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楚生对金文中图形的借鉴及处理手法 叶青峰
从来一位成功的书画家，都必然通过对传统文化的厚积，做到融会贯通，逐渐地创造出
自己独特的面貌。楚公的篆刻正是虔诚地不断向传统精华学习，在其作品中不露痕迹地表现，
到耳顺之年艺术才进入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的阶段，古稀前后已“渐悟”，把篆刻艺术提高到
一个炉火纯青、臻於完善、达於神明的境界。
“我的肖形印与别人的是有些不同，要说经验，我只有二条，一曰向汉砖学习、二曰概
括”(来楚生语)。表明汉画砖石古拙质朴的韵味直接影响到其作品风格的形成，这也是我们
对楚公肖形印创作源泉的认识。但笔者认为解放前他对殷商金文中带有强烈的象形性质、近
於图案字形的巧妙借鉴，对其后期作品简练概括、气韵高古起到不容忽视和至关重要的作用。
具有古朴汉味富于夸张的“天牛”(图一)，实脱胎於商周的《亚口舟爵》(图二)。“天牛”
一印首先进行变阴为阳的汉画砖石处理，同时加长了触角的动态线，深色背部提神苍劲的冲
刀痕和加强异常粗壮的足部，较之原拓更显古拙生动，活灵活现跃然於纸上。
变形奇特嘴阔而细足的虎(图三)，则取法於《柜父乙壶》(图四)，观“虎”印，处理后的
利爪和锐眼显得格外凶悍，使人望而生畏。
造型特别的“辛丑牛”印(图五)，在其边款上就可知是摹临《瞿祖丁囗》(图六)上的象形
文字。(《来楚生篆刻艺术》书中误把牛印归为鼠印)。
各具异态、形象生动的“鸡”，戒呈直立状似欲飞跃、戒昂首漫步、戒简洁明了(图七、
八、九)，曾分别参照《子盉》]、《鸟彝》、《离父丁彝》(图十、十一、十二)。那昂首漫步的
“鸡”，丰富其足部动态，更夸大其眼睛面积，使神态精神倍增，这也是他晚年肖形印中眼部
大块残破找到了雏形。
在《尗爵》(图十三)中，则找得到曲“蛇”和灵“龟”的原型(图十四、十五)。
楚公四九年的《肖形印存》中的两方猪印(图十六、十七)，在《家戈爵》和《奒父丁鼎》
(图十八、十九)中就能找到根据。让你不得不佩服他的认真，就连藏在字中的图案也能被挖
掘出来。
神采具佳的“普贤坐骑”(图二十)这方印，笔者思考了很长时间，后来拷贝描摹《象且
辛鼎》(图二十一)的吉金象形时，觉得很眼熟。于是用剪刀从头部剪开，再调整角度粘贴对
比后，发现跟普贤的坐骑之形连同大小都基本一致(对图十九也有所借鉴)。印章的边栏也是
巧妙借用吉金文中的“亚”字之形，这种形式在古印中未曾出现过。通过分析此印可了解到
楚公的借鉴方法，他不仅善用古印(戒图形)之所长，而且善用其短，即使一方劣印(戒图形)，
只要有一点可取之处，他也会吸收过来，鬼斧神工地改造一番，溶到自己的作品之中，使人
们拍案叫绝、叹为观止。
根据杜子美诗意“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创作的射
马印(图二十二)，实则借用《射牲父丁爵》(图二十三)中之形。“射马印”似集联句和猜灯谜
耐人寻味。能化腐朽为神奇，赋古吉金文字以新生的唯楚公一人为之。
“蛙”印(图二十四)，在《贝佳父乙爵》(图二十五)中也找得到其影子。
上述诸印是楚公早期扎扎实实地向传统学习的有力证明，但他不是简单地仿刻，做古人
的奴隶，而是在把握其内在精神实质的基础上，以自己的艺术观点进行再创造，这是他成功
的秘诀和最重要的法宝。
通过赏析楚公印作，感到他对玺印和吉金文情有独钟，更难能可贵之处就是他在沉醉於
金文的同时，对其间的象形文字亦倍珍惜，并把它运用到肖形印中，充分体现了楚公严谨的
治学态度和聪慧之处。笔者深信，楚公对具有几千年历史的金文中的象形文字的借鉴，对其
后期印作呈现大刀阔斧、古拙苍茫、深奥抽象的艺术意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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