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恩伯格论私法体系及债权物权的区分-金可可

第 23卷第 5期 河 北 法 学 Vol . 23, No. 5 2 0 0 5年 5 月 H ebei L aw S cience May , 2 0 0 5 邓恩伯格论私法体系及债权物权的区分 金可可 收稿日期: 2004- 12- 05 作者简介:金可可( 1974- ) ,男,浙江嵊州人,博士,上海华东政法学院民法教研室讲师。 (华东政法学院 民法教研室, 上海 200042) 摘 要: 邓恩伯格将私法权利主要分为财产权与关于人的权利;其中财产权包括了债权与物权,而继承权虽然并非财产 权,但也是财产移转的方式,因此也在此论述;关于人的权利则包括人格权与亲属权。与此相应,其私法体系由总 则、物权法、债法、人法 ) ) ) 亲属法、继承法五部分组成。他还将债权与物权的区分主要建立在客体的不同之上。 可以看出,邓恩伯格比较忠实地继承了萨维尼所构造的体系。 关键词: 邓恩伯格;财产权;债权;物权;关于人的权利 中图分类号: DF04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 3933( 2005) 05- 0133- 03 Dernburg on Private Law System and Division of Obligation and Sachenrechte JIN Ke-ke (Civil Law Division, East C hina Un iversity of Polit ical Science and Law , Shanghai 200042 Ch ina) Abst ract:Dernburg divides rights in private law system into Property Rights and Rights Related to Person. Property rights can be further subdivided into Obligat ion and Sachenrechte and the dichotomy between Obligation and Sachenrechte is mainly- based upon the different object s of such rights. T he right of inherit is itself not property rights, but can also be seen as one method of transfer of property.Rights Related to Person includes Rights of Personalit y and Rights of Relat ives. Ac- cording to Dernburg, the private law system consists of f ive parts: General Rules, Law of Sach enrechte, Law of Obl-i gat ions, Law of Relat ives and Law of inherit s. In general Dernburg adopted the private law system originated from Savigny. Keywords:Dernburg; property rights; obligations; sachenrechte; rights related to person 邓恩伯格( Heinrich Dernburg)是 19世纪德国著名的潘 德克顿法学家, 其 1884 年出版的5潘德克顿( Pandekten) 6 一书是潘德克顿法学的代表作之一。德国著名法律史家维 森伯格( Wesenber g)在其名著5新德意志私法史6中论及邓 恩伯格时,不吝称之为/ 伟大的潘德克登法学家0, 并指出这 一事实: 即/其5潘德克顿6在世纪之交与温德夏特的5潘德 克登法教科书6齐名0 ¹。 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法学家一样,邓恩伯格也是通过 权利的划分来建立其私法体系的。而与此相应, 就不难理 解,为什么在其5潘德克顿6一书中, 他竟然在第一编总则的 第一部分第一节/ 客观意义上的法及其分类0之下来处理 / 私权的分类0这一主题º。 邓恩伯格认为, 有一部分私权是关于某个权利主体的 财产的 ) ) ) 即财产权 ( vermÊ gchsr echte) , 另有一部分私权 则主要是关于某个权利主体相对于他人的个人地位的 ) ) ) 即关于人的权利 ( Personenrechte) »。由此, 他主要将权利 分为财产权与关于人的权利两大类。 一、财产权 邓恩伯格认为, 财产 ( VermÊ gen)是某个人具有金钱价 值的财富( geldw ede G™ter)的总体¼ ½ 。 他指出, 罗马法区分自然意义上的财产以及法律意义 上的财产。所有对权利主体来说事实上具有财产价值的东 )133) 西,都属于第一种意义上的财产。甚至包括占有, 即对物的 事实支配。这种意义上的财产还应该包括/企业的顾客、某 律师的委托当事人0。而法律意义上的财产, 则只包括那些 法律上归属于某人的财富 ¾。邓恩伯格进一步将财产权主 要分为对物权与债权。 1. 对物权 他认为,对物权( dinglche Rechto)是使某物直接服从我 们的权利¿。这种权利中最重要的是所有权, 它使某有体 物完全地服从于权利人。此外就是对他人之物的对物权, 如地役权、质权等, 它们使某物仅仅根据特定的关系并以有 限的方式服从于权利人 À。 2. 债权 而债权 ( Forderungstechte)或债 ( Oblig ationen) , 则是债 权人针对债务人有财产价值的给付( L eistung)的权利 Á 。 邓恩伯格指出,大多数债权也会涉及到有体物。但债 权仅仅赋予一种针对债务人之给付的权利, 其并未使权利 人与负债之物发生直接的关系。要取得物, 给付是一个必 经的中间点( Durchgallmpunkt) Â。 此外,债是获取有财产价值之物的权利, 其应该将债务 标的( Schudobekte)带入债权人的财产。但尽管如此, 债本 身就已经是财产的组成部分了。其之所以已经是具有金钱 价值的财富, 是因为其提供了一种受法律保障的请求权。 基于这种理由,债扩大了财产lv。合乎逻辑地, 债务也自然 属于财产, 是财产的减数( Substrahenten) lw。以此, 财产可 以分为积极财产与消极财产。消极财产也可能超过积极财 产。在这种情况下,财产就成了一个负数 lx。 3. 继承权 邓恩伯格在财产权项下指出的第三种权利是继承权 ( Erbrechte)。他认为,继承权的特殊地位, 系以某种另外的 区分根据为基础。因为继承权规制的, 是死者的财产向生 者的转移。所以在此其所涉及的, 是财产移转的一种特殊 方式,而不是对其组成部分的一种分类 ly。换句话说, 继承 权之所以被置于财产权项下, 并不是因为继承权属于财产 权的组成部分, 而是因为继承权是财产移转的一种特殊 方式。 二、关于人的权利 邓恩伯格认为, 关于人的权利( Personenrechte)所针对 的,是某个人除财产之外的私法关系 lz。邓恩伯格将关于 人的权利进一步分为人格权、亲属权 ( Familienr chte)两种; 而亲属权则又分为婚姻权、血亲之间的亲属权 l{亲权、监护 权等。 关于人的权利可能存在于 要求 对教师党员的评价套管和固井爆破片与爆破装置仓库管理基本要求三甲医院都需要复审吗 普遍承认的自我人格的 特性之上。构成这种关于人的权利的,特别是使用姓名、爵 位( T itel)、徽章( Wappen)的权利 l| , 对于公司而言则为使用 商号( der kaufm¾nnische Namen)的权利 l}。这一类权利, 就 是我们所说的人格权。 此外, 关于人的权利也可能涉及到特定人之间的特殊 关系。属于此类的是亲属权。因为在邓恩伯格看来,家庭 ( F amilie) l~之一术语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方面, 丈夫与妻 子构成了一个家庭; 因此,对人的婚姻权规制他们之间的私 人关系, 属于亲属权。而另一方面,家庭也指其血亲 ) ) ) 父 系亲属( Cognati)的范围;致力于此的是另一大类亲属权, 我 们可以将之称为血亲之间的亲属权。在后一类亲属权中, 首先包括亲权( v¾ter liche Rechte) , 也即父亲针对其子女的 权利。此外还包括监护权, 也即/ 不属于亲权范围的、对不 能自理之人的法定的照料与代理0 mu 三、小 结 邓恩伯格根据上述的权利分类, 最终得出了他的私法 体系。 他认为, 私法体系可以分为以下几大部分: 1. 总则, 也 即私法的一般学说; 2. 物权法 ( Sachenrecht ) ; 3. 债权法 ( Obligationenrecht) ; 4. 人法以及亲属法 ( Personenrecht und Familienrecht) ; 5.继承权( Erbrecht) mv。 不难看出, 邓恩伯格在债权、物权的区分方面基本上沿 袭了萨维尼的思路: 首先,他也将债权与物权统辖于财产权 之下 mw;其次, 他同样将债权与物权的区分主要建立在客体 的不同之上: 即物权是直接针对物的权利,而债权则仅仅是 针对债务人的给付的权利; 债权若要转化为物权, 则必须经 过给付 mx。所以,可以说, 邓恩伯格的债权物权区分论基本 上就是萨维尼的区分论的翻版。 当然, 萨维尼的影响并不局限于债权、物权的区分方 面; 比如邓恩伯格所主张的私法体系,除了各部分之间的顺 序略有差异外 my,与萨维尼的私法体系基本上是一致的; 而 邓恩伯格将继承权列在财产权项下, 但在法律体系中却又 因其特殊性分而论之, 这显然也与萨维尼如出一辙。 注释: ¹ Gerhard Wesenberg, Wesener, Neuere d eutsche Pri vat rechtsgeschich te , vierte, verbesserte und erg¾nzte Auf lage, Hermann BÊhlaus Nahf , W ien, KÊ ln, Graz, 1985 S. 186. º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X. »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48. ¼ Birkmeyer, Das VermÊ gen in jurisit ischem Sinne, 1879, 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48. ½ 在此,邓恩伯格引用了萨维尼的评论: / 对于上述法律概念的德语名称,是目前为止所发现的最为确切的。因为其直接就表达出了事物的 本质,即因上述权利的存在而赋予我们的权力,我们因此种权力所能够做或办到的东西。0参见 Fiedrich Carl von Savgn, System des heut-i )134) gen rÊmischen Rechts, B. l, Berlin 1840, S. 340 Anm. B.但邓恩伯格同时指出: / 财产并非唯一的权力工具,通过知识、精神、能量我们也可以 做许多东西;因此,财产这一称呼也许是直观的, 而且也并非虚构, 但绝非完全与概念相重合。0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iag von H. W .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 48. ¾ 邓恩伯格指出,乌尔比安将事实上所拥有的( das that sachiich e Haben)称为自然财产,而法律上所拥有的( das recht liche Haben)则称为市民 法财产。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 48. ¿邓恩伯格指出,有人基于法哲学或其他抽象的理由,认为权利仅针对人而存在,而这一点也必须适用于所有权与对物权,因此主张对物权 应该具有下列特征:权利人具有对抗一切人的请求权,有权要求他人对物不得进行使用。Lenel, Excw ionen S . 114, S chiosmann, Vertrag S. 25f f, T hou, Rechsnorm S. 161 ff , Biering, Kritk Bd 2 S. 169f f.但邓恩伯格认为,罗马法和普通法的分类尚未达到这种抽象高度;相反, 它们 是从具体出发的,持有/ 物是我的( res m ea est )0这种质朴的观念 ) ) ) 也即,物被视为束缚于所有权人人格之上:从而得出了原物返还之诉 等,即在受到侵害时,有权针对任何人而主张这些权利。法哲学想要批评地阐明并瓦解的,正是/ 物是我的0这种质朴观念。但罗马法以 及普通法的形式就是以这种观念为基础的。这种观念是直观的、健康的; 要阐述普通法的人,必定会适应于这种观念。 Siehe 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48- 49. À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48- 49. Á 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49. Â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49. lv邓恩伯格指出,罗马法本来仅仅将财产( VermÊ gen, bona)理解为归他们所有的有体物,也即他们所拥有的东西,而不包括他们应获得的东 西。Vgl. die in Anm. 4 cit irt e Stelle, Pernice Labeo Bd. 1S. 323, Birkmeyer a. a. O. S. 142. , sief le 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1, S. 49. lw毕克迈尔( Birkmeyer)在上文注 5所引著作中试图证明,消极财产不构成财产的组成部分。但邓恩伯格认为,这仅仅在这一意义上才是 正确的:即人们有时将财产仅仅理解为积极财产;通常,这就是减去消极财产后剩下的积极财产的数目。参见Heinrich Dernburg, Pandek- ten, Verlag, Verlag von H. W . M™ller, Berin 1884, B. 1, S. 49. L S 49. lx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 W. M™ller, Berlin 1884, B. l, S . 49. ly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 W. M™ller, Berlin 1884, B. l, S . 49. lz在此,邓恩伯格区分了一些表面上相近的术语: / 关于人的权利 ( Personenreehte)0、/ 对人权 ( persÊ nliche Rechte)0以及 / 专属权 ( hÊ chsbpersÊnliche Rechte)0。他指出这些术语具有截然不同的含义。关于人的权利,其特征在于其是作为财产权的对立面。对人权构 成了财产权的一种,是以债务人的给付为客体且得以主张对人之诉的债权( Forderungsrechte) ;债权与对物的财产权相对立;对物的财产 权系直接支配物,并且得以主张对物之诉。而专属权这一术语,则指与权利人的个体人格紧密联系的权利,这种权利不能移转给其他人, 特别是其继承人。H einrich Dernburg, Pan dekten, Verlag von H. W. M™ller, Berlin 1884, B. l, S. 50. l{在此,邓恩伯格所说的亲属仅指血亲,即父系亲属( cognat i) ,而不包括姻亲。参见H 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 M™ller, Berlin 1884, B. l, S. 50. l|邓恩伯格还指出,在判例( R. G. Bd. 2S. 145)中业已承认,在民事诉讼中甚至可以主张这样的请求: 即要求剥夺他人使用某贵族家庭的爵 位及徽章的权利。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W . M™ller, Berlin 1884, B. l, S. 50. l}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 W. M™ller, Berlin 1884, B. l, S . 50. l~必须指出,我们所说的亲属权,如果从德文原文/ Fam ilienrechte0来说,实际上就是/ 家庭权0。所以,邓恩伯格在此通过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 家庭( Fam-i lie)0一词的不同含义,来区分两种不同的亲属权。 mu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 W. M™ller, Berlin 1884, B. l, S . 50. mv Heinrich Dernburg, Pandekten, Verlag von H . W. M™ller, Berlin 1884, B. l, S . 50. mw在萨维尼的时代,其所面临的私法体系主要是以5盖尤斯法学阶梯6与5查士丁尼法学阶梯6的人、物、诉讼三分法为基本结构的。萨维尼 将/ 债( obligatio)0从第三部分/ 诉讼0中分离出来,而与第二部分/ 物0相合并,并以/ 财产法0之名统称之。我们可以看到,按照萨维尼的设 想,私法体系就发生了几个极其重大的变化。首先,债权得以从作为程序法的诉讼部分解放出来,从而成为实体法意义上的权利; 其次, 债权的独立,使得其与物权之间的区别与联系不仅更为明细,而且更为重要;再次,财产法(权)作为一个全新的概念,统帅债权与物权两 大部分,取得了区别于亲属法(权)的地位。正是出于这一原因,萨维尼才会在其5现代罗马法体系6中反复强调财产法与家庭法的区别、 债与家庭关系的区别。参见 Friedrich Carlvon Savigny, System des heu tigen rÊmischen Rech ts, Erster Band, Berlin 1840, S . 394- 403. mx萨维尼将债权与物权之间的区分,主要建立在客体的区别之上,即物权所支配的客体是物(即不自由的自然的一部分) ,而债权所支配的 是其他自由人格的具体行为。也就是说,物权(S achcnrecht ) / 以占有或者对物的事实支配( f akt ische Herrschaft )为其材料0 ,而债权( Obl-i gat ionenrecht )则/ 以对他人行为的部分支配为其材料0。另外,萨维尼认为,债权往往向物权转换,但这种转化,并不是随着债权的产生就 自然发生的,而是必须经过一种媒介,即交付 ) ) ) 在此, 萨维尼遵循康德与胡果的思路, 将交付理解为一项物权契约。Friedrch Carl von Savigny, System des heut igen rÊmischen Rechts , Brster Band, Berlin 1840, S. 367, 369, 312. 另参见 Ulrich Eisenhardt , Die Entw icklung des Abst rakt ionsprinzips im 20. jahrhundert , Wirkungen europ¾ischer Rechtskultur, FS. F™r Karl Kroeschell zum 70.Geburt ztag, S. 216. my萨维尼的私法体系为总则、亲属权、物权、债权、继承权。参见 Fiedrich Carl von System des h eutigen rÊmischen Rechts, Erster Band, Berlin 1840, S. 389- 392, 可见邓恩伯格不过是将亲属法(权)的部分移到了债法之后、继承法之前。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