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好人陈仲平——北上采访札记

【doc】好人陈仲平——北上采访札记 好人陈仲平——北上采访札记 红土论坛 纪念古Itl会议召开80周年专辑 啊 受《陈仲平传》编委会的委托, 本人承担有关陈仲平传记中建国 后部分写作. 陈仲平1929年9月参加武平县 象洞乡暴动走上革命道路,是新中 国成立后龙岩行政公署首任专员, 1951年9月到中央马列学院(后改 称中央党校)哲学班学习.完成学 业后,留校任哲学教研室秘书,不 久任教研室副主任.主任是着名哲 学家艾思奇.1958年5月陈被错划 右派,下放山西省委党校,"文革" 又下放到山西最贫困.也是抗战根 据地的保德县,直到1978年5月平 反,回到中央党校. 我利用暑期到中央党校和山 西省采访. 虽然,我以前写过陈仲平的文 章,但很多材料来自于他人的回忆 文章,这次采访,上至中央党校的 老领导,老同事,下至年轻的一辈, 乃至村妇,都异El同声地说:"老陈 是个好人!"一个人的一辈子有这 样的称赞,不容易啊.评价陈仲平 用了最多的词是:刚直不阿,勤奋 认真,平易近人,关心国家,没有官 架子,关心他人,是一个真正的共 产党员,是一位马克思主义战士. 这次采访,我才真正地认识了陈仲 平,心灵也受到了一次震撼. 啊 7月21日早上,我到北京,受到 陈仲平的小女儿陈秋燕的丈夫,中 好人陈仲平 北上采访札记 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部主任霍 海丹的热情接待. 22日上午,曾经担任《当代思 潮》副主编的江焕湖由霍海丹主任 带着来到了我所住的中央党史研 究室招待所.我开始了在北京采访 的工作.霍海丹是一位很细心的 人,很有采访经验,特地为我准备 了录音笔.从江焕湖开始,我走进 了从行政干部转换为哲学学者的 马克思主义战士陈仲平的世界. 江焕湖认识的陈仲平,是一个 心中只装着国家,国就是家,家就 是国.他说,1991年夏天,我们国家 发射卫星不成功,就睡不着觉,心 里不安,打电话给我.直到后来再 次发射成功了,我打电话给他,说 这次发射成功了,告诉他,可以安 心睡觉了. 在江焕湖的眼里,陈仲平是没 有官的观念,坚持原则,坚持真理, 与我们官本位制很矛盾.要不然, 陈仲平不会成为右派的. 这一点.在下午采访中央党校 原副校长韩树英那儿得到证实. 当我把由"龙岩市原闽粤赣边 老战士联谊会,中共龙岩市委党史 研究室"共同向市委,市政府申请 编写《陈仲平传》的 报告 软件系统测试报告下载sgs报告如何下载关于路面塌陷情况报告535n,sgs报告怎么下载竣工报告下载 给韩老看, 并告诉他,市委,市政府已批准立 项,并拨了经费.韩老深情地说: "龙岩市做了一件好事,陈仲平是 一 位好同志.应该给陈仲平同志立 传" ?钟建红 韩老比陈仲平早一年到中央 党校学习,后来,他们都留在哲学 教研室.陈仲平毕业后,原可以回 到福建省继续从政,但他服从组织 安排,也出于对哲学的热爱,便留 下来了.韩老告诉我,陈仲平心地 耿直,从来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关 心爱护同志. 康生把老婆曹轶欧安插到中 央党校,可这个女人什么都干不 好.就借丈夫的威.她在党校短训 班任主任,专横独断,搞不好工作, 学员对她意见很大,党校就派陈仲 平等三人协助曹轶欧的工作. 有一个曾在延安工作过叫吴 启中的学员,画了漫画,主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讽刺 曹轶欧是"老狗当道".反右运动开 始.党校首先在学员中开展反右斗 争.曹轶欧就挥舞大棒,要把对自 己不满的学员打成右派,但陈仲平 不同意,指出这是提意见,或发些 牢骚,不是反党言论,并说,不能害 了一个学员的政治生命.对于贴漫 画的吴启中,陈仲平也不同意把他 打成右派.陈仲平等三人向党校领 导提出,短训班才到校两个月,对 他们的政治表现不了解,建议提前 结束培训,回原单位参加运动.党 校接受了提议,短训班提前结束, 没有一个被打成右派,曹轶欧非常 失落. 我在山西省委党校采访任钟 秀教授时,他说,我们给曹轶欧提 了不少意见,有人说她是浆糊,短 红土论坛 训班实际上是陈仲平主持.当我们 谈到反右时,任教授说.短训班没 有一个被打成右派的.我告诉他, 这是陈仲平他们怕曹轶欧乱打右 派,向学校建议提前结束. 任教授恍然大悟:"我不知道 内幕,今天第一次听说,老陈在山 西时也没跟我说过,他是一个好 人!" 我向韩老与任教授打听吴启 中的下落,然而,他们都不知道.任 教授告诉我,吴启中是理论班的, 我们不同专业. 采访韩老两个多小时,霍海丹 与我怕他过于劳累,便结束话题, 提出改日再来.韩老说,没关系,明 天上午再来,我很愿意谈陈仲平的 事. 韩老告诉我们,陈仲平的性格 必然得罪康生,曹轶欧,老陈要是 圆滑一点,或者说灵活一点,他完 全可以躲过反右一劫.韩老又忿忿 地说:"康生,曹轶欧夫妇从延安开 始就没干过好事." 在北京期间.我翻阅了写曾任 中央党校校长杨献珍的《杨献珍 传》,杨献珍认为自己听了康生的 话,把曹轶欧调入党校是引狼入 室,让党校遭受劫难. 在北京8天的采访中,主要集 中在中央党校,期间,我一直想了 解陈仲平在山西省委理论务虚会 上的发言,很多采访者都不知道, 然而,霍海丹和我在采访李忠禹的 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陈仲平的发 言稿,李教授很慷慨地送给我们. 陈仲平在理论务虚会上的讲话,是 他从反右开始到十一届三中全会 前对中国极左路线的一个理论认 识与批判.李教授对龙岩市决定写 《陈仲平传》,拱起双手,连说了几 个谢谢,"你们做了一个大好事,老 纪念古田会议召开80周年专辑 陈是个好人啊!" 曾经办理陈仲平落实政策的 陈登才告诉我,陈仲平从太原回到 北京党校,他到招待所找到陈仲 平,把平反文件给陈仲平看,征求 陈仲平的意见.他说,陈仲平很平 易近人,没有架子,也不摆长辈,对 我们晚辈也很尊重,不把自己的观 点强加给我们,认为平反只要实事 求是就行了,错的就改,自己也有 缺点,人不能没有缺点. 办公室的人向陈仲平表示:组 织决定你回北京,但不一定会当领 导,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陈仲平表示,没关系,我回到 哲学教研室工作就可以了.陈仲平 不讲工资,不讲待遇,不讲住房,不 讲官位. 陈登才评价陈仲平:他是一位 高层干部,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修 养好,是非分明,敢于提意见,坚持 真理,是一个执着的人;是我在平 反工作中最容易交流,最好说话的 人. 陈仲平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 中央党校女教授叶心瑜,是福 州人,1978年3月到党校党史教研 室.她说,这年夏天,陈仲平到党校 申诉平反,住在党校招待所.我听 说陈仲平是福建武平的,也算是老 乡,有很不幸的遭遇,是一个老红 军,党校的老同志,是一个敢于坚 持真理的人.我很钦佩他,我就主 动到招待所拜访陈仲平.不久,陈 仲平感冒生病,我做了稀饭,并做 了福州的煎蛋,煎带鱼,送到招待 所.陈仲平很感激,叫叶心瑜不要 这么麻烦,他没有事的.叶教授对 落实政策工作人员说,这么好的同 志,应该给他平反.工作人员表示 有同感.叶心瑜的眼里,陈仲平是 没有前辈和高级领导的架子,待人 热情,生活简朴,平易近人,他们成 了忘年交.叶教授说,和陈仲平交 .但是,他最后一次住 往,我很荣幸 院,原想等他好些了,再去看他.没 有想到没有见最后一面.我感到很 遗憾,对不起他. 日 7月29日,我来到了太原.在山 西省委党校,受到了党校原党委书 记高兆忠的热情接待.一坐下来就 说:"你就好好地采访,好好地写, 吃住党校安排了老干处的同志负 责,到忻州,党校会派车." 他赞扬龙岩做了一件好事.应 该把陈仲平写出来,他是一个好同 志,是一位马克思主义者.随后,他 就拉开了话匣,回忆和陈仲平的交 往.他说.我也是右派,被下放到农 村拿工分,1960年在农村过不下去 了,找到省委党校的领导,才回到 党校烧锅炉.一次和陈仲平被安排 给党校的农场拉粪.他们来回要走 20公里,一天两次,拉了2O天,他们 交谈了很多,陈仲平从高兆忠的口 中了解了农村的新情况. 陈仲平在资料室工作,高兆忠 每天下午都到资料室与陈仲平交 谈,看到陈仲平常常要承受太阳的 西晒,高兆忠找到了两棵大白杨 树,种在陈仲平资料室窗下.高兆 忠领我看了那两棵白杨树,挺拔壮 ,枝繁叶茂.昂扬向上. 实 1962年,对右派甄别平反.陈 仲平也回到了中央党校,在中央党 校.大家都认为,陈仲平是无辜的, 在这次一定会平反,艾思奇还在党 校食堂宴请了陈仲平,然而,形势 的变化,陈仲平失望地回到了山西 党校. 陈仲平与高兆忠交谈了甄别 平反之事,他们得到了共识.从目 前的形势看来,平反在短期内是不 49 红土论坛 纪念古田会议召开80周年专辑 会解决的,陈仲平与高兆忠成了知 交. 7月30日上午,经过高兆忠的 安排,在山西省委党校老干处召开 了第一次座谈会,参加者都是陈仲 平在山西的好友,他们都谈了和陈 仲平的交往,座谈会上,老人们不 无遗憾地对我说:"你来迟了,半个 月前走了两位."他们把珍藏的照 片洗印后给我. 曹振武是和陈仲平插队一起 的.当时.他是文联干部,年轻,认 为下放到农村没有前途了,是在陈 仲平的鼓舞下,重新振作起来. 与陈仲平同为武平人的余维 宗.原是山西大学哲学系教授,向 我道歉,忘了把陈仲平在《山西日 报》发表的文章复印件带来,我忙 说:"不要紧,我明天到您家拿."他 说:"还是我拿过来,你对太原不熟 悉."我告诉他.还是我去,就让我 看看山西大学.其实我也想单独采 访,余维宗是武平中山人,原在中 宣部工作,因不愿写反右言论的文 章,后来无奈地写了,但不拿出来 发表,被定为"中右".1957年12月 下放太原,开始不愿到山西日报 社,领导就一次次地找他谈话,他 才到报社.1961年回武平养病,在 家乡听到了山西党校有同乡陈仲 平,因为不知道陈仲平是右派下 放,自己是"中右"下放,又是小人 物,自尊心促使余维宗到了摘帽 后,利用到山西党校组稿的机会去 拜见陈仲平,这件事他一直没有给 陈仲平解释.陈仲平有一次回武 平,还到中山镇看望余维宗的母 亲.这让余维宗非常感动.他对我 感叹道,也隐藏着遗憾,要知道陈 仲平是这么好的人,我从武平回到 太原,马上就会去拜访他,都是我 的自尊心啊!在余维宗家,他把陈 50 仲平在《山西日报》发表的文章复 印件给我.他对陈仲平的评价是追 求真理,待人真诚,敢说真话,应该 说还有几分天真,不管政治气候. 他有三重:重道义,重人情,重学 问.陈仲平对余维宗说:"打我右 派,根本不合乎逻辑."康生,曹轶 欧是不讲逻辑的人,只知挥舞打人 之棒. 原山西党史研究室副厅级调 研员沈毅回忆了1957年在中央党 校听陈仲平讲课的经历,他说,辩 证法,认识论,逻辑论三个一致论, 是个很难懂的问题,陈仲平却讲得 很清楚,很明白.陈仲平讲课学员 喜欢听,听得懂,这是公认的,他是 一 个好老师.沈毅没忘记拿出照相 机,拍下座谈会场面,不久前我收 到了他寄来的照片. 下午的座谈会是由山西党校 的成员组成的.在座谈会上,我提 出了一个问题.陈仲平下放山西党 校,是校长李尉接纳了他,李尉为 此是要冒政治风险的,而且,陈仲 平在山西党校期间,李尉也确实对 陈仲平还是照顾的,安排在资料 室,请陈仲平给年轻的教师辅导, 曾在山西大学任教的王春吻,就受 到陈仲平的辅导,她当时是山西大 学设在山西党校政治系的教员.陈 仲平辅导的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 座谈会上的讲话》,他告诉王春呖, 一 本书可以使一个人走上革命道 路,并举了很多的例子.王春场感 到陈仲平的水平很高,对自己的备 课帮助很大."文革"中,对待中央 党校右派,成了李尉的罪状.陈仲 平在山西省委理论务虚会上批评 李尉是"左"倾,人们是怎样看待陈 仲平的?李尉是什么反应? 大家认为,这是陈仲平的性 格,他是襟怀坦白的,不隐瞒自己 的观点,人们是不会有看法的;至 于李尉,人们没有听到他的抱怨, 我很想采访李尉,他却已经离世 了.这是一个遗憾. 第二天早上6点刚过,昨天下 午参加座谈会,原山西党校哲学教 研室教员宋涛打电话给我,说有一 个问题,昨晚想了,应该跟我说一 说,我说可以.我去找你.他说还是 到我住处,我答应了,原以为他也 住党校,没想到他是住校外,是骑 自行车来的. 宋涛主要是讲李尉的问题,李 尉爱才,想在理论上做出成就,想 把山西党校办成仅次于中央党校, 中央党校来的.就留下来.请陈仲 平及与他一起下放的舒林,王铭衡 给教员辅导.但是,李尉政治上并 没有和陈仲平等人交流,他的思想 上是"左"的.陈仲平在理论务虚会 上批评李尉,是陈仲平坚持原则. 坚持真理的表现,是从心上说出来 的.宋涛说,我也是李尉挑中而进 入山西党校的. 高兆忠在我单独采访时也说: "李尉是一个'左'的人,已经摘帽 的'右派'舒林仅在上俄语语法时 举例说,苏联人拿面包喂狗,就被 李尉认为是诬蔑我们国家贫穷.把 舒林重新戴上右派的帽子,几乎把 舒林逼上绝路." 李尉是个有争议的人物. 啊 结束山西党校的采访,我前往 忻州市采访,保德县在忻州市辖区 内.山西党校原定是派车全程在忻 州市采访,但考虑到在忻州市采访 的行程还有不确定性,再说,陈仲 平的小女儿秋燕已经为我安排了 接待的人,我就只要求党校的车子 送我到忻州市. 忻州市接待我的张枝全.是陈 红土论坛 秋燕在保德县宣传队工作时期的 同事,现在已下岗,自己开了养猪 场,是一个老板. 从太原走高速公路,到忻州市 一 小时即可,在忻州,张枝全领我 刚住下来就进入采访.陈仲平1970 年下放保德县孙家沟公社牡塔大 队,曾在保德县孙家沟任公社核心 领导小组组长,后改任党委书记的 张茂清.非常敬重陈仲平,没有把 陈仲平看成是下放的大右派.当时 的县军管组打电话,要公社检查陈 仲平的信件和注意交往的人,张茂 清问,陈仲平的妻子是县工作队 的,是县里的干部,监视了陈仲平, 也监视了他的妻子黄惠容,这合适 吗?县军管组还是要求公社做好监 视.张茂清就与核心小组的同志商 量,最后形成了口头决议,把陈仲 平以及舒林纳入公社工作队.如果 上面再追问,就说纳入工作队好监 视,再打印文件上交,公社很尊重 陈仲平,舒林,很多事都请他们一 起到会商量,由于陈仲平的实事求 是精神,在不可抗拒的农业学大寨 中,公社能比较科学地平整土地而 未劳民伤财.张茂清告诉我,陈仲 平非常能干,以身作则,上山背小 米,背玉米,在天黑了才下山,走窑 洞坡是很危险的,他已快6O岁的人 了,我真怕他摔倒,就叫大队干部 不许再让老陈上山背小米,玉米. 在去保德的路上,张枝全给我 介绍当地的情况,保德县属于吕梁 山区.曾经是抗日根据地,原来的 县城在抗战中几乎被敌机炸毁,现 在的保德县城是抗战胜利后重建 的.我们先到陈仲平下放的牧塔 村,这是我第一次到山西农村,那 黄土岭与深深的沟壑,都感到新 鲜.在浓郁白杨树下,走进窑洞(现 在很多人是建砖窑),我感受到了 纪念古田会议召开80周年专辑 北方农村的气息,在炎热的夏天感 受到了凉意,村庄是依着山坡建 的,在牧塔村村民陈维根的引导 下,我们找到了当时陈仲平全家七 口人住的四间砖窑,有的已经破败 了,但我仿佛看到了陈仲平的身 影.由于当时大队是借用社员的砖 窑,陈仲平在牧塔村搬了三次家, 最后是大队用戏台给他们家盖了 四问房子.陈维根与陈仲平的儿子 陈晨光年龄相仿,都60有余了,他 们曾经是好朋友. 我问陈维根,你们知道陈仲平 是右派吗?他说知道,但大家很敬 重他,晨光家的,对人很和气,对人 好,常借钱给我们,出钱给大队买 设备.后来,他到县城去了,我去还 钱给他,他对我说,告诉村里的人, 以后不要再来还钱了,到县城一趟 不容易,浪费时间.其实,陈仲平到 县城后,村里的人还是经常去看 他.陈维根说,晨光家的,十级干 部,大官,我们村里啥时候住过这 么大的官,县长来也就是呆一会儿 就走.我们村很光荣.边走边聊,陈 维根很兴奋,和村里的人说,这位 是来写晨光家的.村里人都这么称 呼陈仲平. 到了村口的一棵白杨树下,张 枝全把预先准备的西瓜拿出来解 暑,他拿出小刀,一位大嫂看了,就 说,我家有刀,引着司机进了她家 的院子,不一会,大嫂端着西瓜出 来,我们吃着西瓜,我问大嫂,你认 识陈仲平吗?她愣了一下,陈维根 告诉她,老陈.晨光家的. 大嫂立刻说,认识,好人一个. 我又问:"老陈的爱人,怎么 样?" 大嫂赞到:"是县干部,没有官 架子,干起活来比我们村里的女人 都能干,打赤脚.还有老太太(陈仲 平的岳母)也能干,70多岁了,还下 地干活,不拿工分." 在太原的时候我就听到,山西 党校农场当时试种水稻,春天下水 是冰冷的,女的没有敢下,黄惠容 脱了鞋第一个下水田,全场都惊呆 了. 在牧塔村,我们走到一片缓坡 地,地里长着茂盛的玉米,陈维根 指着说,这40多亩高产良田就是老 陈当年在牧塔村和大家平整出来 的,当时公社,大队准备平整一百 多亩,平整过程中,发现有的地不 能平整,就实事求是地平整40多 亩.陈维根说,保不住了,已经卖给 了煤矿. 牧塔村发现了煤,要开发了, 或许牧塔村的贫困将结束了. 告别了陈维根.看着他的那北 方农民的背影,我想,《陈仲平传》 写出来后,若有机会,我自己到牧 塔村来送给他. 即将进入保德县城,张枝全叫 汽车停下来.他带我走到路边,我 们是处在山顶,张枝全指着山下的 房子,这就是保德县城,我打量着, 这是一个"U"字形的盆地,"U"字 口外是奔流的黄河.山是当地人称 为驴肝石的山,不长草,光秃秃的. 我们驱车来到黄河大桥边的 马家滩,寻找陈仲平当年的踪迹, 保德县恢复党校,陈仲平调到党 校,就住在这里.然而时过境迁,张 枝全告诉我,陈仲平当年的住房已 经拆了,道路填得与黄河大桥一样 高,当年汽车过桥是要绕坡上桥. 张枝全在黄河岸边寻找到当年码 头的基石,做了推算,告诉我大概 的位置.走在黄河大桥上,张枝全 愉快地回忆了与陈秋燕当年参加 桥建成通车庆典,在大桥上跳舞的 情景.在桥上,我想起了陈仲平当 51 纪念古田会议召开80周年专辑 年在大桥吟的思乡诗,题目是《月 夜散步在黄河大桥上》:"百丈长桥 漫步行,蛙声咽咽乱人心!举头南 望问明月.白石峰前稻叶青?"他把 诗抄给曹振武,曹振武收到诗后, 以为陈仲平想不开,便立刻回信安 慰他.曹振武事后说,其实,我是多 心,像陈仲平这样有修养的人,不 会做傻事的.曹振武曾经是文联干 部,"文革"也下放在牧塔村,思想 包袱很重,认为没前途了.是陈仲 平经常和他交谈,鼓起了他对生活 的信心. 马家滩曾经聚集着保德四杰, 他们是下放干部陈仲平,舒林,王 铭衡,段若非.他们思维敏捷,学识 渊博.经常聚在一起研读马列着 作.如果碰到问题,或对某句子产 生疑问.就找原文版阅读.王铭成 参加过延安文艺座谈会,懂德文, 英文,舒林懂俄文,舒林的妻子又 在山西省图书馆,能找到原文版着 作阅读,他们的研读后来传为佳 话.陈仲平的儿子陈建光,霍海丹 与我在河北省三河市采访曾任《当 代思潮》主编段若非的时候,他向 我们回忆了那段经历. 黄河大桥连接着两省两个县 城,保德的另一头是陕西省府谷县 城,这是黄河上独特的景观.府谷 比保德富有,属于府谷县大桥一 端,粉刷得白白的,晚上有夜景灯, 保德这边,大桥好像多年没粉刷 了,也没有夜景灯. 我在黄河大桥上准备拍照保 德一方,结果让我扫兴,桥的两边 白瓷砖上用绿漆写着豪华棺材的 广告. 张枝全还带我看了陈仲平的 另外两个住处,在陈仲平离开保德 前的住处,两间房子并排在一起, 他回想不起来是哪一间,我们走进 52 去,看了结构,我问,当时,你进去, 另一问是从左拐进还是右手拐进? 他终于记起来了,进门右拐,是右 这套房子. 在离开保德的时候.张枝全带 我过了黄河大桥到对岸的府谷县 黄河公园游览了一下,他幽默地 说,也算到了陕西省,别看是县城 的公园.很是壮观,有黄河母亲的 雕塑,我对黄河公园发出赞叹,张 枝全无奈地说,人家比保德富. 回到忻州,我又采访了曾任保 德革委会人事小组组长的张圣贵, 他告诉我,有关陈仲平的很多手稿 保存在他的档案里,有7袋,他感叹 说,一般人的档案一袋装满就不得 了,他有7袋,里面的照片,他看了 很珍贵,许多是解放前后的,我还 给他了,但文字材料不能还,就留 在了档案里,这是一条线索.谈起 保德黄河大桥,我提起了棺材广 告,他不满地说,我要打电话给县 里,这怎么行,这太伤大雅,不仅是 县里的形象,它是跨省,是山西的 形象. 回到太原,我只剩下拜访陈晨 光了,我要把录音笔还给他.还要 采访了解陈仲平大儿子黄追光去 世的问题. 黄追光是陈仲平妻子黄惠容 与他结婚时带过来的.陈仲平与前 妻也有过一个孩子,由于前妻舍不 得送回家,在一次行军中为了不暴 露目标,婴儿被活活闷死. 晨光告诉我,到山西太原后. 适逢全国大炼钢铁,中学组织学生 去拣铁矿石,中午休息的时候,追 光和另两位同学去找水,不慎摔下 悬崖.两个同学没有报告老师,等 两点钟,集合队伍时才发现少了追 光,在老师的追问下,两位同学才 说出实情,老师找到追光后,送到 医院.在手术台上离世,年仅15岁. 后事是陈仲平操办的,他自己 把追光送到公墓掩埋了.回到家 里,陈仲平落下了眼泪,对晨光说: "我对追光从不打骂,就像亲生的 孩子一样."这时候,晨光才知道, 追光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晨光是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爸爸 流泪.晨光向我回忆了很多他父母 及外婆的往事,从他的目光中,那 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怀念着追 光哥哥.那不应该夭折的哥哥,"大 跃进"本不是追光那个年龄的事. 黄追光埋的地方只有陈仲平一人 知道,后来家人没有去过,都不愿 触及那伤心的事,特别是怕最疼爱 追光的外婆伤心.如今定居在太原 的晨光.渴望给哥哥扫墓,但找不 到墓了.原来有个安葬记录本,上 面有编号,随着一家人的磨难及 "文革"抄家,找不到了. 我一直向很多人打听,陈仲平 在被定为右派后的第二天,独自一 人到颐和园呆了一天.有没有透露 过当时他想了些什么.回答均是不 知道.我对晨光说:"我的看法是, 这一天是你父亲人生的一次升华, 是作为哲学家的升华." 晨光说:"是的,在颐和园里, 父亲把自己的命运与党和国家的 命运结合在一起了,党和国家都如 此了,自己又能怎么样呢?所以.他 可以很坦然地对待自己的遭遇." 陈仲平是一个好人,是一位哲 学家,是一位马克思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