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主义与先锋小说的叙事特征

收稿日期: 2005- 12- 11. 作者简介:曹霞 ( 1973- � ) ,女,四川宣汉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2006级博士生,主要研究中国当代文学。 � 南帆.边缘:先锋小说的位置.花城, 1998年第 1期. � 朱大可.保卫先锋文学.上海文学, 1989年第 5期. � 陈晓明.无边的挑战� 自序.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 1993. 后现代主义与先锋小说的叙事特征 曹 � 霞 (广州市广播电视大学, 广东广州 510260) 摘 � 要: 该文从元小说、语言的断裂、情节的不确定、二元对立的消解、互文本五个方面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了后现代 主义精神对先锋小说叙事的影响, 探讨先锋小说对于新时期文学叙事转型的意义。 关键词: 后现代主义 ; 先锋小说; 叙事 ; 消解; 意义; 互文本 � 中图分类号: I207� 42 Postmodern ism and theN arrative Characters of the Pioneer Nove ls CAO X ia ( Guangzhou Radio and Telev ision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260) Aburact: This paper ana lyzes the in fluence of postmodern ism on the pioneer nove ls narrativ e and d iscusses the sign ificance o f the pioneer nove ls on the transfo rma tion o f litera ture narrative in new era from the follow ing five aspec ts: m eta- nove ,l language rupture, uncerta in p lo ts, duality c lear- up and inter- tex t. K ey words: postm odern ism; the p ioneer nove ls; narra tion; c lear- up; m ean ing; inter- text. 文献标识码 : A. � 文章编号 : 1008- 6781( 2006) 05- 0071- 06 先锋小说兴起于 20世纪 80年代中后期, 它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一直是争议的核心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之一, 由 于缺乏内在的理论资源和精神资源, 先锋小说主要从叙事层面上接受后现代主义的精神, 改写了现代 性的 �绝对命令 �。在 90年代初走向式微, 但它具有颠覆性的叙事革命对今后的小说创作依然有着 启发意义。它以形式主义探索为旗帜, �以叙事实验为轴心 � � , 代表作家包括马原、洪峰、苏童、 余华、格非、孙甘露等。先锋小说颠覆了既有的功利性文学观念和文学传统, 给新时期文学带来了巨 大的震撼, 又被称为 �新潮小说� (吴义勤 ) �实验小说 � (张颐武 ) �探索小说� (何龙 ) �寻根后 小说� (季红真 ) 等等。 对于先锋小说的兴起, 评论家认为它与后现代主义在西方的出现有着相似的历史境遇。 在西方, 是二战后 �人的死亡�, 一切中心与权威都遭到质疑; 在中国, 随着 20世纪 80年代中 后期的经济发展, �人的理想� 无法继续作为权威话语维系文学的统一 规范 编程规范下载gsp规范下载钢格栅规范下载警徽规范下载建设厅规范下载 , �代表政治意志 � 的权 威叙事面临危机, 形式探索的力量变得不可抗拒。后现代主义的反权威、反中心、消解启蒙主题等精 神向度契合了进行艺术探索的小说家的需求。 对于如何评价先锋小说, 评论家们意见分歧, 反差极大。陈晓明、吴亮、张颐武、朱大可等人打 出了 �保卫先锋 � �向先锋致敬 � 的旗号, 认为先锋文学 �在自我保卫中孤寂地冲锋, 为一个真正有 力的前卫文学运动开辟道路�� ; 陈晓明不仅以专著形式阐释了先锋小说的叙事革命, 而且预言, 人 们在 �若干年之后, 将看到他们创造的艺术经验被广泛吸收 ��。与此针锋相对的意见则尖锐地批评 �71� 第 18卷第 5期 2006年 9月 Vo .l 18 No. 5 2006. 9 � � � � � � 嘉兴学院学报 Journal of J iax ing University � � � 了先锋小说, 肖鹰认为马原等人的叙述策略和语言游戏使叙述主体成为一个无感情、无人格、无本质 的感性存在物, 标志 禁止坐卧标志下载饮用水保护区标志下载桥隧标志图下载上坡路安全标志下载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下载 着 �作家自我的彻底沉沦与崩溃�� ; 孙津将先锋小说看作是一种 �灾变 �, 认 为它对于中国以往的小说来说是一次灾难性的冲击 � ; 更有论者指责先锋小说是 �蓄意制造出来哗众 取宠的一堆垃圾 � � 。 简单的肯定和否定都会产生一定程度上的遮蔽。由于缺乏内在的理论资源和精神资源, 后现代主 义在中国的生长并不是文化精神的内在变更, 而主要是从叙事层面上改写了现代性的 �绝对命令 �, 这决定了后现代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是一个失去深度的扩散过程。因此, 我们在讨论中国先锋小说与后 现代主义的关系时, 主要是深入到其影响的内在层面, 考察在新时期的文化语境中, 后现代主义从哪 些方面影响了先锋小说? 后者对前者的接受程度如何? 对新时期小说叙事有何意义? 一、 �叙事圈套 � 的震撼 在谈论先锋小说时, 无法绕开马原。吴亮以 �叙事圈套 � 概括马原的叙事策略, 无疑体现了作 为批评家敏锐的洞察力, 他认为马原建构 �叙事圈套� 的方法主要是 �真事真说和假事真说的方 法 ��。这种方法被韦勒克利、沃伦称为 �浪漫的嘲讽式 �, 它 �破坏任何可能有的认为故事是 �生 活 � 而不是 �艺术 � 的幻觉, 并以这种破坏为乐, 它强调书中的人物只是写出来的文学上的 人物。�� �浪漫的嘲讽式� 在作家那里被表述为 �元小说�, 即叙述者在文本中公开叙述行为的小说, 这 使文本呈现出两个层次: 对故事的叙述和对叙述行为的叙述。这种方式以谈论故事行为本身而悬置了 故事的意义, 使写作成为一种游戏。 �如果我谈论陈述本身或它的框架, 我就在语言游戏中升了一 级, 从而把这个陈述的正常意义悬置起来。�� 马原的 �拉萨河的女神� 开启了叙述革命的先河: �我们假设这一天是夏至第二个十天��这样 说下去, 读者可以因此推断是在拉萨河里游泳度假日的故事 �; 在 �冈底斯的诱惑� 中, 马原建构故 事又拆解故事: �我现在要讲另一个故事, 关于陆高和姚亮的另一个故事, 应该明确一下, 姚亮并不 一定确有其人, 因为姚亮不一定在若干年内一直跟着陆高, 但姚亮也不一定不可以来西藏工作呀。� 在 �死亡的诗意 � 中, 叙述者叙述了李克与林杏花之间的婚外恋, 同时又通过对这一叙述行为 的公开化使故事游离了道德价值的评判, 将叙述从讲 �故事 � 倾向于 �讲 � 故事。叙述者直接参与 到故事中去, 使叙述的两个层面得以衔接渗透。在李克和林杏花的恋情白热化时, �我 � 去找李克, 并与他一起目睹了那场使林杏花丧命的火灾, 然后又跳出故事, 切断了故事的发展: �到此为止, 需 要讲述和交待的事件及其后果就都完成了, 我要多说的一句话是 � � � 借真实事件来编撰我的人物, 虚 构我的故事, 这第一次经验带给了我永远的激动。� 在马原及其后的先锋小说家那里, 元小说的痕迹随处可见。 �时间整个乱套了。我不说你们也看 得出来, 我有把条理搞得一团糟的天分。� (马原 �拉萨生活的三种时间 � ) �在我所有糟糕和不糟糕 的故事里边, 时间和地点人物等等因素充其量是出于讲述的需要。� (洪峰 �极地之侧 � ) 小说作为虚构的艺术已众所皆知: � �小说 � 是一种假装。但是, 如果它的作者们坚持让人注意 这种假装, 他们就不再假装了。��因此, 小说家大都在叙事中尽量隐藏人为的故事痕迹, 使虚构的故 事获得最大程度的真实性。 � �写什么 � 这个问题本身, 就预设了以一种主要是现实主义的方法来研 �72� � � � � � � � � � � 嘉兴学院学报 � � � � � � � � � � � � � � � � 第 18卷第 5期 � � � � � � � 肖鹰. 近年非理性小说的批判 . 文学评论, 1990, ( 5) . 孙津. 灾变: 新潮小说与新潮批评 . 钟山, 1990, ( 2) . 季广茂. 奥比多斯驴在行动一 -后现代主义在中国的解说词 . 山东文学, 1997, ( 5). 吴亮. 马原的叙事圈套 . 当代作家评论, 1987, ( 3) . 韦勒克、沃伦. 文学理论 . 北京: 三联书店, 1984. 251. 华莱士�马丁. 当代叙事学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1. 229. 华莱士�马丁. 当代叙事学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1. 229. 究小说创作。�� 然而, 在当下这个中心价值分裂的时代, �世界既不是有意义的, 也不是荒诞的。它存在着, 如 此而已。��读者希望在阅读中获得的不是道德说教, 而仅仅是阅读的快感。马原充分阐明了他的创作 意图: �我知道自己, 所以不试图教育 (教训 ) 我的读者, 我尽可能地客观, 客观地叙述, 客观地描 写, 客观地反映我的主体感受 (包括观察 )。��因此, 他肯定布莱希特的 �间离学说 � 的方式与博尔 赫斯的方式, 即 �强调艺术创作的虚构性质 (非真实 ) , 不单讲了实话, 解除了读者的戒备意识, 而 且 (也是更主要的 ) 把读者巧妙地导入一次新逆反状态中去��舍去中间由文化意识产生的诸多训 诫作用的部分。�� 马原的 �叙事圈套� 放弃传统小说的意义与价值, 肯定叙述程式的虚假性。这对小说艺术来说 是一种巨大的震憾, 它揭穿了传统小说的双重虚构性, 即 �用虚假的语言造就了虚假的现实。��这恰 恰是后现代主义解构精神的体现。 二、制造断裂 语言学家索绪尔认为语言是能指与所指的结合: �语言中的所指某种程度上隐在能指后面, 只能 通过能指才能达到所指。��在传统小说那里, 能指与所指之间有一种意指关系, 每一个能指都能清晰 自如地找到对应的所指, 这样, 语言作为工具和载体, 担负着再现和表现的功能, 最终指向言外之 物, 从而使文本与外部世界构成一种 �指涉性 � 关系。 在后现代主义那里, 能指与所指在文本中互相碰撞甚至颠覆, 指示关系断裂, 文本成为自我指涉 的语言狂欢。拉康说: � �能指 � 与 �所指 � 间的一切关系, 比喻性的或转喻性的都消失了, 而且表 意链 (能指与所指 ) 完全崩溃了, 留下的只是一连串的 �能指 �。��在孙甘露的 �信使之函 � 中, �信� 衍生为五十多个能指: �信是纯朴情怀的伤感的流亡 �、 �信是一次遥远而飘逸的触动 � 等等, 优美缓慢的能指将信的定义无限化, 却没有明确所指为何, 只有破碎、不连贯的能指填塞文本。 �访问梦境� 的卷首语暗示了语言的悬浮感: �到了结束的地方, 没有了回忆的形象, 只剩下了 语言�。丰收神家族是一个靠词藻而生存的家族, 它在语言的闪烁明灭间前行, 连 �我 � 的存在也只 能在语言中起落沉浮, 散落为语言的细枝末节。 �最终, 我将为语词所溶化, 我的肉体将化作一个光 辉的字眼。� 然而, 这具有自主性和化解力的能指空洞贫乏, 它所指涉的从历史深处漂泊而来的事件 不具备任何历史深义, 从现实中截取的 �梯子 � �剪刀� 等描述性词语也失去了它的现实形态。能指 游荡在梦呓间, 找不到明晰的所指, 在无所依托的情境中自我缠绕为无深度无意义的碎片, 使文本呈 现出平面感、游离感和破碎感。正如评论家所指出的那样, 这是 �一堆词的集合, 一堆无对应的毫 无还原可能的词语。�� �在失去了深度, 追求平面性的后现代主义社会里, 主体更多的是零散化了, 吸毒带来的幻觉体 验和精神分裂中对现时的唯一把握都是后现代主义文化的象征。��。在先锋小说那里, 所指随着能指 的跳跃式运动而不断转换, 随文本沉溺于无底的语言游戏, 这正与后现代主义否定神圣、权威、理性 的游戏精神高度一致。 �73�曹霞: 后现代主义与先锋小说的叙事特征 � � � � � � � � � 理查德�托德. 后现代主义在英国小说中的存在一文体与个性面面观 .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1. 126. 罗伯 -格利耶. 未来小说的一条道路 . 现代主义文学研究 .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9. 594. 马原. 我的想法 . 西藏文学, 1985, ( 1) . 马原. 小说 . 马原文集�卷四百窘 . 北京: 作家出版社, 1997. 410. 章国锋. 从 �现代� 到 �后现代� 一小说观念的变化 . 柳鸣九主编. 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 .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4. 16. 罗兰�巴尔特. 符号学原理 . 北京: 三联书店, 1999. 40. 杰姆逊. 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7. 235. 吴亮. 无指涉的虚构 � �� 关于孙甘露的 <访问梦境 > . 当代作家评论, 1990, ( 6). 唐小兵. 后现代主义: 商品化和文化扩张 -一访杰姆逊教授 . 读书, 1986, ( 3). 三、营建迷宫 佛斯特认为故事是事件间的时间联系, 情节是事件间的因果联系 �。 �事出有因� 作为现实主义 的成规之一, 一直以来决定着文本的写法和读者的审美习惯。 �它要求必须把先前不重要的或未被注 意的细节编入因果链之中。�� 传统小说以完整的情节展现了现实世界的冲突, 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模式。 �故事的一切堆砌, 通 常都是由某种框架式故事造成的。�� 在这个框架中, 时间与因果都是必不可少的质素, 故事是有 �因� 有 �果 � 的, 必须在线性时间中展开, 稳定的时空顺序和因果链压缩限制了读者的想像力, 掩 盖了生活的多种可能性。 �当我们就事论事地描述某一事件时, 我们往往只能获得事件的外貌, 而其 内在的广阔含义则昏睡不醒。�� 在先锋小说那里, 因果链的大量缺失营建了叙事的迷宫, 使之成为 �无结局的情节的增殖 �� , 读者再不能从中获得故事发生、发展、高潮、结局的倒 � V� 字形的明晰印象�。 余华的 �此文献给少女杨柳� 中的时间名词并没有行使时间的线性功能, 相反, 却组合成了迷 宫的经纬, 本该循着某一天往后流逝的时间随着叙述又倒流回了那一天。故事交叉缠绕扑朔迷离, 人 在时间的敞开回返中, 向着没有结局的故事徒劳地行走。主要通过 �我 � 的叙述和外乡人的叙述展 开, 外乡人告诉 �我 �, 他在 1988年 5月 8日之后患了眼疾, 被送往医院, 移植了少女杨柳的眼角 膜, �我 � 也 5月 8日那一天遇到车祸, 双目失明, 被移植了少女杨柳的眼角膜。叙述者和被叙述者 在相同时间的相同遭遇使故事变得飘忽不定, 消解了故事结局的唯一性和明确性, 使故事处于一种动 荡不安的状态之中。 在格非的 �锦瑟 � 中, 冯子存在被处死前向人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 他在故事里扮演多种角色, 享尽了荣华富贵, 也历尽了人世沧桑, 甚至遭遇了无数次死亡。他讲的每一个故事都没有结局, 文本 留下了多处裂痕, 这一有悖于传统小说的不合理的时空逻辑突破了传统文学成规的限制, 将故事的可 能性无限延展, 使冯子存的人生呈现出多样性和丰富性。 洪峰的 �极地之侧� 中, �我� 去长白山寻找大晶, 在路上邂逅了与大晶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一 样的小晶, 章晖告诉 �我 � 北极村没有大晶这个人, 后又说她去乌苏里了, 小晶最后却探明章晖讲 的故事都是假的, 每一个故事都消解了前一个故事的目的和意义。 罗伯�格利耶的 �在迷宫中 � 和博尔赫斯的 �国王和迷宫 � 都把世界比做迷宫, 有无数通道却 没有确定无疑的指向, 不确定的现实只能用不确定的方式来表达, 正像 �此文献给少女杨柳� 中所 写的那样: �一切都充满了飘忽不定的美妙气息。� 伊哈布 �哈桑认为: �不确定性� 是后现代主义的根本特征之一, 它由许多不同概念勾勒而成。 如模糊性、间断性、倒错、变形等, �通过所有这些符号, 一种强大的自毁欲影响着政治实体、认识 实体以及个体精神。��在先锋小说中, 故事情节的 �空缺 � 正体现出了后现代主义的此种精神品格。 四、消解界限 二元论是现代性的重要概念, 它的确立使现实领域和精神领域中的种种物态和事态呈现出明显的 层次之分, 从而形成了森严壁垒的等级秩序。王宁认为二元论的消解是中国后现代主义的特征之一。 �74� � � � � � � � � � � 嘉兴学院学报 � � � � � � � � � � � � � � � � 第 18卷第 5期 � � � � � � � 唐小兵. 后现代主义: 商品化和文化扩张 -一访杰姆逊教授 . 读书, 1986, ( 3). 华莱士�马丁. 当代叙事学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1. 70. 维克托�什克洛大斯基. 故事和小说的结构 . 方珊等译. 俄国形式主义文论选 . 北京: 三联书店出版社, 1992. 11. 余华. 虚伪的作品 . �我能否相信自己 � �� 余华随笔选 . 北京: 人民日报出版社, 1998. 159. 杜威�佛克马. 现代主义文本的语义结构和句法结构 . 佛克马、伯斯顿编. 走向后现代主义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1. 110. 华莱士�马丁. 当代叙事学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1. 89. 伊哈布�哈桑. 后现代主义转折 . 王岳川等编. 后现代主义文化与美学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2. 120. 生 /死、欲望 /压抑、崇高 /卑下、高雅 /粗俗、自我 /他人等二元对立在叙事圈套的相互龃龉中不战自 溃, 界限的消解表现为现实和梦幻的互相置换、对神圣的嘲弄、对社会秩序的戏谑等形态�。 余华的 �世事如烟� 中, 梦幻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消解了。司机梦见自己在盘山公路上, 开着卡 车从一个灰衣女人身上压过去了, 后来, 灰衣女人被发现死在家中, 衣服上有车轮辗过的痕迹; 在江 边看到两个无腿之人站在岸边进行无垂无钩的 �垂钓�; 在小路上看到死去的司机向他走来, 托他为 自己娶一个媳妇��, 诸如此类究竟哪些是现实中的, 哪些是梦中的; 故事是由梦蔓延到现实, 还是 由现实进入梦境, 在文本中没有任何标示。只有符号的人们在梦与现实中面目模糊地穿梭往来, 使两 个截然不同的层面水乳交融, 生活由此充满了恍惚迷离的色彩。 洪峰的 �奔丧� 中, �我� 在得知父亲死后并没有震惊和悲痛: �不管因为什么事情死的, 反正 也已经死了, 追究它也没多大意思。� 对平庸生活的趋从和认同, 对现存秩序无所肯定的嘲谑和反 讽, 对人世变故的淡漠隔离, 使文本具有了 �内在性� 的后现代主义特征。 �内在性 � 意味着主体不再对精神、真理等终极价值感兴趣, 它 �在符号中概括自身, 愈来愈多 地参预自然, 并通过它自己的抽象概括而作用于自身的能力, 它因而逐渐地、超脱地成为了其自身的 环境。�� 在杰姆逊看来, 后现代主义文化是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合流, 他提出了 �美学民粹主义 � 的 概念, 其特征是 �过去那种纯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的界限消失了。� 而 �后现代主义所推崇的恰恰是 被排斥为 �低级的 � 一整套文化现象。��经世济国的理想没有为民众带来任何实利, 五光十色的物质 却眩晕迷惑了凡人俗心, 曾经压抑束缚了人们本性的理性秩序被整个打翻了。主体在物质的国度任意 释放反文化、反崇高的本能之欲, 逐渐认同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在主体的内缩萎化中, 作家们不再 感受到责任的崇高, 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沉醉于琐屑微薄的快乐: �日常生活很平常, 心碎的体验一般 来自阅读, 习惯了, 也觉得是难得的享受, 又安全, 进而觉得快乐是一种肤浅的情绪, 尤其见不得那 些宏大辉煌标榜成功的叙事, 觉得大都是胡扯, 自欺欺人, 哪个人不是拼命挣扎, 谁要你来激励? �� 二元对立的消解意味着现代性的 �启蒙� �拯救� 等精英意识被颠覆, 等级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被推翻, 意义被 拆除。美国学者墨菲认为: �从根本上来说, 后现代主义是反二元论的。简言之, 不再假定有一个绝 对支点可以用来使真理和秩序合法化。��二元论的消解使生活的真实和个体的自由得到了极大的张 扬, 将现代主义未完成的对现代性的反叛推向了极端。 五、互文本与痕迹 �互文本 � 是后现代主义的重要范畴, 这一概念最先由法国符号学家、女权主义批评家朱丽娅 � 克里斯蒂娃提出: �任何作品的文本都是像许多行文的镶嵌品那样构成的, 任何文本都是其他文本的 吸收和转化。�� 在中国新时期后现代主义作家那里, 互文本写作呈现出显性互文本与隐性互文本两种状态。显性 互文本最早在马原的文本中已有所显现, 他在 �死亡的诗意 � 中提及 �低声呻吟�, 在 �大元和他的 寓言� 中有 �上下都很平坦� �零公里处 � 等情节进入, 故事的触角四处蔓延, 从而使马原的文本呈 现山 �织物 � 的网络状态。孙甘露在 �请女人猜谜 � 中, 引入了另一文本 �眺望时间消逝 �, 从而 使两个文本相互平行又相互消解, 叙述 �不再去追踪同一的中心和实在世界的绝对真理。��苏童的 �75�曹霞: 后现代主义与先锋小说的叙事特征 � � � � � � � 王宁. 接受与变形: 中国当代先锋小说中的后现代性 . 中国社会科学, 1992, ( 1). 伊哈布�哈桑. 后现代主义转折 . 王岳川等编. 后现代主义文化与美学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2. 120. 唐小兵. 后现代主义: 商品化和文化扩张 �� � 访杰姆逊教授 . 读书, 1986, ( 3). 王朔. 他们曾使我空虚 . 读书, 1999, ( 7) . 约翰� W�墨菲. 后现代主义对社会科学的意义 . 王岳川等编. 后现代主义文化与美学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2. 170. 朱丽娅�克里斯蒂娃. 符号学: 意义分析研究 . 转引自朱立元. 现代西方美学史 . 上海: 上海文艺出版社, 1993. 947. 陈晓明. 暴力与游戏: 无主体的话语 . 当代作家评论, 1991, ( 1). �井中男孩� 叙述了大学生李彤的情感生活。故事从李彤的女友灵虹离家出走开始, 当他发现灵虹与 青年先锋小说家水扬同居之后, 他与女大学生夏雨发生了关系。在情感生活的跌宕起伏中, 在斯蒂 芬 �安德雷斯的 �井中男孩� 中, 李彤看到了自己南方小城的童年生活, 于是, 他开始摹仿安德雷 斯写作。在他自己的 �井中男孩� 中, 他干净透明的童年生活冉冉升起, 像一幅蔚蓝色的图画, 与 他龌龊的现实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文本中的文本与文本中的现实之间交织流淌, 使文本消解了确 定的意义, 呈现出无法把握的流动性。 隐性互文本以 �戏仿 � 方式模仿传统小说。戏仿是后现代小说家的一种写作技巧, 即在小说中 �对历史事件和人物, 对日常生活中的某些现象, 对古典文学名著的题材、内容、形式和风格进行夸 张的、扭曲变形的、嘲弄的模仿, 使其变得荒唐和滑稽可笑, 从而达到对传统、历史和现实的价值和 意义以及过去的文学范式进行批判、讽刺和否定的目的。�� 余华的 �鲜血梅花� 和 �古典爱情� 戏仿了中国传统小说中的 �复仇� 和 �才子佳人 � 的经典 模式, 从而颠覆了传统小说的固定情节和结局。�鲜血梅花 � 叙述阮海阔为父亲报仇的故事, 文本中 的仇杀、武打情节与传统小说并无二致。在无法推知凶手的情况下, 母亲嘱咐他先去找青云道长和白 雨潇, 在寻找这两个人的途中, 他受胭脂女之托打听一个名叫刘天的人, 受黑针大侠之托打听一个名 叫李东的人。后来, 他找到青云道长, 完成了胭脂女和黑针大侠之托, 却没有为自己的问题找到答 案。三年之后, 他找到白雨潇, 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就是刘天和李东, 而他们已死于胭脂女和黑针大 侠之手, 阮海阔的复仇目的达到了, 却没有感觉到传统复仇小说结局中的快意, 相反, 他只感到 �那种毫无目标的美妙漂泊行将结束 �, 复仇成了过程而不是目的, 当过程被目的截断之后, 意义也 就被粉碎了。 �古典爱情� 以戏仿 �才子佳人 � 模式消解了传统小说的 �幸福结局�。柳生在赶考途中, 与小 姐惠私下定情, 他落榜归来, 惠的绣楼已荡然无存。三年后, 他再度赴京赶考, 小姐已成为 �肉 菜 �, 本可生还, 却因柳生挖开坟冢而不成。赴考、书生、美貌寂寞的深闺小姐、活泼俏皮的丫鬟, 均是传统 �才子佳人� 模式中的必要成份, 而其结局的改写则将 �才子佳人 � 的故事演变成了一幕 人间悲剧, 从而对传统文学模式进行了否定和嘲讽。 互文本通过文本的相互改写与摹仿, 使文本的情节模式松动脱裂, 意义是流动的, 这样, 我们所 读到的就不再是单一明确的文本, 而是多重文本, 这正体现了后现代主义的多元性质。 �今天, 多元 论在对后现代主义进行了社会、美学和理性的假定中发现了自身 � � � 发现了它所经受的考验以及它的 正确。�� 中国当代先锋小说的探索性写作是以对现实的 �失语� 为代价的。在摆脱 �真实� 论, 消解启 蒙主题和宏大叙事之后, 先锋小说呈现给读者的是与传统文学话语格格不入的边缘化景观, 过分追求 形式的新奇, 过多的技术主义操作, 使得先锋小说以形式消解了意义, 掏空了内容, 最终远离了 读者。 先锋小说没有在中国形成后现代主义的巨大景观, 但也没有完全消失。对于新时期文学而言, 先 锋小说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 � � 彻底反叛和颠覆主流的功利主义的文学传统; 作为一种文学史现 象, 先锋小说的叙事主题在后起的 �晚生代� 鲁羊、韩东、朱文等作家那里, 以种种形态得到了延 续与发展; 其叙事策略如戏仿、反讽等进一步得到了张扬�。 先锋小说家是一群艺术殉道者, 他们以自己冒险的努力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小说因袭多年的艺术 模式和观念。开拓者虽已隐匿了身影, 但其叙事革命却为下一阶段的具有广阔阅读价值的小说输送新 的养料、注入新的艺术因素, 这正是先锋小说之所以堪当 �先锋 � 的原因。 (责任编辑 � 方土 ) �76� � � � � � � � � � � 嘉兴学院学报 � � � � � � � � � � � � � � � � 第 18卷第 5期 � � � 章国锋. 从 �现代� 到 �后现代� �� � 小说观念的变化 . 柳鸣九主编. 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 .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4. 20. 伊哈布�哈桑. 后现代景观中的多元论 . 王岳川等编. 后现代主义文化与美学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2. 123. 南帆. 边缘: 先锋小说的位置. 花城, 1998,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