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浅论姜夔自度曲《扬州慢》诗词与音乐的和谐之美

【doc】浅论姜夔自度曲《扬州慢》诗词与音乐的和谐之美 浅论姜夔自度曲《扬州慢》诗词与音乐的和 谐之美 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2010年第3期 THENEWVOICEOFYUE—FU(TheAcademicPeriodicalofShenyangConservatoryofMusic) 浅论姜夔自度曲《扬州慢》 诗词与音乐的和谐之美 陈钰煌 【内容提要】宋代是词的鼎盛时期,南宋"格律派词人及音乐家姜夔创作的自度曲不仅反映 了宋词歌曲的风貌,而且是对宋词音乐的突破,《扬州慢》是其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之一.本文主要通过深入细致地介绍和分析宋词的历史渊源,姜夔本人及其艺 术风格,《扬州慢》的写作背景,歌词与音乐的关系,来论述自度曲《扬州慢》诗词 与音乐的和谐之美. 【关键词】扬州慢/诗词/音乐/和谐之美 【内容类别词】民族音乐 我国是诗之国,也是乐之邦,音乐是诗歌的灵魂,诗,词, 曲,剧无一不与音乐有关连.称雄一代的宋词更是音乐孕育 的产物,它直接起源于隋唐时期的"曲子"…到宋代进入成熟时 期.从文学的角度上来看,宋词是一种诗歌形式,但它实际上 不仅可以吟诵,而且可以演唱,从音乐角度而言,词还是一种 优美的歌曲.宋词具有"豪放"与"婉约"两种不同的风格.同 时也是音乐表现上的慷慨激昂与委婉细腻两类基本情绪的概 括."豪放派"的代表人物是苏轼,他开创了"关西大汉,手持 铁板,唱大江东去"的豪迈词风:而"婉约派"的代表人物柳永, 创立了慢词格式,他的词风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执红牙板, 唱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婉约风格.在宋代的词坛上,以词曲 相兼而知名者有柳永,周邦彦,姜夔,张炎,李清照等人,其中 附有曲谱的词集流传至今者唯有姜夔一人. 一 ,姜夔与《扬州慢》的写作背景 姜夔(约l155.1221年)南宋饶州鄱阳(今江西鄱阳)人, 字尧章,号白石道人,世称之姜白石.姜夔是南宋词坛上最为 讲究音律,号称"格律派"的词人和音乐家.他终生未曾做官, 常年在合肥,扬州,无锡等地漂泊,除擅长诗词外,对书法理 论,诗歌理论和音乐均有研究,常自作词,自度歌曲.他的词 讲究格律,语言不媚不俗,注重淡雅,音节和谐,合乐能唱.词 风既不同于豪放旷达的苏东坡和辛弃疾,也与婉约派词人秦 观,李清照等人有所区别,他作为一个富有创新精神的词人, 独辟蹊径,形成自己清刚婉丽的艺术风格. 姜夔曾想把施展自己的才华以效忠朝廷作为自己的正 途,但腐朽的封建统治者并不赏识他.由于屡遭挫折,姜夔在 失意之余也就从此无意于仕途了.他浪迹四方,在湖光山色 和风花雪月之中消磨时光,但在他心灵深处却埋藏着怀才不 遇的寂寞和长年在异乡漂零的凄苦.他的作品除了抒发个人 别离的哀愁,飘泊的凄苦外,更为可贵的是,作者还通过它们 表达了对祖国,人民的热爱,对侵略战争的憎恨,这一题材的 作品,是他整个创作中比较具有积极意义的精华.? 他的着述今存有《白石道人诗集》和《白石道人歌曲》等, 存诗180余首,词80多篇,就音乐方面的研究价值而言,最为 珍贵的《白石道人歌曲》是一份极其珍贵的古代乐谱资料,其 中收集了l4首姜夔的"自度曲"."自度曲"即自制新曲之意, 宋代文人作词往往是根据曲调来填写词作,而姜夔的"自度 曲"则突破了传统的"倚声填词"的方法,是先成文辞,后制曲 谱.他觉得根据现成的曲调填词,限制了思想感情的表达和 作者简介:陈钰煌(1983,)女,厦门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2008级在读研究生. 114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2010年第3期 抒发,所以他说:"予颇喜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 律,故前后阕多不同".他突破了宋词音乐中上下阕曲调强求 一 致的规格,歌曲形成更为自由.代表作品有《扬州慢》,《杏 花天影》,《暗香》等,而《扬州慢》更是其中一首思想性和艺术 性结合的较为完美的上乘之作,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颇能代 表作者的风格和水平. 《扬州慢》作于1176年,是一首琴歌形式的作品,这首词 是有感于故园沧桑而作,表现了作者对动乱社会现实的感慨 和对祖国命运以及民族危亡的忧虑.l161年,金兵入侵长江 以南地区,扬州城遭到严重破坏,几乎变成一片废墟.事过15 年后(1176年),作者路过扬州仍能看见当年金兵劫掠扬州遗 留着的战争的伤痕.看到这萧条的情景,他以忧愤的心情写 下《扬州慢》词,描绘侵略战争的浩劫给以繁华着称的扬州城 带来的深重灾难. 二,《扬州慢》的诗词与音乐的和谐之美 《扬州慢》歌词采用的是"慢词"格式,.故称之《扬州慢》. 这首词的上阙是写景,描写的是金兵入侵扬州城后,所呈现出 的破败萧条的景象,极目望去,但见人烟稀少,遍地是错杂众 生的野麦和荠菜.词中"废池乔木,犹厌言兵"一句作者用拟 人的手法表现战争给扬州城带来的巨大创伤,事隔多年,连荒 园古树都还怕谈起战乱的情景,更何况扬州城的百姓呢.渐 渐到了黄昏,周围一片沉寂,唯有凄凉的军中号角在寒风中吹 响,一派荒芜萧索的景象.词的下阙是作者思潮滚滚,借景抒 情,将扬州城昔日的繁华和今日之萧条形成强烈的对比,抒发 作者的故国之思和对国家前途的深切忧虑. 词中有很多处运用典故,化用前人的诗句.作者初游扬 州,头脑中浮现许多关于扬州的诗句是很自然的.词中的"杜 郎"指的是晚唐诗人杜牧,词中大部分都引用杜牧的诗句,与 眼前的景色对比.如"竹西佳处"化用的是杜牧《题扬州禅智 寺》的最后两句诗"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竹西"指竹西 亭,在扬州城东."过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而 现在却是"荠麦青青","豆蔻词工"化用杜牧《赠别》前两句"娉 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以新生豆蔻比喻少女,"青 楼梦"化用杜牧《遣怀》诗句"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 名",描写杜牧自己的放荡生活,而如今却是"难赋深情",风流 散失了."二十四桥"传说是因为曾经有二十四个美人一同在 桥上吹箫而得名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都吹箫", (出自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现在却是"冷月无声",一片寂 静,作者由此发出感慨,"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以上的 这些对比,是作者今昔的感慨,反映出他对国家和人民命运的 深切关心和忧虑. 在《扬州慢》歌词句子方面,我们可以发现词长短句相杂, 比较接近口语,基本上一字一音.整首词的韵脚处押"eng" "ing"韵,具体体现在歌词中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程,青,兵, 城,惊,情,声,生,M并且这些字在声调系统方面均押平声韵, 平声一韵到底. 姜夔在《大乐仪》中曾明确指出:"七音之谐四声,各有自 然之理.今以平,入配重浊,以上,去配轻清,奏之多不谐协". 很明显,他把平,入归为平声系统,把上,去归为仄声系统.平, 入声调较低而收敛,要配较低之音,上,去声调高而曲折,要配 较高之音.此"高,低"指的是音乐的上行或下行进行方向,不 是指其音高."在此诗词的韵脚处(程青,兵,城,惊,情,声, 生),旋律以级进下行为主,并且落音的时值都在l拍半以上, 结合诗词韵脚中苍劲凄凉的"中东辙",表现凄凉,悲痛的情绪, 词曲搭配的恰到好处,有助于增添古朴典雅的色彩. 在音乐方面,这首歌曲可以分成两个乐段.由于其歌词 上段着重于写景下段侧重于抒情,因此作者选择了上下两个 乐段旋律不相同的"A,B"二段体曲式结构.第二乐段第四乐 句即全曲最后一个乐句的曲调和第一乐段第四乐句基本相 同,这就使两个乐段的旋律在结尾处作了呼应,使整个歌曲的 音乐由对比而最后趋向统一.在对比发展中注重呼应统一, 是"和"之美学观的具体体现. 从音乐结构角度上看,A段属于方整性结构的4乐句段落. 从音乐材料上看,第一乐句起句由弱拍进入强拍,动力性较强, 属于"抑扬格"形式'这种音乐形式体现出诗词朗诵的节奏特点. 根据词的句读形式,第一乐句可划分为3个短句,并且每个短 句的旋律均为级进进行,句与句之间音程跳进,曲调基本上是 一 句一韵,以四分音符为主.旋律以羽音起,结束在宫音上,从 而获得一种清楚稳定的收束感.第二乐句(4-8)小节,每一个 小节内旋律也是以级进进行为主,但较之第一乐句,节奏较为 舒缓,节拍时值较长,并运用了附点音符,旋律略有装饰,曲调 较为婉转.第三乐句(9.12)小节,出现了变徽音,起句由弱拍 进入,旋律—开始就二次四度跳进,较之前面2个乐句,节奏较 为繁复,出现附点四分音符及附点八分音符,动力性较强,音乐 节奏与诗词"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朗诵的节奏—致,词曲结合 的恰到好处,最后乐句结束在羽音上,体现动荡不安的情绪. 第四乐句(13.16)dx节,音乐材料又是由第三乐句发展而 来的,起句由弱拍进入,旋律一开始就二次四度跳进,节拍长 短相杂,与诗词朗诵时的节奏,呼吸一致,乐句结束在F宫音 上,具有明显的结束感. 从调式调性上分析:这首曲子属于F宫调式,作品具有古 朴,典雅的基调,四个乐句以"F"(宫),"A"(角),"D"(羽),"F" (宫)为落音.由于强调了"羽","角"两个音,因而歌曲又表现 出羽调色彩,造成色彩对比,形成主调与新调之间稳定与不稳 定的对比关系,而乐曲最终又回到F宫调式,以鲜明的对比达 到音乐之"和". 可以看出,上段以写景为主,文辞和音调的结合十分贴 切.旋律随着感情的变化而迭宕起伏,开头用"dc",结尾用"g 陈钰煌:浅论姜夔自度曲《扬州慢》诗词与音乐的和谐之美115 f'二度平和安静的狭音程,中间用开阔跳跃的广音程,展示宽 阔的境界和复杂的情感变化.如第三乐句,旋律连续二次四 度跳进,之后级进进行,旋律先扬后抑,表现出对侵略战争的 厌恶和由战乱引起的忧郁心情,并且落音落在"D"(羽)上,曲 调暂时转换成羽调式,使音乐具有流荡回旋之姿,又有从容雅 缓之致,极具中和之美. B段从音乐材料上看,第一乐句(17.2o~d,节,起句由附点 八分音符弱起,动力感更强,第一小节旋律级进,第二小节与 第三小节旋律出现四度及六度大跳,"fbfl-有离调的倾向, 旋律的变化与歌词情感的变化相一致,表达动荡不安的情绪 及忧虑的心情.节奏比上段的第一乐句繁复,既有长时值的 二分音符,四分音符,也有短时值的八分音符,节奏安排以雅 乐一字一音融入词乐,但又适当地吸收燕乐繁声促节的特点, 在板眼之间增设了花腔或延长符号,从而避免了雅乐的呆板 无味,使得繁声促节与典雅平缓相尊,体现其和谐之美.第二 乐句(21.24)tJx节,按照歌词的句读形式可划分为三个小乐句, 每个小乐句都是从弱拍进入的,较之上段的第二乐句,节奏, 节拍较为繁复,紧凑,上段的第二乐句节拍中长音符居多,旋 律以级进为主,诗人的情绪较为舒缓,下段的第二乐句抒发的 是作者对今日扬州城的感慨,情绪波动较大,所以旋律级进与 跳进相结合,旋律线条起伏较大.第三乐句(25.28)小节,前 两小节旋律以级进为主,节奏单一,曲调基本上是一字一韵, 后两小节节奏以附点四分音符为主,旋律从"d"到"f,,的大六 度下行跳进,紧接着逐级下行的旋法,着意渲染"波心荡,冷月 无声"的凄凉,冷清的意境.第四乐句(29—32)小节,与上段 的第四乐句基本相同,使得上下的两个小段由对比趋向统一, 结尾相互呼应. 值得注意的是,姜夔在此谱中运用最多的是三度音程,如 谱中的"df',"ac","gb",这与姜夔对古音律的研究学习密 切相关,三度音程属于不完全协和音程,但具有声音丰满的特 点,姜夔吸收古乐之长,用于俗乐旋律进行中,有助于清新疏 朗的风格的表现.- 从以上分析可得知,上下两个乐段的每个乐句都是从弱 拍进入,并且两个乐段的4个乐句都是以"F"(宫),"A"(角), "D"(羽),"F"(宫)为落音,上下两段都终止在宫音上,尽管中 间有离调的倾向,但最终都回归到F宫调上,大大丰富了歌曲 的旋律,带来了调式对比的成分,给全曲带来富有新意的变化 层次.曲谱中出现了十二次变徵音.变徵音的使用,如fb 四度跳进,配合"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波心荡,冷月 无声",可以造成悲凉的效果,衬托作者的"黍离之悲".概而 言之,《扬州慢》无论是音阶调式还是旋律结构,节奏安排,音 乐与诗词的结合,归根结底,都是为抒情言志服务,因为词乐 之美,永远在于其音乐曲调与词语音韵的和谐统一,这也是姜 夔歌曲创作"和"之美的一个重要特征. 结语 姜夔的歌曲中,歌词和乐曲的风格是比较统一的,他没有 把音乐当作创作的第一要素,反而将自己所作的音乐为内容 服务,不做音乐的"奴隶",他通过运用调式调性的变化,音阶, 旋律等方面的多种技巧和方法,丰富了音乐的表现力,而这一 切都是服从于内容的表达和情感的抒发,并非为技巧而技巧, 体现了内容决定形式,形式服从于内容的哲学辨证原理,二者 又结合的恰到好处,使内容与形式得到统一,使思想性和艺术 性完美结合,从而达到和谐之美的至高境界. 注释: [1】曲子又称为曲子词或长短句,"曲子"就是曲调,'饲"就 是歌词,"曲子词"是在民间歌曲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艺 术歌曲,是音乐与文学高度结合的艺术. [2】吴润霖(《姜白石与音乐》【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 1988年. 【3】曲子词分为令,引,近,慢等不同的类别,标志着长短不 同的音乐形式."是较为短小的曲调,唐宋丈人常常在宴 席间即兴写作和歌唱;"引"和"近"一般较长,节奏偏慢,原是 "大曲"中歌唱开始的都分和入破以前的曲调;曲调较长, 分为上阕,下阕两个段落. 【4】"eng","in韵属于韵辙中的"中东,"中东辙"具有 苍劲,凄凉的特点. [5】赵晓岚论姜夔的"中和之美"及其<歌曲>[J】.文学评 论2000年. 【6】同【5】. 参考文献: [1】郭纪金.中国文学阅读与欣赏【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 出版社.1999 【2】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 社.1987 [3】蔡仲德.中国音乐美学史[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 l995 [4】张前,王次昭.音乐美学基础[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 社.1992 [5]罗小平.音乐与文学[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5 【6】许自强.歌词创作美学【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 社.2000 [7]吴祖强.曲式与作品分析【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 2003 [8】杨荫浏.语言音乐学初探[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 1983 (特邀编辑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