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 另类的目光与另类的生存——王小波同性爱题材小说研究

(doc) 另类的目光与另类的生存——王小波同性爱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材小说研究 另类的目光与另类的生存——王小波同性 爱题材小说研究 2011年第4期 第13卷(总第68期) 淮南师范学院 JOURNALOFHUAINANNORMALUNIVERSITY No.4,2011 GeneralNo.68,Vo1.13 另类的目光与另类的生存 —— 王小波同性爱题材小说研究 房伟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摘要】王小波的同性爱题材小说《似水柔情》,以身体哲学隐喻中国人生存的权力关系,既有非常 强的现实指涉,也体现福柯等后现代哲学家的理论熏陶.是独具”中国特色”的同性爱题材小说文本.同 时.王小波既持有文化批判立场.也存在文化逻辑的内在悖论.在”承认同性爱”与”以同性爱关系隐喻社 会批判”中常常陷入顾此失彼的尴尬 『关键词1王小波;同性爱小说:文化批判 [中图分类号】I2o6.7『文献标识码1A『文章编号 11009—9530(2011)04—0o15一O5 同性爱题材小说,是情爱文学的一个分支.由 于这类小说常指涉人性伦理和道德禁区.所以常引 起争议.1990年代后.中国社会的法制环境和人文 环境相对宽松.一些同性爱小说也以各种方式隐蔽 地出现了.然而.由于传统文化的强大.这类小说总 体影响不大.已故作家王小波的同性爱题材小说 《似水柔情》,以身体哲学隐喻中国人生存的权力关 系特征,既有非常强的现实指涉.也体现福柯等后 现代哲学家的理论熏陶.是独具”中国特色”的同性 爱题材小说文本.然而,王小波对该类题材的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述. 还主要是居于文化批判立场.也存在文化逻辑的内 在悖论.所以常在”承认同性爱”与”以同性爱隐喻 社会批判”中陷入顾此失彼的尴尬 应该说,《似水柔情》既是一部以当代生活为背 景的”同性恋小说”.也是一部历经改写的中国化同 性恋小说.它对当代文坛而言,至今仍是异数.这里 所说的同性恋小说.是指专以同性爱为题材.以思 考同性爱与社会的关系,同性爱存在状态为母题的 小说.中国当代文学.对同性恋文学也有涉及.如大 陆的周大新的《银饰》,描写民国大家公子吕道景的 同性爱情,女作家陈染《私人生活》,林白《一个人的 战争》等,也涉及女性同性恋.然而,这些作品,或以 历史文化和人性的纠葛为着眼点.或以先锋破题. 探讨女性生存自恋.同性爱.并不是这些小说唯一 探讨的主题.这些小说也常遮遮掩掩.充满了传统 文化暧昧含蓄的味道.那么,作为大陆同性恋题材 小说的破冰之作,《似水柔情》又是如何展现作家王 小波独特的思想内涵和艺术追求的呢? 首先.立足对中国当代社会文化悖论的考察. 使得王小波的同性爱小说.展现出复杂化的主题追 求我们可以通过这部小说和王小波的社会学着作 《他们的世界》之间的联系,思考王小波切入同性爱 题材小说的着眼点.或者说.我们可以把那部社会 学着作.看作小说的互文性文本.或小说的”前文 本”.当然,具体小说文本形态更复杂,这种对前文 本的考察.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作为文本的唯一 事实.或者,这部小说中,王小波的主观意图和文本 形态间.也存在非常微妙的悖论关系.《他们的世 界.序言》中.王小波将他做同性恋研究的目的归于 两个理由:”科学的实事求是原则与善良原则”.实 事求是原则.是将存在的事物予以客观的呈现,而 不是根据意识形态的要求.”以事实和信念去迎合 一 个权威的教义”.而”善良的原则”.王小波认为是 弗罗姆倡导的人文主义立场:”我们不能保证每次 研究都有直接的应用价值.但应保证他们都是出于 善良的愿望.我们在做同性恋研究时,对他们也怀 有同样善良的愿望.希望能对他们有所帮助.而不 是心怀恶意.把他们作为敌对的一方.我们始终怀 【收稿日期】2011-03—19 [作者简介]房伟(1976一),男,山东济南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 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当代文学. 16淮南师范学院第13卷 着善意.与研究对象交往.这样的立场,我们称之 为科学研究的善良原则”?.在此.王小波的动机很 复杂.西方同性恋研究与后现代主义,女权主义, 解构主义等思潮的关系很密切.如福柯认为.对同 性爱的赞赏.在于其能够将”性”从欲望中解放出 来;而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马尔库塞也在《爱欲 与文明》中,将同性爱看作是对西方虚伪的”资产阶 级体制道德”的挑战?同性恋是性欲讨厌服从生 殖秩序而发出的抗议.是性欲对保障生殖秩序的制 度提出的抗议.西方理论家谈及同性爱.都有一个 相似背景.即西方化的发达物质文明.及基本的民 主和自由保障.而王小波做《他们的世界》,在 1989—1991年间.正处于国家”新一轮”改革开放浪 潮的前夜.王小波的同性恋研究,也就在西方同性 恋研究背景上.又增添了科学性与对抗意识形态教 条的色彩,及启蒙人文精神底色.而这些.恰是现 代性精神精髓所在.王小波的同性恋研究,也因此 并不仅是对”边缘社群”,”弱势群体”的关注.也不 仅是以同性爱反对现代性道德精神.而更是将之作 为后发现代中国悖论化语境中文化命运的”隐喻” —— 反对现代社会对人的道德控制.更反对前现代 非科学精神和集权文化因子.按照格式塔文艺心 理学原则.对文化悖论的深刻揭示.必然以一种深 刻的悖论表述方式予以表达.由此,这样动机复杂 的社会学研究.最终影响到王小波同性恋小说的文 本形态.使之成为语义复杂的”中国化”同性恋小 说.王小波不像其他作家一样,试图用中国传统文 化,去融合这个母题?.而是表现为以现代启蒙精神 和后现代怀疑精神相结合.有针对性地对当代中国 悖论化生存语境予以深刻揭示 现代以来.当中国文化面对本土文化价值自我 相关的矛盾性时.常陷入悖论的尴尬.即在文化变 革中.如何处理个体面对先于自身传统文化语境的 继承和改造.深刻的表述者.往往能有针对地从悖 论冲突境遇出发.同时”兼顾”多种文化感受和表 述——当然,这种”兼顾”也是有选择的,如鲁迅《故 事新编》,将中国传统文化的浪漫想象,和强悍生命 意志.及现代理性怀疑精神结合.创作出反讽式杂 文化历史小说,而王小波《青铜时代》,则将汉唐传 奇瑰丽奔放的浪漫自由精神.与现代性批判结合, 将鲁迅杂文历史小说发扬光大.同样,对外来文化 的自我相悖感受.深刻的文本表述者往往不是简单 以本土抗拒外来.或在多种外来思潮中,择一而贯 之.而是”兼顾多者”.并从中传达出丰富而含混的 文本意图这也充分体现在了这部同性恋题材的小 说中.王小波首先试图从人道主义立场出发,并在 人性解放维度上.肯定同性爱.然而,在文本展开 中.这种写作初衷,常因对文化悖论的体认,而在文 本内部.展现出文本冲突和内在窘境,必须用”虐 恋”的思维.进行逻辑统摄处理.进而将之归于对文 化专制的隐喻之中 其次.以具体文本而言,我们仅从王小波叙事 风格上.来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该小说初衷和文本形态之间的关系. 小说开头即写道:”这件事发生在南方一个小城市 里,市中心有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个派出所.有一天 早上.有一位所里的小警察来上班.走进这间很大 的办公室在他走进办公室之前,听到里面的欢声 笑语,走进去之后,就遇到了针对他的寂静.在一片 寂静之中.几经传递之后.一个大大的黄信封支到 了他的手里”.在此.王小波开笔借助旁知视角.佯 装不知情地对小史和阿兰之间的关系进行暗示和 揣测:”小史在翻过了这本书之后,感到失望.就在 这时.他看到扉页上印着:’献给我的爱人’看到了 这行字.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有一块石头落 了地”.这也表示.王小波试图利用这样的叙事视 角.以求得”科学”和”客观”地展现同性恋存在状 态.然而.这种旁观视角并不贯彻始终,而仅是统领 全篇.且仅针对公园警察小史.王小波试图将”小史 被变成同性恋”这样一个叙事核心句(整体故事如 用一个叙事核心句表达.就是”阿兰将小史变成了 同性恋”)变成叙事眼光双重展开的过程.对于小 史.作者将之放置于”被看”境地.小史的心理活动 很少展现.如有也是通过动作表达,或是对全知视 角的模仿.如虽然开头写到了小史的心理.如”一块 石头落了地”.但这依然是作者的全知视角在”看”. 小史更多是被作为”功能性人物”放置于小说中.整 个小说叙事重心.其实就在阿兰.当叙事焦点转移 到了阿兰身上,小说则在全知视角外,出现第一人 称回顾性叙事.如当阿兰面对小史的拷问.小说转 为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阿兰追溯:”我小的时候, ?王小波,李银河,《他们的世界——中国男同性恋群落透视?序言》,青海出版社,1997年1O月版. ?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黄勇,薛民翻译,1987年8月版. ?如李碧华的《霸王别姬》,程蝶衣的同性爱,被赋予了传统文化的审美准则.在”从一而终”这类文化女性道德法则下,将 “雌雄不辩”,”阴阳一体”等微妙畸形的传统美学原则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4期房伟:另类的目光与另类的生存17 一 直呆在一问房子里这间房子有白色的墙壁和灰 色的水泥地面,我总是坐在地下玩一副颜色灰暗, 油腻腻的积木,而我母亲总在一边摇着缝纫机.除 了缝纫机声音.这房子里只能听到柜子上一架旧座 钟走动的声音”.经验自我和叙事自我重合一体.深 刻再现了阿兰的成长经历.如童年的孤寂.少年时 代的被凌辱,成年的同性恋史等.而恰是通过这个 叙事角度.王小波的叙事眼光是同情的.宽容的.阿 兰在充当叙事功能的核心推动力时.也具有了更多 “心理性深度人物”的特征,即通过人物动机,个性, 心理的阐释.来塑造能表达作者价值观的个性形 象.更有意思的是.人物在叙事功能上的份量,恰是 与人物在小说中的权力关系相”颠倒”的.小说中. 警察小史一直充当权力拥有者.而阿兰却是被虐 待,凌辱和嘲讽的对象.于是,在这样的叙事调度背 后.特别是叙事视角的转变.体现了王小波对待同 性恋的”善良”原则.即通过人道主义精神呼唤,加 强社会对特殊群体的理解和同情 然而,问题并不是这样简单.小说中.作者对阿 兰故事的叙事.除了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还以全 知性视角为统摄.不过,与小史不同,这种全知的旁 观视角,更多是对阿兰心理性活动的描绘和揣摩, 甚至有意模仿第三人称限制性视角.以求善良原则 和实事求是的科学原则在叙事伦理上的统一.例 如:”时隔很久以后.阿兰回味那个夜晚,觉得小史 拉着他走路.就像一个大人拉着一个捣蛋孩子一 样.这就是说.前者竖着走,后者横着走.不过,他更 愿意把这想像成一个漂亮男孩拉着他的捣蛋女朋 友.这当然是出于他自己的嗜好”.在马尔克斯式的 句子中.作者试图将对阿兰的同情与客观态度(如 “这当然出于他自己的嗜好”)统一起来.然而,在善 良原则和实事求是原则间.其实也存在尴尬的”缝 隙”.即作为隐含叙事者,作家个体究竟对同性爱这 种行为持何种态度?是”我理解,但我不会去做”,还 是”我欣赏.如果合适的话.我也会去做?”于是,叙 事伦理的裂痕,也就导致了叙事悖论,一方面,王小 波要通过叙事.赋予同性爱主体性意义.如积极的 浪漫,人性的爱;另一方面,作为正常人,王小波又 很难真正在情感上认同这种行为而通过王小波的 书信,文章和言行,我们发现,王小波是一个有些古 典情怀的浪漫主义者.他的大部分小说.男主人公 都阳刚十足,而女主人公美丽多情.虽然,男女主体 都是平等的强悍主体.但两性问的关系.基本服从 于启蒙个性解放的传统标准——如《十日谈》和《巨 人传》.无论从生理上,心理上,还是文化信仰上,王 小波都很难真正认同”同性恋”.因此,小说写完后, 王小波甚至抱怨.”由于自己不是同性恋.搞完这个 东西,自己都变得有些扭曲了”?.其实,悖论背后的 逻辑矛盾.还是王小波试图”兼顾”现代启蒙和后现 代解构精神所导致的.所谓”正常”标准.就是权力 规训的产物.然而.王小波虽认同解构权力.但并不 解构所有宏大概念.包括启蒙,自由,爱情——这恰 是他所坚持用来解构中国本土性的权力关系的武 器. 这里,可将《似水柔情》和波林?瑞芝的《O的故 事》,进行叙事学对比.《O的故事》写了一个虐恋故 事:”一天.一个年轻女人0.莫名其妙地被情人带 到了一个秘密住宅.在这里.她遭受了轮奸,鞭打和 性虐.然而.0不但没有反感.反而喜欢上了这种超 常态的生活.甚至疯狂爱上了其中一个施虐者—— 斯蒂芬.”无论隐含作者.还是叙事者,在叙事这些 事件时.都使用旁观全知视角和第三人称限制性视 角的交叉.在表面冷静客观的叙述中,故事背后的 叙事者态度则完全被抽空,并没有王小波《似水柔 情》中所谓实事求是原则和善良原则.其实,在这种 表面客观的零叙事态度背后.因对叙事者价值判断 的架空.及限制性视角和全知视角的混用.更表现 出强烈的叙事情感认同——客观.在此成了叙事认 同的”伪装” 再次.那么.王小波要如何解决悖论呢?或者 说.努力找到一种悖论书写形式.来保持逻辑上的 统一?我们看到.王小波将虐恋关系引入同性爱描 写.进而将之与中国当代文化的权力批判联系起 来.其实,同性受虐也是隐喻,即不正常社会压力下 的”自恋”焦虑.《他们的世界》中,王小波将同性恋 的产生.定义为”自恋的变异”:”我们的调查发现, 认同男性的男同性恋者大多是有自恋主义narcis— sism)的人.自恋的形成原因,既有因父母溺爱引起 的自骄.又有因父母过去冷漠引起的自怜,但是所 有原因中最为重要的.在我们看来是最初的性经 历,即青春期(性朦胧期)的遭遇和挫折.同性恋实 际上是自恋倾向.”?而意识形态的禁欲主义,会促 使自恋倾向在得不到正常超越时,为证明自身优 越,以变异形式出现.而这种变异,则常有浓厚”虐 ?丁东,《有关<东宫.西宫>访导演张元》,选自艾晓明,李银河 编《浪漫骑士》,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7月版,第246页. ?王小波,李银河,《他们的世界——中国男同性恋群落透视》,青海 出版社,1997年lO月版. 18淮南师范学院第l3卷 恋”影子.即通过对社会权力关系的”颠倒”.来释放 某种欲望.从而形成对权力关系的戏仿和解构.这 也是西方虐恋思想的精髓所在.如福柯将虐恋称为 “创造快感”.而不是个人或政治的屈从形式.而马 库斯则反其道行之.将性虐恋扩展为社会权威性的 受虐倾向.他认为.统治阶级的有效权力体系为保 持其身份结构.而常制造出集体权威主义受虐倾 向,又称错误意识(falseconsciousness),这种错误 意识会使受虐者按照施虐者的训练加以反应?.无 疑.这才是王小波这篇同性恋小说的批判意识所 在.这也是他思考同性恋问题的社会批判情结所 在.通过这种情结,王小波对文化悖论的理解,才能 在现代性启蒙精神和对启蒙的解构中.努力寻找有 针对性的”兼顾”策略.这一点.在王小波杂文中.也 有明显表现,如《弗洛伊德与受虐狂》中,分析了受 虐权力关系,而《关于同性恋问题》一文,又耐人寻 味地指出:”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孩子长成一个同性 恋者.包括同性恋本人在内.因为同性恋者在这个 社会中将会遇到比我们更不利的成长环境”?他不 仅指出,同性恋是反社会问题.更是目前意识形态 氛围中”变异”的权力关系的表达 整部小说中.意识形态的批判.有时会显得分 外强烈.这集中反映在王小波对小说中”女贼/刽子 手”式的权力虐恋关系的迷恋.作者借此展现出对 “准单性环境”中人格发育的变异所产生的思考.即 社会的意识形态气氛越浓.禁欲主义也越重.而人 格自恋.就会越焦虑.就加倍地沉溺于对权力关系 的性游戏式地戏仿.例如.小说不断出现阿兰对”女 贼/刽子手”,”同性恋者/警察”的关系想象.叙述者 的叙事态度和叙事眼光.甚至有和人物的价值观重 合的迹象,虽然,这依然是理性全知旁观视角: “阿兰坐在派出所里.感到自己是一个白衣女 人,被五花大绑.押上了一辆牛车.栽到霏霏细雨里 去.在这种绝望的处境之中.她就爱上了车上的刽 子手.刽子手庄严,凝重.毫无表情(像个傻东西), 所以阿兰爱上他.本不无奸邪之意.但是在这个故 事里,在这一袭白衣之下,一切奸邪,淫荡,都被遗 忘了.只剩下了纯洁,楚楚可怜等等.” “公共汽车被逮走了.送去劳教.当时的情景他 远远地看到了她用盆套提了脸盆和其他的一堆东 西,走到警察同志面前.放下那些东西.然后很仔细 地逐个把手腕送给了一副手铐这个情景看起来好 像在市场上做个交易一样这个情景让阿兰不胜羡 慕——在这个平静的表面发生的一切.使阿兰感同 身受.心花怒放.” 在这里.阿兰对同性恋的”高峰体验”是对意识 形态权威的”受虐”倾向.无论是想象”刽子手行刑”, 还是现实生活”被劳教”,都是对阿兰的”性唤起”. 而在同性恋关系中.阿兰因此也甘于扮演被凌辱和 摧残的角色.即所谓”贱”.在对”贱”的认同中,阿兰 通过游戏式解构,获得了内心平静与性欲释放: “公共汽车对阿兰说过.每个人的贱都是天生 的.永远不可改变.你越想掩饰自己的贱,就会更 贱.唯一逃脱的办法就是承认自己贱,并且设法喜 欢这一点.” “后来他又抬起头来.说道:贱这个字眼,在英 文里就是easy.他就是这样的.招之即来,挥之即 去他为自己是如此的easy感到幸福这使小史膛 目结舌.找不到话来批判他.” 又比如.尽管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常打断叙 事.但整个叙事结构是”倒叙”的.小说开头和小说 结尾.呈现出某种环形闭合.开头即写了小史被阿 兰诱惑后的尴尬境遇.小说结尾.则以黑夜的暗色 调.预示同性恋中权力关系的延续.及同性爱在意 识形态社会的悲惨处境:”小史把阿兰的书锁进了 抽屉.走了出去,走到公园门VI站住了.他不知道该 到哪里去.他不想回家,但是不回家也没处可去.眼 前是茫茫的黑夜.曾经笼罩住阿兰的绝望.也笼罩 到了他的身上.”在闭合性叙事时空中.不断出现阿 兰的过去生活,阿兰和小史的纠葛.与现在时空的 交织,闪回,借此制造回环复沓的伤感情绪,并以小 说叙事结构的闭合性.显示小说整体隐喻性.小史 面对阿兰是强者.而当他的”异端”身份被确定后. 他又变成了弱者.变成了社会中被凌辱,歧视和打 击的对象——正如阿兰面对妻子”公共汽车”一样 阿兰是双性恋,对待男性上.他持女性身份,而对待 妻子,他又是男性身份.由此.小说才令人费解地写 道:”其实,阿兰和他的妻子,才是真正的同性恋”. 权力控制严密的社会.权力关系被呈现出”等级性 复制”.而社会个体大多在这种复制中完成”自我认 同”想象.只有以此方式.社会个体才能遗忘痛苦, 平衡权力关系的失重感和受虐感.摆脱”无法自由” 的恐惧和焦虑.由此,王小波便将同性爱中的”受 虐”因素凸显出来.并赋予了其社会学意义 ?李银河《虐恋亚文化》,,今日中国出版社,1998年1月版,第258页. ?王小波,《关于同性恋问题》,《中国青年研究》,1994年1期. 第4期房伟:另类的目光与另类的生存l9 有分析认为,电影《东宫西宫》,对小说原作有 一 定程度歪曲.例如.让阿兰最终以女性完成了对 小史的诱惑?.其实.我却认为这是王小波的初衷 所在.小史一开始以专制暴力机关身份——”警察” 的男性权力者面貌出现.阿兰对小史的诱惑.并不 能等同于女性诱惑.而恰在于”扮演女性”的诱惑. 这是一种身份暖昧所导致的”色情性唤起”而更 重要的是.作家以”男性/’扮演女性’的男性”这样 的特殊权力关系.既讽喻了男女关系中的权力控 制,也深刻隐喻了权力控制的牢不可破.《似水柔 情》这样一个传统爱情的小说题目.也因此具有了 转喻特征.一旦成为”性别暖昧”的同性恋.也就丧 失了社会权力,沦人”贱”的行列.而只能以坦然沉 醉的”受虐”心态.才能摆脱”贱”的耻辱感.寻找到 活下去的理由.由此.这部小说对意识形态”召唤” 功能的批判也就呼之欲出了.阿尔都塞认为,意识 形态是具有独特逻辑和独特规律的再现(形象.神 话,观念和概念)体系,其方式是质询,来召唤和塑 造人自以为是自我的规定性意识.这也就是意识形 态的生产的秘密?.列斐伏尔也说过,人们不了解 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是通过意识形态和伦理价值 把自己识别和扮演出来的.尤其是他们对自己的需 要和自己的基本态度不了解.而当生理的同性欲 望无法正常实现.阿兰就倾向于通过”扮演女性”把 自己识别出来.而从另一个角度而言.选择”扮演 女性”.成为阿兰诱惑成功的”性高潮”表征.无疑也 非常深刻这也透露出王小波在同性爱领域思想 探索的局限与中国化特质.在福柯看来,性高潮是 商品交换的身体货币化的隐喻物.因此.与货币承 担了商品交换之必须的支付手段一样.高潮只是不 同的肉体之问的交换的支付手段?.然而.王小波 笔下的同性恋关系.这种性高潮的追求.并不是西 方意义的”男,男”关系.即对身体货币化的”稀缺 性”的追求.而是”男/扮演女性的男”的权力关系确 认.这也隐蔽地表明了王小波这部同性爱小说对同 性恋问题考察的文化立场及内在困境.这里的同性 爱关系.既不是对资产阶级生殖秩序的挑战.也不 是用性来解放欲望.而恰是以此来思考在专制文化 权力下”爱”的匮乏和”爱”的无法实现——既是男 性的爱.也是女性的爱. 由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似水柔情》较鲜 明地展现了王小波小说的异质性——不仅是小说 母题的异质性,更是小说思想的异质性.这部小说, 后来成为张元电影《东宫?西宫》的剧本,并在国际 电影节上获得最佳编剧奖.很多学者认为,《黄金时 代》和《红佛夜奔》是王小波最重要的小说文本.但 《似水柔情》的超前性不言而喻.它大大超越了中国 当代文学的表述方式和叙事伦理尺度.直到21世 纪的今天.依然是如此.中国是一个道德感很重的 国度.这也表现在我们的文化面对西方现代性思潮 的冲击.还能对之进行很强的儒家化改造.进而在 中国百年启蒙和现代性发育思潮中.通过精神追 求.达到全面物质超越.这样对悖论化语境”错误的 优越感”的追求,也是后发现代国家的悲哀之一.更 令人深思的是.进入21世纪后.伴随红色宏大叙事 的解体.一个新宏大叙事的”暖昧的整合”和”艰难 的生成”过程正在上演.这个过程中,国家民族叙事 的崛起.与对物质疯狂的执着.加之权力社会阶层 对道德统治力的话语执迷.都促使我们的文化以表 里相悖的荒诞方式存在着.就小说而言,欲望的解 放.并不等于”性”的解放.无论下半身写作,还是语 言先锋化的欲望景观.都以抽空意识形态反抗意味 为代价.而就欲望解放而言.在文本形态中也是非 常有限的.也要服从新宏大叙事的叙事尺度.而容 许同性恋文艺题材.是一个社会民主化,个性化,自 由化,多元化发展的标志之一.由此,王小波的《似 水柔情》.可能在今后相当长时间内,继续作为”孤 独”的标志性文本而存在. ?胡大平,《崇高的暧昧》,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10月版. ?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商务印书馆,顾良翻译,1984年版,第201 页. ?米歇尔?福柯,《性经验史》,余碧平翻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 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