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席：“时间机器”设想与“历史真相”新思考

历史是如何发生的？这是一个古老而又常新且总是说 不清楚的难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我们可以称之为“克里奥之谜”①。自古以来， 历史学家为了揭开“克里奥之谜”一直都在不断地进行探 索，以期能够一窥她的芳容而死而无憾，这便是历史学家 “高贵的梦”。然而，面对苍茫的历史天空，没有哪一个历史 学家能够向人们描绘出这个生命时空中克里奥女神的完整 容颜。因而，到了后现代主义史学家那里，人们对克里奥女 神的描绘被认为更多地是借助“想象”和“推测”进行的一种 文本上的“虚构”。这种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武断，但却不是 没有道理的。因为对于总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来说，宇宙 时空里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已经消失了的东西，我们关于过 去的认识只能建立在人们通过各种方式保存下来的记忆之 上。因此不难理解，正是“宇宙时空”这个怪物制造了“克里 奥之谜”。由于时间的一元性和空间的不可往复，使得人们 只能望史兴叹！然而当代科学关于“时间机器”的设想却能 够重新开启我们对“历史真相”问题的新思考。 “时间机器”设想与复原“历史真相”问题 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时间与空间是相对的，只 有光速是个常数，独立于观察者之外，当物体的速度不断接 近光速时，其长度就会逐渐减小，质量就会不断增加，时间 就会越来越慢。而假如物体的速度与光速相同时，时间则会 停止。尽管广义相对论认为光速是宇宙速度的极限，但却允 许一种称为“虫洞”的数学解。[1] “虫洞”一般被解释为时空 隧道，因此，这使得数十年来物理学家一直在努力探索时空 旅行可能的真实机制，很多人（包括爱因斯坦）认为或许能 够借助一种超过光速的“时光飞速器”进行时间之旅，回到 过去。 2008年 5月 4日《文汇报》专刊译载一篇外文《2008 年：时间机器开转———年内启动的大型强子对撞机有可能 打开时空隧道》，对人类能否通过某种“时间机器”进行时光 旅行回到过去，做了正面的回答。该文介绍了位于瑞士日内 瓦附近欧洲核子研究中心大型强子对撞机（LHC）即将于 2008年底启动，并援引俄罗斯两位科学家阿列菲娃和伏洛 维奇的观点认为：“大型强子对撞机可能会创造出虫洞，从 而实现某种形式的时空之旅。”[2]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激动的 梦想，互联网上甚至有很多人断言 2008年在人类历史上将 成为时空元年。科学家的设想能否成为现实，人们只能拭目 以待了! 美国历史学家卡尔.贝克尔（Carl Becker,1873—1945） 曾说：“史学家不可能展现某个事件的全过程，即使最简单 的事件也不可能。”[3]（P.291）然而，如果“时间机器”的科学构想 一旦成为现实，是否意味着克里奥女神的面纱将被揭开？一 切历史之谜将不难破解？复原“历史真相”便会成为可能？ 从时空的连续性来说，历史总是发生在过去，我们可以 用今天的经验来感知昨天的历史，不难想象昨天的历史是 何等的丰富！如果史学家能够通过“时间机器”回到过去“复 原历史”，也就意味着他能完全看到并能体验到过去的人们 所发生的并体验着的全部细节。显然，无论他是多么伟大的 历史学家，这对于每一个活着的人来说，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事。因此，我们只好感叹，除非史学家真的成了上帝！ 历史学家如果能够进行“时间旅行”回到过去，那么他 要“复原历史”的目的无怪乎是要还原历史绝对真实的面 目，以求取历史的真相。然而，一方面，他会带着现有的观念 与兴趣从他已经回到的那个历史时段里找依据。这反而例 证了克罗齐（Benedetto Croce,1866—1952）“一切历史都是 当代史” 这句话的意义：“只有现在生活中的兴趣方能使 人去研究过去的事实。因此，这种过去的事实只要和现在生 活的一种兴趣打成一片，它就不是针对一种过去的兴趣而 是针对一种现在的兴趣的。”[4](P.2)另一方面他回到的那个历 史时段里所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将他已有的认识或观念彻 “时间机器”设想与“历史真相”新思考 李 席 （华东师范大学人文社科院历史系 上海 200241） 【内容摘要】“时间机器”设想能够开启新的历史思考，然而对于人类来说，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复原历史真相以揭开“克里奥之谜”则是 不可能的，同时也没必要。但我们通过对这一问题的探讨能够认识到，人们对“历史真相”的认识存在着一种逻辑思维的颠倒：历史自 身发生的逻辑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现的是一种“概率”性的选择而非某种“规律”的必然，而人们在现实中则习惯从历史发生的事实结果上去追索产生 这种结果的原因和条件。这使得人们忽视了对从起点发生的其他可能性结果加以重视的意义。 【关 键 词】历史真相 历史发生 发生逻辑 2009 年 1 月 总 第 24 卷 社科纵横 新理论版SOCIAL SCIENCES REVIEW * 作者简介：李席，华东师范大学人文社科院历史系研究生，主要从事历史哲学、史学与传统文化研究。 * 113 底推翻。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他可能会陷入认识与理 解上的迷茫。但对于过去仍然是需要做出某种解释的，这在 很大程度上仍要依赖于他能够拥有的资料和自身已有的 “认知图式”②，而这两者都是非常有限的。俄国思想家别尔 嘉耶夫指出：“历史作为一种最大的精神现实，并非是我们 获得的经验，纯粹实际的物质。以此种面目出现的历史并不 存在，也无从认识。”[5](P.13)因而，在历史研究中，即使“时间机 器”设想成为现实，那么他也会如他在现实世界里那样受制 于自身的认识能力和所处空间的限制。 历史学家的“历史认识”与“历史真相” 在史学的传统观念中，“如实直书”、“复原历史”或“重 现历史”一直成为史学家们的信念和价值理想。从史学本身 作为人类的一种理性活动来看，这与其说是这门学科的价 值立场，不如说是历史学家的一种崇高的梦。“真”意味着可 靠，值得人们信任。历史学是让人类通过认识自己的过去来 满足认识自我的需要，并获得某种精神的提升；这个过去自 然应该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如果不是真实的，也就不会让 人感到可靠和信任。然而要实现这种目的就需要有一个合 理性的前提，即要先交给他的解释的受众一个“历史真相”。 那么，历史学家有什么理由说他对过去进行的描述是真实 的呢？对此，学者 C.贝汉.麦卡拉（C.Behan McCullagh）③的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历史学家无法证明自己的描述是绝对真理但通常历史 学家都拥有足够的资料来支持自己对过去的描述：他们是 值得信赖的，因为它们可以驳斥所有批判性探究，而且最终 会成为理想解释理论的一部分。简而言之，人们有理由相信 历史学家所作的描述的真实性。[6](P.66) 历史学家比起历史的参与者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 是他们总是生活在历史时空的末端，因而能够对过去不断 进行梳理，从中理出让人们可以理解的线索，并做出认为对 人类有着某种意义的解释。然而，一旦涉及到如何认识历 史，或者说如何认识“历史真相”问题时，人们便会意见分 歧，从传统到现代，从分析、批判到后现代，各种观点都曾引 起广泛的争论，而最终并没有产生让人满意的答案。 爱德华.H.卡尔（E.H.Carr，1892—1982）认为：“历史是历 史学家与历史事实之间连续不断的、互为作用的过程，就是 现在与过去之间永无休止的对话。”[7](P.115)然而，理查德.J.埃 文斯（Richard. J. Evans, 1947—）则指出，这种关于“历史是 什么”的回答只是史学家面对繁复厚重的史料所产生的那 种没有条理的研究状态的反映。[8](P.19) 而卡尔. 贝克尔（Carl Becker,1873—1945）对自己提交的答案似乎显得更加自信 一些，他用相对主义的口气说：“人人都是他自己的历史学 家。”[9]这句名言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按此话的逻 辑，那么历史则是每个人都可理解的那种历史。然而历史学 家柯文（Paul A. Cohen，1936—）却指出：“把过去当神话与把 过去当历史的意图是截然不同的”。[10](P.213)对于历史学家比起 历史参与者所具有的“优势”，柯文认为这使得历史学家“有 能力以直接经历者和神话制造者做不到的方式让历史变得 通俗易懂并富有意义”[10](P.297)，并且能够“在他们的世界与当 代人的世界之间搭起一座桥梁，使二者之间实现一定程度 的沟通”[10](P.297)。然而，他的这种结论又与他所赞同的埃里克. 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n,1917—）的观点产生矛盾，霍氏 认为，对于所有的历史学家来说，不论他们抱着什么目的， 都在“创造历史传说”，“他们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创造中， 粉碎并重构历史的形象”。[11](P.13)因此，柯文虽然借用了后现 代史学的研究方式，接受了后现代主义路数，但显然又不够 彻底，不免前后矛盾，以致在理论上不能自圆其说。首先，历 史学家有能力让历史变得通俗易懂并富有意义，这是能够 做到的，但却又如霍氏所言，这又怎能和神话制造者划清界 限呢？神话制造者也会通俗地解说历史，并让这种历史符合 某种道理，而让人感到历史所富有某特定意义，以达到其目 的。然而，历史学家即使和神话制造者的意图不同，但总是 带有他自己的某种意图的，从这种层面上来说，历史学家与 神话制造者又有什么区别呢？其次，认为历史学家与神话制 造者相区别的另一个作用是，能够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搭起 一座桥梁，使二者实现一定程度的沟通，然而后现代史学家 会质问，搭起这座桥梁又如何成为可能？至少海登. 怀特 （Hayden White,1928—）会从语言批评理论出发提供让史 学家最为不安的答案：“在历史学家能够把表现和解释历史 领域的概念工具用于历史领域中的材料之前，他必须先预 构历史领域，即将它构想成一个精神感知客体。这种诗意行 为与语言行为不可区分。”[12](P.39)因此，搭起这座“桥梁”的“技 术”正是历史学家的“构想”，而他们所用的工具则是“诗性” 的语言，历史学在这种意义上与文学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因 此，在海登.怀特看来，“历史事实是构造出来的”[13](P.6)。 比较而言，我们不得不承认后现代史学家的认识似乎 显得更为深刻一些，因为至少他们认识到历史学家描绘出 来的克里奥形象不同于克里奥女神的“真相”，并认识到史 学在更多层面上存在的局限及其所带来的难题。 “历史思维”与“历史真相”发生的逻辑 其实我们在探讨“复原历史”是否可能的问题之前，最 应该先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即使复原历史又有什么必要 呢？历史学家吕思勉在其论著中曾有一段精彩的论述： 真正客观的事实，是世界上所没有的。真正客观的事 实，只是一个一个决不相联属之感觉，和做影戏所用的片子 一般，不把它联属起来，试问有何意义？岂复成为事实？所谓 事实，总是合许多小情节而成，而所谓小情节，又是合许多 小情节而成，如是递推，至于最小，仍是如此。其成为事实， 总是我们主观的意见，把它联属起来的。[14](P.24- 25) 显然，如果我们花费时间和精力去了解过去的这些“真 正客观的事实”，几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那些没有经过现 在的人们“提炼”的历史（包括人们留下的历史著作、文献资 料和具体实物，虽然这些在过去也是经人们提炼过的，但那 只是属于过去的人们），就会成为和今天相脱离的过去，只 能被装进了历史的“回收站”。因此，绝对真实的历史只可能 是以往的时空里发生的一切，这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其实 并没有相关的意义，因为它完全属于过去。 人类有别于其它动物，一个重要的方面就在于有认知 的需要。人类不仅需要认识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与环境，而 且还需要认识和探索自己的过去，并试图在这种认识上把 握自己的未来。这也是人类之所以产生“历史”这门学科的 重要原因，同时也是人类试图通过这门学科所要达到的目 的。历史学的目的就在于让人类通过认识自己的过去来满 足认识自我的需要，并获得某种精神的提升；这个过去自然 应该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如果不是真实的，也就不会让人 感到可靠和信任。柯林武德（R. G. Collingwood，1889—1943） 114 曾说：“历史学的价值在于，它告诉我们人已经做过什么，因 此就告诉我们人是什么。”[15](P.38)然而，人类每一天的每一个 活动都只能处在具体的时间与空间的结合点上，历史正是 在人类各种复杂的活动中演进的,何以“这样”而非“那样”， 从发生的起点来看，这种演进往往表现的是一种“概率”的 选择，而非“规律”的必然。然而在现实之中，历史学家无论 怎样研究历史都只能从其发生过程的终点去追索它的起 点，而不可能从其发生的起点去看它的终点。因此，长期以 来人们关于“历史真相”问题的探讨存在着一种逻辑思维的 颠倒：历史自身发生的逻辑表现的是一种“概率”的选择而 非某种“规律”的必然，是从起点到终点的过程，而人们在现 实中则习惯从历史发生的事实结果上去追索产生这种结果 的原因和条件。 当然，由于历史发生的客观顺序的限制，历史研究者不 可能站在发生的起点位置上，他只能一直现实地生活在他 的现在，即使将来他能够通过“时间机器”回到过去，那么他 看到的也只是历史发生的结果。因此，他自己也和其他一切 历史存在一样，都存在于历史发生的终点。但是，人们对历 史的认识逻辑是可以从这里出发的。 假设我们能够站在历史发生的起点位置上去看接下来 可能发生的一切，我想我们可能就不会认为历史“必然”是 这样的了。在人类活动时空的末端之前，可能性并不表现为 一种，而是多种，而历史的发生正是多种可能性中的一种成 了现实的结果。因而，这些多种可能性就代表了从起点开始 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多种方向与结果。当从起点出发的多种 可能性中的一种在历史时空的四维坐标中出现的时候，这 一坐标点就成了这一历史发生的终点，于是就只有一种结 果存在于历史时空的四维坐标中了，因为时间是线性的，所 以在这四维时空中，结果的存在只能唯一。其实我们不难理 解，虽然结果的存在是唯一的，但并不是只有一种可能，之 所以是“这样”而非“那样”，正是历史时空的“四维镜头”进 行“摄取”的结果。这正如交通要道的监控摄像头一样，在具 体时间的那一刻摄取的只能呈现唯一的画面，而摄像头摄 取的之所以是这样的画面而非其他，显然是所有经过这里 的活动进行概率性组合所呈现出的结果。这个组合便是概 率性选择的结果。由此，我们能够把过去已经发生的历史描 述成是由所有历史发生的终点构成的一个集合的过程。 注释： ①在古希腊神话中，克里奥(Clio)又被称之谓 “缪斯”，是掌 管历史的女神，居于九个文艺女神之首。 ②这种先行的“意识准备”，皮亚杰称之为“认知图式”，海德 格尔称之为“理解前结构”，加达默尔称之为“成见”，虽术语 名称不一，但却指称一致。（参阅张耕华：《历史哲学引论》， 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 1版，页 43。） ③C.贝汉 .麦卡拉（C. Behan McCullagh），澳大利亚 La Trobe大学哲学系高级讲师，主要著作有《历史的真相》 （1998）、《历史的逻辑：把后现代主义引入视域》（2004）等。 参考文献： [1]李新洲.回到过去[N].文汇报，2008- 5- 4（5）. [2]何积惠.2008年：时间机器开转———年内启动的大型强子 对撞机有可能打开时空隧道[N].文汇报,2008- 5- 4（5）. [3]（美）卡尔.贝克尔.什么是历史事实？[A]，历史的话语：现代 西方哲学译文集[C].张文杰编.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 [4]（意）克罗齐.历史学的理论和实际[M].傅任敢译.北京：商 务印书馆，2005年. [5]（俄）别尔嘉耶夫著.历史的意义[M].张雅平译.上海：学林 出版社 2002. [6]C. Behan McCullagh. The Logic of History: Putting Postmod- ernism in Perspective [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Taylor and Francis Group, 2004. [7]（英）爱德华.H.卡尔.历史是什么？[M].陈恒译.北京：商务 印书馆，2007. [8]（英）理查德.J.埃文斯：《历史是什么？》导言[A].爱德华.H. 卡尔.历史是什么？[M].陈恒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9]（美）卡尔.贝克尔.人人都是他自己的历史学家[A].现代西 方史学流派文选[C].田汝康、金重远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 社，1982. [10]Paul A. Cohen. History in Three Keys: The Boxers as Event, Experience, and Myth [M].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7. [11] Eric Hobsbawm. Introduction: Inventing Traditions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3. [12]（美）海登.怀特：《元史学：十九世纪欧洲的历史想象》 [M]，陈新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年第 1版，页 39。 [13]（美）海登.怀特：《〈元史学〉中译本前言》[A]，页 6。参阅怀 特《元史学：十九世纪欧洲的历史想象》[M]，陈新译，南京： 译林出版社，2004年第 1版。 [14]吕思勉：《吕著史学与史籍》[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年版，页 24—25。 [15]（英）柯林武德：《历史的观念》[M]，何兆武、张文杰译，商 务印书馆 1997年第 1版，页 38。 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