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寓于头发_指甲或衣服中的灵魂_巫术文化与思维之二

�巫术文化� 奇鑫于头发 、 猖 甲或蟾烦孔中鹭灵魂 一一巫术文化与思维之二 詹郸鑫 小说 《金瓶梅 》 第十 二 回中有‘则关于 头发的神秘故事 � 妓 女李桂姐故意激西 门庆 说 � “你若有本事 , 到家里 只剪下一 柳子�播金莲 的�头发拿来我瞧 , 我方信你是本司 三院有名的 子弟 ’ ‘ � , 西��庆为了表现自已 的能 耐 , 回家后便 让 潘氏剪下一塔 头发给他 。 潘氏起初死而 不 从 , 待听说只是用于织网巾时才勉强答 允 、 但 于叮 万嘱别把头发给 了别的女人 , “教他好压 镇我 ’ 。 这里说的· “压镇 ” , 指的就是民间壤行的 各种厌劝巫术 。 谁知李桂姐骗得潘氏头发 以 后 , 果然 ’‘背地里 把妇人头发早絮在鞋底下 , 侮 日端踏 ” � 从此潘 氏 “觉道心 中不快 ” , “头疼恶 心 饮食不进 ” 。 在原始思维逻辑 中 , 凡是从人体中分离出 来的东西 , 如头发 、指甲、血液 、睡液之类 , 都寓 含着原主人的 “灵 ”�与鬼魂观念中的 “灵魂 ”观 念有区 别 � 人的 “ 灵魂 ” 只有一个 , 而这里说 的 ‘灵 ” 却是可以分解的 , 但同时分解开的许多 “ 灵 ’, 又 具有相通的感觉 � , 如果把他人的头发 、 指甲之类收集起来施以某种处 置 , 就会使该人 也处 于同样的境界 。 这种观念 首先导致产生各 式各 �洋大同小异的害人巫术 而 目是世界范围 到处 可 见的 民间巫术 � 弗雷泽在他所著 《金 枝 》的第二十一章中举丫大量这类巫术 , 都是 从 目标人身 上取得头发 、 指 甲、 牙齿 、 血液 、 胞 衣等 , 以 及 目标人穿着过的衣服 , 或衣服 上的 碎片 、 钮扣等 , 然后加施巫术 。 例如 ‘ 毛利人的 巫师企图谋害某人时 , 总是想法弄到某人的一 些头发 、 吐沫 , 或衣服上扯下的布条 , 一旦得到 这些东西 中的任何一样 , 就拿捏着假嗓子对它 �自声念诵咒语 , 然后埋进地下。 随着这些东西 的朽烂 , 某人的生命也就耗尽而 一亡 , ’ 。 过去 � 在中国南方和 西南地区的许多 少数 民族中 , 也还遗存着相似的害人巫术 。 例如西 藏路渝部分地区的洛巴族人 旧时 流行一种暗 害巫术 , 其尝是收集仇人的毛发 、 指甲 、 衣服碎 片或饰物 、 脚印泥土等 , 将它盛人小竹筒内 , 边 念咒语边涂上鸡血 �涂鸡血是为 一�’防止其灵魂 逃出 , 这是另一类巫术手段 , 容以后再述少, 然后 用树叶包裹 俗称之 为 “略太 ” 。 将 “略太 ’‘ 偷愉 投人仇家火塘内 , 俗信受术者将逐渐痴呆乃至 死亡 。 也有的将仇人头发 、 指甲 、 衣服碎片 、 脚 印泥土等盛人小竹筐内 � 徐以鸡血 , 然后压在 木臼或石块 下 , 随着念咒 , 俗信可使仇人生病 死亡 。 这种法术旧称�为 “打霸 ” � 在云南 西双版 纳地区 � 傣族 旧时也有一种巫术 一 , 将收集得到 的仇人的头发和脚印泥与纸剪 的木偶 人放 在 一起 , 置于仇家楼下 � 通过咒语使仇人心 如针 刺乃至死 亡 。 �参看 《 中 国风 俗辞典 》 “ 打 霸 ” 、 “略太 ” 、 “头发诅咒 ”等辞目 。 � 既然头发 之类被认 为离有 本人 的灵 那 么 , 保护头发不受伤害理所当然地被视为保护 生 命 的 重 要 措 施 。 《 孝 经 · 开 宗 明 义 章 》 云 � “身体发肤 , 受之父 母 , 不敢毁伤 , 孝之 始也。 ” 濡家把保护发肤解释为 “嗽气这自然是 对于原始观念的人伦化新解释, 在民间 保护 头发的观念以潘金莲的想法最有代表性 , 怕的 是被人用 于厌动之 术 。 更普遍的观念还 认为 � 婴幼儿的头发如果无意中受到伤害 会导致儿 童多病早夭。 在江南地区 � 婴儿满月要剃胎发 , 有的将胎发藏于金银制的小盒内 , 以色线结络 起来 � 有的将胎发和一小塔狗 毛 、 猫毛合在一 起 �俗 以为猫狗的命最能经受得起磨难 �, 喷上 茶水 , 搓成一 团 , 然后用红丝线结络起来 , 并串 卜桂圆枣子 , 挂在孩子床上 � 台湾等地部分汉 族人把胎发与石头一起用红纸包裹 , 置 于屋顶 上。 在青海化隆 、 循化等藏族聚居 区 幼儿周岁 礼时要剃央娜 ‘揉成圆球 , 连在幼儿衣服背后 � 四藏墨脱地区 门一巴族则将小儿 头发收集在一 起 , 揉成一 团盛 一�布包挂在孩 听胸前 � 北方许 多地 区风俗 , 孩 子剃头不能剃尽 � 要留下一寸 多 见方 的头发 , 俗信这样孩 子才好养活 。 �参看 《中国风俗辞典》 “挂胎发团 ” 、 “移集 ” 、 少理胎 发 ” 、 一 过 洛果 ” 、 “ 社 马 ” 、 仔打光 光气 “ ‘百岁 毛 ” 、 “留胎髦 ” 等辞目 。 �各地风俗有异 , 而胎发 寓含幼儿灵魂的观念则同 。 、、在原始时代 , 毛发和指甲被看成和本人的 生命具有相等的意义 � 《帝王世纪 》记载 � “汤 伐继后 大旱七年 , 「商汤〕遂斋戒 , 剪发断爪 一 以 已 为牺牲 , 祷于桑林之社 ,’ 。 �《太平御览 》卷 二七零引 �占语所谓 “爪 ”说的就是指甲 � , 上古时 代在一般情况下 , 干 旱严重时要用活人作为牺 牲来祷求甘雨 �关于这种巫术容以后再专门讨 论 � 商汤作为一国之君 , 剂下头发剪下指甲作 为自己的替 身来祷雨 , 在那个时代中的确表现 �舍身救世的莫大勇气 。 在 《三国演义 》故事 中 � 曹操 所骑的 马受惊踩 了农民的庄稼 , 按曹 操的命令本该处斩示众 , 曹操为了明令 , 割下 一 缴 自己的头发 , 以代替首级 。 这个情节无疑 也是原始观念的遗存形式 � 《吴越春秋 · 阖间 内传》 �记载的吴人于将 , 莫邪铸剑的故事也有 类似的情节 、‘干将莫邪夫妇一起铸剑 , 遇到金 铁不销熔 , 一升将说 , 过去师傅遇到这种情况 , 夫 妻俩都投身到冶炼炉 中 , 剑才能铸成 。 于是莫 邪 ‘’ 乃断发剪爪 , 投于炉中 ’‘ 。 这也是 �用头发指 甲代替自己作为牺牲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 二 凡 有趣的是 卜 头发指甲还普遍用 于求爱巫术 件‘。 马十堆三号汉墓出土的简书中有一篇《杂 禁方》 � 其中用 干使夫妻关系和好的巫术中有 这样 两则巫术方 � 取雄 住左爪四 , 小女子左爪四 � 以鉴 熬 , 并冶 , 傅人 , 得类 取其左消 置酒 中饮之 , 必得之、 �’雄依 ”指雄鸡 � “左爪 ” 指左足或左手指甲 夕 ‘· 以 黎熬 ” 表示 用铁锅烤焦 , 介冶 ” 表示研成末 , “傅 人 ” 意为涂在对方身上或衣服上 , “得矣 ” 表示 获得对方的宠爱 。 �� 本旧编的 《医心方 》卷 二 六 《相爱方第五 》 也载有类似的巫方 � “取雄 鸡左足爪 , 未嫁女右手中指爪 , 烧作灰 , 傅彼人 衣 匕。 ”敦煌遗书 《伯 》 � � � � 号有一篇唐人 抄 录的求爱巫术方 � 标题为 《攘女 子妇人述秘 法 》 , �“攘 ” 读为 《孟子 》 “攘鸡 ” 之 “攘 ’‘ 义为 求取 。 “妇 ”字原编者误释为 “婚 ’ , 今正 。 �其中有 这么几则 � 凡欲令夫爱敬 , 取夫 大诊 �拇�指甲 � 烧作灰 , 和酒服之 , 验 � 凡欲令夫爱敬 , 妇人 自取 目下毛二 七 �一 十 四 �枚 , 烧 作 灰 。 和 酒 , 与 夫〔饮 , 验 � 〕 凡男子欲令妇爱 , 取女 头发廿 茎 � 烧 柞灰 以酒禾 �和� , 一压服之 , 验 。 类似的巫方还有一 些 � 不必都引 。 在这些 巫术中 , 把丈夫的指甲或妻子的头发烧成灰吞 服 , 就能使丈夫或妻子的灵也一同攫取 , 从 ��� 爱恋 自己 。 “目下毛 ” 可能指眉毛或睫毛 , 其功 能相同 � 求爱巫术与暗害巫术 , 虽然其 目的 有 善恶之别 , 思维逻辑却是完全相同的 � 头发和指甲之类都是人体所生长的东酉 , 但在原始观念中 , 人所穿着的衣物也同样会寓 含着灵魂 。 上文所述的少数民族巫术例中己经 涉及。 由于这种观念 , 有些民族用抽打衣服的 方式来惩治罪人 。 这类风俗 丫弗雷泽举了 不少 例子 , 例如 “在伯伦德附近 , 有一个男子打算偷 蜂蜜而被人发觉 , 在逃走时 , 丢下了他的外衣。 他听说蜂蜜的主人正在愤怒地狠打他丢掉的 衣 服 , 吓 得 很 厉 害 , 竟 然 躺 在 床 上 死 去 了 。 叹《 金枝 》第� �页 �那位男子之死 , 当然不 是由 � 衣服被抽打而导致的必然结果 , 毋 ‘�,认 为他是由于某种观念 的支配恐惧而死 。 然而 、 这种观念却是一种世界 欧的普遍观念 。 这种观 念 中国 至迟在战国 时代 尚有遗存 。 据 《 史 记 � 刺客列传》 记载 , 晋国的智伯被 �转�� 页� 【名著茶座 � 馨 “傻角 ”张生 谭坤 《西厢记 》 中的张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 出现在舞台 �匕 但是 , 这个才子一遇到莺莺 , 就 人物 。 在红娘眼里 , 他是一个 ”傻角 , �在莺莺眼 改变了初衷 , 变成了一个傻瓜 。 平 , 他是一个 “志诚种 ” �耐在读者看来 , 他是一 ’一 红娘视张生为“傻角 ”也不是没有道理 。 个风流才子 。 右人评论 《哈姆雷特》说� ‘有一 张生一连串的傻事都是因 ‘撞着五百年风 千个读者 , 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 ’, 和哈姆访特 , 浦业冤 ” 而生发出来的。 “颠不刺的万千 � 似这 一样 , 张生性格有其复杂性 � 不同的是 , 哈姆雷 般可喜娘的庞儿罕曾见 , 只教人眼花缭乱日难 特 为 复 仇 而 活 着 , 张 生 却是 为爱倩而 活 言 , 魂灵儿飞在半关 。 , 这是张生第一次见到莺 着 。 《西厢记 》 问世以来 , 张生一直被人传唱 莺的感受 � 为了接近莺莺 , 他向红娘 自报家门 , 的原因也正在此 � ‘ 又问产敢问小姐常出来吗 � · 被红娘抢白了一 张生是不是一个 “傻角” � 随着剧情的展 顿 ‘红娘回去对莺莺说户我不知他想甚么哩 , 世 开 , 我们慢慢地揭去面纱 �识其庐山真面 ’目。 上有这等傻角 。 ”酬韵时 , 红娘说 � “这声音万便是 张生一登场 , 先是一番 自我表白 , “小生书 那二十三岁不曾娶妻的那傻角 。 ” 老夫人赖婚 剑飘零 , 功名未遂 , 游于四方 。 ” 他的目的是 “欲 后 , 张生寻死觅活 红娘讥讽他 � “街上好贱柴 , 往 上朝取应 。 ” 他虽经萤窗雪案 , 学成满腹文 烧你个傻角 。 ” 莺莺赖简后 , 张生痛不欲生 , 红 章 , 但 “才高难人俗人机 , 时乖不遂男儿愿 ” , 出 娘很同情他说 � “普夭下害相思的不似你这个傻 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落魄书生。 角 。 ” 前两次红娘说张生傻角 , 是因为张生做事 接着 , 张生面对雄浑奔放的黄河抒发了他的豪 莽撞 , 一个青年男子打听一个小姐的行止 , 这 情壮志 又一次表现了他才华横溢和对功名前 也太冒失 �太不成体统了 。 后两次是 因为他的 途充满信心 。 他曾隔墙吟诗 , 连莺莺也称赞 �‘好 懦 弱 , 不 能为 自己 的爱 情据 理力争 。 张生 清新之诗 。 ‘他又用一封书退半万贼兵 。 从这 的 “傻 ’, 还在于他的不通人情世故 , 把莺莺送给 里 , 我初冰谁看出 , 张生是以一个才子的身份 他 的情 书 , 不 但 念 给 被 莺 莺 视 为 “ 行 监� 从石从, 从众一�一�一、� �一� � � � � �一�一一�接�� 页�赵襄子消灭后�智伯手下的豫让发誓 策一 》所载与 《史记》相同 , 这种结局已被删要报仇 。 后来 , 豫让在二次偷袭赵襄子时被擒 。 除。 、�这种传说虽然荒诞不经 , 未被司马迁所采豫让请求赵襄子把衣服脱下来让他打击二以示 用 , 但它反映的古老观念却是真实而有价值的报仇 就死而无憾了 。 赵襄卜子被他的忠义所感 原始思继资料 。 、 动 , 竟答应 一� 这个要求。 豫让对着赵氏脱下来 ’ 按赚原始思维的逻辑 , 不仅人穿过的衣服 的衣服 , 拔出剑来 , “三跃而击之 ” , 然后自刨而 等于人的本体 , 就是踩出来的脚印 , 也同样寄 死 。 据古 本 《战 国策 》 的记迷 , 衣服被击 寓着人或野兽的灵魂 , 并由此产生美丽的神话 后 , “衣尽出血” , 赵襄子也随着死去。 �此据司马 乃至原始造型艺术 。 欲知其详 , 且待下回分解。 贞 《史记 索隐 》 所引 。 今本 《战国策 ·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