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我之死
—————《威廉威尔逊》读后感
泰西文化的传统,是对于个人的自我生命价值和意义进行探究,泰方文化从古代希腊开始,直到二十一世纪,无论是阿波罗神庙中铭刻的“认识自己”,还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抑或是现实主义文学提倡的人性复归,都响彻人对自我灵魂的拷问之声。
分析自我的文章实在瀚若烟海,名作辈出,《普罗泰戈拉篇》中提出的“人是万物的尺度”,即自我意识之表露;薄伽丘的《十日谈》,更是把人的原欲作为天然合理的东西进行宣扬;卢梭的《新爱洛绮丝》也阐发了对自然人性的热烈呼唤。然而有这样一篇小说,它名不见经传,读者不多,但却以一种哥特式的黑暗风格,透彻地写出了人格的分裂和冲突,它就是美国作家爱伦坡的小说《威廉威尔逊》。
爱伦坡的名声比不上同为美国人的梭罗,海明威,且坎坷半生,褒贬参半,是一个充满悖论式的人物。爱伦坡是象征主义先驱,是侦探小说,悬疑小说,科幻小说的开山鼻祖。毕竟本文不是爱伦坡评传,人物生涯介绍就此打住,现在来具体说一下《威廉威尔逊》的故事梗概。
《威廉威尔逊》讲述的是一个多行不义的坏小子威廉威尔逊的故事。每每威尔逊为非作歹时,就会有一个和他同名同姓,同样外貌甚至同一日出生的人前来干预。多次之后,终致威尔逊劣迹暴露,四处逃窜,他气急败坏,最后残忍地杀死了另外一个威廉威尔逊,可是他却惊奇的发现,他同时也杀死了自己。
故事的主线是脉络清晰的,即威尔逊心中善与恶的斗争,而经过仔细研究,我们会发现,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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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看看这个影子,它就是你自己,你是多么彻底地杀死了你自己。”的振聋发聩一样,全文在阴冷诡异的气氛中,表达的是实则对于人类本性的思考,是对于本我,超我关系的剖析。
爱伦坡生活的文学时代,不仅是浪漫主义盛行,象征主义兴起的时代,还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介入文学创作的时代。《威廉威尔逊》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创作的。表面上看,威尔逊与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是人性中善恶的对立,而从心理学的角度上看,为非作歹的威尔逊是本我的存在,恪守道德的威尔逊是超我的存在。所谓本我,代表思绪的原始程序,是满足本能冲动的欲望;所谓超我,属于人格结构的道德部分,以道德约束作为管制者的形式存在。本我与超我在本质上一定是永久互相对立的,这在文章中就具体表现为两个威尔逊的互相作对与争斗。爱伦坡以其象征主义笔法,将这一种斗争放大化,演变成两个类似于克隆体之间的斗争,将本我超我从人格中剥离开来,突出了二者的矛盾。本我一心想要冲破超我的藩篱,而超我则不停加以管制。其结果,是超我在于本我的对抗中被消灭了,而威尔逊作为一个完整人格的存在,也被消灭了。
《威廉威尔逊》创作在宣传“自由”,“返归自然”,摆脱一切“理性的,物质的束缚”的浪漫主义盛行的时代。极力注重原欲的浪漫主义在爱伦坡看来,其实就是人格中的本我,浪漫主义不断要打破的枷锁,显然是人格中的超我,是道德的体现。爱伦坡用超我之死,威尔
逊之死,昭告世人,本我一旦压制超我,道德即不复存在,整个人格即将解构。人格要想完整,道德要想存在且要想达到平和的的境地,超我本我的矛盾必须存在,二者不可损失一方。这具体表现为本我必须依从于超我的管束与限制。
与此同时,我们应该认识到,爱伦坡在深入刻画本我超我之斗争的同时,忽视了自我的存在。自我这一本因协调本我超我之间关系的人格结构消失了,或者可以说完全隐藏在了本我之下,好比是黑白对立中的灰色地带消失了。从这一意义上说,《威廉威尔逊》并不是较为严格的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框架下的作品,有简单化绝对化倾向。当然,我们不可吹毛求疵,因为文学作品不可能与心理学亦步亦趋,文学作品表现的是一种大范围上的理解。
一如莎士比亚所说:“错误,并非出自我们这个星球,而是出自我们自身。”人类本身毫无疑问是有弱点的,是故我们通过学习来进行弥补。人类在道德上的弱点就是终究摆脱不了,作为一种动物对于欲望的渴求。人类不可放纵这种渴求,不可将其弘扬为追求自由,那实际上是一种堕落。我们须将其限制在道德约束之下,即由超我压制本我。人生而自由,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挣脱了枷锁,人即降格为兽。黑格尔说:“一个志在有大成就的人,他必须如歌德所说,知道限制自己,反之,什么事都想做的人,其实什么事都不能做,而终归于失败。”无论是否志在万里,每向超我刺出一剑,就是向自己的人格,自己的灵魂刺出一剑。我们,虽不敢言直上天堂,却万万不要直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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