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春幽闭----读张欣《锁春记》

芳春幽闭----读张欣《锁春记》 2007-03-16 23:05:14 　　来自: 梅雪 (绮梦,清歌,佳句.) 锁春记的评论 INCLUDEPICTURE "http://img3.douban.com/pics/st.gif" INCLUDEPICTURE "http://img3.douban.com/pics/st.gif" INCLUDEPICTURE "http://img3.douban.com/pics/st.gif" INCLUDEPICTURE "http://img3.douban.com/pics/nst.gif" 4 　　池莉新出的《熬至滴水成珠》，装帧很美。一幅黄黄的春景小插图侧面，文字注脚里说，有一种春，是无法守候的。它是人生的春。 　　 　　张欣的这本《锁春记》，“春”字没封口，变形成英文的单字Spring，而后Spring幻飞至书册的右上角，至书中每一章节起始，化作凤羽一尾。封面上说，只有聪明的女人，才会犯骇人听闻的错误。这是一句话，也是一本书。 　　 　　 “幽闭代序”里还说，文学或是一部心经。而我们开始封闭我们的内心，越是衣食无忧越容易进入一种幽闭的状态。我们不再相信别人，因为它人即是地狱。以前，我们的抗争常常来自外力。现今，我们的对手来自我们的内心。 　　 　　从小到大，我们所受的教育一直是正面的，坚韧的，始终如一的。有许多女性，尤其是成功人士，她们的执著无坚不摧，但执著背后的艰苦与艰辛，却很少被人关注或关心。 　　 　　书打开的扉页，娟小的字迹，灼灼地瞪视你：“女人都是执拗的，无论她们选择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永远不要劝女人，劝女人就像劝皇帝。女人的固执决不在皇帝之下。……” 　　 　　《锁春记》依旧是一部人性关怀小说，它讲述了三个女人的故事。 　　 　　 　　 　　一、庄芷言 　　 　　她那么美，何其完满冷冽的女人。最后被一介文胆净墨冷冷点透，“偏执并不是一种优良品质，它无论从内容到形式都只能是一种病症。”芷言对净墨是少有的亲切：“我很好，而且我活得很充实。”“可是你的生命里没有一季春天。”芷言被这句话魇住了。 　　 　　也许就为了净墨的这句话，芷言决定为自己举办一个别致的婚礼。新婚那天，庄芷言白衣胜雪，在钢琴家演奏的《春天奏鸣曲》中，来宾是各行各业的名流。只不过，执著追求庄芷言达六七年之久的钻石男人乔新浪，倒成了落跑新郎。乔新浪，众人眼里认为庄芷言与一般女人有“云泥之别”的准情种，到最后落到实处，却是个贪污公款达千万美金的境外逃犯。这个庄世博与庄芷言最信任的手下干将，却是个最危险的敌人，是那种真正的“人心江湖”。因之，庄芷言在他的心里，美则美矣，如果没有一个副行长哥哥，究竟也没有那么漂亮。可怜庄芷言那么卓绝的一个女人，有美貌有聪明，专修政治，有无比清醒的政治头脑，是庄世博身后润物细无声、长袖善舞的贤内助，最终被政治算计。乔新浪出事之前芷言还让他打过一笔一百万的款子，为摆平庄世博的官司。她以为一百万在金钱的汪洋大海里不算什么。可是，她仍然还不起。要维持一种体面的生活，家庭的支出相当大，没有歪财不可能一掷千金。然而，要动了财色之念，又没法在仕途上混。 　　 　　总之，一连串的悖论与情结。故事的结果是，庄世博终于如愿做了大行长。庄芷言这个比其贤妻还更爱他支撑他的心心相系的妹妹，结局里只一了宿愿，在小时生活长大的老宅里，踡在父母双亲的床头，割脉后血尽人枯。 　　 　　她的春天，在她离世之后，幻化成一尾凤羽从凡身里逸出。芷言去之前，给净墨写了一封信，信里面只有两句话：第一句，我不后悔；第二句，我至死都不后悔。净墨在窥视到一个女人锁春的全部秘密后，非但没有半点欣赏，却只有厌恶。这厌恶，深深地扎在了芷言的心头。 　　 　　净墨把芷言的信与他和丛碧的工作照放在一起，等它们渐渐变黄，变成追忆。我想，芷言是惟一对净墨动过凡心的。她以前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为了自己的心而活着的人。而净墨，电视台里才华盖世的文胆，满嘴跑火车的趣人加穷人，却是书里特别让人感觉温暖的男人。他真心爱过简单而拜金的叶丛碧，虽然丛碧全心爱上庄世博。也许净墨与丛碧或者再算上芷言，他们发生的故事只能算一段迷情。在当今这个只有迷情没有爱情的年代，人发生变异的力量毕竟要比爱情强大得多。故事最后的警句说，爱情与付出其实并无干系，有的人一笑千金，有的人命如草芥，这都是没有 办法 鲁班奖评选办法下载鲁班奖评选办法下载鲁班奖评选办法下载企业年金办法下载企业年金办法下载 的事。 　　 　　张欣的笔法很圆熟了，写芷言美如未经尘染的朝露，让人想到的是幽秘、清凉与寂静。在烟火气十足的电视台美女主持叶丛碧眼里，芷言又美得杀气腾腾，不染红尘。她是她见过的最有威摄力的女人，不仅气象万千，收入自如，而且棋行天下。 　　 　　最近乱翻词作，喜欢古诗文里的清绝。也许晃补之的“亳社观梅”可用来比拟芷言，她是作者用墨最多也最出色的女人：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二、叶丛碧 　　 　　叶在花丛碧，看名字就是个小家碧玉。烟火气十足，虚荣心满满的，又简单又拜金。在芷言眼里是个一眼能看出心计和渴望的女孩儿。穷苦人家出身，打小由母亲带大。学习方面笨笨的，炒菜倒是无师自通，随便什么菜，纤手一动就是好吃。高中毕业后参加选美挤上电视台，不生不熟地熬。虽然漂亮中有一种端庄，以为自己能当整点新闻的女主播，以为自己是美女，美女就是不会做饭，不吃也不饿的花仙子。可是，命运拨弄人，丛碧还真只是个“饮食天地”栏目的边角料，直到她遇到净墨。 　　 　　丛碧第一次见到净墨就笑。净墨说是不是笑他拿根梭镖身上插满野鸡毛就成印第安人了？丛碧接着笑得弯下腰去，净墨接着说，丛碧你记住，我是色魔，专吃窝边草，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是兔子啊。逗得丛碧前仰后合乐开了怀。 　　 　　净墨给丛碧度身定做的“饮食”文案，却是女做葱花男做肉末的新栏目《边吃边笑》。他说他俩的配合是当今最时髦的美女配野兽。这个时代的大趋势是没有权威只有娱乐，只有乐起来，才可能有市场和观众。还好，丛碧虽然讨厌净墨的策划，以上断头台的心情做节目。但有净墨在，丛碧这个收视毒药却果然是一炮红了起来。丛碧成了新川川大酒楼鱼香肉丝的代言人。她一脸幸福地被制成特大灯箱，广告主打语是：劲辣劲香就是我。丛碧火了，却觉得自己被活活毁了。 　　 　　净墨是一个散淡的人，觉得女孩子漂亮一点，小女人气一点，外加一点虚荣心，也没什么不好。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离过一次婚，倒怕了那种动不动就雄心壮志冲云天的女人。可是丛碧呢，认为自己这辈子肯定要嫁有钱的人，就只看着净墨兀自叹，真不知道要亲多少只青娃，才能变出一只王子来。 　　 　　因之遇到庄世博，丛碧就一头扎了进去。 　　 　　情何以堪？丛碧离开了净墨，靠净墨举荐，做了电视台“都市写真”栏目女主播。电视节目到底还是美女经济，叶丛碧在新栏目里深得人心。而就是丛碧在大型商场里几十台电视同时开着的“人淡如菊”的招牌打扮，庄世博在本来与她两个多月不联络准备分手的关口，却让其一瞬间的钢铁意志幻化成万缕柔情，他们又开始不期而遇了。 　　 　　对庄世博来说，虽然他爱他的妻子查宛丹，可他迷恋的却是叶丛碧。 　　 　　丛碧在庄世博面前，多么善解人意呵。庄世博宴请贵重的银行客人，请丛碧下厨做最好的牛扒与西餐。丛碧带来最配西餐的“西施舌”茶叶，在沸水中伸展，水色绿到深青，初尝入口，甚是香软温润。西施舌口感好，犹如衔住了美人的舌尖，清口清胃。简直是微妙绝伦。 　　 　　后来丛碧与世博在江户时代幽会，丛碧点了一种清酒叫“一滴入魂”。就这么个烟火女子，一会儿西施舌，一会儿一滴入魂，庄世博说不是要他的命吧？丛碧说，它就叫这么个名字，有什么办法。要不就喝上善若水吧？对庄世博来说，他过去是不会喜欢叶丛碧这样的女孩子的，他怎么不知道她有心机与渴望呢。但现在不同了。宛丹是个过于沉重的女人。庄世博更需要的是轻松和体贴，甚至有一点过后不思量。 　　 　　世博为自己分辩说，每个男人的心底渴望，无非是红袖添香。 　　 　　可是芷言却冷笑说，当官就是坐班房。宛丹才是他生命中的女人。 　　 　　丛碧死了，死在世博的家里，因为意料外的哮喘病。芷言帮世博收拾了殘局，摆平了官司。丛碧的直接死因是因为喝了太多的太极素玉羹。这个汤用荠菜、鲜笋和香菇磨成粉末制成，能形成太极图案。荠菜是阴，鲜笋是阳，有鲜菇调味，丛碧没吃出笋味来，过多细笋的微毛导致丛碧的哮喘病发作。丛碧的死是意外，却也是太爱庄世博，为他考虑太多。而庄世博，毕竟不如净墨那样爱这个女子，如果他有那么爱，他本可以救得了丛碧的。 　　 　　丛碧真是个烟火气十足的小家碧玉，不喜欢与太俗的吃相联。作者写来，却至始至终与美食悉悉相关。丛碧有种种毛病，可是毕竟让人温暖而快乐。 　　 　　净墨有一句：“丛碧你有所不知啊，笑才是当今的至高境界啊。” 　　 　　总让人回味不已。在安排丛碧这个角色时，张欣大约是深以这句话为然的。 　　 　　 　　 　　三、查宛丹 　　 　　书本里，查宛丹是比较平实优秀却最为大众所接受的女人。可是，作者用的笔墨不多。宛丹女子花剑运动员为业，是那种有剑气、也曾是扬眉剑出鞘般的女子，百折不挠。可是岁月呵，最让人始料不及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令人惊奇的不是查宛丹眼角的鱼尾纹，而是她身上那些女孩子鲜有的优点，一点一滴最后却褪变成了她的缺点，譬如她的执著、冷静、不爱慕虚荣等。她要离开世博时，芷言曾赠她一条法国知名品牌的丝巾，作者安插在这里想必是有其深意的。那上面有看上去非常普通的菊与刀的图案，旁边携珍重二字。 　　 　　丛碧意外死去后，是芷言帮庄世博料理残局打点官司。但在庄世博终于提拔成行长，芷言也自杀离去，最后还是宛丹回到世博的身边。在作者写来，世博了解宛丹的性格，也因为她的性格义无反顾地爱上她，可是一辈子实在太长了，在那样漫长的生命里实在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后来有了叶丛碧。宛丹两次离家出走。芷言又了断尘缘离去后，世博彻底地崩溃掉。是宛丹像牵着一个孩子似的，带他来到击剑训练场，迫他握住剑柄尽最后一点力气顶力拼杀……。 　　 　　作者说，像宛丹这样的女人，可以有一千个一万个优点，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缺点永世无法超越，那就是较劲，跟自己，跟别人，跟万事万物，或者说较劲已经成为了她们的生活方式。 　　 　　 　　 　　四、结局 　　 　　对有的男人来说，成功的魅力绝不是财色可以比拟的。男人一生的插曲想必很多，华彩乐章却永远只能是事业。 　　 　　曾经有过三个美丽的女人在不知不觉中俯下身去，成就了一个男人的辉煌。然而，对于她们心底的扭曲和幽怨，净墨明了，可是庄世博，未必知道。 　　 　　 　　 　　五、读后的整体感觉 　　 　　老实说，真的非常喜欢张欣的这部当代小说。故事虽然悲凉，作者的笔触却是温暖的。张欣用笔活泼洗练，生动有趣。故事情节引人，警句隽语比比皆是，读来一点都不闷，是那种上佳又让人觉得至关亲切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