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古可汗传说史实解析

“卜古可汗传说”史实解析“卜古可汗传说”史实解析—一把打开高昌回鹊史研究之门的钥匙田卫疆“卜古可汗传说”是蒙元以后中外文献中广为流传的关于回鹃起源的一个传说。本文经研究后证明,该传说实际上是唐朝咸通七年(8肠)回鸭部落联盟中的仆固家族建立西州回鸽国的历史折射,西州回鹊国的创建者仆固俊就是所谓“卜古可汗”的人物原型。该传说之所以流传于蒙元时期,主要因为当时的畏兀儿族政治家力图通过这种形式为其统治者—亦都护家族修纂一个家谱,提供一个王统承嗣关系的合理说明而已。关键词:卜古可汗高昌回鹤仆固俊作者田卫疆,1955年生,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生,副研究员。地址:南京市,邮编21仪刃3。“卜古可汗传说”是中外书籍里一个流传很久的记述回鹊创世纪历史的民间传说,一向为学术界所关注,被视为“一把打开高昌回鹊史研究之门的钥匙”。但是,迄今为止人们对其中有关史实仍未取得一致看法,尤其是缺少比较全面系统的研究之作。为此,本文以前贤研究为基础,通过文献与考古材料,从传说的年代、人物原型以及时代背景等方面对此详加探讨,以供研究者参考。一、关于“卜古可汗传说”的年代“卜古可汗传说”主要记述了回鹊创世纪的历史,因而,勘定该传说出现的年代是我们研究其内容及史料价值的起点。众所周知,任何民族创世纪的传说均是民间辗转相传的产物,都曾经历过一个漫长的流传过程,而且,传说出现的时间一般要比记述它的时间早一些。就目前我们已知的记述“卜古可汗传说”的各种文献而言,例如《高昌王世勋碑》、《高昌楔氏家传》、《有元甘肃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荣禄公神道碑》、《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左皿亦辈真神道碑》以及波斯史家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者史》等,它们都形成于公元13世纪,换言之,“卜古可汗传说”见诸于文字当不会早于元朝。在虞集《高昌王世勋碑》这部经过皇帝钦定的碑文里,是这样记载卜古可汗传说的内容及其流传过程的:“考诸高昌世家,盖畏吾而之地,有和林山,二水出焉,曰秃忽刺;曰落一夕,有天光降于树,在两河之间。国人即而候之。树生瘦,若人妊身然。自是光恒见者越九月又十日,而瘦裂,得婴儿五,收养之,其最梅(稚)者日:卜古可汗,既壮,遂能有其民人土田,而为之君长。……传三《民族研究》2仪旧年第3期十余君,是为玉伦的斤,自是国多灾异,民弗安居,传位者数亡。乃迁居交州,今火州也。”①同为元人的黄绪对此也有简略记述。尽管传说不能充作史料,但是,虞集撮录的“卜古可汗传说”中后面几句话,“传位者数亡,乃迁居交洲,今火州也”,记述的显然是唐代回鹊西迁史实。据考,原碑文内容与虞集撰文略有出人,如碑文写道:“乃迁诸交州东别失八里居焉,统交州,交州今高昌国也”。这里所言系指唐代回鹊迁居别失八里一事。唐爵宗咸通七年(86)“北庭回鹊大酋”仆固俊出兵“尽取西州、轮台等城”。而且这里也告诉我们,只是到了元人笔下,才将回鹊人中一直流传的这些传说记录下来,并且将唐至元代的回鹊历史串连在一起。至于传文中所谓“传三十余君,是为玉伦的斤……”,只是一个概数,诚如日本学者安部健夫等人已指出的,是传说的一种手段,通常可以不去注意。②在志费尼的书里,卜古可汗传说更是充满神奇荒诞的色彩,他自己还在叙述传说开首即写道:“我们把这些提供出来,系作为异阀传说,不作为真实信史”。③不过,这个传说又是同回鹊人的起源联系在一起的。“畏吾儿人认为他们世代繁衍,始于斡儿寒河畔,……畏吾儿人则在斡儿寒河岸形成两支。当他们人数增多时,他们仿效别的部落,从众人中推选一人为首领,向他表示臣服。这样一直过了五百年,才出现了卜古可汗(uBqu肠an)。”关于这个传说之来源,作者则有下面一段与汉籍史料不同的叙述:“斡儿寒河岸尚有一座城池和一座宫殿的遗址,城名是斡耳朵八里。虽然它今天叫做卯危八里。宫殿废墟外,对着大门,有些刻着文字的石头,我们亲眼得见。合罕在位时,曾将这些石头移起,发现一口井,井内有块刻有铭文的大石碑,有诏教所有人去译读碑文,但是无一人能译读它。于是从契丹召来些叫做……的人,刻在石上的原来是他们的文字,仁这就是上面所写的〕。”④志费尼文中所谓“刻有铭文的大石碑”,应是指后来人们在漠北回鹊汗国故址发现的那些记述回鹊史事的汉、突厥和粟特文碑铭。然而正如马伽特和英人波伊勒指出的,上述碑文里丝毫未曾提及卜古可汗神异出世或他的屡次征战,所以讲志费尼撰述里有关卜古可汗传说的基本资料应与元人虞集(高昌王世勋碑》和欧阳玄《高昌楔氏家传》所使用的资料是同源一致的,例如,他们引述的资料有唐代回鹊碑文中的内容。当然更多的是参考了一些蒙古汗廷内收藏的档案秘籍,因为他们都有可能接触汗廷秘档或者家族谱碟。总之,“卜古可汗传说”只是到了蒙元时期,经过当时仕人之整理收集才传播开来,为后人所知。至于志费尼书中的浓重的伊斯兰教色彩及伊朗文化的痕迹则是后期作者掺加进去的素材。当然,“卜古可汗传说”出现于蒙元时期决非偶然,这同当时回鹊(元代史书谓之畏兀儿)显宦大族势力在元代社会生活中的重要作用不无关系。有元一代,回鹊人因最早归附蒙古及在政治和文化生活上给予蒙古极大支持等原因,故而“宠异冠于诸国”,“内侍禁近、外布行列”,⑤在社会政治生活各方面均发挥显要作用。所以,卜古可汗传说的出现从深层意义上讲,是势力强大的回鹊政治家替自己的首领—亦都护家族修一个家谱,提供一个王统承嗣关系的合理说明,以适应当①虞集:《高昌王世勋碑》,《道国学古录》卷24,四部丛刊本。原碑在甘肃省武威北三十里石碑沟,汉、回鹊文合璧。汉碑文内容与虞集撰文略有出入,回鹊文系译自汉碑文。原石碑名作亦都护“高昌王世勋之碑”。有关研究可参阅黄文弼:《亦都护高昌王世勋碑复原并校记》,《西北史地论丛》,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l日)一172页;卡哈尔·巴拉提、刘迎胜:《亦都护高昌王世勋回鹊文碑文之校勘与研究》,《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8辑,1984年。②参见【日]安部健夫著、宋肃滚等译:《西回鹊国史的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43页。③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 上册 三年级上册必备古诗语文八年级上册教案下载人教社三年级上册数学 pdf四年级上册口算下载三年级数学教材上册pdf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62一币3页。④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册,第68页注释o9⑤虞集:《大宗王府也可札鲁花赤高昌王神道碑》,《道国学古录》卷1608O“卜古可汗传说”史实解析时政治的需要。这就是为什么关于卜古可汗传说内容的记述都同元代畏兀儿亦都护家族相联系的原因。①二、仆固俊—“卜古可汗传说”的人物原型传说是人们对于某种与自己或多或少有关系的事情碾转传述的一种表达方式,它一般有其人物原型。自本世纪初以来,中外学术界对卜古可汗传说就有各种不同说法,人们依其音韵之相似,或是从古代回鹊诸汗功业之大小立论设置种种假说。像多桑认为卜古可汗即骨力斐罗,也就是回绝汗国的怀仁可汗,同意此说者有俄国白莱奚乃窦;王静如先生译释《突厥文回绝英武威远毗伽可汗碑》,以为卜古可汗是指回绝汗国的奠基人菩萨汗;德国的勒柯克、班格、葛玛丽,以及法国的沙碗、伯希和等人则将其定为曾引导其国人饭依摩尼教的牟羽可汗(英义建功可汗)。在这其中,以日本学者安部健夫径直将卜古可汗比附为回鹊汗国的怀信可汗一说最具代表性。在于印年代问世的《西回鹊国史的研究》一书里,安部健夫对前引诸说逐一指斥,以大量篇幅对自己的“怀信可汗”说进行了详细论证,其所依据的资料主要是唐代文献及出土的回鹊文“九姓回鹊可汗碑”,以前者来证实该传说实际上反映了回鹊部落联盟中阿跌氏替代药罗葛氏家族在回鹊汗国统治地位的史实;用后者说明碑文里的怀信可汗(天可汗)与传说里卜古可汗事迹的吻合,例如碑文第13行里出现的“宰衡之时,与诸相殊异,为降诞之际,祯祥奇特”,同传说里卜古可汗诞生时所描绘的情景颇为相似。②但是上面种种说法因为当时文献材料欠缺,特别是缺少后来出土的敦煌文书,还有研究方法上的单一,都明显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例如,以往研究者只将其注意力集中到回鹊汗国的某位可汗,而不怎么思考传说形成于蒙元时期这一重要的时代背景因素;再如学者们只将目光注视于公元9世纪以前的漠北回鹊汗国,忽略了回鹊西迁并落居西域后这段历史同传说内容发生关系的可能性,特别是遗忘了86年北庭回鹊首领仆固俊建立西州回鹊国这一重要史实。安部健夫曾提到这一点,然而却未进行深人探讨。笔者认为元人笔下的“卜古可汗”的传说实际上是高昌回鹊建国历史的折射,有其丰富的内涵所指。而只有在元代文人的记述里才能窥及其踪迹,之后与此相关的传说大体都源于此,并且带有越来越浓厚的文学色彩和宗教气氛,距离历史事实更远了。对于传说制造者的畏兀儿亦都护家族而言,塑造卜古可汗这一传说人物时,不能不顾及到本民族的历史文化和习俗,尽管在追溯回鹊民族过去光辉历史时,他们都尽可能叙述到漠北鄂尔浑河那个遥远的回鹊汗国时代,可是往近谈及同其家族直接相关的血脉联系时,却只回忆到卜古可汗时代,亦即那位从漠北草原“徙居北庭”的“普鞠可汗者”,③而这位元人欧阳玄笔下的“普鞠可汗”经考证就是“卜古可汗”(回鹊文“而即gGall,’)最完备的译写方式。查诸史书,并且能与这位“徙居北庭”的“普鞠可汗”相联系的既非回鹊历史上的怀仁可汗、菩萨汗,也不是什么牟羽可汗、怀信可汗,因为他们虽都是漠北回鹊汗国时期建功立业的明王,却同唐代回鹊西迁后的历史无涉;而能与此相关的只能是曾经为“北庭回鹊大酋”的“仆固俊”,他不仅是86年①参见虞集:《大宗王府也可札鲁花赤高昌王神道碑》,《道国学古录》卷160②参见〔日〕安部健夫著、宋肃壕等译:《西回鹊国史的研究》,第13任一146页。③参见欧阳玄:《高昌楔氏家传》,《圭斋文集》卷11,四部丛刊本。《民族研究》2(XX)年第3期西州回鹊国的创始人,而且同蒙元时期畏兀儿国(一称高昌国)亦都护家族有氏族血源继承关系,因此,仆固俊就是元代亦都护家族所塑造的“卜古可汗传说”中的人物原型。笔者注意到元代文献里同“卜古可汗”相关的还有另一则关于回鹊饭依佛教的传说。该传说从一个侧面也论证了卜古可汗当为西迁后回鹊的首领。①现将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中“卜古可汗”率部众改信佛教的记载移录如下:“畏吾儿人崇拜偶像,原因在于那时候他们会巫术,行使巫术的人,他们称之为珊蛮(qam)。……当时契丹的宗教是偶像教。卜古可汗派一名使者给〔该国的」汗,招请脱因(和尚)去见他。他们来到后,卜古汗命他们跟珊蛮辩论,哪方驳倒对方,畏吾儿便归信哪方的宗教。脱因诵读一段他们的[圣书」《那木》(~)。《那木》包括他们的神学理论,其中有些无稽之谈和传说;但是,其中也找得到与诸先知的法规、教义相吻合的优良训诫,如教人不要为非作歹,以德报怨,勿伤害野兽,等等。他们的教规、教条五花八门,最典型的是轮回说。他们称,今天的人类,几千年前即已存在,那些乐施好善、虔诚礼拜者,他们的灵魂按其品行分为一定的等级,或为帝王、或为诸侯、或为农夫、或为乞丐;另外,那些从事冶游(ifsq)、淫乱(fujur)、谋杀、谗潜伤害同类者,他们的灵魂被贬抑为爬虫、野兽及其他动物,因此他们终归恶有恶报。不过,那时候「到处]都愚昧无知之极,`他们宣扬的是他们做不到的事’。脱因读完几篇《那木》,珊蛮哑口无言。所以,畏吾儿人采用偶像教为他们的宗教,其他部落大多仿效他们的作法。谁都比不过东方偶像教徒之执迷不悟,谁都比不过他们之敌视伊斯兰。至于卜古可汗,他幸福地活到他去世的时候。我们记录的这些迷信事,仅仅是许多传说中的几个,可以讲述的百分之一。”②回鹊人改信佛教一事,一般认为始于西迁以后。③在此之前,回鹊人主要信奉摩尼教,这个传说只见载于志费尼书中,故而尤其具有史料价值。同时也证明这位卜古可汗只能是回鹊西迁后建立西州回鹊国的仆固俊,而非其他人。关于仆固俊创建西州回鹊国之经过,历经中外学人多年研究,其基本历史轮廓大体清楚,若论其起源,还应从公元84()年庞特勤率部西迁谈起。经考证,漠北回鹊汗国溃散后,“回鹊散奔诸蕃”,其中一部分回鹊人在宰相级职外甥庞特勤及男鹿并遏纷等兄弟5人带领下“共一十五部西奔葛逻禄,一支投吐蕃,一支投安西”。④这支“投安西”(今库车)的回鹊人在庞特勤率领下“先居焉眷城,称叶护,余部保金莎岭,众至二十万”。⑤唐大中二年(848),南迁汉地之回鹊残部为室韦所兼并,回鹊失去共主。于是庞特勤在安西“亦自称可汗”,⑥并据有“债西诸城”,“众所悦附”。后人将庞特勤建立的回鹊政权称作“安西回鹊国”。在此期间,原唐朝所属的“西州”,亦即高昌地区也应在其管辖之下,因为大中五年(851),曾有西州回鹊往唐朝献贡,唐人杜牧(西州回鹊授晓卫大将军制)记述了这件事。后来,庞特勤又数遣使者到唐朝献贡乞封,其使者“追至网庭,深沉血恳,称可汗已立,诸部宾归”,为安抚回鹊部众,大中十至十一年间,唐朝先后颁布《议立回鹊可汗诏》、《遣使回鹊可汗诏》、《大中十一年册回鹊天可汗文》三份诏书,册庞特勤为温禄登里罗泊密施合俱录毗伽怀建①参见虞集:《大宗王府也可扎鲁花赤高昌王神道碑》,《道国学古录》卷16。②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册,第创}一61页注释。③对此本人将另有专文论及④⑤《旧唐书》卷195《回绝传》。⑥《新唐书》卷215《突厥传》。“卜古可汗传说”史实解析可汗,“以卫尉少卿王端章充使”,“诣安西镇抚回鹊”。①使人注意的是,唐使王端章的西行很不顺利,《资治通鉴》称其因“道为黑车子(室韦)所塞,不至而还”,②但是依据敦煌出土的《张议潮变文》披露,王端章是被“遇逢的背逆回鹊一千余骑”所劫,且“被劫夺国册及诸救信”。在此之前,“伊州城西有纳职县,其时回鹊及吐浑居住在彼、频来抄劫伊州,俘虏人物,侵夺畜牧”。大中十年六月,时任沙州归义军节度使的张议潮曾出兵征剿,“回鹊大败,各自苍黄弃鞍马,走投纳职城,把劳(牢)而守”。③笔者以为,这些被张议潮征剿的后来又劫夺王端章诣安西封庞特勤为怀建可汗“国册及诸救信”的回鹊人当是同安西回鹊国庞特勤不睦的另一部分回鹊人。咸通七年(86),汉文史料里所谓“北庭回鹊大酋仆固俊”的出现及其在天山东部之所为终于拨开这层神秘的迷雾。由于各书对仆固俊事迹之记载略显不同,这里一并移录如下:《旧唐书·鼓宗本纪》:“(咸通七年)十月,沙州张议潮奏:`差回鹊首领仆固俊与吐蕃大将尚恐热交战,大败蕃寇,斩尚恐热,传首京师。”’④《新唐书·回鹊传》:“鼓宗时,大酋仆固俊自北庭击吐蕃,斩论尚热,尽取西州、轮台等城,使达干米怀玉朝,因请命,诏可”。⑤《新唐书·吐蕃传》:“咸通七年,北庭回鹊仆固俊击取西州、收诸部。都州城使张季额与论尚热战,破之,收器恺以献。吐蕃余众犯那、宁,节度使薛弘宗却之。令仆固俊与吐蕃大战,斩恐热首,传京师”。⑥《资治通鉴·唐纪》:“(咸通七年)春二月,归义军节度使张议潮奏:`北庭回鹊(仆)固俊克西州、北庭、轮台、清镇等”’。《考异》引《鼓宗实录》:“咸通七年春二月,义潮奏:`俊收西河(州)及部落,胡汉皆伏,并表贺收西州等城事。’义潮又奏:`都州城使张季顺押领拓拔怀光下使送到尚恐热将,并随身器甲等,并以进奉。”’⑦这段历史,因各书记载不一曾引起后世人们不少认识上的混乱,今经研究,学者们将北庭回鹊大酋仆固俊收复西州、轮台、清镇事与都州城使张季颗击败吐蕃将领尚恐热(一称论尚热、论恐热)事区分开来,认为是两回事。⑧仆固俊攻占西州城后,即派遣使臣达干米怀玉诣唐朝奏报此事,几乎与此同时,唐朝也从沙州归义军节度使张议潮处获悉仆固俊“收西州及部落,胡汉皆伏”的消息。由此看来,仆固俊同张议潮之间也无上下级隶属关系。那么,仆固俊是从谁手里夺取西州等地的控制权呢?笔者以为,既非吐蕃,亦非沙州归义军,更不是黯戛斯人,⑨只能是从庞特勤安西回鹊国控制下夺得对这一带地区的统辖权力,换言之,咸通七年安西回鹊国内部出现变故,在此之后,汉文献里再无出现与庞特勤及部属相关的报道,是年已成为学术界公认的西州回鹊国建立的年代。L关于这位被称作“北庭回鹊”大酋仆固俊取代庞特勤在西①《资治通鉴》卷249唐宣宗大中十年(856)十月条。回鹤封号意为“伟大承天命尊严英勇强盛贤明的怀建可汗”。②《资治通鉴》卷加9唐宣宗大中十一年(857)十月条。③《敦煌论文集》上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第115一117页。④《旧唐书》卷19上《蛇宗本纪》。⑤《新唐书》卷217下《回鹊传》。⑥《新唐书》卷216《吐蕃传》。⑦《资治通鉴》卷250唐茹宗咸通元年(8印)二月条。⑧参见旧J藤枝晃:《沙州归义节度使始末》二,《东方学报》京都版第12期,第印7页;刘美裕:《论归义军节度与回鹊关系中的几个问题》,《中南民族学院学报》1986年第3期。⑨因为咸通四年(863),有黔戛斯使臣合伊难度朝贡上奏:“欲讨回鹊,使安西以来(东)悉归唐”,但是遭到唐朝拒绝。《资治通鉴》卷25()唐郊宗咸通四年(863)八月条。L参见〔日〕森安孝夫:《关于回鹊的西迁》,《东洋学报》1977年第59卷I、2号,中译文载《民族译丛)l980年第1期;荣新江:《归义军史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l望巧年版,第356页。·83·《民族研究》2(XX)年第3期域统治地位的史实,不少中外学者认为公元1世纪中亚穆斯林作者葛尔迪济(G田diz)《记述的装饰》中有关内容可作相应补充,书里这样记道:“说起九姓乌古斯,该王称九姓乌古斯可汗,在他一族中有个叫库尔特勤的著名人物。他母亲是A比hin,是个自由人。库尔特勤的(异母)兄长是可汗。哥哥要杀害库尔特勤,把他的喉咙砍了后将之弃置山上。库尔特勤有个乳母,她把他送到摩尼教徒那里,为了给他医治而把他交给了DTllvar(摩尼教徒的一派),使他逐渐好转,终于痊愈。侯后,库尔特勤来到九姓乌古斯的首都九服1城便隐居在那里,他尽量使人去讨好可汗,让可汗心里高兴,于是可汗终于答应他到自己身边并决定不再杀害他。可汗不准他进人自己的住地(即不让他作自己的近臣),而让他作了潘吉坎特(P由ljikaht)的总督。他在那里积聚力量,与当地人交朋友,经常对他们施以恩惠,等待着(政变的)机会。碰巧,他听到可汗要去狩猎的消息,于是便在那里集合了许多队伍袭击可汗。库尔特勤打败了可汗,可汗逃回城里固守。库尔特勤命令放水淹城,城墙坍塌。库尔特勤宣布凡投降者一律赦免,城内士兵因饥饿而疲惫不堪,均出城投降。所有的人全被恩赦。由于九姓乌古斯可汗待在城内,库尔特勤便命部下进城将他绞死,于是他便即了汗位。”①据森安孝夫、巴托尔德等人研究,《记述的装饰》约成书于哥疾宁朝苏丹阿布德·阿尔·拉施德在位时期(105(}一1053),其资料多源出哲汗尼、伊本·穆卡法厄和伊本·胡尔达德贝赫等早期穆斯林地理学家的著述,史料价值颇高。若剔除其中一些与史实相违的年代混杂因素,尚知文中所记或同仆固俊与庞特勤争夺汗国统治权有关,按这里的“九姓乌古斯”是穆斯林作家对西迁后回鹊之称呼,这已为众多著述辨明,②库尔特勤即指仆固俊,那位“九姓乌古斯可汗”指的应是庞特勤。汗之驻地“Azel”即阿货尔,今焉首,是当时回鹊汗帐所在。波斯文潘吉坎特(Pan-jikhat)即“五城”之意,突厥语称作别失八里(eBxhalik),与波斯语同义,汉文又称北庭,今新疆吉木萨尔地区。葛尔迪济的记载应该说是可信的。这样一来,咸通七年汉文资料里所谓仆固俊率其部众“克西州、轮台、清镇”等城,“胡汉皆伏,并表贺收西州”诸说也就得到较合理的解释。咸通七年以后,在敦煌出土文书中,一首唐人诗歌的残页则给我们留下仆固俊及其后人当时活动的踪迹,文中记道:“仆固天王乾符三年四月二十四日打破伊州,口口口口口录打劫酒泉后,却口断口(下缺)。”这是诗之序言,其正文仅剩下一句:“为言回鹊倚凶口(下缺)”据考证,这件敦煌残卷系当地人的作品,序言中的乾符三年是唐嘻宗年号,即公元876年,“仆固天王”指西州回鹊国仆固俊或者其后代看来无大的差错。③从咸通七年迄乾符三年,恰好十年,西州回鹊国已经得到很大发展,这不仅从其封号“天王”(回鹊人又称“天可汗”)里感受到,且从其东部疆域已经拓展延伸到伊州,并能够“打劫酒泉”深入河西腹地这一事实亦可看得出。除此,乾符三年以后,人们在吐鲁番地区出土的回鹊文书中也不断发现仆固俊后代的踪①参见w·巴托尔德:《中亚学术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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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一1894年)附录,《巴托尔德文集》(俄文)第4卷,中译文载《西北史地》1983年第4期。此系日本人清水宏据波斯文原文,并参考巴托尔德俄译文译出,转自旧」森安孝夫:《关于回鹊的西迁》,《东洋学报》197年第59卷第1、2号,中译文载《民族译丛》1950年第1期。②参见哈密屯:《托古兹古思与十姓回鹊》(1馆以一。ghuzeton一U,乡lur)AJ,1962,中译文载《敦煌学辑刊》1983年总第4、5期。③参见荣新江:《归义军及其同周边民族的关系初探》,《敦煌学辑刊》1986年第2期。84.“卜古可汗传说”史实解析迹,例如,有两件回鹊木文书就明显涉及到仆固天王的名称,其中一件文书中这样记道:“在幸福的土猴年这一年中,在一个选定的吉时良辰的……九月二十四日,正当[月亮]位于张宿星座时,在这个就像我们所期待的太阳神和月亮神一样哪个亲爱的光明之王,我们的圣明天可汗仆固天王(t如hg加gU)坐上了kulibl乎天王的宝座的第二年,我们心中怀着一种·一”。按文书中所记,这位仆固天王是在“ku1iblsa天王”过世以后荣登王位的。因为这件文书写于他登基后的第二年(土猴年,戊申年)。在另一件木文书里,则记载了这位被称为“iktlhi妙天王”的功绩,“幸福的火羊年二月初三……kulibl萨天王……在位时,其统治范围东自沙州,西达奴赤·拔塞干。……汗……天王……统治幸福的高昌国(oQ如ulusuy)时,我纯真于三保之心的……”。此两件文书俱为高昌回鹊佛教兴盛时期的作品无疑,哈密屯与森安孝夫确定文书的年代分别为公元947年和948年,亦即iktlib妙天王卒于火羊年(丁未年),次年土猴年(戊申年)仆固天王登上王位。①仆固俊的西州回鹊国取代了庞特勤的安西回鹊国这一史实给予元以后文人以很大影响,故元代畏兀儿贵族楔氏后代追忆其先祖业绩时曰:“其地有哈刺和林,即今和宁路也,有三水焉,……三水距城北三十里合流曰契荤杰河。回绝有普鞠可汗(仆固汗异译),实始居之,后徙居北庭,北庭者,今之别失八里城也……会高昌国微,乃并取高昌而有之”。②由漠北“徙居北庭”,再由此“迁居交(火)州”。黄绪文里也说:“其(新)的国王即今高昌王所出”。这些资料不仅将“禅位”之卜古可汗同以前的漠北回鹊汗国历史串在一起,而且还与宋元之际高昌畏兀儿亦都护家族相联系,元人文集中的这些记述应是对于西州回鹊国创始人仆固俊事迹不失真的追忆。同样,也证明这位仆固俊就是“今(元代)高昌王所自出也”的那位自元代以后在回鹊民族中广泛流传的“卜古可汗”的原型。三、“卜古可汗传说”产生的背景分析仆固俊系出于唐代回鹊汗国下辖之仆固部,这已是学术界公认不疑的事实。既然如此,它怎么同元代畏兀儿人中出现的“卜古可汗传说”发生因果关系?这就不能不谈及仆固部及其与回鹊部落联盟的关系问题。据唐代史籍记载,仆固(确gU)同唐以前包括北方草原地带许多部落一样,都曾是回鹊属部之一,亦称“仆骨”(哈密屯以为确hgt可能是助幼的复数,于闻言语为“Baku,’)。③《旧唐书》称其“在多览葛之东,帐户三万,兵万人,地最北,俗便鹜难召率”。④其活动区域大概在金微山,即今天的鄂嫩河上游地区。初附于突厥,隋大业元年(655),因不堪突厥处罗可汗苛刻压迫,仆固部与拔野古、同罗等铁勒诸部在回绝率领下,叛离突厥,号侯斤,称回绝,遂成为回绝部落联盟最初成员之一,是所谓回绝外九部(回绝、仆骨、浑、拔野古、同罗、思结、契芯、拔悉密、葛逻禄)成员之一。回鹊汗国时期,自登里可汗(75于一780)即位始,仆固部先后有三位公主嫁给回①参见哈密屯:《五代回鹊史料》,新疆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52页。②欧阳玄:《高昌楔氏家传》,《圭斋文集》卷11。③参见欧阳玄:《高昌楔氏家传》,《圭斋文集》卷11。《亦都护高昌王世勋碑》里“乃迁诸交州东别失八里居焉,统交州,交州今高昌国也”,与此全然一致。参见黄文弼:《亦都护高昌王世勋碑复原并校记》,《西北史地论丛》,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65一1肠页。④哈密屯:(五代回鹊史料》,第2页注②85《民族研究》么义刃年第3期鹊可汗作可敦,仆固怀恩之子还曾就任回鹊叶护,他们都发挥过重要作用。骨咄禄怀信可汗就任回鹊可汗前后,仆固氏少可敦叶公主权势极大,曾毒死忠贞可汗而扶立汗弟即位,因此与源出阿跌氏部的怀信可汗展开激烈的权位之争。回鹊汗国于公元斜0年溃散后,仆固部属众分散随回鹊徙往各地,例如在南迁的回鹊乌介可汗属部里,就混杂不少仆固部族众,《旧唐书·回绝传》记载时有宰相赤心者“伙同连位相姓仆固者,及特勒那吸拥部众,不宾乌介”。乌介可汗遣其属部温没斯用计诱杀赤心及二名仆固氏家族成员,方稳定军心。仆固部贵族在南迁回鹊部众里作用由此可见一斑。经考,仆固部进人河西走廊地区史籍早有记载,《资治通鉴》垂拱元年(685)六月记:“仆固等诸部叛,遣左豹韬将军刘敬同发河西骑士出居延海以讨之,同罗、仆固等皆败散,救侨置安北都护府于同城(甘肃山丹县境内)以纳降者”。在庞特勤西迁部众里,特别是其“余众保金莎岭,众至二十万”的诸族里,当不乏仆固部族人。按仆固俊率部起事于北庭,故史籍称他为“北庭回鹊大酋”。金莎岭位于北庭与西州之间,《新唐书·地理志》记道:伊州交河县,“自县北八十里有龙泉馆,又北人谷百三十里,经柳谷,渡金沙岭,百六十里,经石令汉戍,至北庭都护府城”。①咫仪刃号敦煌文书《西州图经》残卷也记曰:“他地道,右道出交河县界,至西北向柳谷,通庭州四百五十里,足水草,唯通人”。②由此看来,仆固俊及其所部就是经此而进抵西州等地的。西州回鹊国的建立使高昌回鹊统治权落人仆固氏家族手中,这一点对于尔后回鹊之历史发展意义殊巨。众所周知,自漠北回鹊汗国建立以后,作为一个以回鹊为主体民族、联合其他铁勒诸部的部落联盟集团,从开始即确立一项原则,亦即“回鹊,本九姓部落,一曰药罗葛家族,即可汗之姓”。③即回鹊可汗须源出药罗葛家族。这条原则充分体现了回鹊民族浓重的草原民族氏族血缘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的色彩。经考在仆固俊“夺位”之前,回鹊内部实际上已经发生过阿跌氏家族取代了药罗葛家族的“禅位”现象,这就是漠北回鹊汗国时期的骨咄禄怀信可汗。史载唐贞元十一年(795),回鹊奉诚可汗卒,无子,其相骨咄禄被拥立为汗,史称怀信可汗,骨咄禄“本铁(阿)跌氏,少孤,为大首领所养,辩敏材武,当天亲时数主兵,诸酋尊畏,至是,以药罗葛氏世有功,不致自名其族,而尽取可汗子孙内(纳之)朝廷”。④宋人司马光评述道:其“既为可汗,冒领药罗葛氏”。此可谓一针见血。阿跌氏骨咄禄怀信可汗始创铁勒诸部落禅位回鹊部落集团政事之先。故胡三省曾为此注释道:“自怀信立,回鹊乐罗葛氏(即药罗葛)绝矣,此后史皆书册其嗣,以表怀信子孙也”。⑤因而,仆固俊废除前汗,实嗣阿跌氏家族之后。西州回鹊国之建立,以及仆固氏家族禅位回鹊汗位,将药罗葛氏族以外其他部落贵族主持回鹊政事的趋势向前又推进了一步,回鹊部落联盟集团的社会政治和自身发展因此而再度充满活力。虽然,“仆固俊”以强大的军事实力改朝换代,夺得同其后代共享的回鹊汗位,但是,其后代子孙撰述其祖先业绩时,总觉得这段经历不仅违背回鹊王统早先传承规则,且也与元代社会生活习惯相悖,于是便结合其先人创业史实,又掺进回鹊民族已有的传说,设法编造了卜古可汗传说这样一套高昌回鹊建国的故事为之遮掩,以证明“禅位”革命的历史合法性。蒙古元朝时期各类文献里关于回鹊卜古可汗传说记载形成的社会背景大致如此。因此,若仔细观察,这个①《旧唐书》卷195《回纭传》;又参见《隋书》卷84《铁勒传》、《通典》卷1卯。②《新唐书》卷40哎地理志》。③王仲苹著:(西州图经>残卷考释》,《敦煌石室地志残卷考释》,上海古籍出版社1卯3年版,第210页。④《旧唐书》卷195《回绝传》。⑤《资治通鉴》卷236唐顺宗永贞元年(805)十一月条。86.“卜古可汗传说”史实解析传说具有以下两个显明特点。首先,运用传说形式,给高昌回鹊创始人仆固俊罩上一层君权神授的光环。所谓“一夕有天光降于树,在两河之间,国人候之,树生瘦若人妊身然,自是光恒见者,越九月又十日而瘦裂,得婴儿五,收养之,其最稚者日:卜古可汗,既壮,遂能有其民人土田,而为之君长。”假如说虞集书是写实,那么,《亦荤真公神道碑》采用的则是白描:“剖其树,得五婴儿,四儿死,而第五儿独存,以为神异,而敬之也。”到了波斯史家志费尼的笔下,则赋于其更多的神话色彩,所谓“两树中间冒出个大丘,有条光线自天空降落其上”。“每天晚上都有道光线照射在那座丘陵三十余步的地方”,最后,“宛若孕妇分娩,丘陵裂开一扇门,中间有五个像营账一样分开的内室,室内各坐着一个男孩,……五子叫卜古的斤。大家一致同意,必须从五子中推选一个当他们的首领君王,他们一致举他(卜古的斤)为汗”。①制造君权神授的传说是元代高昌畏兀儿亦都护及贵族为自己的统治编制一个神秘的光环以让臣民敬畏。其次,传说的杜撰者穿凿附会,将这位神化了的卜古可汗上溯连及回鹊远古历史,下限同元代畏兀儿亦都护家族相接,进而达到为现实的亦都护家族歌功颂德的目的。若追根溯源,志费尼甚至将这些传说的来源同鄂尔浑河流域残留的那些回鹊碑文相联系,以显示其悠久古老。传说的下限诚如志费尼文中所云:“最后,他们来到兴建别失八里的平原,……在该处定居。……他们称自己的君王为亦都护”。再如欧阳玄文中“……普鞠可汗者……,后徙居北庭,北庭者,今之别失八里城也。会高昌国微,乃并取高昌而有之”。《高昌王世勋之碑》里则称:“自是传位者数之,乃迁居交州,今火州也,统别失八里之地。”“凡居是者百七十余载,而我太祖皇帝龙飞溯漠,当是时,巴而术阿而戒的斤亦都护在位”。元人赡思:《哈珊公神道碑》也称:“公,畏兀人,(其祖先)世世为高昌王。唐谓回鹊,禄山之灭,史存功载。后以神异,禅于今高昌王之远祖,身相之口进其官。”②叙古为今,《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左承亦荤真公神道碑》里所谓“其国主即今高昌王所自出也”。③这才是“卜古可汗传说”作者一番苦心的真实目的。总之,元代中外史籍中“卜古可汗传说”之出现是当时畏兀儿族社会政治生活的产物,透过这个传说本身,实际上它折射了西州回鹊国创建者仆固俊的业绩及对后世之影响,反映了仆固氏贵族在高昌回鹊政治生活中的重要作用。从公元86年西州回鹊国建立开始,至蒙元时期的高昌畏兀儿国(高昌国),随着皇族药罗葛家族的衰落和汗国统治权力为回鹊其他诸部氏族替代(先是阿跌氏,尔后为仆固氏),原来以血缘为纽带的回鹊族过渡到以地域为特性的畏兀儿族,活动在天山北部各地的诸游牧部落统一在回鹊族为主体的部落联盟集团中,回鹊族体则因不断增添新鲜血液而充满生机。自唐末迄元代,高昌回鹊能够保持其旺盛活力而并没有因溃散而衰败,此系因素之一。〔责任编辑郭爱民〕①“卜古可汗”,波斯文形式为“Bukuhkan”,回鹊文形式是“致jig玉C田1,’。据德国班格、葛玛丽等人研究,即“突起物,花曹,树痰”之含意,参见《突厥文吐鲁番文献》卷2第5页。也有人认为“卜古”二字早已有之,是揭语,“仆谷”,“王位”之意,参见《晋书》卷95《佛图澄传》。②赡思:《常山贞石志》卷21。③黄绪:《黄学士文集》卷24,四部丛刊本。ContenstandJ叼巧traesttion,theuseofhteg溺sland,theinvesmtentforpdDIuetion,hteeausesleadi嗯tohteseehan笋andhteersults,and即intsouthtathteehallgesinKaaZkhs’nolnadiep拟】uction11avepormotdehteehntieceono-哪’5devel叩mentandborught咖ut51罗iifeantefeest。nhteehnaneingofceonomieersdstInCTeaseofafnlilyineome,artionaluseofceonomieersou比esandhteexpandingofP耐uetion.hteindustiralizationofhteaninlalhusbantyriwllfuhrterPushft〕wr印月hetehangeshTisartieleholdshtatofeonventionsinno-madiepdDIuetionOftheKaz公hehntie脚upandmakehteanixnalhusban折develoPhigh一s详dely,sustainedlyandhealthily.仆e〔触州加刃sA血sn左v如茗ino认雌’aninaco娜户ZCt~朋勿血动呀het介职办姗妙adnhteirbeignass办n故血dbyhte月arnPeople……HaniXallg(63)Usingerlevantdocumentsandthaexistingandnewlyuneairlled二haeoliogealmateirals,htisartieleerse二hesintohtelivingeonditionsofthep创〕pleformhteCent耐AsiankingdomsinChang’anduirngtheTargd,asyt,andbirngstolihgthtathteerwasadistiretinhtenortllwestemaPrtinheteityofChang’anduirnghteTallgd”asty,hweerhteHu卿plelivedinaeollll)acteomunity,anditwaseer-atinlyeonneetedwihttheeustomhtattheHusperfertoliveneibouir一19epopleforlllthesameehtniegn〕up.hTen,theauthoranalysesthePhenomeonnofassimilationoftheseHus场theHanepol〕le,hwiehwaser-fleetedinhtesurnames,marnages,funealrs,erliigons,eultu。,ete.ofhteseIx,〕plefn〕nlkin酗omsinCentalrAsia,anddiseusseshtefactosrOferigosn,lan邵ages,lineagesanderliigons,ete.behindhteas-similationPhenomenon.Ast峨勿ofhetcho脚笋5andp兀gl邝ssin“勿wandsco椒sysetm”inhet夕口甜一了扮沃一划址儿一理罗川`夕`成对····························,·……wuJin邵han(73)hTe二aerusuallysomeecr浏5ininscirptionsontabletsofhte卯st一tukr一khan一erigme拌irodsuehas“violaedttheuTlkielawandsystem”,“losthteuTkriele蒯institutions”,ete.aceo记ingtowhiehsomesehol,holdthathtelawsandscoialsystemofhte即st一uTkr一khan一erigme伴irdoweerfundamentallydifeerntofrmhetseinthepastandthat拌irdeshouldbeafeudalscoiety,theslvae叮lawshadbeen目次〕lished.hTeauhtorOfhtisartiele,erlyingon比levanthisiotrealdata,analysesthealx〕ve-mentiodne卯intofviewandex卯udshtathte此weernoehan罗andporgerssin“lawandcsoialsystem”inthe即st一uTkr一khan一erglme详irde,theTukriesocialsturetuerstillbelongedotaslvae仃societyun-derthedietatosrhipofthemilit卿slavheoldesrandiarstoc似y.枷heth钻ot`叨l弄ZCstinhet“阳孵耐of八一gu刃切n”:ake,ofropenignhet由orofhets灿办ofG山丫ha雌一山igourhisotyr······……iTanweijagn(79)hTe“le罗ndofuP一即hKan”15aiwde一speradsotwontheoirnignofhteOui邵urethnie脚up,whieheanbeseeninalotofhistiorealereolxsinChineseandfoerigniwrtin邵aftertheYuandynastyes-tablishedbytheMon即lians.hTisartieledemonstarteshtathtele罗nd15infactaerfleetionofthehisto卿oftheOui即urerigmefoundedinXihzoubyhteuP一朗几milyinhteOui邵urtirbes’eofendeareyin86A.D.,thefounde:oftheOui即u:哪imeinXihzou,uP一即Jun,wasjusthteportot卿ofthe“uP一邵hKan”.hTeerasonhwythele罗ndwassperadinhteyuand卿asytlieshtathteoui即ur即litieiansatthattimeweernlakingefortsoteompileageneal卿fortheirurlesr—theYiduhu俪11ilyhtoruhgthis109.Et知10一NtaionaltSudiseN0.32(XX)肠溯05satoprvoidearsoeanbaleilustraionforthesueeession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