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鲁番屏式壁画所见唐人的精神生活

第 1 2 卷 　第 3 期 兵 团 教 育 学 院 学 报 vol112 　No13 2 0 0 2 年　第 3 期 JOURNAL OF BINGTUAN EDUCATION INSTITUTE Sep12002 吐鲁番屏式壁画所见唐人的精神生活 Ξ 陈　霞 (新疆社科院《西域研究》编辑部 ,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1) 摘要 :吐鲁番阿斯塔那三座唐墓中发现了三幅屏式壁画 ,其构图模拟了唐人生活中习用的六扇屏风式样 ,由此 可以探究那个时代生活于西州 (今吐鲁番)的唐人的精神追求。 关键词 :唐代 ;精神生活 ;墓室壁画 ;吐鲁番 中图分类号 :X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21548 (2002) 0320026204 The Cultural Life in the Tang Dynasty Reflected from TuLuFan’s Screen Fresco CHEN Xia (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Westeunal Research of Xin Jiang College of Social Science , Urumchi , Xinjiang 830011 ,China) Abstract : The life pursued by the Tang people in the times of XiZhou ( the present TuLuFan ) can be studied through the discoveries of three screen frescoes in three Tang graves in Asitana of TuLuFan , in which its composition imitated the six screen style commonly used in the life of Tang. Keywords : Tang Dynasty ; spiritual life ; frescoes in grave ; TuLuFan. 在吐鲁番阿斯塔那 3 座唐墓中发现了三幅屏式壁画 ,分别是绘于 216 号、38 号和 217 号墓室后壁的六屏 式鉴戒图、六屏式树下人物图和六屏式花鸟图。它们的构图模拟了唐人生活中习用的六扇屏风式样。这三 幅墓室壁画不是昭显等级身份场面恢宏的出行图 ,也不是欢乐富足的燕居图 ,它们呈现的是墓主人的精神世 界 ,透过画面我们可以感受到处于那个时代生活于西州 (今吐鲁番)的唐人的精神追求和他们内心的企盼。 物态浇漓 ,稔于世禄 六屏式鉴戒图长 400 厘米 ,六扇屏框以红色阔笔绘出 ,每扇都绘有图画 ,或人或物 ,从左至右每扇画面分 别是 :第一扇绘一欹器 ;第二扇绘一胸前写有“玉人”二字的男子 ,袖手端坐于方席上 ;第三扇绘一背上写“金 人”二字的男子 ,口缠布条 ,坐于方席上 ,双手托物似送于人 ;第四扇绘一胸前写有“石人”二字的男子 ,坐于席 上 ,做张口辩论状 ;第五扇绘一男子 ,正襟危坐于席上 ;第六扇绘一束生刍、素丝和一个扑满。图中男子都身 着阔袖长袍 ,头戴花形冠。这六扇图画均为寓意深刻的图案。 —62— Ξ 收稿日期 :2001210203 作者介绍 :陈 　霞 (1967 - ) ,女 ,研究生 ,新疆社会科学院杂志社《西域研究》编辑部编辑 ,主要从事唐代文学研究。 欹器的寓意源于孔子告诫子路做人要谦虚的历史故事。孔子带领弟子参观周庙时 ,看到一件汲水的器 物 ,孔子问看守周庙的人 :“这件器物是干什么用的 ?”守庙的人回答说 :“大概是放在右座上 ,用来作为警戒的 器物。”孔子说 :“我听说放在右座上的这种器物 ,水满了就要倾覆 ,没有水了就会偏斜 ,只有适中才不偏不倚 , 是这样吗 ?”子路问孔子 ,“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持盈满呢 ?”孔子说 :“保持盈满的办法只能是谦而又谦。”图中的 欹器就是告诫人们 ,做人要谦虚 ,不能自满。第二扇“玉人”图画与儒家“比德于玉”有关 ,《礼记》云 :“君子比 德于玉”,儒家把玉质的坚贞、温润、色泽的空灵幻美与人的精神人格之美相比附 ,杨伯达先生归纳儒家以人 格精神比方玉的理化性能为十一个方面。仁 :温润而泽 ;知 :缜密以粟 ;义 :廉而不刿 ;礼 :垂之如坠 ;乐 :叩之 其声清越以长 ,其终绌然 ;忠 :瑕不掩瑜 ,瑜不掩瑕 ;信 :孕尹旁达 ;天 :气如长虹 ;地 :精神见于山川 ;德 :圭璋特 达 ;道 :天下莫不贵。[1 ]“玉人”就是借用了玉的这种“比德”的功能 ,它指示了人格精神的最高境界。第三扇画 面中的“金人”也与孔子有关 ,据说孔子来到周王室 ,看见太庙石阶的前面立了一个金人 ,这个金人的嘴上贴 了三道封条 ,而在金人的背上铭刻着如下字 :“古话说 ,人说话要谨慎 ,这点应该警戒又警戒 ! 不要多说话 ,说 话多 ,失言就多。”这扇“金人”图画的寓意就是谕劝人们要“三缄其口”,少说话。“张口石人”、“多言多事”是 第四扇“石人”图画所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达的意思 ,它蕴含了儒家积极入世、有所作为的思想。第五扇正襟危坐的男子似为一 “圣人”形象 ,它是一幅具有结论意味的图画 ,意为当一个人谦虚、具有“玉”一样的品德、谨慎处事、积极进取 , 就能成为“圣人”,成为了“圣人”就能获取地位、财富和并有了玉一样的德性 ,这就是最后一扇图画的寓意。 第六扇图画中的素丝、扑满和生刍就是墓主人世俗理想和精神追求的象征。素丝在古代是贵重的物品 ,常被 用来赏赐给一定身份的人 ,如汉代中央王朝常把丝束作为贵重的礼物赏赐西域诸国的国王 ,唐代的宾礼规 定 ,蕃主来朝以束丝迎劳 ,素丝是地位、身份的代表。扑满 ,为古代用来存钱的瓦器 ,是财富的象征。生刍与 玉一样 ,都是用来表征人的品德。《小雅·白驹》末章 :“皎皎白驹 ,在彼空谷。生刍一束 ,其人如玉。” “事死如生”是汉民族的丧葬习俗 ,用于装饰墓室的壁画通常反映的是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和理想 ,它的题 材和内容往往与墓主人的身份、地位有密切的联系 ,所以 ,我们可以通过对壁画的分析 ,探究墓主人这一类群 体在那一时代的普遍心理和追求。绘有鉴戒图的 216 号墓有长长的墓道 ,出土有彩绘木俑、胡人泥俑、十二 生肖俑和镇墓兽 ,伴出的还有明确纪年 ———载初元年 (689 年) 、天宝元年 (742 年)和天宝十载 (751 年) ———的 文 书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 ,墓葬型制和陪葬什物与墓主人的身份、地位有密切的关系 ,以此判定 216 号墓 的主人不会是生活在西州大唐帝国的普通子民 ,他应是有一定地位、身份的仕宦。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和指导 思想以及他的理想追求借助图中有深刻寓意的图案展示了出来。通过这幅鉴戒图 ,我们可以看出 ,唐代士人 为人处世的原则是儒家的 ,修身的指导思想也是儒家的 ,尽管佛教、道教是那个时代最活跃的思想 ,但儒家思 想仍是当时士人实现个人理想的指导思想 ,可以说儒家思想仍是那个时代的主流思想。从这幅鉴戒图 ,我们 还可以看出 ,那个时代的士人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 ,在讲究个人品德修养、独善其身的同时 ,世俗的地位和财 富也成为士人的理想追求 ,这正如李肇《国史补》中说的 ,开元以后 ,“物态浇漓 ,稔于世禄 ,以京兆为荣美 ,同 华为利市 ,莫不去实务华 ,弃本逐末。”吐鲁番阿斯塔那 216 号这座唐墓的壁画正是那个时代时尚的反映。 偶寄一微官 ,婆娑数株树 绘于 38 号墓的六屏式树下人物图以紫色勾出每扇边框 ,每扇高约 140 厘米 ,宽约 56 厘米 ,从左至右 ,第 一扇绘树下两人 ,一人持物正捧送给穿紫袍男子 ;第二扇绘穿红袍男子在双陆棋盘边 ,坐而指陈 ,少男少女侍 侧 ;第三扇绘身穿绿袍的男子坐于树下 ,身旁一女侍持围棋盘 ,女侍后一男侍拱手而立 ;第四扇绘一身穿绿袍 男子坐于树下的榻上 ,前面站有两个侍者 ,其中一人臂驾鹰隼 ;第五扇绘有两个男子 ,一坐一立 ,一人着红袍 , 另一人穿绿袍 ;第六扇画有两人 ,身穿紫袍男子作回首状 ,披发男子向他双手拱举。常任侠先生认为这六扇 图画除第四扇反映的是唐代封建上层人物的爱好外 ,其他几扇分别绘制的是 :王羲之于竹扇上书字的故事、 狄梁公 (狄仁杰)握槊进谏武后、东晋谢安转棋、萧翼赚《兰亭》和谢安教儿的故事。[2 ] 38 号墓为一座前后双室的大墓 ,前室顶部的四周绘有云纹、飞鹤 ,东部上部绘童子骑鹤 ,墓室穹窿顶上 绘天汉图 ,藻井绘有忍冬纹 ,伴出的有十二生肖陶俑 ,出土有唐先天二年 (713 年) 张则等车牛文书。以墓葬 型制联系墓葬前室东壁残存的 4 行墨书 (西州高昌安西 □　　君讳师字文 　　量温雅实 　　民 □东 □) ,我 们可以判定 ,墓主人是唐代西州一位有抱负、情趣高雅的官吏 ,生活在大唐帝国边陲之地的他 ,虽然不能像树 下人物图中欲突出的人物那样服紫穿红着绿 (唐太宗于贞观四年就已诏定了品官服色 ,“三品以上服紫 ,五品 以上服绯 ,六品七品以上服绿。”) ,但他仍然渴望过图中那种闲雅的生活 ———身着官服 ,衣食无忧 ,高雅消闲 —72— ———琴、棋、书、画 ,再加上围猎的时尚 ,这正是唐代的士人们既追求物质世界的优裕舒适 ,又不放弃精神世界 的清高秀逸的真实写照 ,这种亦官亦隐的生活方式是唐代官吏和文人们的共同理想。热衷于做官的韦嗣立 如此 ,把“身心相离 ,理事俱如”作为一生追求目标的王维也是如此 ,韦嗣立需要一个皇帝也来游玩并赐名逍 遥谷的山庄来调剂和补充官场的生活 ,王维则需要一身官服来取得优裕的生活 ,他在《漆园》一诗中对这种生 活给予了清楚地表述 :“古人非傲吏 ,自阙经世务。偶寄一微官 ,婆娑数株树。”他也提倡这种亦官隐的生活方 式 :“不废大伦 ,存乎小隐 ,迹崆峒而身拖朱绂 ,朝承明而暮宿青霭 ,故习尚也。”(《暮春太师左右丞相诸公于韦 氏逍遥谷燕集序》) 38 号墓这幅壁画如果表现的是墓主人生前的生活 ,那么唐代都城仕人们亦官亦隐生活方 式在西州的出现 ,则说明唐代与内地的联系程度比我们今天想像的还要紧密。但这幅壁画更可能是唐代西 州高昌安西 (乡)的墓主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它把 8 世纪中叶以前唐代仕人们的理想和追求呈现在我们面前 , 这些理想和追求是那么的明确。 旅思徒漂梗 ,归期未及瓜 217 号墓室后壁的六屏式花鸟图 ,长 375 厘米 ,纵 150 厘米 ,每扇以红色边框线相隔 ,内容为山水花鸟 ,有 百合、兰花、鸳鸯、野鸭等 ,色彩艳丽 ,每扇的画面上部都绘有群山、流云、飞翔的燕子 ,这幅描述田园景色的墓 室壁画 ,表现出了浓浓的思乡情 ,它不由得让人想起了骆宾王的诗《晚度天山有怀京邑》:“行叹戎麾远 ,坐怜 衣带赊。交河浮绝塞 ,弱水浸流沙。旅思徒漂梗 ,归期未及瓜。宁知心断绝 ,夜夜泣胡笳。” 唐以前 ,内地汉人 (主要为河西走廊地区的人)流入西域者主要是聚集在高昌地区 ,这块气候宜人、生活 环境相对稳定的绿洲留住了那些生活窘迫、逃避战乱的迁徙者 ,阻漠隔沙也使那些眷恋故乡的人永远地留在 了这块土地。640 年侯军集一举降服高昌 ,唐改高昌为西州。唐朝很快在西域设立了各级行政和军事管理 机关 ,这期间有大批内地人流入西域各地 ,这些人中既有唐王朝任命的统治管理西域各地的官吏 ,也有在中 央政府的鼓励下来西域屯田的普通民众 ,即有驻守西域各地的军卒 ,也有许多随军家属 ,还有那些像骆宾王、 岑参一样意气风发、想成就一番功名的文人墨客以及来西域经商的富贾行客。在唐王朝统治西域期间 ,西域 各种势力的此消彼长 ,使西域各地的形势经常处于变动之中 ,西突厥部族的叛乱、吐蕃的西侵和后突厥汗国 的侵扰等不断地影响着西域各地的稳定 ,使西域与内地的交通时续时断 ,那些来到西域渴望再回到故乡的内 —82— 地人或因疾病或因归途被阻再也无法回到故乡 ,就连生活在当时西域政治文化中心的西州人也无法逃避这 种不幸。长眠于西州的 38 号墓的主人就是其中一位 ,根据他墓室的这幅花鸟画推测 ,他来自大唐帝国青山 绿水、鸟叫禽鸣的南国 ,他是那样地思念故乡 ,以至于在另一个世界 ,故乡的花草禽鸟因他的不归而深深的忧 怨 ,并透露出浓郁的无奈之情。38 号墓主把魂归故里的美好愿望寄托在了这幅花鸟图中 ,图中表现的乡情 何尝不是唐代深深眷念故乡但不得不长眠于西域各地的内地人的共同心理 ! 文中所用的图片和线描图出自穆舜英主编的《中国新疆古代艺术》(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1994 年 ,第 88 页)和赵华编《吐鲁番古墓葬出土艺术品》(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1998 年 ,附图第 12 页) 。 参考文献 [1 ] 　徐湖平 1 中国历代玉器精品 100 件赏析[M]1 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 ,1995 :41 [2 ] 　党任侠 1 新疆吐鲁番唐墓壁画内容初探[M]1 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19921 教育部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 2002 年年会在我院召开 8 月 13 日 ———8 月 18 日 ,教育部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 2002 年年会在我院召开。 本次年会有吉林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 30 多所高校的 40 余名中文学科的专家学者和部分 西部高校的特邀代表参加。 在开幕式上 ,教育部高教司司长何慧星就目前高等教育的发展形势和哲学社会科学发展动态及 中文教学的任务发表了讲话。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吉林大学校长刘中树就教学指导委员会上 年度工作做了总结 ,并提出了本次年会的主要议题。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温儒敏、高等教育出版社首 席策划徐挥就学科建设及教学改革和教材建设 ,做了单独发言。我院副院长李赋同志作为特邀代表 也就学院中文学科教学改革情况向与会代表做了汇报。 在分组讨论中 ,与会代表畅所欲言 ,为中文学科教学改革与发展献计献策 ,在肯定中文学科发展 过程中取得成绩的同时 ,也提出了影响学科发展的一些外在的因素 ,为今后中文学科的发展理出了线 索。会议还就指导委员会“中文学科专业主干课程教材建设研究”课题组的《全国高等学校中文学科 专业主干课程教材使用情况的调查报告》进行了讨论 ,对目前正在使用的教材的优缺点提出了中肯的 意见。与此同时 ,会议代表还就西部高校的中文学科建设谈了各自的看法。 会议闭幕式上 ,小组代表分别就讨论情况向与会代表进行了汇报 ,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暨南大学党委书记蒋述卓做了总结报告 ,肯定了本次年会取得的成绩 ,并就下年度工作做了总结安 排。 年会开幕式、大会发言及闭幕式分别由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山东大学副校长曾繁仁 ,副 主任委员、北京大学教授孙玉石 ,副主任委员、江汉大学校长李进才三位同志主持。 教育部高教司文科处副处长王淑荣、石河子大学校长向本春、副校长赵杰及我院领导应邀出席了 本届年会。 (熊建军) —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