札志五》� “关内、 关 中 、 名号
侯 , 金印紫缓” 。 目前所见的实物中 , 则有
金 、 铜婆金 、 铜三种。 以实物与文献记载相
印证 , 可知关 内侯印用金质或铜婆金当从东
汉开始 , 很可能是在东汉后期 , 由于皇帝滥封
滥赏 , 爵制轻滥 以后才开始出现的。 西汉的
关内侯印有无用金或铜婆金的 � 目前尚无资
料可以说 明, 需待今后发现新的资料 , 才能
确定 。
“广锐第二十四副指挥使朱记 ” �图二 �
铜质 , 撅钮 。 印边� � � 又 � � �厘米 , 印厚
� � � 、 钮高� 、 通高� � �厘米。 印面铸阳 文 九
叠篆“广锐第二十四副指挥使朱记” , “副”
字左旁下部略磕损。 印背镌刻楷书两行 , 右
侧刻 “咸平元年九” , 左侧刻“月中府监铸” 。
钮顶刻一 “上” 字。
这是一方宋代禁军将官所用的官印。 宋
代兵制分有禁军 、 厢军和乡兵 。 《宋 史 · 兵
志》� “宋之兵制 , 大概有三 � 天子之卫兵 ,
以守京师 , 备征戍 , 曰禁 军 � 诸州之镇兵 ,
以分给役使 , 曰厢军 � 选于户籍或应募 , 使
之团结训练 , 以为在所 防守 , 则 日乡兵 ” 。 ’
禁军是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正规军。 平时除
担负守卫京师之外 , 还屯驻各地。 宋代的禁
军有很多番号 , 如捧 日、 拱圣 、 神勇、 晓胜
等等。 此印文所署 “广锐 ” , 即其中之一 。
广锐军是骑兵 , 隶属 于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
使司统辖。 广锐军是宋太宗至道 元 年 建 立
的 。 《宋史 � 兵志一》� “广锐 , 本 河 州 忠
烈 、 宣勇能结社买马者 , 马死则市补 , 官助
其值 。 至道元年立 。 咸平以后选 振 武 兵 增
之 , 老疾者以亲属代 。 ” “指挥 ” , 是宋禁
军的军事编制单位 。 《武经总要 前 集》卷 二
“ 日阅法 ” 条 � “国朝军制 , 凡五百人为一
指挥 , 其别有五都 , 都一百人 , 统 以一营” 。
据《宋史 · 兵志一 、 二》载 , 广锐军 , 米太祖
建隆以来至宋神宗熙宁以前 , 共有四十二指
挥 , 熙宁以后 , 增至四十四指挥 。 印文所署
“第二十四” , 是广锐军中指挥的编 一号。 每
一指挥的统 领将校是指挥使和副 指 挥 使 。
“朱记 ” , 是宋代诸军将校所用 官 印 的 名
称。 《宋史 , 舆服志六》� “印制⋯ ⋯又有朱
记 , 以给京城及外处职司及诸军将校等 , 其
制长一寸七分 , 广一寸六分” 。 宋代一尺约
当�� � �厘米 , 一寸七分当� � �厘米 , 一 寸 六
分当� � ”厘米 。 这方官印实测的尺寸与史籍
所�己基本相符 。 印背刻款 “咸平元年九 月” ,
“咸平 ” 是宋真宗的年号 , 咸平元年为公元
九九八年。 “少府监铸” , 少府监是宋朝中
央掌管手工业制造的官署 , 也负责印信的铸
造 。 《宋史 · 职官志五》� “少府监 , 旧制 ,
判监事一人 , 以朝官充 , ⋯ ⋯本 监 但 掌 门
戟 、 神衣 、 族节 、 郊庙诸坛祭玉 、 法物 , 铸
牌印朱记 , 百官拜表案褥之事⋯ ⋯元丰官制
�未完 , 下转第�� 页 �
图二 广锐第二十四副指挥使朱记
购买了中国工艺品 , 品尝了中国美味佳肴 , 对
中国怀有浓厚的兴趣 。 不少观众还产生了到
中国去旅游的强烈愿望 。他们感慨地说 , 要真
正 了解中国的历史和今天 , 必须到中国去旅
游观光 , 亲身领略她的名山秀水 、风土人情 ,
亲眼看一看世界之最的伟大的长城和气势恢
宏 、 庄严神秘的中国皇宫 。 这种心情 , 恰如
中国电影馆候影厅墙柱上所悬挂 的 中 文 条
幅 � “百闻不如一见 ” 。 鉴于广大美国人民对
中国人民的美好感情及渴 望更多地了解中国
古代文明的良好愿望 , 迪斯尼乐园曾多次 向
我院表示 , 要求与我院建立长期的友好合作
关系 , 希望能将清宫秘藏的丰富的历史艺术
品 , 有
计划
项目进度计划表范例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课程教学计划下载
、 多专题地经常在奥兰多迪斯尼
乐园组织展出。 “紫禁城珍宝展 ”行将结束之
际 , 迪斯尼乐园又提出与故宫博物院合作举
办第二次紫禁城珍藏品展览的要求 。 在文化
部文物局的关心支持下 , 奥兰多迪斯尼乐园
和故宫博物院商定 , 于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十
三日开始 , 在乐园举办 “紫禁城秘藏清代钟
表展” , 展期为一年半 。
此次钟表专题展览 , 概略地介绍了我国
计时器的发展史 。 展品是从我院收藏的上千
件钟表中精选出来的 , 以中国制造的钟表为
主 , 如广州造 、 苏州造和清宫造办处做钟处
制造的各种钟表等 , 也有少量的十八 、 十九
世纪英国和法国制造的钟表 。 广造钟表造型
多样 , 装饰华丽 , 其中有些是仿照十八 、 十
九世纪欧洲钟表的作品 。 清宫做钟处所造钟
表 , 以传统的民族形式和造型为主 , 如 “高
层殿阁式” 、 “钟楼式” 、 “屏风式 ” 等 �
图案纹饰以 “二龙戏珠” 、 “龙凤呈祥 ” 、
“福禄寿星 ” 一类题材居多。 这 些 钟 表 既
庄重素雅 , 又寓吉祥富贵之意 。 展品中十八
世纪前后的欧洲钟表 , 大多是清朝皇帝为满
足玩赏需要 , 花费大量黄金白银从国外进 口
的 。 其中以英国制造的钟表居多 , 也有法兰
西 、 意大利 、 瑞士 、 日本 、 美国 等 国 制 造
的 , 这些一二百年前造型奇异 、 装饰华丽的
外国钟表 , 现在在这些当年的出口国内保留
下来的已为数不多 。 如今从清宫遗存的为数
众多的外国钟表中选出一些精品在此展出 ,
这就更增强了展览的吸引力 。
预祝 “紫禁城秘藏清代钟表展” 圆满成
功 ,
�上接第 �� 页�
行 , 始置监 、 少监、 垂、 主簿各一人 。 监掌
百工技巧之政令 , 少监为之贰 , 垂率领之 。
凡乘舆服御 、 宝册、 符印⋯ ⋯皆率其属以供
焉 ” 。 北宋时期 , 官印是由少府监铸造 , 礼
部颁发。 《宋史 · 舆服志六》� “神宗熙宁五
年 , 诏内外官及菇洞官合赐牌印 , 业令少府
监铸造 , 送礼部给付” 。 近三十多年来 , 宋
代禁军的官印屡有出土 , 但尚未见有广锐军
番号的 。 这方宋真宗咸平元年广 锐 军 的 官
印 , 对于研究宋代的兵制增添 了一件重要的
实物资料 。
� � 俞正燮 � 《祭巳类稿 》卷 十 一‘ 关 内侯说 ‘
一 � � �
条。
� 膝县博物馆 � 《山东滕县出土两批铜印》 , 《考
古》�� ��年�期。
� 陈上氓 � 《云梦县发现 ‘关内侯 � 金印》 , 《文
物参考资料》工��� 年�期 �
� 王连春、 许玉林 � 《丹东地区出土的一批古代官
印》 , 《黑龙江文物丛刊 》�, �� 年�期�
� 李芳芝 � 《秘阳县出土一方关内侯金印》, 《河南
文博通讯 》� � ��年�期。
� 张中一� 《 ‘关中侯 , 金印在长沙发现 》 , 《文
物参考资料》�� ��年�期 。
� 李既陶� 《山东择 县发现平东将军金印》 , 《文
物 》�� ��年�期。
� 甘肃省博物馆� 《酒泉、 菇峪关晋墓的发翻》 ,
《文物 》�� � �年�期 。
� 《 书道全集 》别卷 工� � �� , 昭和��年�月版。
。 《玺印精华 · 官印篇》� ��、 � � � , 昭和�� 年� 月
再版 。
� 神田喜一郎 � 《中国 乃古印尹 � � , 二 玄社 �� �年
�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