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的历史学转向及历史社会学的兴起

长期以来，历史学和社会学这两门独立的社会科学学 科一直处于各自为政、界限分明的状态，其主要原因在于社 会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形成于19世纪40年代，相对较晚； 而历史学作为早已独立的学科，从19世纪后期开始摈弃社 会史研究，向政治回归，因此集中关注政治、军事以及精英 人物的传记等领域，而很少涉及民俗史、社会史的社会文化 研究。二战以后，随着各种综合性问题的出现，跨学科研究 成为日益明显的趋势，历史学和社会学在分别实现社会学 转向和历史学转向的基础上逐步实现了新的融合，而这一 新的融合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历史社会学（historical sociology）的产生。[1](P403) 孔德在创立社会学之初，将社会学分为社会静力学(从 静态角度研究社会基本构成及其结构)与社会动力学（从动 态角度研究社会发展和变迁）。前一传统被以后的社会学家 所继承并发扬光大，成为社会学的主流研究传统，而后一传 统却并没有得到与前者同步平衡的发展。从早期社会学理 论开始，为了凸显社会学的专业性、独特性，使其学科地位 巩固和完全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化，很多社会学家都致力于从人类历史中 找出一种“超越历史”的时间模式。自杜尔凯姆以来，尤其是 在20世纪60年代以前，受结构功能主义的影响，专业社会 学家中的主流团体已从宏大的历史构架中转移，甚至从历 史学中转移，特别是美国的社会学者，他们已转向现代的系 统性研究，其理论研究集中在社会结构的静态研究上。正如 蒂利（CharlesTilly）所说的，这样的研究是“没有时间”，“没 有地点”的。他认为，社会学家变成了“结构与进程专家”，而 非“时空专家”。[2](P13) 从20世纪50、60年代开始，西方社会中产生的一系列 社会运动（黑人运动、妇女运动、大学生造反运动、反战运动 等）打破了人们对社会和谐静止的理想化状态的幻觉，从而 也带来了社会学理论内部开始不断出现对这种主流派非历 史性的反思与批判。1959年，米尔斯在其著作《社会学的想 象力》中对“反历史”的“宏观理论”发起了猛烈的抨击，呼吁 “每一门社会科学都需要历史的关照框架，需要充分地利用 历史 材料 关于××同志的政审材料调查表环保先进个人材料国家普通话测试材料农民专业合作社注销四查四问剖析材料 ”[3](P145)。米尔斯的洞见和倡导被六七年代早期的激 进主义所补充并付诸实施。人权运动、福利计划、反战以及 相应的妇女运动，将行动者和历史再一次带回到人们的视 野中。而随着莱因哈特·本迪克斯（ReinhardBendix）的《工业 中的工作和权威》（WorkandAuthorityinIndustry）（1956）和 斯梅尔瑟的《工业革命中的社会变迁》（SocialChangeinthe IndustrialRevolution）（1959）这两本书的问世，历史社会学开 始复苏。此后，学术界一小部分学者便提出：促进历史方法 在社会学研究中的使用，加强历史学和社会学这两门学科 之间的合作。[4](P156)如贝拉（R.Bellah）、李普塞特（S.M.Lipset） 等均坚持历史取向的社会学研究。但比主流社会学相比，这 类的研究几乎是凤毛麟角。 20世纪60年代，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艾森斯塔 特（S.Eisenstadt）的《帝国的政治体系》（Thepoliticalsystems ofempires）（1963）、汤普森（E.Tompson）的《英国工人阶级的 形成》（ThemakingofEnglishworkingclass）（1963）、蒂利（C. Tilly）的《旺代》（TheVendee）（1964）以及摩尔（B. Moore）的 《民主和专制的社会起源》（Socialoriginalsofdictatorshipand democracy）（1966），这四部著作发表，以其关注的“大问题”、 富有特色的研究方法以及强烈的历史取向而引起了整个欧 美学术界的震动。此时，历史社会学的发展进入起飞阶段。 而20世纪70年代，在全球冷战秩序打破的背景下，历史社 会学界明显出现了一股“集体性的自信潮流”[5](P115)。流行的 社会科学理论范式受到来自于社会学阵营内部越来越多的 批评，“普遍规律与个别性”、“共时性与历时性”、“结构与行 动”之类的争论日益激烈。尤其是70年代中期开始，在查尔 斯·蒂利、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等学者的不懈努力下，“历史 2008 年 9月 总第 23 卷 社科纵横 新理论版SOCIAL SCIENCES REVIEW 社会学的历史学转向及历史社会学的兴起 （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学系 上海 200092） 【内容摘要】长期以来，历史学和社会学一直处于各自为政、界限分明的状态。但二战以后，两者却在分别实现社会学转向和历 史学转向的基础上逐步实现了新的融合，而这一新的融合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历史社会学（historicalsociology）的产生。至今， “历史社会学”的真正内涵从来没有得到过清楚地表达，并且仍未获得制度化的学科地位，哪怕是分支学科的地位。学科地位合 法性的争议，使我们对历史社会学的发展前景存有忧虑。 【关 键 词】社会学 历史学 历史社会学 李 凡 * * 作者简介：李凡（1981年-），女，浙江温州人，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学系2006级研究生。 201 社会学”这一名词开始在美国社会学界流行起来。历史社会 学高空翱翔的时代就此来临。一些社会学家全面地转向历 史，他们采取以下两种典型的转向方式。第一种方式：运用 社会学的理论、模式和程序，用于分析有关过去的材料。例 如对选举模式、社会流动和经济增长的研究。这些社会学家 像处理经验社会科学中的其他变量或指标那样来处理这类 材料，对他们来说，历史材料提供了另外一个证实和演绎社 会理论的机会，历史成为现实之外的“数据库”。第二种方 式：通过对历史题材的处理，全面反省社会学的理论、模式 和方法。对这些社会学家来说，历史不仅是为社会学的扩张 提供了一个现实之外的新空间，而且历史也为社会学解决 其自身的诸多方法论提供了新的视角。[6](P109) 与此同时，历史研究也开始发生了社会学的转向。事实 上，社会学与历史学的融合是历史学家迈出了较早的一步。 19世纪末20世纪初，“新史学”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了，一 些历史学家批判偏重政治史研究的兰克史学，大力主张历 史学应注重社会史与文化史研究，呼吁历史学家应更加熟 悉社会科学，提倡一种研究社会学趋势并向社会科学开放 的历史学。到了二三十年代，法国年鉴学派兴起，呼吁以问 题导向的、分析的历史取代传统的事件叙述史，坚持要扩展 历史学的研究领域和视野，以人类所有活动的历史取代过 去以政治为主干的历史，并广泛地与其他学科如地理学、社 会学、心理学、经济学、语言学、社会人类学等合作。[7](P69-70)尤 其是二战以后，世界各地的历史学家的兴趣都发生了由传统 政治史向社会史的巨大转移。历史学在演变的过程中，采用了 社会学的概念、思考方式，不断地进行历史学的“社会学化”。 历史学的社会学转向也为历史学家提供了以往研究不具备的 研究工具，如定量方法、分析概念等，这使得那些在兰克史学 观支配下注定隐于角落的历史面向展露在我们的眼前，从而 深化了我们对历史社会的认识和理解。[7](P104) 历史视野的复兴以及社会学和历史学这两门学科之间 关系的转变已经导致了一门历史社会学的诞生。就重新恢 复了对于社会历史进程的关注而言，历史社会学在一定程 度上可以说是对19世纪古典社会学的一种回归，但回归不 是简单的重复。今天的历史社会学研究基本上已扬弃了在 19世纪的学者中经常自觉不自觉地出现的那种“西方中心 论”倾向和埃利亚斯所说的那种“理所当然地把社会发展这 一条河看作是朝着越来越完善的方向、朝着人们所希望的 方向流动的”信念，与此相应，今天的学者也不再相信单线 发展论和历史决定论。此外，历史社会学的研究不再采取以 前经常采用的那种致力于在所有人类经验中找出一种普遍 的时间模式（temporalpattern）的“后设史学”（metahistory）的 形式，而是致力于对于相对具体的社会历史过程进行真正 的“社会学的”叙述、考察和分析。[8](P24) 目前，历史社会学尚处于形成阶段，尚局限在历史学和 社会学各自独立研究的范围，尚未被视为具有独立的完整 理论，而只是综合分析社会历史发展的方法。今天，历史社 会学在跨学科综合研究中已汇聚了一批有各自研究对象的 “亲属”学科。历史学和社会学的跨学科联系是建立在互惠 合作基础之上的，但又都保留着各自的专业主权。跨学科综 合研究这一总的趋势，虽然受到各门学科传统主义者的冷 遇，但仍逐步拓展。 [9](P4) 尽管“历史社会学”这个名称自1970年代之后就流行 起来，但这一名称的真正内涵从来没有得到过清楚地表达。 直到今天，历史社会学仍未获得制度化的学科地位，哪怕是 分支学科的地位。学科地位合法性的争议，使我们对历史社 会学的发展前景存有忧虑。奇怪的是，历史社会学家主动放 弃制度化的努力。斯考波尔（T.Skocopol）认为“历史社会学 家是被实质性的问题和观察，而不是被预先设定的认识论 或方法论所界定。因此，它的研究和论述可以采用各种不同 的形式自由发展。”阿布拉姆斯（P.Abrams）认为，“历史社会 学不是社会学的某一亚类，而是社会学的本质”。米契尔（D. Mitchell）把历史社会学看作是在社会学研究中历史方法的 运用，其范围超出社会学的一个分支，也超出一个社会学和 历史学的混合体。蒂利更加公开地反对历史社会学的制度 化，“首先因为这一‘领域’缺乏智识上的统一性，而且，就其 本性来说，将永远缺乏统一性；其次，学科的制度化将阻碍 历史思考扩散到社会学的其余部分———而这些其余的部分 正迫切需要历史的思考”。[6](P113)因此，历史社会学的意义 不仅在于其学科本身，更为重要的是它为社会学研究提供 了一种视角、一种取向，可以使社会学研究在时间和空间中 积淀。无论其是作为一门独立学科，还是一种方法论或者一 种意识，社会学和历史学的整合发展已是大势所趋，不可避 免。虽然在实证主义依然是全球社会研究主流趋势的背景 下，历史社会学的发展空间还没有得到充分的扩展，但是作 为跨学科综合研究的一大结果，它仍在逐步拓展，只是要获 得学术共同体全面认可，历史社会学的发展道路依然长路 漫漫，任重道远。正如俄罗斯哲学家·纳扎列江指出，客观世 界的因果关系是多维的、无限复杂的、非静态的；任何知识 都是受到社会文化决定并受到历史限制的；主观关系的作用 在增长；绝对真理让位于相关性模式，因为我们不能预见那些 昨天、今天或明天被最终确定的真理不会被否定。[9](P4) 参考文献： [1]文军．西方社会学理论：经典传统与当代转向[M]．上 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2]S·肯德里克，P·斯特劳，D·麦克龙. 解释过去 了解现 在———历史社会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3] Mills, C. Wright. 1959. The sociological imagination. New York：OxfordUniversityPress. [4]VictoriaE.Bonnell.1980.TheUsesofTheory,Conceptsand Comparison in Historical Sociology, Comparative Studies in SocietyandHistory,2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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