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落叶黄

亚兰： 见信如见人。 时隔上次给你写信已有一年半载了，这封算是第二季的开篇吧。 你那现在冷么？我这窗外正下着雨呢，不大不小，点点滴滴，打在屋顶上叮咚叮咚的响。似乎想起你的时候不是有风就是有雨。 昨天睡得很晚，比你还晚呢，给你发短信没回。今天早上被你的回问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几乎是闭着眼睛回复的。中午起来翻开收件箱一看，我艹，我怎么又装文艺了，太TM有诗意了。 记得你生日那天给你打电话大声喊了句祝你生日快乐，你那估计很吵，一直问我，什么。于是我发了条短信，生日快乐。第二天醒来也是收到一句回问，你是哪位？ 我是万航，手机尾号6562，qq尾号9390。 昨晚上完手语课突然想回家，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能看到阳光。结果梦境在早上被你打断了，中午睁开眼睛时外面在下雨。昨晚等了好长时间的车。等车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它让我心里充满希望，我知道，在这一天结束之前，它一定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像等人，也许你耗尽了自己的一切，仍然没有结果。昨晚下车后又是一个人深夜里在大街上行走，火车站的人影，钻井台的咚哐声，烧烤摊的香味让我沉醉。昨晚在睡觉前还是一个人深夜里在床上看电影，没有悲喜，只有感动。昨晚闭上眼睛之前，没由来的给你发了条短信，等了一会儿，没回，不知怎的睡着了。 在学校夜里不安静，反而中午人都比较萎靡，所以我选择中午看电影。大学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人都在晚上活动，闹腾，白天睡觉，挺像鬼的。周三中午看娄烨的《颐和园》，当李锑跳下去的那一刻，我浑身颤抖，接着开始反胃，不停的干呕，等止住后去上课已经迟到了。我一会儿觉得你像余虹，一会儿觉得你像李锑，更多的时候觉得你像余虹和李锑的合体，最后发现又都不像，你还是你。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回来。但我知道，你终究还是要走的。武汉不适合你，我觉得丽江也未尝不是。生命有很多种姿态，漂泊也很美。漂泊总是让人感到新鲜，充满希望，寻求着对未来的向往。倘若漂泊成为一种常态，哪怕只有现时的短暂，能在这短暂中快乐的释放着生命的光彩，至少曾经活过，那当然好。只是倘若某一天你想靠岸了，对不起，你再也回不来了。一旦选择了漂泊，四周不再有岸，只有无尽头的海。 外面的雨被风吹进来了，我想问一句，你还好吗？ 如果你这样问我，我会说，还好。 别信我，我在撒谎。 上次见你想告诉你几件事，没说。想必有些你已经知道了。我跟你说我被室友和他女朋友的爱情感动了，我在学车学得很快，我给别人补课那孩子很好玩训别人很过瘾我很能说教。我没说，七月初胡F和她男朋友分手了，七月末我外婆走了，有次坐公交看到一个被撞死的人地上一滩血，我对死亡有恐惧对开车也有，那个高一生连一元二次方程都不会解我一步步的教其实我心里很愤怒早就不想干了只是他爸是我爸战友，而且我觉得一遍又一遍的讲同样的东西很没意思我不喜欢当念教材的老师。前不久，谢F和徐J也分了。 我依然相信爱情，依然坚定不移的相信着爱情的美好。 这一年多来，也遇到过好的女生，偶尔也有冲动想行动，但多数还是平淡的。我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够好，无法谈恋爱。我也不知道要达到什么样的状态才行。至少在我自己看不清未来的时候无法给一个女生承诺。 我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让人一眼就喜欢上的人，况且内心与外形反差太大，办不了好男生。现在我连优点也不展示了。所以并不企图能有人在我身边。 我行走在荒山野岭中，没有野兽，也没有同行的人。但我并不觉得孤单。累了，抬头看看天，风轻云淡。 中秋时全家在一起吃饭，感到前所未有的温馨，喝了点红酒，叙叙家常，其乐融融。我觉得中秋是最快乐的节日。我不喜欢过年，更不喜欢吃年饭。年末时我爸总是很忙，有时到年三十的晚上才回家。但过年仍值得纪念，至少那时一家三代全都在一起。闲聊时我妈述起心酸，说以前怎样怎样，为现在感到欣慰，为我们三个感到骄傲。以前我家确实很困难，特别是我初中那会儿，那时我都有想转学了。但那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爸说，说那些干什么。我跟我爸一样，也许都是男性吧，不喜欢述辛酸，即使是现在有什么也是埋在心里，想着慢慢就好了。所以评奖学金时看到那些申请书我失去了判断力，只有麻木。你向别人描述自己的凄惨是感到骄傲呢还是想博得他人的同情呢？这不是一个问题。 我爸妈以我们姐弟三个为傲，细数我们的优秀，但我知道我们三个都有很大的问题，我大姐有，二姐有，我也有。可能他们还没意识到，我也无意说出。 无论怎样，有这样的家人，我感到很幸福，很满足。 上次跟你说我妈已经给我很大自由了，现在看来那都是眼子，是大人哄小孩的常用伎俩。她只是想抱孙子罢了。他们喜欢跟我讨论我的将来，激励我努力奋斗，引诱着让我表表态。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规划。他们的说教方法从初中开始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改变，举例子，优秀同龄人的例子，杰出青年的例子，他们希望我的今天是那些优秀同龄人的今天，我的明天是那些杰出青年的明天。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希望我的今天是那些杰出青年的昨天，否则我的明天将是那些优秀同龄人的明天。 我不是不想读研，如果她不提出这项要求我还是会去读的。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告诉我非得这样去做，我的现在该怎样，我的将来该怎样。为什么他们说我不能谈恋爱的时候我就不能谈恋爱，说我能谈恋爱了我就要去谈恋爱。本来今天是要吃三餐的，但若别人告诉我今天必须得吃三餐我可能就不想吃了。如果有人举例说你不想杀人的，法律规定了你不能杀人那你是不是要去杀人呢。如果有人这样问，我只能说，孩子，你该吃药了。 这不是叛逆。 即使那些要求让我很难受，即使那些许诺已经不足以哄到我，我依然甘心上钩，继续让我的父母因我感到骄傲。 但我相信这都会过去的，慢慢就好了。 写到这的时候我已经在寝室了，今晚十一点就断网了，一片艹屄日你妹骂娘声后迎来了少有的宁静，我才得以接着写点，所以前后衔接的不是很顺畅，读起来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电脑快没电了，我也不想留到以后，就此结尾吧。我也没希望你能马上看到，忙里偷闲或夜不能寐的时候翻出来看看，也许耳边能回响起乡音的唠叨声。算是长时间没跟你联系的一种赎罪吧。 再见！ 祝你 开心 万航 九月廿九日夜 附I：中间的叙事 七月放暑假后我在学校呆了一个多星期。很多人问你离家这么近干嘛不回去。我留在学校不走除了想做兼职外更多的是不想大一这么快就结束，我不能接受我大学的四分之一就这么没了仍然一事无成。但无论我走不走，大一确实走了。工作没找到，每天在寝室上网看博客看电影看书，看空间的时候得知胡F和那个叫小黑的男生分了。天气热得难受，心里很浮躁，沉不下去，看了很多东西但收获不大。我妈又天天打电话叫我回去，过不多久我就回去了。其实回去主要是我没钱了。回去后学车，刚学两天我外婆就走了。当天接完我表哥的电话后我妈躲在厨房里哭了一下午。而我没什么感觉。当天晚上我、大姐、二姐都请了三天假，全家回新洲。当晚我妈趴在外婆的床边哭了好长时间，拉也拉不过来。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的看着一个死人，没有血肉，只有一层干枯的白色的皮包着形状可见的骨头。当时我仍然没什么感觉。事后这画面一直停留在我眼前，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之后的事我不想再做过多的描述，吊唁，焚烧，出殡，做法事，下葬。整个过程三天来哭声不断，只是最后酒宴的时候才有了笑语。 回汉口后继续学车，接到一份工作帮人补习。每天六点半起来去排队学车到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给别人补习，晚上上网到十一二点。每天就这么过着，转眼到了八月。之前在学校报名组队准备八月去云南，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到了，我还没做任何准备。四号上午去驾校请了假，总共学了五天车，前后请了二十天的假。不过还好倒桩我学了七天就达到考试水平了。下午去陈B家请了假，晚上塞几件衣服提个箱子就去火车站了。之后火车把我送到了云南，去了昆明大理香格里拉丽江。期间的事以后再谈。回来后继续之前的生活，没什么大事。 在家的时候特别散漫，安静，每月接到的电话不超过个位数，我也不给别人打电话。每日空闲时上网，却不怎么聊天，没什么交流。这感觉挺好的。 到九月就去上学了，迎新，考交规，上课，中秋回家吃饭，日子波澜不惊的过着。十月，国庆骑车旅行，去新洲和黄陂，疯狂了五天。这事以后再谈。回来继续上课。在学校里，学经济学，学PS，看博客小说散文新闻、漫画，打点游戏，看电影，偶尔翻墙，除了不学课本外，其他的什么都学。每天早上大家背英语单词的时候我看张爱玲梁实秋，晚上大家做作业的时候我读林清玄林语堂，夜晚大家cs.dota的时候我看杨德昌娄烨，心情好与不好的时候听听左小祖咒，一切显得格格不入似一怪胎。回家买了个红书包背出去结果大家觉得怪异怎么万航不提袋子了什么时候爱好学习了，国庆买了件衣服，穿出去后大家依旧觉得怪异万航怎么走可爱型了。当我穿着这件衣服背着这个书包去上课的时候很多人被雷了。似乎什么事在我身上都发生了错位，当我正常的时候别人觉得我傻逼，当我傻逼的时候别人觉得我牛逼，当我牛逼的时候别人觉得我装逼，当我装逼的时候别人又觉得我很正常。我这么一爱好学习积极向上爱国爱人民的新世纪的社会主义好青年，至少比穿拖鞋去图书馆的学优好一万倍。这不是自恋。上个月奖学金评定完后，我往说说上发了一张自拍照，很多人觉得我是耍帅,卖萌，自恋，事实上当时心里很难受，如果给我把枪我就把自己给毙了。 之后一切恢复正常，日子继续过着，没头没尾。 附II：短信 突然想起你，想给你写信了。 请问你是哪位？ 万航 恩，我过不了多久就回去了，那时候与你联系啊！最近不太方便。 好的，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