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管锥编_焦氏易林_读解

《管 锥 编 · 焦 氏 易 林 》读 解 张 文 江 《焦 氏 易林》是我国古代一部 重要典籍 , 历来解说纷纭 。 钱仲 书 先生 的 �管锥编》曾以此书为基础 , 引用中西 文献进行 了多方面 � !∀ 发 , 是 当代研究成 果之一 。 本文 对《管锥编 ·焦氏 易林》卷有关内容及其引文进行 了逐节考辫 , 在很多方 面作 了补充 、 引中和发挥 , 提 出 了新的观 #点。 作者 ∃ 张文江 , ∀% & ∋ 年 生 , 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件究员 。 乾 《乾》∃ “道陆石阪 , 胡言连赛 (译暗且聋 , 莫使道通 。 请渴不行 , 求事无功 。 ”按此阳过 , 所谓 “ 阳遇阳则窒 ” , 尚秉和《焦 氏易话》卷二 ∃ “孤阳不通也 , 阳遇阳也 。 ”《师》之《升》∃ “ 耳 目盲聋 , 所 言不通 (伫立 以泣 , 事无成功 。 ” 阳亦未得其位 。 �管锥编)引段成式 《酉阳杂姐)续集卷四谓梁元 帝 �易连 山)引�归藏斗图》与此文同 , “盖相传误也” 。 按此误似有其根 。 以传统所谓 “三《易》” 而论 , 《连山》、�归藏》以 卜筵为主 , 《周易)则以哲学而兼 卜筵 。 �易林》虽取六经诸子为文 , 且能 由象变见其理 , 似从《周易》而来 (然所重仍在 卜盆 , 实有取于《连山》、 �归藏)之义 。 相传而误 , 有其因也 。 引 �旧约》巴别城 �∃ ∗! 。+ ,− ! . / 0 1 2 !3)事 , 语言变乱不通 �! . 4 /. + 4 5 ∗! 6, 31 4 7 + 1 7 ! ) , 则 不能合作成功 。 按此 �圣经》寓言 , 如以易象解之 , 犹卦艾之通变。 凡�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 艾 ��易林》演成四干零九十六种变化 ) , 如执定一卦一艾不能通变 , 则地天绝而成隔阂 ( 如能洗 心而变通之 , 则地天虽绝 , 仍有可通之象 。 作者早年有云 ∃ “你们也有机会饱尝异味 , 只要你们 肯努力去克服这巴 贝尔塔 的咒诅 �8 ∗ ! 9盯− ! ./ ∗ ! 0 12 !3 ) : ” ��谈中国诗》, 一九四五年十二 月 六 日在上海美军俱乐部讲稿 )。 营造巴 比塔 , 乃人类永恒努力之一 , 然而塔成塔毁 , 永无定也 。 林辞 “胡言”者 , 《管》谓胡人之言 , 即外国语 , 非译莫解 。 按或谓乾象西北 , 故 日 “胡言 ”也 。 “译 暗且聋 , 莫使道通 。 ”参观《七缀集 · 林纤的翻译》∃ “翻译总是以原作的那一国语文为出发点而以 ∀ ; ∋ 张文江 ∃ �管锥编 · 焦氏易林)读解 译成的这一国语文为到达点 。 从最初出发到终竟到达 , 这是很艰辛的过程 。 一路上颠顿风尘 , 遭遇风险 , 不免有所损失或受些损伤 。 ”《管)引大慧《正法眼藏》吴潜《序》∃ “要得一则半则胡言 汉语 , 觑来觑去 , 绽些光景 , ”谓取无义理语反复参究 。 按此与嚼铁丸相似 , 绝无滋味 , 然如堵塞 一切旧有通道 , 则或能辟出新路以得信息也 。 又 巴 比城之语言变乱不通 , 显意在语言 , 密意在 信息 , 两者相关而不等同 。 《管》引近世所谓群居而仍独处 , 彼此隔阂不通之境 , 此非语言不通 , 乃信息不通也 。 隔阂能否消解 < 参禅或一法乎 < �小过》∃ “从风放火 , 荻芝俱死 。 ” �管锥编》引《泰》之《旅》∃ “从风放 �按当作 “ 吹 ” )火 , 牵琪骥 尾 。 易为功力 �当作 “之功 ” ), 因催 �当作 “摧 ” , 《井》之 《临》作 “ 权 ” )受福 ” 等 , 因论顺 、逆之理 。 “从风放火 ”为顺 (《管》引《五灯会元》卷一一风穴延昭章次记僧 问 ∃ “ 如何是临机一句 < ”答 ∃ “ 因 风吹火 , 用力不多 。 ”按答语所 “趁 ”即出语之 “ 机 ” , 如以兵法解之 , 即《三十六计》“趁火打劫 ”之 象 , 《解》∃ “敌之害大 , 就势取利 , 刚决柔也 。 ” “牵骥骥尾 ”为逆 (� 管》疑 “尾 ” 字讹 , 引意大利古掌 故书 “捉狗牵尾 ”之谚 , 释者曰 ∃ “将遭其啮也 。 ” 按 “ 尾 ” 字亦可不讹 。 如辩证观之 , “逆 ” 为反激 , 与 “顺 ”相辅相成 , 故 “ 因摧受福 ”也 。 如仍以禅家机用解之 , “逆 ”如 “看人中毒 , 添把砒霜 ” , “顺 ” 如 “ 见人疲眠 , 送个枕子 ” 。 此禅家接引之法 , 出神入化 , 无有准绳 , 皆所谓 “老婆心切 ” 乎 。 《未济》∃ “长面大鼻 , 来解 己忧 , 遗吾福子 , 与我惠妻 。 ”按《易》有乾坤六子之象 , 林辞之结眷 拟人 , 或从此出 。 《管 锥编》引 中世 纪呼 “贫” 为 “夫人 ” �8 33! 315 = > .? !, = ) , 呼 “ 慧 ” 为 “ 所欢 ” �≅ ! ,4 13Α 6− 5 . Β ∗! 2 ! 3. ? ! 5 ) , 后来诗家呼 “慎 ”为 “ 王 ” �Χ 64 7 Δ 1 , ! ) , 呼 “愁 ” 为 “娠 ” �Ε 1 Β ! Δ + , 1 , Φ, 1 + Γ. ,7 ! )云云 。 按呼 “慧 ” 为 “所欢 ” , 犹释典所谓 “法喜 ” , 称“所欢 ”者 , 得定水滋润 , 犹免 “ 乾 慧 ”之失 。 呼 “慎 ”为王 , 犹Η诗 · 小稚 · 小星》卒章 “ 战战兢兢 , 如临深 渊 , 如履薄冰 ”之 义 , 又 《王子安集》卷十《平台秘略论》弓阮“祸不入慎家之门 ”是也 。 呼 “贫 ” 为 “ 夫人 ”似谓其易来 , 呼 “愁 ” 为 “媳 ”似谓其难 去也 ( 本卷《谦》、 Η楚辞》卷 �离骚经章句序》皆引庚信《愁赋》云 ∃ “ 闭户欲推愁 , 愁终不肯去 (深藏欲避愁 , 愁已知人处 。 ” 坤 《临》∃ “ 白龙赤虎 , 战斗俱怒 。 ” 按龙 、虎对举 , 其象极古 。 ∀ % Ι ϑ 年河南淮阳出土距今 ∋ Κ Λ Λ 年前 �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蚌塑似为 目前所知最早者 , 且以龙居东 、虎居西 。 ∀ % ϑ Ι 年湖北 随 县曾侯乙墓出土 “东 、西二宫二十八宿 图 ”漆盖箱 , 以龙 、虎形象分居东 、西二宫 。 两 图或有渊 源 。 于战国文物见此象 , 当与先秦理解星象相关 。 �礼记 · 曲礼》所谓 “前朱鸟而后玄武 , 左青龙 而右白虎” , 亦与实物映照 。 参观《大有》之《大有》∃ “ 白虎张牙 , 征伐 东华 。 朱鸟前驱 , 赞导悦 辞 。 ”典籍如 �易 ·乾》有 “潜 ” 、 “见 ” 、 “飞 ” 、 “ 亢 ”之龙 , �履》有 “履虎尾 , 不睡人 ”之虎 ( �文言》曰 ∃ “ 云从龙 , 风从虎 ” , 则龙虎对举 , 犹阴阳也 。 �管锥编》引道书“龙虎”之喻 , 于先秦至汉末魏晋段 有《参同契》。 引《参同契》上篇 ∃ “ 白虎为熬枢 , 汞 日为流珠 , 青龙与之俱 , �举东 以合西 , 魂魄 自 相拘 )。 ”此龙当肝木 , 虎当肺金 , 分列东西 , 要在交而易位 , 即中篇 “龙呼于虎 , 虎吸龙精 , 两相饮 食 , 俱使合并” 又 “龙西虎东 ”是也 。 此类思想 , 实上古文化之遗 , 故上篇又 曰 ∃ “古记题《龙虎》。 ” 而《管)引王道作《古文龙虎上经注疏》则为宋代作品 , 非其源 乃其流 , 朱熹所谓 “ �龙虎经》却是 取法 �参同》” ��朱文公集》卷六一 �答曾景达》)是也 。 又题名 “古文 ” 《龙虎经》者有二 ∃ 其一为 ∀; ϑ 上海社会科学院学术季刊 ∀% % ϑ 年第 Κ 期 《古文龙虎经注疏) (其一为 �古文龙虎上经注》。 《管)引王道作云云 , 当为前者 , 书名作“上经” , 或承前人误也 �《道藏精华录 )六集 已误题作 �金碧古文龙虎上经注疏 ) )。 而于唐末五代宋元 段 , 踵 吕 、陈传似为枢机 , 其后乃有南北宗之发展壮大 。 �管》于短 吕引 吕岩�七言》∃ “龙交虎战 三周毕 , 免走乌飞九转成 ” , 此 �七言)真伪未可知 ��管 ·太平广记)卷二八四 、�谈》二则皆引吕岩 �七言》“一粒粟中藏世界” 云云 ) , 其 内容可与宋末元初俞淡注 吕岩 �沁园春》词相参 。 《沁园春》 之 “龙虎交姥 ” 、 “木金间隔 ” , 即《七言》之 “龙交虎战 ” ( �沁》之 “ 月华莹洁 , 有个乌飞 ” , 即�七 )之 “免走乌飞 ” (《沁》之 “七返 ”相应 �七》之 “九转” , 亦即 �参同契)中篇之 “九还七返 , 八归六居 ” , 乃 归于 �周易)“ 九 、七 、八 、六 ” 四数之变矣。 �管》引南宋张伯端 �悟真篇)及相关作品�寄白龙洞刘 道人) 、 �金丹四百字 )等 , 语意略同 , 当求其贯也 。 �全唐诗)卷八五九系�寄白龙洞刘道人)于吕 岩 , 亦能见其意 。 又中国传统文化龙虎变化之象 , 由先秦亦延续至今 。 已故毛泽东主席生前曾 吩咐将或送之立虎画轴置放东屋 � , 亦 “龙西虎东 ”之象也 。 �剥 ! “ 南山大 攫 , 盗我 媚妾 。 怯 不敢逐 , 退 然独宿 。 ”《管锥编 引唐人小说 �补江总 白猿 传》等 , 从猿猴性淫立论 。 参观《周易》卷 《妨》论猪性淫 。 如以兽性而论 , 猴 、猪本无别 。 而至 《西游记》乃分辨阴阳 ! 猴则 已变革胡孙习性 , 猪则“食肠 ”如壑 , “色胆 ”如天 , 仍旧贯未改 。 徐玄 静 �天乐集》卷一六亦言其别 , 谓八戒乃色身之象 , 故 “ 唐僧一听其言 , 祸患不旋踵而至 ” , 行者识 “悟空 ”之理 , 故 “西游 ”必借重之云云 。 又按猿猴形象尚可有若干变型 , 如《吴越春秋》所述猿公 越女事 , 或可当其一 。 猿公似浸淫剑道甚深者 , 故与越女印证武学也 。 �全后周文》卷一四引庚 信“竹林逢猿 , 偏知剑术”等云云亦属此 。 李白《结客少年场行 ! “少年学剑术 , 凌砾白猿公 ” , 又 李贺《南园十三首》! “见买若耶溪水剑 , 明朝归去事猿公 。 ” 师 《屯 ! “殊类异路 , 心不相慕 ∀北牛牡暇 , 独无室家。 ”《管 锥编 引 �庄子 ·齐物论》! “媛 编狙 以为雌 , 康与鹿交 , 鳍与鱼游 。 毛墙丽姬 , 人之所 美也 ∀鱼 见之深入 , 鸟见之高飞 , 糜鹿见之决 骤 。 四 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谓猿鹿鱼鸟各爱其雌 , 不爱“ 人之所美 ” , 即“ 殊类异路 , 心不相 慕 ” 也 。 �管》复引《左传 、 �列女传 、《论衡 ·奇怪 篇》、李商隐《柳枝词 、 �闺情》、黄庭坚《戏答王 定国题 门》。 按此诸例 皆见 �谈艺录 二 �黄山谷诗补注 十七 , �管》由 �谈 而来 。 然�谈 引例由 山谷 、义山始而至 �左传 、 �易林 等 , 由宋 、唐而汉 , 逐步上溯 , 《管 由《庄子》、 �左 传》始而至 义 山 、山谷 , 乃 由汉 、唐而宋 , 逐步下及 。 此材料排列顺序之异 , 含为学境界之变化 , �谈艺录 补订 本 �序》所谓“早晚心力之相形也 ” 。 �庄子》“ 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 , 如以生物繁衍解其 义 , “孰知天下正色 ”涉及异类生物之竞争 , 知“正色 ”仅涉及同类生物之竞争 。 两类竞争各有不同 范围 , 然彼此关涉而达成动态平衡 , 此 “天演 ”所谓 “物竞天择 , 适者生存 ”之象 , 亦合《庄子》“孰 知正味” , “孰知正色 ”之相对观点 。 又 �庄子 此节 “ 鱼鸟 ”两句 , 后来转为 “沉鱼落雁之容” 而成 辞 , 如此似谓有 “天下正色 ” , 非 �庄子》本义也 。 �噬磕》! “采唐沫乡 , 要我桑中。 失信不会 , 忧思约带。 ”按 “心广体胖 ”者哲 人 , “忧 思约带” 者文人 , 亦心理影响生理之例也。 �管锥编》引�宗镜录 卷三四 ! “今时人皆谓遮言为深 ,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言为 浅 。 ”按遮言 、表言犹否定 、肯定 。 释家似重遮 言 , 如《中论 · 观因缘品》“不生亦不灭 , 不常亦不 ∃%& 张文江 ∃ �管锥编 · 焦氏易林)读解 断 , 不一亦不异 , 不来亦不出”之 “八不中道 ” , 又如 �金刚经) “不也 ” “不也 ”之层层破执 , 皆遮 言 之例也 。 《管)谓禅宗所谓无“表言”而只 “遮 言” , 又谓名学推理所谓 “排除法 ” �Β ! ∗.5 ./ 56 / !, Μ !4 9! ), 以二非逼出一是 。 按两者似有异 , 名学 推理 盖得 出 “ 一是 ” , 禅宗并此 “一是 ” 尚宜再化 之 , 僧灿《信心铭》“二有一有 , 一亦莫守 ”是也 。 且禅家有 话头云 ∃ “万法归一 , 一归何处 < ”或可 参乎 。 Ν匕 �归妹》∃ “一身两头 , 莫适其驱 , 无见我心 , 乱不可治 ”等 , 皆谓十羊九牧 , 今所谓 “多头决策 乃最混乱之管理 ”是也 。 《左传》嘻五年晋士芳曰 ∃ “狐裘龙茸 , 一国三公 , 吾谁适从 < ”《管锥编》 引 �小畜)之 �复》等 , 谓蛇无头不行 ( 引�同人)之 �乾)等 , 谓枝多碍事 , 复引 �咸》之 �坎)等 , 谓 “末 大于本” 、 “尾大不掉 ” ( 皆混乱管理之象 。 世事多方 , 更端难尽 , 祸倚福伏 , 心异貌同 , 其象异 , 治 之之法亦异也 。 《管》引�淮南子 · 说林训》∃ “善用人者 , 若蚜之足 , 众而不相 害 ”等 ( 又 引《太玄 经 ·锐 )之初一 ∃ “蟹之郭索 , 后躬3黄泉 。 测曰 ∃ ⋯ ⋯心不一也”等 。 按前句即 �史记 ·淮阴侯列传》 所谓 “韩信将兵 , 多多益善”之象 (后句当由《苟子 ·劝学》而来 ∃ “躬Ο无爪牙之利 , 筋骨之强 , 上食 埃土 , 下饮黄泉者 , 用心一也 。 蟹六跪而二鳌 , 非拖擅之穴无可寄托者 , 用心躁也 。 ” �管)引 �韩 非子 ·扬权) ∃ “一栖两雄 , 其斗颇嘶 (一家二贵 , 事乃无功 ( 夫妻持政 , 子无适 从。 ” 按此即 “窝里 斗”之象 , 能量 皆内耗之 。 “夫妻持政 , 子无适从 ” , 亦为持家乃至教育子女之大忌 , 宜警戒也 。 《讼》之 �颐》云 ∃ “两心不同 或从西东 , 明论终 日 , 莫适我从 ” , 亦可笺此 。 “ 明论终 曰 ” 乃议而不 决 , 决而不行之象 , 所谓 “ 宋人议论未定 , 兵已渡河 ” ( 然与其坐而言 , 何如起而行 �19 6. 4 6− 5 。 Μ Π+ !4 9! )< �管 )引�杂宝藏经Θ卷三载雪山有 “共命 ”鸟 , 一身二头云云 。 按此象颇佳 , 仍宜以阴 阳解之 , “共命”鸟两头不能互离 , 犹阴阳不能互离。 此鸟由“两头 ”演变成 “九头 ” , 以数论 , 当二 数演成三数之变化 。 屯 《豫) ∃ “重茵厚席 , 循皋采蕾 , 虽跪不惧 , 反复其宅。 ”按一作 “复反其宅 ” , 一作 “复反其处 ” 。 诸林辞“反宅” “归室 ”之象 , 犹今语所谓 “ 回家” 。 “反宅 ” 以接触能量源 , 亦生物之本能也 。 �礼 记 · 郊特性)引《蜡辞》∃ “土反其宅 , 水归其壑 , 昆虫勿作 , 草木归其泽 : ”亦 “ 回归”之象 。 又林辞 “反复”与 “复反 ”稍异 , 前者犹�易)复三 “ 频复 ” , 后者犹复初之 “不远复”也 。 陶渊明《归鸟) ∃ “翼 翼归鸟 , 循林徘徊。 岂思天路 , 欣返故栖 。 虽无昔侣 , 众声每谐 。 日夕气清 , 悠然其怀 。 ” 亦 “ 归 家 ”之欢乐也 。 或竟谓 “无家可归 ”矣 , 然而“处处无家处处家 ” , 亦成一象 。 《管锥编 )引西谚 以 猫为喻� ∗ ! Δ1 /1 33. 4 6 − /! ! ) 。 所引英国哲学家洛克戏作�叫春猫)诗 , 称其虽坠 自墙头屋顶 , 却不失足 , 掉尾迁行 , 扬扬如也 。 此写猫态入神 , 西谚所谓 “猫有九条命” , 或与此相关 < 引法国 文家高谛叶 �Ρ 1+ 6 ! , )自夸信手放笔 , 无侯加点 , 而字妥句贴 , 有如掷猫空中 , 其下坠无不四爪着 地 。 按此极佳 , 与《毛诗》卷论《车攻)引李翰所谓 “干军万马 , 风恬雨雾 , 寂无人声 ” , 乃 �管)书论 文章高境之最佳两喻。 两喻一西一中 , 各有其妙 , 虽不能至 , 亦心向往之矣 。 又高谛叶即当年 ∀ ; % · 上 海社会科学院学术季刊 ∀% % ϑ 年第 Κ 期 穿红背心参加《欧那尼》游行者 , �谈艺录》译作戈蒂埃 。 蒙 �渐》∃ “鸟飞无翼 , 兔走折 足 , 虽欲会同 , 未得所欲 。 ”按《否》之《噬磕》∃ “ 伯赛叔盲 , 足痛难 行 。 终 日至暮 , 不离其 乡 。 ”《管锥编)引《淮南子 · 说山训》∃ “寇难至 , 辟者告盲者 , 盲者负而走 , 两人 皆能活 , 得其能也 ” , 乃谓相辅相成之象 。 紧要关头得力或 “得其能 ” , 犹 �易 · 明夷》∃ “ 明夷 于左股 , 用拯马壮吉” ( “ 明夷于左股 ” , 伤也 , “ 用拯 马壮吉 ” , 得强助也 。 引叔本华谓愿欲 �5 ! , Σ 633! )如警健 儿 , 强有力而莫知适从 , 理智 �5 ! , 64 ! 33!Χ )如跋痪汉 , 炯能见而不利走趋 , 于是瞥 者肩负跋者 , 相依为命云云 。 按愿欲理智互成犹知行互成或性命互成 , 亦阴阳也 。 引智者《摩 河止观》卷五 ∃ “ 自非法器 , 又闽匠他 , 二俱坠落 , 盲撅夜游 , 甚可怜悯 : ”此以 “法器 ” 与 “匠 他 ”对 举 , 犹 �庄子 ·大宗师》以 “圣人之才 ”与 “圣 人之道 ” 对举 。 “ 匠他 ” 犹师 , 藏 传佛教极重之 , 且有 “ 四阪依 ”之说 , 以 “阪依师 ”为第一 。 �参同契》上篇 则曰 ∃ “素无前识资 , 因师觉悟之 。 ” 然亦有以 其昏昏使 人昭昭者 , 明师难遇也 。 近 人或译印度著作 �瑜枷论) , 于 �附记》引�阿 罗频 多事略》 云 ∃ “夫调心制气出神入定之术 , 五印修治者众矣 。 往往弟子与师 , 俱 为未达 , 如临深谷 , 如履刃 锋 , 一坠邪途 , 百牛莫挽 。 纵有一得 , 未足榆扬 。 ” ∋ 已言其事 。 《管》引泄说新语 · 排调》之 《危 语》诗 ! “ 盲人骑瞎马 , 夜半临深池 ” , 亦可当其象 , 宜警之云 。 小畜 �屯》! “取火泉源 , 钓鱼山巅 ∀ 鱼不可得 , 火不肯然 。 ” �管锥编》引《参同契》中篇 ! “弃正 从邪 径 , 欲速 阔不通 ! 汲水捕难兔 , 登山素鱼龙 , 植麦欲获黍 , 运规以求方 。 ”按此《老子》所谓 “不知 常 , 妄作凶 ”也 。 《参同契》同节有云 ! “世人好小术 , 不识道浅深 ” , “ 欲知服食法 , 至约而不繁 ” , 亦可参观之 。 又《参同契》上篇 ! “ 世间多学士 , 高妙负良才 , 邂逅不遭值 , 耗火亡资财 。 据按依 文说 , 妄以意为之 , ⋯ ⋯干举必万败 , 欲黯反成痴 , ⋯⋯背道守迷路 , 出正入邪蹊 ”云云 , 即“弃正 从邪径” 。 上篇 “是非历藏法 , 内视有所思 , ⋯ ⋯心观意喜悦 , 自谓必延期 ”云云 , 即“世人 ”所好 之 “小术 ” 。 泰 《明夷》! “求兔得璋 , 过其所望 ”等 。 《管锥编》谓 皆所得非所求 , 而或则过望 , 或则失望 , 或 则 “钧敌 ” 。 常言类此者 , 失望为多 , 过所望者较少 。 按此数量对 比 , 即《易》“阳一阴二 ”之 旨 , 俗 谚所谓 “福无双至 , 祸不单行 ” , 亦其理焉 。 前引“求兔得璋 , 过其所望 ” , 下云 ! “欢 以相迎 , 高位 夷伤 ” , 则仍为福倚祸伏之象 , 故《老子》十三章云 ! “ 宠辱若惊 ” , 又云 ! “得之若惊 , 失之若惊 ”也 。 (凉者 , 警戒之象 , 河上公注 ! “得宠荣惊者 , 处高位如临深危也 , 贵不敢骄 , 富不敢奢” ∀ “ 失者 , 失 宠处辱也 。 惊者 , 恐祸重来也 ” 。 且给定系统嫡值永增 , 亦热力学定律也 , 知而调节之 , 或能免 凶患乎 。 ∃)∗ 张文江 ∃ 《管锥编 ·焦氏易林)读解 �节》∃ “龟厌河海 , 陆行不止 , 自令枯稿 , 失其都市 , 忧悔为咎 , 亦无及 已 。 ”按此《易 · 旅》上 “旅人先笑后号陶”之象 , 或宜用 �同人》五 “同人先号陶而后笑 ”解之 (� 管)引《太玄经 · 去》之初 一 ∃ “去此灵渊 , 舍彼枯园” , 此致误之 由, 宜就路还家也 。 又 《太玄》与 《易林》为西汉两大易著 , 有互补之象 , 常宜对读 。 �焦 氏易话》卷十一 “ �焦 氏易林》集象学之大成 ”谓 ∃ “ 后之 人有究心易 数者 , �太玄)其阶 (究心易象者 , �易林》其蔽也 。 ” 大有 《豫》∃ “雷行相逐 , 无有休息。 ” 《管锥编》引《古诗归》卷四金彰漫评 ∃ “二语尽雷之性情行迁 (杜 诗 ‘隐隐寻地脉 ’本此 。 ” 又引�唐诗归》卷一七杜甫 �白水县崔少府十九翁高斋》∃ “何得空里雷 , 隐隐寻地脉” , 短惺评 ∃ “ ‘寻 ’字妙 , 雷之性情尽俱此一字中 。 ”按此前后两 引极佳 , 复引杜甫 �上 牛头寺》∃ “青 山意不尽 , 滚滚上牛头 ” , 亦极是 , 含古代玄空学原理焉 。 观杜诗 “隐隐寻地脉 ” 自 上而下 , 其根在地 ( 杜诗 “青山意不尽 , 滚滚上牛头 ” 自下而上 , 其根在天 (而观《管》引岑参Η登慈 恩寺浮图》∃ “连山若波涛 , 奔凑似朝东 ” , 则其根在水 。 《葬经 · 内篇》�旧题郭璞著 )所谓 ∃ “ 丘陇 之骨 , 岗阜之支 , 气之所随 ” , “地势原脉 , 山势原骨 , 委蛇东西 , 或 从南北 ” , “ 观支之法 , 隐隐隆 隆 , 微妙玄通 , 吉在其中” , 皆属 “地脉 ”之说 , 可与杜 、岑诗 参印至字句 。 �管》引英诗 人 �Ρ # Τ # Υ .> Χ6 4 − )状雷如以铜锣转成大片声音 , 平铺地板 (此西洋比喻 , 与中国 “寻地脉 ”之说不同 , 越战 地毯式轰炸似之 。 豫 �比》∃ “虎饥欲食 , 为猾所伏 。 ”《管锥编》谓 “ 猜能制虎 ”又 “鹊能制猾 ”等云云 。 按此 皆属 民 间传说动物生克链之一环 , 于常态为顺 , 今所谓 “天敌 ”是也 (而引�明夷)之 �小过》∃ “虎怒捕羊 , 猾不能攘 ” , 于常态为逆 , 则所谓 “ 反侮 ” 乎 。 《管)引西说谓猜能制狐 , 引荷马等皆咏狐具百巧千 能 , 猜只蜷缩一团 , 别无他长 , 凭此一端 , 即使狐智穷才竭 , 莫奈之何 。 盖技不贵多而贵绝 , 所谓 “ 一招鲜 , 吃遍天 ”是也 。 《七缀集 · 中国诗与中国画》亦引此语 , 译作 ∃ “狐狸多才多艺 , 刺 ς胃只会 一件看家本领 ” 。 译文随语境变化而变化 , 亦译艺之 “化 ”境也 。 又《管》、《七》此狐狸 、刺猖喻及 《七 )所引当代思想史家柏林 �0!, 364 )分天才为两个类型 , 所谓莎士 比亚 、歌德 、巴尔扎克等属于 狐狸型 , 但丁 、易 卜生 、陀思妥也夫斯基等属于刺猖型 , 而托尔斯太是天生的狐狸 , 却一心要作 刺猜云云 , 美国 Τ # 怀特编《分析的时代》首章 、七章 、十章亦引之 。 此盖广博 �狐狸 )与专精 �刺 猾 )之别 , 唯双美难兼耳 。 �管》引�朱子语类》卷八又卷一一五 引释宗呆语 ∃ “寸铁可杀人 ( 无杀 人手段 , 则载一车枪刀 , 逐件弄过 , 毕竟无益 。 ”此 “单刀直入 ”之象 , 极是 , 亦即禅家所长 , 印度佛 教与中国佛教有种种异 , 中国佛教主简单直截 , 即其一也 。 传说达摩乘海船来华而又 “ 一苇渡 江 ” , 或亦可显印 、中之别乎 。 “ 一苇”极简 , 亦少得多惑之象 , 至 “ 只履西 归 ” , 乃成就矣 。 �管锥 编》引Η五灯会元》寿州道树章次 ∃ “伊伎俩有穷 , 吾不见不闻无尽 。 ”此亦极要 , 俗谚所谓 “见怪不 怪 , 其怪 自败”是也 。 寿州道树神秀门人 , 其“不见不闻”或即北宗法乎 < 如以南宗而言 , 则见闻 亦无碍也 。 此即 �坛经》“对境心不起 ”与 “对境心数起 ”两渴之别 , 或可互融互转也 。 又 �谈艺 ∀Κ ∀ 上海社会科学院学术季刊 ∀% %ϑ 年第 Κ 期 录); ;; 页引山谷《和斌老》第二首 ∃ “外物攻伐人 , 金鼓作声气 (待渠弓剑尽 , 我 自味无味 ” ( 又引 陈简斋《葆真池上)名句 ∃ “微波喜摇人 , 小立待其定 ” 。 此虽谓处世 , 亦可笺寿州道树语矣。 谦 《大畜》∃ “ 目不可合 , 忧来摇足 , 惊惕危俱 , 去我邦域 。 ” �管锥编)引 �大过》之《遁》∃ “坐席未 温 , 忧来叩门 , 逾墙北走 , 兵交我后 , 脱于虎 口 ” (Ω 遁》之《渐》∃ “端坐生患 , 忧来入门 , 使我不安 。 ” 此 “ 叩门 ” 、 “入门 ”之辨 , 《管)以僧于 月下之推敲当之 。 按 “ 推敲 ”二字 , 历代皆称许“敲 ” , 然 “推 ” 或亦可乎 < 王夫之 �姜斋诗话》卷下评曰 ∃ “ ‘僧敲 月下门 ’ , 只是妄想揣摩 , 如说他人梦 , 纵令形 容酷似 , 何尝毫发关心 < 知然者 , 以其沈吟 ‘推敲 ’二字 , 就作他想也 。 若即量会心 , 则或 ‘推 ’或 ‘敲 ’ , 必居其一 , 因景因情 , 自然灵妙 , 何容拟议哉 < ‘长河落 日圆 ’ , 初无定景 , ‘隔水问樵夫 ’ , 初非想得 , 则禅家所谓 ‘现量 ’也 。 ”此驳痛快 淋漓 , 如此 “推 ” 、 “ 敲 ”各有其长 , 任择其一可也 。 引 �归妹)之 �豫) ∃ “逐利三年 , 利走如神 , 辗转东西 , 如鸟避丸 。 ”按词令极妙 , 参观 �论语 · 述而》∃ “富而可求也 , 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 ( 如不可求 , 从吾所好 。 ”此 “执鞭之士 ”如以林辞戏映之 , 亦 可得别解矣 。 剥 《随》∃ “ 称猴冠带 , 盗在非位 , 众犬共吠 , 仓狂跃 足 。 ”《管锥编)引一拉丁诗家讥饰 伪者竟至 败露 , 譬之沐猴而呈其民云云 。 按参观杨绛《隐身衣》∃ “猴子爬得愈高 , 尾部又秃又红的丑相就 愈加显露 。 ⋯⋯好些略具才能的人 , 一辈子挣扎着求在人上 , 虚耗了毕生精力 , 一事无成 , 真是 何苦来呢 。 ”沐猴 “呈民 ”之象 , 其失在不 自知 , 《管》引意大利文家所谓 “非分每 自取咎 ”是也 , “藏 拙 ”或 “守拙 ”或能补之乎 。 宋张靖《棋经十三篇》列 “入神 ” 、 “ 坐照 ”云云至 “ 守拙 ” 为九品 , “守 拙 ”者入品之始也 。 �谈艺录 )第 ;; ; 页引山谷 �赠送张叔和)所谓 “养生四印” ∃ “百战百胜 , 不如 一忍 (万言万当 , 不如一默 。 ”亦 “守拙 ”之象。 又三十年代中日冲突 , 胡适每放言高论 , 或为从政 者张 目 , 孟心 史颂山谷 “万言万当 , 不如一默 ”语谏之 ∋ , 乃规其失也 。 无妄 �豫》! “东家中女 , 膜母最丑 , 三十无室 , 媒伯劳苦 。 ” �管》引《涣》之《益》! “独宿憎夜 , 摸母畏 昼 ”等 , 数林取女之缘铿偶怨为象 ∀ 又引《师》之 �小过》! “邻不我顾 , 而望玉女 , 身多癫疾 , 谁肯顾 我 ”等 , 数林取男之失配为象 。 此犹当时之社会问题 , 公益或宜关心之 , 故古代以 “ 内无怨女 , 外 无旷夫 ”为治世也 。 “膜母畏昼 ” , �管 引�独流篇 所谓“夜衣锦绣 , 谁知伪真” ∀希腊语云 ! “灭烛 无见 , 何别媛妍 ” �+ ,, − . / 0 1 2 3 0 4 5 0 6 2 / 0 − ,! 0 1 4 5 0 ,78 54 9 2 3 0 . : 4 。 按前 句出 � 史记 · 项羽本 纪; ! “富贵不归故乡 , 如穿锦衣夜行” , 参观 �离 之 �大过 ! “被绣夜 行 , 不见文章 ” , 本卷《剥 之 《随》已引“沐猴而冠 ”讥之 ∀ 后句似用 �聊斋志异》卷九《天宫》! “暗中摸索 , 妍娃亦当有别 , 何必 灯烛 。 ”借其语而反其意 , 盖修词之所谓 “夺胎 ”法 , 亦译艺之妙也 。 ∃) < 张文江 ∃ �管锥编 ·焦 氏易林)读解 �明夷) ∃ “千雀万坞 , 与鹤为仇 , 威势不敌 , 虽众无益 , 为鹰所击 。 ”《管锥编)引《战国策 · 楚 策》一张仪说秦王曰 ∃ “无以异于驱群羊而攻猛虎也 , ⋯ ⋯聚众弱而攻至强也” (� 燕策)二或献书 燕王 ∃ “将奈何合众弱而不能如一 。 ”皆谓众弱不能敌寡强 , 如六 国攻秦之象 。 或竟 以为寡强而 众弱矣 , 引法国一文家云 ∃ “怯弱的兽成群走 , 狮子独 自在沙漠里步行 。 同样步行的是诗人 。 ”= 末句 “诗人 ”云云亦有理 , 因孤独有其至美 , 而诗人盖与孤独相伴者也 。 形影互顾 , 而性灵独醒 。 《管 引《大过》之《升》等 ! “虾蟆群坐 �按当作 “聚 ” , 从天请雨 , 云雷疾 � 当作 “集 ” 聚 , 应时辄下 �当作 “与 ” , �渐》之《同人》作“下 ” , 得其愿所 � 当作 “所愿 ” 。 ”此汉人遇旱取虾蟆 “请雨 ”风俗 , 与“天人感应”思想有关 。 �汉书 · 丙吉传》记吉不顾道之群斗而问牛 喘 , 曰 ! “三公典调和阴阳 , 职当忧 , 是以问之 。 ”亦此思想 。 又 �槐聚诗存》∃> )∗ 年 � 山斋不寐 ! “ 蛙喧请雨邀天听 , ” 自注 ! “ �易林》大过之升 、渐之同人 ! ‘虾蟆群聚 , 从天请雨 ’ 。 ” 大壮 《大壮 ! “左有噬熊 , 右有啮虎 , 前触铁牙 , 后踱强弩 , 无可抵者 。 ” �管锥编》谓足为西方近世 所谓“无出路境界” �+ : 9 − 0 8 ,. 9 78 ? 0 7 4 示象 。 按 �大壮 之 �大壮 , 或 含壮伤焉 。 于 � 易》可参观 《睽》九四 、上九 “睽孤 ”之象 , 因到忍无可忍 , 让无可让 、避无可避 、疑无可疑 , 坚持而无法再坚持 之 日 , 即 “睽孤 ”物极将反之时 , 再坚持一下 , 或有新境显出 , 即九四 “遇元夫” 而上九 “往遇雨则 吉 ”也 。 丹麦克尔凯戈尔谓 人必至危急关头 , “当理智感到绝望而放弃 自身的时候 , 存在便会豁 然出现 ” ≅ , 亦近此意 , 所谓得极限启示焉 。 � 管》引《五灯会元》卷七罗山道闲章次 ! “ 问 ! ‘前是 万丈洪崖 , 后是虎狼狮子 , 当惩么时如何 # ”师曰 ! ‘自在 。 ”’此绝处逢生之象 , 含禅机焉 , 近人所 谓 “放下 、看破 、 自在 ”者 , 或从此出也 。 解 《蒙》! “朽舆疲驯 , 不任御髻 ∀君子服之 , 谈何容易 。 ”《管锥编 谓 “谈何容易”有二义 。 一 、东 方朔 �非有先生论》! “谈何容易Α ” �文选》李善注 ! “言谈说之道何容轻易乎 ” , 即韩非 “说难 ” , 谓 言之匪易也 。 二 、今世道斯语 , 乃讥难事而易言之 , 空谈易而不知实行难 , 即林辞之义 。 按二义 均佳 , 颇可见吾 民族古来至今之 征实作 风 。 如 以古代 “三 不朽 ” � 胡适 所谓 − .3 45 , − .3 ?, Β .3 Χ9 理论解之 , �非有先生论 之 “谈何 容易 ”似属 “立言 ”之事 , 如此则言为实 , 非言为虚 , 所 谓言之匪易也 ∀� 易林》之 “谈何容易 ” , 属 “立功 ”之事 , 如此则行为实 , 言为虚 , 所谓行之匪易也 。 昔人诗云 ! “书到用时方恨 少 , 事非经过不知难 ” , 如稍作引申 , 或可笺此二义乎。 �非有先生论》 之“谈何容易”为全篇之眼 , 反复言之 , 乃深感于所谓 “说难 ” , 此实与中国社会盘根错节且君权 至上之复杂状况相关 , 非仅谓文艺 。 然转而用于文艺 , 仍属佳义 , 如 �围城》旧版《序》、新版《重 印前记 反复评述 “理想”与“ 符合理想 ” 、 “写作冲动 ”与 “写作能力 ”之异 , 皆“谈 何容易 ”之 旨。 而 �谈艺录 %)Δ 页记当年归国时与友人论诗 , 友人笑曰 ! “谈何容易 ” 。 作者受感发而别取山谷 诗天社注订之 , 即�谈艺录 之始也 。 此“谈何容易” 乃属 �易林》义 。 �管 引《南齐书 ·王僧虔传》 诫子不读书而 冒为“言家” 以 “欺人 ” , 有曰 ! “ 曼倩有 ‘谈何容易 Α ’⋯⋯ 自少至老 , 手不释卷 , 尚未 ∃) % 上海社会科学院学术季刊 ∀% % ϑ 年第 Κ 期 敢轻言 。 ”此极是 , 参观 �颜氏家训 · 勉学》篇 ∃ “观天下书未编 , 不得妄下雌黄 。 ”引屠隆 �辞世词》 其五 ∃ “谈何容易 ∃ ‘一丝不挂 : ’古人临死 , 说句大话 。 ”此破狂禅甚是 , 因己之所执 , 实难自知 , 生 死尤难言 。 且所谓 “一丝不挂 ”者 , 是耶非耶 , 仍宜再参之 。 �五灯会元》卷三南泉普愿章次 ∃ “师 便问 ∃ ‘大夫十二时中作么生 < ’ 曰 ∃ ‘寸丝不挂 。 ’师曰 ∃ ‘犹是阶下汉 。 ” ’盖此仍非禅家究竟 , 如欲 深究宗 旨者 , 当于此下转语也 。 赛 《革》∃ “折挺春樱 , 君不得食 (头痒搔跟 , 无益于疾 。 ” �管锥编》谓后世常以切理 厌心 比于搔 着痒处 , 引耿定向�天台先生全书》卷八 �杂姐》载搔痒隐语 , 又引周晖�金陵琐事》卷三载焦阂等 诗 “学道如同痒处搔” 。 按参观何莲《春诸纪闻》卷六记东坡醉墨引理语 ∃ “处贫贱易 , 耐富贵难 ( 安劳苦易 , 安闲散难 ( 忍痛 易 , 忍痒难 。 人能安闲散 , 耐富贵 , 忍痒 , 真有道之士也 。 ” 周亮工《书 影》卷四亦引及耿氏搔痒隐语 , 曰 ∃ “此言虽戏 , 实可喻道 , ⋯⋯ 当下了彻 。 ” �管锥编)引《盐铁论 · 利议》∃ “不知趋舍之宜 , 时势之变 , 议论无所依 , 如膝痒而搔背 。 ”参观《围城》第四章 ∃ “ 父母的同 情施错了地方 , 仿佛身上受伤有创口 , 而同情者偏向皮肉完好处去敷药包布。 ” 引�五灯会元》卷 二 Ξ 净慈师一章次 ∃ “古人惩么说话 , 大似预搔待痒 。 ” 此即禅家重视之 “ 当下 ” , 不可 先不可后 也 。 《增订》引《道德指归论》卷一《上德不德论》∃ “是以事不可预设 , 变不可先图 , 犹痛不可先摩 而痒不可先折 。 ”此极是 , 亦即《三十六计 · 总说》所谓 “机不可设 , 设则不中 ”是也 。 《损》∃ “ 梦饭不饱 , 酒未入 口 (婴女虽好 , 媒雁不许 。 ” 《管锥编》引 �华严经 · 菩萨问明品》∃ “如 人设美膳 , 自饿而不食 , 于法不修行 , 多闻亦如是 ” (� 楞严经 )卷一 ∃ “ 虽有多闻 , 若不修行 , 与不 闻等 , 如人说食 , 终不能饱 。 ”按此犹《谈艺录》二八《妙悟与参禅)引《禅源诸诊集都序》卷下 “解 悟 ”与 “证悟 ”之别 , 亦即 “理论佛法 ”与 “实践佛法 ”之别 , 两者各有价值而不能互离 , 然 “说得一 丈 , 不如行取一尺 , 说得一尺 , 不如行取一寸 ”乎 : 《憨 山老人梦游集》卷二《答郑昆岩中亚》云 ∃ “悟有解 、证不同 。 若依佛祖言教明心者 , 解悟也 。 多落知见 , 于一切境缘 , 多不得力 。 ⋯⋯此 名相似般苦 , 非真参也 。 若证悟者 , 从自己心 中朴实做将去 , 逼揩到山穷水尽处 , 忽然一会顿 歇 , 彻了 自心 。 如十字街头 , 见亲爷一般 , 更无可疑 。 如人饮水 , 冷暖 自如 , 亦不能吐露 向人 , 此 乃真参实悟 。 ⋯ ⋯此证悟也 。 ” 冈波巴《宝矍集》∃ “ 由闻思所得之万千智慧 , 不及由修证所生之 一刹那智慧来得殊胜 。 ”又 �槐聚诗存 · 赠郑海夫》亦有 “说食腹未果 ”之句 。 注 ∃ � 权延赤 ! 《走下神坛 的毛泽东》十五 , 送画者为何香凝 。 毛泽东吩咐卫士 ! ’‘这 只老虎应该放东屋 ” 卫士照办 了 , “却 始终 不明白为何要放东屋 # ”中外文化出版 公司 ∃>& > 年 ) 月版 Ε 第 ∃Δ ) 页 。 Φ 徐梵澄 ! 《瑜伽论》, 商务印书馆 ∃> & Γ 年 % 月版 , 第 <&Η 页 。 ∋ �胡适往来书信选 中册 , Ι . Ε Δ %Δ , 中华书局 ∃> Γ > 年 Η 月版 , 第 ∃)) 页 。 = 李健吾 ! �福楼拜评传》第八章引维尼 �一个诗人的 日记》, 湖南人 民出版社 ∃> &。年 版 , 第 %Δ < 页 。 ≅ �理想的冲突—西方社会中变化着的价值观念》, 美 ϑ Ε ( Ε 宾克莱著 , 马元德等译 , 商务印 书馆 ∃> &Δ 年 Η 月版 , 第∃Γ & 页 。 �责任编辑 ! 王恩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