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东坡诗尚“雅”美学特色浅探

【doc】东坡诗尚“雅”美学特色浅探 东坡诗尚“雅”美学特色浅探 2009年8月 第9卷第4期 湖南第一印幕 JournalofHunanFirstNormalUniversity Aug.2009 Vo1.9No.4 东坡诗尚"雅"姜大丁 宁爱平 特色浅探 (湖南女子职业大学,湖南长沙410004) 摘要:东坡诗歌有着尚"雅"的关学特色,其"雅"又有"古雅""高雅""闲雅""健雅"等多 重内涵. 关键词:东坡诗;古雅;高雅;闲雅;健雅 中图分类号:1207.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4369(2009)04—0088—03 谈到诗歌,人们一般认为唐朝是它们的黄金时代,紧 随其后的宋诗在后人的评论中处于明显的劣势,甚至到了 "苟称其人之诗为宋诗,无异唾骂"(叶燮《原诗?内篇 上》)的地步.平心而论,唐人确实以其高超的艺术给后 人留下了丰富的,甚至是难以企及的诗篇,这对紧随其后 的宋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但更是一种挑战! 宋人需要何等的魄力才能突破前人,形成自己的面貌和特 色!此时苏轼站出来了,卓然特立,他"以光怪陆离,自 出己意的风格,尽变唐风,自立门户,„„唤来了宋诗自 己的灵魂".l 东坡诗歌有着尚"雅"的美学特色,其"雅"又体 现在许多方面.在这里我就自己浅见所及,对东坡诗尚 "雅"的美学特色作点分析,以期抛砖引玉. 一 ,古雅 1.强调诗人的学行要高,学诗入门须正 东坡在《与鲜于子骏三首》(之二)一诗中评他人诗 歌:"皆萧然有远古风味."他认为诗如其人,作诗之人, 学行要高,不能媚俗.而学作诗,则要从诗歌的源头处学 起.《彦周诗话》中引用了东坡传授作诗法门:"熟读 《毛诗?国风》与《离骚》,曲折尽在是矣."明显含有儒 家的"宗经"思想. 2.主张诗要含蓄 东坡曾对他人的诗作评价道:"诗尤可爱,咀嚼有味, 杂以江左,唐人之风."(《邵茂诚诗集叙》)"言有尽而意 无穷者,天下之至言也."(《白石道人诗说》引)所谓 "咀嚼有味„'言尽意无穷",指的就是含蓄诗风. "诗文重含蓄"的观点,有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 《庄子》的《天道》《知北游》中就有"言不尽意"之 说,这是诗文重含蓄的开端;刘勰则提出"隐秀说": 88 "隐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 "深文隐蔚,余味曲包"(《文心雕龙?隐秀》);钟嵘不涉 及文,而以"昧"言诗,提出"滋味说":"五言居文词 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并以"文已尽而意有余"来 定义诗"三义"之一的"兴"(《诗品?总论》);皎然主 张"文外重旨":"两重意已上,皆文外之旨,若遇高手 如康乐公览而察之,但见性情,不睹文字,盖诣道之极 也",并以王昌龄"别意猿鸣外,天寒桂水长"等诗句为 例,阐明了情在景中,意见言外这一审美内核(《诗式》 卷一);司空图首揭"味外之旨":"近而不浮,远而不 尽,然后可以言韵外之致耳.„„足下之诗,时辈固有难 色,倘复以全美为上,即知味外之旨矣"(《与李生论诗 书》);姜夔也主"语贵含蓄",严羽以禅论诗,力主妙 悟;时至清代,王士祯大倡"神韵说":"汾阳孔文谷云, 诗以达性,然须清远为尚.„„总其妙在神韵矣.'神 韵'二字,予向论诗,首为学人拈出,不知先见于此." (《池北偶谈》卷十八)可见,他以"清远"作为"神 韵"的诠释.东坡是这条发展链条中的关键一环,他第一 个发现了司空图含蓄论的价值,在其诗论中加以强调,并 以文坛泰斗的巨大影响力在某种程度上指引了诗歌创作的 方向. 东坡虽然在理论上主张以含蓄蕴藉为高,但在其自身 的诗歌创作中,却往往奔放恣肆,直白显露.如《游金山 寺》末四句:"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惊我顽.我谢 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将自己意欲归隐的心态 表露无遗.究其原因,还得到东坡的美学思想中去寻求答 案,在《书司空图诗》中,诗人将司空图与杜甫的诗歌 进行了比较,认为前者的诗句如"棋声花院静,幡影石坛 高",写出了松阴满庭,不见一人,唯闻棋声的幽美意境, 颇为含蓄,但"恨其寒俭有僧态";而杜诗"才力富健", 收稿日期:20o9__o5_-07 作者简介:宁爱平(198O一),女,湖南慈利人,湖南女子职业大学教师. 2009年宁爱平:东坡诗尚"雅"美学特色浅探第4期 故高下自见.可见,东坡并不以含蓄为诗歌的最高境界, 他非常看重诗人的才力.诗歌《百步洪》"有如兔走鹰隼 落,骏马下注千丈坡.断弦离柱箭脱手,飞电过隙珠翻 荷",连用七个比喻来写小船的疾驶,充分展示了东坡宏 瞻的学问和信手拈来的驾驭能力,"衬托得《诗经》和韩 愈的例子都呆板滞钝了",这正是其诗论主张的生动 体现. 3.强调生活阅历在诗歌创作和鉴赏中的重要作用 东坡在《书子美云安诗》中说道:"'两边山木合, 终日子规啼.'此老杜云安县诗也.非亲到其处,不知此 诗之工."强调要以生活的阅历所引发的审美感触去欣赏 诗歌.又如:"京日有陈辅之秀才,学行甚高,诗文皆过 人,与王荆公最雅素.荆公用事,他绝不自通.及公退居 金陵,日与之唱和,孤介寡合,不娶不仕,近古独行." (《与章子平十二首》之六)所提及的两人正是以其学行 皆高而得到东坡的青睐,而东坡本人学优而仕的经历和宏 富的创作成果更是这方面的一个生动的材料. 此外,东坡还强调"诗须要有为而作",(《题柳子厚 诗二首》之--)即既要有丰富的内容,又需有充沛的情 感内涵,这也是其诗的美学思想和创作实践中贵"古雅" 的表现. 二,高雅 形成高雅风格的基础有二: 1.儒家的忠君爱国仁民思想 "古今诗人众矣,而杜子美为首,岂非以其流露饥寒, 终身不用,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王定国诗集叙》) 在这里,东坡不无夸大地称颂了杜甫的忠君思想,在积贫 积弱外患不断的宋朝,忠君思想的内涵自然扩大,形成了 强烈的爱国思潮,并成为鲜明的时代特色,东坡力推屈, 杜,也就不难理解了.诚然,东坡深受佛道思想的影响, 也多次自我反省和观照,但他依然保持了儒家人世思想的 相对独立性,他"去除的是根植于一己荣辱得失上的 '骄气',依然保留为国捐躯的锐气„打破了卑琐的'小 我',使符合儒家道德人格精神的'大我'决然挺立".[3J 当然,东坡诗中的爱国情调主要还是以仁民的形式出现 (民是国家的根本,爱民与爱国在本质上是相通的),如 《荔枝叹》一诗,借李隆基为博得美人一笑,不惜付出 "惊尘溅血流千载"的惨痛代价等典故,借古讽今,发出 了"我愿天公怜赤子,莫生尤物为疮瘸"的奇特请求, 希望天公不要创造出"尤物"来使天下百姓蒙受灾难! 这其实是在呼吁统治者应以天下苍生为念,仁慈爱民.拳 拳之心,于字里行间悄然流出. 2.融合儒释道三家所形成的崇高人格,阔达胸襟与 潇洒风度 东坡善于以丰富的精神生活涵养人格,以外物的生命 和情趣来陶冶胸襟.他是一个崇雅之人,又能吸收儒释道 三家之长,独具慧眼,于日常生活中发现潜藏的美,他的 精神生活丰富美丽又充满情趣,反映到诗中,就是用情趣 来打量大自然的一切."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 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六月二十七 日望湖楼醉书五绝》)"翻„'卷"二字,极写雨大风狂的 环境;"跳""乱"二字,可见东坡诗意的领悟:雨珠虽 大,可在他看来,竟带着可爱的调皮意态,骤雨顷刻便 停,展现在诗人面前的是天清水明,水天相接的迷人画 面,如同人世间的倏忽变化,风平浪静之后,便是一片澄 明透彻的自在天.再看其独特的创作方式:醉后,诗兴大 发,思潮泉涌,五首绝句,一挥而就,且妙语连珠,诗趣 盎然.这份难以企及的儒雅风流,令人无法不羡慕! 三,闲雅 人之所以能"闲",主要是因为能"忘";正因为能 "忘",所以才能脱俗.胡应麟在《诗薮》中说出了闲雅 的本质特征——"清":"诗最可贵者清„清者,超凡绝 俗之谓,非专于枯寂闲淡之谓也".古代士大夫一旦人仕, 是少有人身自由的,所以,要达到"清"的境界,经常 要面对"仕"与"志"的矛盾,东坡也不例外.他主张 "仕„志"两谐,但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 则需重"志"而弃"仕". 东坡素与文同交善,一者缘自对诗画的共同爱好和审 美情趣的相近,二者是超脱淡泊的个性相投.在《祭文与 可文》中,东坡给予了文同极高的评价:"孰能为诗与楚 词如与可之婉而清乎?孰能齐荣辱,忘得失如与可之安而 轻乎?"即是对好友宠辱不惊的高度赞扬.又如《宋史- 隐逸传》记载了张少愚妻蒲氏的一段祭夫诔文:"尝日丈 夫,趋世不偶,仕非其志,禄不可苟,营营末途,非吾所 守.„„穷亦自固,困亦不颠,知命乐天,脱簪散发,眠 云听泉."文中讲张氏"不贵人爵",即天性淡泊,东坡 认为他"本有经世志,特以自重难合,故老死草野",是 一 位因"自重"而忘利之人,带有某种被迫的无奈.姑 且不去深究记载孰真孰假的问题,我们只需比较各自所强 调的地方,便可看出东坡对其所作抉择是非常赞同的. 东坡心仪陶渊明,未尝不是出于对其鄙薄名利的崇高 人格的认同.他常常以渊明作为参照物去臧否人物,如他 对李简夫的评价,认为其"不眩于声利,不戚于穷约,安 于所遇而乐之终身",是"庶几渊明之真也".陶渊明是 魏晋风度的集中代表,是一位真正的隐者,东坡对他是极 仰慕的.上例中,张氏"脱簪散发,眠云听泉",这种唯 美诗意的处世态度,就颇有"高风绝尘"的魏晋风范. 这正是闲雅的外在特征.如"放生鱼鳖逐人来,无主荷花 到处开.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与月徘徊"(《六月二 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五绝》),鱼鳖亲人,荷花盛开,诗人 89 第4期湖南芽一印籍2009正 放乎中流,枕水迎风,何其闲适自在,清静祥和! 四,健雅 一 般说来,受佛道思想影响较深的人,其性格往往不 出这几大类:要么超逸绝尘,选择离群索居;要么平心静 气,继续与世浮沉;要么不离世俗,尽力全性葆真.东坡 可以说比较接近第三种类型.他一生不离仕途,却始终保 持着人格的独立.从东坡一生的经历和创作可以看出,他 是一个重视从日常生活中开掘美,提升自己人格和品位的 人,不拘小节,狂放洒脱,所以他是儒雅的,又是"雅" 中带"健"的.大家熟知的东坡词便以"豪放"着称. 其实,东坡的诗文如同其人,也是"健""雅"兼具的. 东坡在《评吴道子画》中指出吴画的特点在于"出 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这也可以说是东 坡诗文创作的准则.依据这一原则,其创作便"豪放" 出了个性:他并不要求完全摆脱法度的约束,而要在这常 常困住他人手脚,使其不得痛快施展才华的尺度中去写出 "新意",寄托"妙理",这样的豪放便"耐人寻味,而非 发酒疯似的胡闹乱嚷.„„用苏轼所能了解的话来说,就 是'从心所欲,不逾矩„,-4也就"雅"起来了."天门 夜上宾出日,万里红波半天赤.归来平地看跳丸,一点黄 金铸秋橘"(《送杨傺》),生动地写出了太阳从地平线冒 出来前后的迷人情景.日将出之时,红波万里,天赤半 边,便已蓄足了气势;紧接着运用了葛洪《抱朴子?微 旨》中状日月合一的文句:"出彼玉池入金室,大如弹丸 黄如橘",以"跳丸"状写日出时的活泼姿态,以"黄金 铸秋橘",写出了旭日颜色的鲜艳和形状的圆满,则又显 得新意突出,妙处横生.难怪王若虚会对东坡大加赞赏 了:"东坡,文中龙也.理妙万物,气吞九州,纵横奔放, 若游戏然,莫可测其端倪."(《滹南诗话》)王氏不愧为 东坡的后世知音.清代的赵翼也有同感:"以文论诗,tt 昌黎始;至东坡益大放厥词,成一代之大观.今试平心读 之,大概才思横溢,触处生情,胸中书卷丰富,又足以供 其左旋右抽,无不如意.其尤不可及者,天生一支健笔, 爽如哀梨,快如并剪,有必达之隐,无难显之情;其所以 继李,杜后为一大家也."(《瓯北诗话》) 东坡的创作实践是这样,其诗文理论也常秉持这一原 ,亦未尝关念.独念吾元章迈 则."岭海八年,亲友旷绝 往凌云之气,清雄绝俗之文,超妙入神之字,何时见之, 以洗我积年瘴毒耶?"(《与米元章二十八首》之一)"笔 力愈老健清熟,过于向之所见."(《与参寥子二十一首》 之二) 当然,东坡诗词文主豪健的同时,也有"奔放有余, 凝炼不足,重倾泻而少含蓄,贪多务博,失于繁缛,豪情 与犷气兼具",即有失雅致的地方,这是不必掩饰的. 但作为后学者的我们,不应过于挑剔. 有人读东坡诗后感慨道:"读来好似野花香,信手拈 来便作章."的确,东坡"信手拈来",脱口成章,他是 "豪放"的.在后人的眼中,东坡与后来的辛弃疾更是以 其旗帜鲜明的文学理论与硕果累累的创作实践,在词史上 奠定了"豪放派"的中坚地位.然而,细细品味,东坡 的诗歌又是"豪"中有"雅"的.尚雅厌俗是北宋文人 士大夫的共同崇尚,是时代的共同声音. 参考文献: [1][5]金性尧.宋诗~--fi-首[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 版社,2004. [2][4]钱钟书.宋诗选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 社.1989. [3]王水照,崔铭.智者在苦难中的超越:东坡传[M].天 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 AnalysisoftheAestheticFeaturesof"Elegance"inSuDongpo'SPoetry NINGAi—ping (HunanWomen'SVocationalUmversi~,Changsha,Hunan410004) Abstract:SuDongpo'spoetryisfeaturedby"elegance"characters,whichincludemulticonnotationssuch,a8"classical elegance''and"nobleelegance","leisureelegance","healthyelegance". KeyWords:SuDongpo;classicalelegance;nobleelegance;leisureelegance;heMthyelegance [责任编辑:葛春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