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的前身西汉玉门关地理位置考

嘉峪关的前身——西汉玉门关地理位置考 嘉峪关的前身——西汉玉门关地理位置考 潘发俊1 ,潘竟虎2 1. 嘉峪关市教育局,甘肃嘉峪关735100; 2. 西北师范大学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摘要]《史记》和《汉书》十见玉门关,逐条分析、综合判断,西汉玉门关在“石门周匝”酒泉嘉峪石关。这座汉关的位置在北朝、唐、五代、北宋的文献中都有明确记载。 [关键词] 玉门关; 石门峡; 汉长城 [中图分类号]: K234. 1 [文献标识码] A 一、酒泉嘉峪玉门关 北宋乾德四年敦煌遗书《西天路竟》说“至肃州,又西行一日至玉门关。”曾公亮《武经总要》说肃州“西至玉门关七十里。”今考酒泉西行一日至嘉峪关市,明代嘉峪关坐落于“河西 第一隘口”嘉峪正中,嘉峪南山今名文殊山,北山今名黑山。黑山有一条峡谷天险,今名水 关峡,又名石关峡;峡谷东口名石关儿,又名水关儿。清乾隆年《重修肃州新志》说“石关儿 口在嘉峪关西北,去(酒泉)城七十五里。”同书54页又说“嘉峪山在酒泉西七十里,即古之 玉石山,以其常出玉,故名之,乃汉遮虏障之处。”嘉峪山就是黑山,古称玉石山,嘉峪石关是 进入玉石山之门,故名玉门关。 玉门关筑有汉遮虏障,所以可能是一座汉关。循此上溯,在五代、唐代、北朝的文献和两 汉三史中都能找到有关酒泉嘉峪玉门关的记载。如后晋高居诲《使于阗记》说:“至肃州,渡 金河,西百里出天门关;又,西百里出玉门关,经吐蕃界。”金河即讨赖河,沿河向西偏南到达 南山冰沟口,这个隘口是进入天山(祁连山)之门,故名天门关;肃州向西偏北是另一条路, 可达北山嘉峪石关,这个隘口是进入玉石山(黑山)之门,故名玉门关。 唐初释道宣《释迦方志》载:“从凉州而西少北四百七十里至甘州,又西四百里至肃州, 又西少北七十五里至故玉门关,关在南北山间。”肃州城开东、南、北三门,汉唐古道出北门 经果园乡,然后转向西进入嘉峪关市地界,经新城乡野麻湾村、嘉峪关乡断山口村、黄草营村 到达嘉峪石关,东距酒泉正好75里,南距嘉峪关15里。被唐人称为“故玉门关”的酒泉嘉 峪石关,显然是汉玉门关,而不是瓜州东迁的“五代宋初的玉门关”[ 1 ] ,五代宋初只是把故关 旧址作为地理名称使用而已。 北朝文献如北凉名儒敦煌人阚骃《太平寰宇记》引《十三州志》说“玉门县(汉)置,长三 百里,石门周匝,山间才径二十里,众泉北流入延兴。汉罢玉门关,屯徙,其人于此,故曰玉门 县。”酒泉附近是汉禄福县,汉玉门县只能以嘉峪石关为东端。其关在南北山间,像一道石门,从石门 进入石关峡,峡长20里,再向西行也是黑 山峡谷地形,谷宽不超过20里,再没有 像石门一样的隘口。145里处是玉门市赤金堡乡,众泉北流入赤金湖(花海) 。300里处是 玉门市玉门镇,应为汉玉门县的西端。这样界定汉玉门县的地理位置,符合《重修肃州新 志》的记载:赤金堡是西汉玉门县、东汉延寿县、北魏玉门郡、北周会稽县、隋唐玉门县、吐蕃玉门军、元赤斤蒙古、明清赤金卫遗址,乾隆二十四年西迁玉门镇,与靖逆卫合并成清代玉门县。还可以黑山的地理位置验证汉玉门县的地理位置。今黑山在赤金堡东,至汉遮虏障之 处嘉峪石关(石门) ,山体为黑色砚石,山中产金,这些特征符合《太平寰宇记》的记载:“延寿 县在(酒泉)郡西,金山在其东,至玉石障,亦汉遮虏障也。”汉玉门县东西长300里,南北宽 20里,一路聚点很多,阚骃独书“石门周匝”,是为了照应下文“汉罢玉门关”,可见石门就是 玉门关。也只有石门,罢关后才能就近西迁关城居民到赤金堡置县。西汉玉门关、北朝石 门、明清石关,乃不同历史时期的同一地名词。玉石山设有汉玉门关,筑有汉遮虏障———玉 石障。 二、《史记》中的玉门关 玉门关的设置时间正史无考,据《史记·大宛列传》记载,公元前121年“汉遣骠骑破匈 奴西域数万人,至祁连山??浑邪王率其民降汉,而金城、河西西至盐泽空无匈奴。”[ 2 ]西域 道可通,此时应是玉门关设置时间的上限。 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 ,霍去病破匈奴后,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西北国初通于汉 矣”。是年张骞返回,“而汉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此时设置玉门关的可 能性最大,其关址应在酒泉附近,不可能在远离郡治600公里、被称为“匈奴西域”的敦煌西 北小方盘城。 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 ,西汉进兵西域,“破奴与轻骑七百余先至,掳楼兰王,遂破姑 师”,西域道从此畅通无阻,“于是酒泉列亭障至玉门矣。”这是《史记》,也是正史第一次出现 玉门一词,这年应是玉门关设置时间的下限。设关的地点只要推算出敦煌列亭障的时间即 可,李广利首伐大宛“是岁太初元年也”。“凡四岁而得罢焉。汉已伐宛??岁余(即天汉二 年) ??而敦煌置酒泉都尉,西至盐水,往往有亭。”[ 3 ]西汉始筑永登以西长城的时间是元鼎 二年(公元前115年) , 7年后的筑到酒泉玉门,又9年后筑到敦煌以西。可见公元前108年 “酒泉列亭障至玉门”的玉门关,只能是嘉峪石关。 太初二年(公元前103年) ,贰师首伐大宛失利“还至敦煌”,上书“愿且罢兵”,武帝“闻 之大怒而使使遮玉门曰:军有敢入者辄斩之! 贰师 恐,因留敦煌。”[ 4 ]《史记》撰于伐宛当世, 三见玉门而无关字,说明玉门尚未 置县,不会关县混淆;《汉书》撰于东汉,记载此事时为“使 使遮玉门关曰”,玉门下增一关字,以示关县区别[ 5 ] 。伐宛时期的玉门关无疑在酒泉嘉峪石关。 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 ,贰师二次伐宛,“??益发戍甲卒十八万,酒泉、张掖北置居 延、休屠以卫酒泉,而发天下七科遭及载精给贰师,转车人徒相连属至敦煌。”[ 6 ]同书《匈奴传》则记“匈奴欲遮之,不能至。”《汉书·西域传》记载此事时说:“时汉军正任文兵屯玉门 关为贰师后矩,捕得生口。”同书《匈奴传》则记“其秋??又使右贤王入酒泉、张掖略数千 人。会任文击救,尽复失其所得而去。闻贰师将军破大宛,单于欲遮之,不敢。其冬病死。” 匈奴南下的通道是居延古道,经居延沿弱水可达酒泉、张掖。酒泉嘉峪玉门关的地理位置, 既可北拒匈奴,又可西为敦煌后援,而敦煌在河西西端偏南,远离居延古道,玉门关若在此地,任文无法“击救”酒泉。 太初四年(公元前101) :“初,贰师起敦煌西??分为数军从南北道。”[ 7 ]是年得胜东 返,“军入玉门者万余人,马千匹。”这个玉门在何处,赵评春认为“西迁玉门关并括敦煌于关 东的年代,即在太初三年二次出师未归之际[ 8 ] 。”如是,“出敦煌者六万人”,在“军非乏食,战死不能多”的情况下,即使“将吏贪,多不爱士卒”,也不至于只剩万余人。返回的其余人马 必定留在敦煌屯戍,置郡实边,可见玉门关并未西迁,还在嘉峪。 《汉书·地理志》玉门县注阚骃云:“汉罢玉门关,屯戍徙,其人于此,因以名县。”如果玉 门关在敦煌,罢关后为什么不就近迁入敦煌郡置县,反而东迁酒泉,反证了玉门关在酒泉嘉 峪。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杂艺篇) 》解释“不用为罢, ”[ 9 ]西汉为什么不用酒泉玉门关? 除非另置新关代替。玉门的罢关置县,当与敦煌的置郡设关有关;玉门罢关置县的时间,应 该就是敦煌置郡设关的时间。然而敦煌分置于酒泉的时间《史记》无载,《武帝纪》记为元鼎 六年,《地理志》记为后元元年,笔者认为应在天汉二年“敦煌置酒泉都尉”时。河西4郡35 县的设置都是交通的需要,与重大军事行动有关。北方匈奴南下河西只有东西二道,东道在 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之间的阿拉善右旗绿洲和民勤盆地,沿石羊河到达南山西羌地; 西道在巴丹吉林沙漠和马鬃山之间的居延盆地和金塔绿洲,沿弱水到达南山西羌地。汉武 威在民勤县境,置郡后有效地控制了东道;西道史称居延古道,疏于防范,导致元鼎六年南山 西羌通胡反汉,讨平 后分武威地置张掖郡及居延县。张掖郡是武威郡“隔绝羌胡”职能的延伸,在讨平西羌后设置;敦煌郡是酒泉郡“通西 北国”职能的延伸,应在首次对西域的重大军 事行动后设置。太初年间李广利伐宛时开发了敦煌,伐宛后控制了西域,为了更好地通西北 国,天汉年间分酒泉地置敦煌郡就成为必然,同时调遣玉门都尉到敦煌筹建新关,迁徙关城 居民到关西145里的赤金堡置县。玉门关罢去查验商旅、倒换关文的职能后,依然是交通要 隘,军事重镇。 敦煌新关《史记》也无载,学界大都认为就是小方盘城玉门关,其实不然。此时的北道 尚未开通,无须设关,新关只能是南道的阳关。从卫星影像分析,党河出南山后有一条20公 里宽、130公里长的条带状影像,向北偏西经敦煌市南湖乡至小方盘城,汉龙勒县就坐落在 这条绿洲上,后来党河向东改道,绿洲沙化成现在的景象[ 10 ] 。龙勒绿洲为设置新关提供了 自然条件,龙勒县其实就为阳关而设,所以晋朝把龙勒改为阳关县,后晋又改为寿昌(龙勒 城)和西寿昌城(阳关) 。龙勒城遗址在南湖乡六工村,今名破城,东距敦煌70公里。玉门 都尉在龙勒城西六里的古董滩设阳关,关在敦敦山之南的南道上,故名阳关。阳关置玉门都 尉,似乎不可思议,实际就是司马迁说的“敦煌置酒泉都尉。”酒泉都尉的本意是酒泉郡都 尉,统领6个部都尉,其中玉门都尉治玉石障守玉门关。随着疆土西拓,又先后增置西部都 尉治西部障、宜禾都尉治昆仑障、中部都尉治渔泽障。天汉二年分酒泉地置敦煌郡设阳关, 玉门罢关置县,玉门都尉奉调龙勒县,治阳关一带亭障,于是在敦煌郡境内有了“酒泉玉门 都尉”、酒泉中部都尉、酒泉宜禾都尉,统称酒泉都尉。敦煌置郡初期,防务由酒泉负责[ 11 ] , 后来把三部都尉划归敦煌郡,另外三部都尉戍守酒泉9县的亭障。史书和汉简中都未发现 阳关都尉一职。 三、《汉书》中的玉门关 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 ,重合侯马通率四万骑兵击匈奴,开陵侯率西域六国兵为侧 应,六国兵降伏车师王后返回,汉军供给发生困难,“羸者道死数千人,朕发酒泉驴橐驼负食,出玉门迎军。”[ 12 ]发酒泉而出玉门,出的肯定是酒泉西75里的嘉峪石关。如果是小方盘 城,为何不发敦煌而出玉门。即使敦煌无粮可筹,也只能是发酒泉而经敦煌再出玉门,不可 能从酒泉直接出小方盘城。 宣帝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 ,西域南道经鄯善以西各国,沿南山北麓西行;北道经车 师前王庭交河城以西各国,沿天山南麓西行,亦称天山南路,东汉时改称中道,而把天山北路 称为北道。元封三年赵破奴破楼兰,打通 的是南道,天山一带各国仍由匈奴控制。地节三年 郑吉攻破交河城,车师国分裂但未尽亡,北道仍未打通。《西域传》12本3873页记“至宣帝 时,遣卫司马使护鄯善 以西数国,及破姑师,未尽殄,分以为车师前后王及山北六国。时汉独 护南道,未能尽北道也,然匈奴不自安矣。”关是路的门,有路才设关,既然西汉“未能尽北 道”,自然不会设置玉门关,只能“独护南道”,设阳关。 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 ,是年“日逐王畔(叛)单于,将众来降,护鄯善以西数国使者郑 吉迎之。既至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吉为安远侯,是岁神爵三年也。乃因使吉并护北道,故 号曰都护??都护治乌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三十八里。”(同上12本3873 - 3874页)日逐 王降汉后,匈奴又先后派南将军、呼衍王控制北疆各国,敦煌西北仍然未置玉门关,故有“乌 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三十八里”之说而未提玉门关,可证西汉敦煌确有阳关,也只有阳关。 平帝元始二年(公元2年) ,“元始中,车师后王国有新道,出五船北,通玉门关,往来差 近,戊己校尉徐普欲开,以省道里半,且避白龙堆之厄。”[ 13 ]后因车师后王姑句反对、降胡而 罢。车师后王庭治务涂谷(吉木萨尔县) 、五船、哈密东面的莫贺延碛、白龙堆、敦煌与罗布 泊之间的雅丹地貌区。旧道先向南行至敦煌,再东入玉门关;新道不绕敦煌走直线,所以 “差近”且“避白龙堆”。如果玉门关在敦煌,无论如何走,如有人考证的“大海道”、“伊吾南路”,都不可能“省道里半”,要是避开白龙堆,路程就会更远。 同年,“又,去胡来王唐兜国比大种赤水羌,数相寇不胜,急告都护。都护但钦不以时救 助,唐兜急困,怨钦,东守玉门关。玉门关不内,即将妻子人民千余人亡降匈奴。”[ 14 ]该传又 记“出阳关,自近者始,曰婼羌。”唐兜欲赴内地,为何不就近入阳关而远奔小方盘城入关? 小方盘城在阳关北60公里处,为何不说“北上”而说“东守”? 这一带开阔平坦、无险可守, 可以避开关口入内,为何被拒? 显然玉门关在酒泉嘉峪。嘉峪是河西走廊最窄的地方,通西 域的唯一通道,向北为通匈奴的居延古道,唐兜在此受阻,进退两难,只好北降匈奴寻求保 护。 [参考文献] [ 1 ] 李并成. 五代宋初的玉门关及其相关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考[ J ]. 敦煌研究, 1992 (2). [ 5 ] [ 8 ] [ 11 ] 赵评春. 西汉玉门关、县及长城建置时序考[ J ]. 中国历史地理丛论, 1994, (2) : 46 - 54. [ 10 ] 马鸿良、郦桂芬. 中国甘肃河西走廊古聚落文化名城与重镇[M ]. 成都:四川科技出版社, 1992. [ 2 ] [ 3 ] [ 4 ] [ 6 ] 史记卷123,大宛列传第631 [ 9 ] 王利器1颜氏寒洲1集解[M ] 1上海:上海古藉出版社, 19801 [ 12 ] [ 13 ] [ 14 ] 汉书卷961西域传第661 原载:《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0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