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语言现象概述

·183· 2003年9月 第11卷 第5期 Sep.,2003 Vol.11 No.5 河南社会科学 HENAN SOCIAL SCIENCES 一、汉文的口语化倾向 汉语方块字的好处是统一了文字，方块字不会像拼音 文字那样，因地方方言语音的差别而分裂成多种文字。但 是，由于各地方言的语音差别很大，宋人也在追求一个标 准语音。宋朝建都开封，故北宋人往往以开封和洛阳方言 作为当时的标准语音。人称“乡音是处不同，惟京师，天 朝得其正”[1]。陆游说：“中原惟洛阳得天地之中，语音最 正。”但是，他又认为即使是洛阳方言的读音亦并非纯正， 如洛阳语“谓弦为玄，谓玄为弦，谓犬为遣，谓遣为犬之 类，亦自不少”[1]。北宋前期，大臣寇准和丁谓在政事堂上， “闲论及天下语音何处为正”，寇准说：“惟西洛人得天下 之中。”丁谓说：“不然，四远各有方言，惟读书人然后为 正。”[2] 宋代的汉人到底有多少种方言，目前缺乏较完整的记 录。但从某些片段的记载，也可看出一些方言的特色。陆 游说：“四方之音有讹者，则一韵尽讹。如闽人讹高字，则 谓高为歌，谓劳为罗；秦人讹青字，则谓青为萋，谓经为 稽；蜀人讹登字，则一韵皆合口；吴人讹鱼字，则一韵皆 开口。”[1]周密说：“浙之东言语，黄王不辨，自昔而然。”[3]现 今的一些江浙方言也同样是黄王不辨。“闽人以高为歌，荆 楚人以南为难”[1]。 各地的方言中必然有一些特殊的词汇。如开封方言 “谓不循理为乖角”、“做事无据者为没雕当”[4]，“淮人谓岁 饥为年岁揽减”、“越人以婴儿为呕鸦”[5]。“闽人谓子为囝， 谓父为朗罢”。“岭南风俗，相呼不以行第，唯以各人所生 男女呼其父母”，如“韦庶女名睡娘，即呼韦庶作父睡，妻 宋代语言现象概述 韩国胜 (濮阳广播电视大学，河南 濮阳 457000) 摘 要：宋代有丰富的语言和文字。汉语在各种语言现象中一直占主导地位，受当时各地社会生活的影响，汉语出现 口语化倾向，各地方言、民间口语被大量地保存在各种文献中。除汉语之外，各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大量出现，如契丹 文、西夏文、女真文、回鹘文、古藏文等，这些语言文字相互影响，共同形成宋代语言丰富多彩的局面。 关键词：宋代；语言；综述 中图分类号：H1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905X(2003)05-0183-03 收稿日期：2003-08-02 作者简介：韩国胜(1953- )，男，河南清丰人，濮阳广播电视大学讲师。 作婶睡”[6]。 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的关系，自然是源和流的关系，但 两者又各有其继承性。宋代的书面语言，仍大致沿用秦汉以 降的古文和后来的骈体文。由于文化水平较低的人往往听不 懂书面语言，更不能自己作文。因此，在实际生活中就出现 了书面语言的白话文倾向。宋代不少民间语言逐渐渗透到书 面语言之中。例如宋代的“勾当”、“管勾”等词，就是常用 口语，意为管理之类。当时的官名有管勾卖盐官、勾当御药 院、管勾文字、勾当公事、管勾账司等。又如“诡名”一词， 也属民间口语，指假冒姓名之类。此词在宋代官方文献中使 用也非常普遍，如诡名挟户、诡名挟佃、诡名子户冒请等， 都是指假冒姓名立户，伪称佃户，隐瞒田产，请佃官田之类。 今存宋人文献中，保留了不少使用民间口语谈话 记录 混凝土 养护记录下载土方回填监理旁站记录免费下载集备记录下载集备记录下载集备记录下载 。 如宋金通使时，宋人记录金人译语，也间或用白话文。如金 将完颜粘罕对马扩说：“见皇帝说：射得煞好，南使射中，我 心上快活。”[7]金人萧竭禄问宋使魏良臣等人说：“秦中丞(桧) 安乐么?此人元在自家军中，煞是好人。”[8]震惊千古的岳飞冤 案最初由其部将王俊的一纸诬告状引起。王俊诬告岳飞的爱 将张宪企图谋反，其状词就全部用的是白话文，这反映了王 俊本人的文化水平，他显然没有能力写标准古文式的书面语 言，故文士们称其“甚为鄙俚之言”。如“自家懑都出岳相 公门下”、“他懑有事，都不能管得”、“大段烦恼”之类，都 是宋时常用的口语[9]。“懑”相当于现今的“们”。“大段”意 为大大地，战场上立功，可称“大段立功”。 一些民间口语也被文士们吸收到诗词之中，其中词吸收 口语的成分更多。例如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的《声声慢》， ·184·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宋理宗时，福建兴化陈彦章 “往参大学，时方新娶”，其妻作词《沁园春》，“那孤灯只 砚，郎君珍重，离愁别恨，奴自推排”，“早归则个，免待 相催”[10]。 《朱子语类》是著名大思想家朱熹的谈话记录，经后人 编次成书，但仍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使用白话的原貌。因 此，此书不仅是宋代理学的重要著作，而且也是十分珍贵 的宋代白话资料。这里不妨摘录两段。此书卷三说：“鬼神 事自是第二著。那个无形影，是难理会底，未消去理会，且 就日用紧切处做工夫。”此书卷十说：“莫说道见得了便休。 而今看一千遍，见得又别；看一万遍，看得又别。须是无 这册子时，许多节目次第都恁地历历落落，在自家肚里，方 好。” 从上引的一些实例看，宋时的口语与现代口语有很大的 差别，故今人读《朱子语类》等白话文，反而比读宋时的标 准古文更加困难。 二、其他民族的文字 在辽宋金代，中国疆域内既然存在着多种民族，因此也 必然存在着多种语言和文字。除汉语外，还存在着另外多种 语言和文字。 (一)契丹文 契丹语的语法结构与汉语不同。宋人记载说，“契丹小 儿初读书，先以俗语颠倒其文句而习之，至有一字用两三 字者”。例如汉语中“鸟宿池中树，僧敲月下门”的诗句， 契丹儿童便念成“月明里和尚门子打，水底里树上老鸦坐” [11]。 宋人记载保存了一些契丹语的音译。“刁约使契丹，戏 为四句诗”说：“押燕移离毕，看房贺跋支，饯行三匹裂，密 赐十貔狸。”移离毕是官名，相当于宋朝的仅次于宰相的官 取。匹裂像“小木罂，以色绫木为之，如黄漆”。貔狸“如 鼠而大，穴居，食果谷，嗜肉狄人为珍膳”。宋人余靖懂契 丹语，他使辽时曾写一诗说：“夜宴设逻臣拜洗，两朝厥荷 情感勤。微臣雅鲁祝若统，圣寿铁摆俱可忒。”其注说，设 逻，“厚盛也”；拜洗，即“受赐”；厥荷，即“通好”；感勤， 即“厚重”；雅鲁，即“拜舞”；若统，即“福佑”；铁摆，即 “嵩高”；可忒，即“无极”[12]。由于契丹语的传世资料十分 稀缺，上述的片断音译记录就弥足珍贵。 契丹人仿效汉字，创制契丹文。辽太祖神册五年(920 年)，“始制契丹大字”[13]。稍后又有皇族耶律迭剌“制契丹小 字，数少而该贯”[14]。契丹字分大字和小字。大字是类似于 汉字的方块字，大体上是增减汉字笔画而成。小字大体上是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音文字，但其拼音结构类似于朝鲜文，仍形似方块字。拼 音小字按先左后右，两两下移的原则，拼凑成方块字形。据 统计，契丹小字的原字计378个，每个单词由1至7个不等 的原字排列组合而成。契丹文和汉文同作为辽朝的官方文 字。辽朝灭亡后，契丹文继续行用，直到金朝中期章宗明昌 二年(1191年)，“诏罢契丹字”。但是，因辽亡时皇族耶律大 石率部西迁，另建西辽，故契丹文仍用于西辽上层社会。 契丹文如今已成死文字。由于传世资料颇少，近代对契 丹文的研究工作虽有所进展，仍存在相当大的困难。 (二)西夏文 人们一般认为，党项语属汉藏语系的藏缅语族。西夏文 由夏景宗元昊建国后创制，史称“元昊自制蕃书，命野利仁 荣演绎之，成十二卷，字形体方整类八分，而画颇重复”[15]。 西夏文是当时西夏境内的流行文字。西夏灭亡后，西夏 文最迟行用到明朝中期，但如今也成为一种死文字。西夏文 的传世文献远比契丹文献丰富，特别是今存有一批西夏文的 辞典和韵书，如《番汉合时掌中珠》、《音同》、《文海》等， 使人们对西夏文的语音、语汇、语法等有了较多的知识。 西夏文的借词数量很大，主要是借自汉语。西夏字是仿 造汉字的方块字，两种文字的形体近似，但西夏字形比汉字 更为繁复，其书法也有楷书、行书、草书、隶书等区分。 尽管夏景宗元昊一度强调尊崇本民族文字，以独立于宋 的统治，但汉语和汉文在西夏境内毕竟有深厚的基础和影 响。实际上，汉文和西夏文同时在西夏社会中流行。 (三)女真文 金太祖天辅三年(1119年)，“颁女直字”。女真文字“乃 依仿汉人楷字，因契丹字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合本国语”而创制，时称“女 直大字”。金熙宗天眷元年(1138年)，另“颁女直小字”[16]。女 真大字和小字显然是仿效契丹大字和小字。女真文一直沿用 到明朝。明朝前期所编的《女真译语》，成为今存研究女真 文的工具书。此后女真文字成为死文字。 女真人在当时是一个比较落后的民族，其语言的语汇和 表达能力，自然与汉语有相当差距。金朝灭辽破宋，占领华 北广大地域后，汉人又成为人口的主体。故在金朝境内，汉 语和汉文事实上比女真语和女真文更为流行。金朝中期，尽 管金世宗大力提倡保持女真旧俗，而他的皇子完颜胡土瓦 (汉名允恭)却“颇未熟本朝语”。完颜胡土瓦的儿子金宣宗和 金章宗“就学”，“每日先教汉字，至申时汉字课毕，教女 直小字，习国朝语”[17]。由此可见，女真人的汉化是当时不 可逆转的潮流。金朝灭亡后，中原的女真文便很快消亡了。 (四)回鹘文和黑汗(喀喇汗)国文 回鹘语属突厥语系，最初使用古突厥文，为拼音文字。 回鹘族自唐朝后期西迁前后，开始依照栗特文字母创制回鹘 文。自9世纪中期到15世纪，回鹘文在中亚、新疆等地广泛 使用，即使在西辽统治时期，回鹘文仍是当地的主要文字。 据金朝后期出使蒙古族的吾古孙(乌古孙)仲端说，西辽亡后， “其国人(契丹人)无几，衣服悉回纥也”。“其书契、约束并回 纥字，笔苇其管，言语不与中国通”[18]。 黑汗(喀喇汗)国是五代至南宋，由操突厥语的民族在今 新疆、中亚等地所建立的国家，也是今中国境内第一个接受 伊斯兰教的国家。在黑汗王国统治时期，以阿拉伯字母为基 础，创制了一种新的文字，今人称之为喀喇汗国文或阿拉伯 字母式的突厥文。这种拼音文字将阿拉伯28个字母删存21 个，又另增3个，并在元音和辅音的读法的附加符号上也作 了些改变。 喀喇汗国文的传世文献主要有《突厥语词典》、叙事长 诗《福乐智慧》等。这种文字在新疆等地与回鹘文并存约有 四五百年。 ·185· (五)古藏文 吐蕃人除居今西藏外，还在今甘肃、青海等地与汉人、 党项人、回鹘人等杂居。吐蕃人即今藏族祖先，其所用文 字，今称古藏文。据有的说法，古藏文系参考古梵文字母， 按藏语语音略有增减而成。传世的古藏文文献，其数量十 分丰富。 在邈川一带的吐蕃族政权，受宋朝官封，与西夏相抗。 但其与宋往来文字，仍用“蕃书”，即古藏文，需要由宋人 译成汉文，转告朝廷。 (六)白文的出现 唐宋时期南诏和大理的通行文字是汉文，“言语书数”、 “略本于汉”。从今存的若干碑文看，大理也有个别汉字略 异。在南诏后期，白族民间开始用汉字记录白语，创造了一 种用增损汉字笔画构成的白文。白文此后也逐渐流行。 综上所述，在辽宋金代，今中国境内有着丰富多彩的语 言和文字。其中汉文源远流长，事实上占据着主导地位。其 他多种文字经历了沧桑变迁，虽也流行一时，但现在大多数 成了死文字。各种语言和文字互相影响和渗透，共同形成宋 代语言文字丰富多彩的局面。 责任编辑 宋淑芳 参考文献： [１]老学庵笔记（卷六）[M]． [２]选谈[Ａ].说郛（卷五）[Ｃ]． [３]黄王不辨[Ａ].癸辛杂识[Ｃ]． [４]萍洲可谈（卷一）[Ｍ]． [５]送学生归赴秋试因省别业三首[Ａ].江湖长翁文集[Ｃ]． [６]岭南人相呼[Ａ].宋朝事实类苑（卷六○）[Ｃ]． [７]茅斋自叙[Ａ].会编（卷四）[Ｃ]． [８]绍兴甲寅通和录[Ａ].会编（卷一六二）[Ｃ]． [９]挥麈录馀话（卷二）[Ｍ]． [10]俗谑 试题 中考模拟试题doc幼小衔接 数学试题 下载云南高中历年会考数学试题下载N4真题下载党史题库下载 [Ａ].湖海新闻夷坚续志（卷一）[Ｃ]． [11]契丹诵诗[Ａ].夷坚丙志（卷一八）[Ｃ]． [12]梦溪笔谈（卷二五）[M]． [13]太祖纪[Ａ].辽史（卷二）[Ｃ]． [14]皇子表[Ａ].辽史（卷六四）[Ｃ]． [15]夏国传[Ａ].宋史（卷四八五）[Ｃ]． [16]太祖纪[Ａ].金史（卷二）[Ｃ]． [17]世纪补[Ａ].金史（卷一九）[Ｃ]． [18]归潜志（卷一三）[Ｍ]． A summary on the language phenomenon in Song Dynasty HAN Guo-sheng (Puyang Radio and TV College, Puyang 457000, China) Abstract: Chinese occupies an leading position in the phenomenon of every languages, is affected by social life in all partsat that time, Chinese took the inclination of spoken language, regional dialect, folk spoken language was kept among various kinds of document in a large amount. Besides Chinese, the spoken and written languages of all ethnic minorities appeared in a large amount, for instance Qidan characters, characters of Xixia Dynasty, characters of ancient Tibetan, etc.. These spoken and written languages influence each other, formed the situation in which the language was rich and colorful in Song Dynasty together. Key words: Song Dynasty; language; summ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