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窗异草》中的人仙恋

2(X犯年第1期 总第 63期 明清小说研究 仆eR~ ch二M幼9耐 切ng伽幽tiesNovds NO，1，2(X犯 山le司，NO，63 《萤窗异草》中的人仙恋 ·刘燕萍 · 摘要 《萤窗异草》中的人仙恋故事，无论是对仙乡的追寻、对不死 的渴望，或者对享受和情爱的追求，都是人类对精神物质的种种欲望追 求的反映，是人类托于它界以求实践的白日梦。 关键词 萤窗异草 人仙恋 白日梦 绪 论 《萤窗异草》被认为是“聊斋型”之作;谭正璧、吴礼权、薛洪、祝注先、王鸿芦等 人，都认为是书深受《聊斋志异》的影响。①《萤窗异草》与《聊斋志异》，在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材上有 不少共通之处，二书都是以神仙、妖物、鬼怪、奇闻异事为内容。《萤窗异草》三编 卷二《续念秧》和三编卷四《续五通》，作者便明言为续《聊斋志异》而作之旨。前者 继承《聊斋志异》卷四《念秧》一篇，记述旅客在行程中受骗诸事;后者则继承《聊斋 志异》卷十《五通》，纂述吴越人所奉邪魅五通淫虐妇人之恶行。②此外，《萤窗异草》 中，亦有不少脱胎自《聊斋志异》之篇:如初编卷二《温玉》与《聊斋志异》卷二《莲 香》，皆叙书生与一鬼一狐的生死情缘。另外，《萤窗异草》三编卷四《秋露纤云》， 述书仙秋露和纤云，合力改变书生迁腐之习并助其中举，亦与《聊斋志异》卷十一 《书痴》中，书妖颜如玉改造郎玉柱如出一辙。③ 《萤窗异草》除在内容方面受《聊斋志异》影响外，在笔法和结构上，亦显见二 书传承之迹。《萤窗异草》篇末附作者化身的外史氏之短评，就继承了《聊斋志异》 异史氏短论的形式— 《萤窗异草》全书三编十二卷共一百三十八篇，除初编卷二 《昔氏》未缀外史氏评语外，其它篇章皆附有外史氏之论。除外史氏之评外，是书 有二十四篇文章，更附有“随园老人”袁枚(1716一1798)之短评。《萤窗异草》虽是 仿效(聊斋志异》之作，但是书在叙事笔法和人物描写方面亦自有其成就;《清代小 189 · 说史》便评《萤窗异草》为“聊斋型”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④ 至于《萤窗异草》的作者，则仍具争论。是书著者题为长白浩歌子，有谓长白 浩歌子即尹庆兰(1736? 一1788?)。王鸿芦、祝注先、薛洪等人，都认为长白浩歌子 即尹庆兰。⑤《笔记小说大观》《萤窗异草提要》载:“此编为长白浩歌子撰，相传浩歌 子为尹文端第六子。似村以一秀才终，贵介而能注意著述已为难能可贵”。⑥薛 洪《<萤窗异草)论略》一文，据尹庆兰的生平、家世和文风等论证，支持长白浩歌子 即尹庆兰之说。⑦虽然长白浩歌子即尹庆兰之论，没有确证;唯从尹庆兰的生平、 经历等资料来看，他就是长白浩歌子的可能性十分大。至于尹庆兰的资料，袁枚 《随园诗话补遗》卷四载: 似村为尹文端公第六子，祖、父宰相，兄、弟皆侍郎、尚书，而似村自号“殿 试秀才”，不就官职，赋诗种竹，以林泉终。⑧ 由《随园诗话补遗》之载，可见尹庆兰为门第显赫，但仕途未畅的满州子弟。 此外，有关《萤窗异草》写作年份的问题，薛洪据是书的手抄本、印刷本及作品内证 的资料，认为《萤窗异草》应属乾隆(1736一1795年在位)年间作品。⑨是书二编卷二 《徐小三》载:“但闻巩姓，明末人，阖家死难，今已百年。’，。明禾下推百年，就是乾隆 时期。至于版本方面，《萤窗异草》问世后，长期以抄本流传，直到光绪(1875一19()8 年在位)初年才有铅印本的刊行。。 (一)人仙恋故事的发展及模式 《萤窗异草》多写怪异之事，在人鬼恋、人妖恋、人仙恋三种人与异类交往的篇 章中，人仙恋占十六篇，。超过全书篇目的十分一。是书的人仙恋故事，既有乌托 邦式的仙境，复具备度脱、启悟的成长元素，以及用遇仙作为现实困厄的补偿和艳 遇的保护色，可谓别具一格，有值得探讨之处。 人仙恋涉及超越现实时空的叙述，即小川环树所说的他界(以herwodd)描写。 至于仙人，有别于天帝或天神，是人类在达到一定的条件后，转化而成的一种超越 存在。换言之，仙人是借修炼或服食仙药而获得超能力及永生的人。。《说文解字》 载:“谬，长生仙去也。从人”。。可见长生与成仙有着密切的关系。 人仙恋乃继人神恋发展而来，由道教神仙之说兴起而得以勃兴。至于人神恋 的起源，则可追溯至原始宗教当中。苏雪林认为:“人神恋爱，原是人牺的变形。’，。 人牺就是以人类作为祭品以祀神。《史记》卷一百二十六《滑稽列传》第六十六《西 门豹治邺》一文，记载了邺地人民，为河伯娶妇，以“好女”祭祀河神;期望免却“水 来漂没，溺其人民”的水灾。。河伯娶妇，就是人牺的变形。《金枝》(”1“劲lden- 肠叼1)一书中，亦记载了不同地方如厄瓜多尔、墨西哥、菲律宾、印度等地，以人牺 190 . 祀神的习俗。十九世纪时的孟加拉，仍保留了以人牺作为祭品，献给大地女神以 保丰收的风俗。0以人牺作为神的伴侣，来媚神，以求福荫和护佑，从形式而言，就 是人神恋的一种。。 至于人神恋的发展，由兴起至成熟，约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莫定神 女原型的时期。。《楚辞》中的《九歌》本是民间祀神之曲，诸神常被描绘成威严的男 子或温柔的女性，盛装的巫砚则向他们表示爱意。。《山鬼》中便出现“既含娣兮又 宜笑”的巫山神形象。。由楚辞至楚赋，神女的形象继续转变和发展。在宋玉《高唐 赋》、(神女赋》中，巫山神女就与楚怀王、楚襄王传情。神女梦会楚怀王，便主动表 示“愿荐枕席”;至于楚襄王所梦会的女神，虽“欢情未接”，离别之际仍“目略微肠， 精彩相授”，表现了依依不舍的绵绵情意。。这个时期的人神恋，多逗留在梦中相会 或精神恋爱可望不可即的阶段。。人神恋发展的第二个阶段为汉魏六朝的志怪小 说，这个时期的人神恋故事已具备雏型，。并奠定后世的结构模式。(搜神记》卷一 《董永》和《搜神后记》卷五《白水素女》两篇，前者写仙女为孝义的董永“织嫌百匹” 以偿葬父之债;0后者写田螺姑娘一一“汉中白水素女”为谢端“守舍炊烹”。母《董 永》和《白水素女》都是仙女下凡的故事。至于《搜神后记》卷一《刻县赤城》和《幽 明录》卷一(刘晨阮肇》二篇，则属人山遇仙的模式。前者写袁相、根硕人山遇莹 珠、口口二仙;。后者则叙刘晨、阮肇人天台山采药遇“资质妙绝”的二仙女。。《董 永》、《白水素女》、《炎」县赤城》和《刘晨阮肇》，就奠定了后世人神恋母题中仙女下 凡和人山遇仙的二种主要情节结构。人神恋故事发展的第三个时期乃唐传奇时 成熟的阶段。。《柳毅》中主角娶龙女、《韦安道》中韦安道与后土夫人成婚、《裴航》 里裴航与云英蓝桥相遇并结仙缘，④都是人神婚恋成熟时期的作品。如《柳毅》一 篇，描写柳毅与龙女一波几折的情缘一一男主角由“宁有杀其婿而纳其妻”的拒 婚，至接受龙女为第三任妻子的心理转变，以及龙女情深义重“心誓难移”，不惜拒 绝“父母欲配嫁于灌锦小儿”之命，。下嫁柳毅的情痴，皆曲尽其妙，为人神恋成熟 期之作。 人神恋母题的发展至唐代而趋成熟;这类涉及他界描写的作品，亦有相类的 结构。小川环树归纳仙乡故事的共通点为以下八项:山中或海上、洞穴、仙药和食 物、美女与婚姻、道术与赠物、怀乡/劝乡和再归与不能回归。。至于人仙恋常见的 原型，约可分为仙女下凡型:如《董永》;人山遇仙型如《刘晨阮肇》和升仙型，。即凡 人随仙侣升仙如《神仙传拾遗》中“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升天而去”的神仙眷属。。 《萤窗异草》十六篇人仙恋故事，多属成仙型和人海遇仙型两类。成仙型的篇 章如二编卷一《紫玉》金墉随紫玉成地仙;二编卷三《住住》维藩与狐仙住住仙去; 191 二编卷四《翠微娘子》乙与翠微娘子“遨游六合”;《徐之璧》中徐之璧与地仙陶采春 化仙;这些故事同属凡人成仙的类型。至于人海遇仙型的篇章，则叙凡人在海上 仙岛，偶逢仙人的奇遇。《萤窗异草》初编卷二《珊珊》中，太史在海外仙岛遇仙获 救;初编卷三《落花岛》里，申翎在美丽的落花岛遇仙而能超越生死。这些都是以 令人向往、引人遐思的海外仙岛为背景，叙写人仙情缘之篇。。 (二)仙乡的追寻 人仙恋的母题，历朝有不同的发展，且下启人妖恋、人鬼恋的题材和创作。④人 仙恋中令人悠然向往、涤尽尘垢的仙乡、主人公获得永生、得到精神上的启悟和物 质上的满足、获得仙女的垂青等奇异经历，不但成为人仙恋小说的母题，而且吸引 不同朝代的读者。以上所列的仙境奇遇，可被视为人类所渴求满足的欲望。弗洛 依德(sigmUndFreud〔1856一1939〕)在《创作家与白日梦》一文中，指出未被满足的欲 望能引发幻想;作家就如白日梦者，在其创作中满足内心未遂之愿。这些欲望，透 过改装、艺术上的处理，而成为文学作品的题材。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情感得到引 发、获得宣泄，自身的白日梦亦能获得满足。。人仙恋的仙乡、仙婚、永生、物欲上的 满足，又何尝不是恒久以来，引人人胜的“集体”白日梦?因而成为历久不衰的文 学母题，并引起不同朝代读者的共鸣。 《萤窗异草》十六篇人仙恋文章中，(珊珊》和(落花岛》均以美丽的海外仙岛为 背景，。叙写引人人胜的仙乡。顾领刚认为中国神话分东西两大系统，西方昆仑山 的神话，流传至东方，形成蓬莱仙岛神话系列。①《珊珊》和(落花岛》均属仙岛系列 的仙乡故事。《珊珊》中许太史覆舟遇溺，漂流至仙岛;《落花岛》中申斓病卒，灵魂 飘至落花岛。前者获救，后者得仙女浴以百花液而成“鬼仙”。 《珊珊》和《落花岛》的仙乡各具吸引力，并代表着不同型态的仙境。前者有着 传说中归墟仙岛的影子，后者则展示一幅桃花源式的原始乐园图。(珊珊》中的仙 岛，位于“高丽国界”。许太史获救后，与故人孙某相聚于“高阂邃宅”中。这所巨 宅有个别具意义的厅堂，就是“钓鳌”厅;孙某的丈人有种具备深意的身份，就是 “东海钓鳌者”。“钓鳌”厅和“东海钓鳌者”的典故，将这个仙岛与归墟传说中的神 山、巨鳌负山和龙伯钓鳌的神话扣上关系。疑为晋人所撰的《列子》。《汤问》第要一 记载了渤海之东的大壑“归墟”上有五座神山:岱舆、员娇、方壶、滚洲、蓬莱。天帝 为固定五山之位置，因而产生巨鳌负山和龙伯钓鳌的神话:天帝命禺强指挥十五 只巨鳌往负神山;龙伯国巨人却“一钓而连六鳌”，钓去六只负山的大鳌，导致岱 舆、员娇两座神山沉没。。巨鳌负山的传说由来已久，《楚辞》《天问》亦有:“鳌戴山 兮，何以安之?”之问。.《珊珊》中孙某丈人为“东海钓鳌者”及“钓鳌”厅之典故，将 192 . 《珊珊》中的仙岛与归墟神山的神话传说，连上紧密的关系。 《珊珊》中的仙岛，亦如传说中的神山一样，充满富贵气象:“人岛不数武，远望 朱登碧瓦，几坍王侯”。许太史漂流至此，见其居室“铺设之华”，也有“目所未睹” 之叹。传说中的神山，无论是汉司马迁(公元前145一86年在世)《史记》所载的三 神山，抑或是演变至疑为晋人所撰的《列子》中的五神山，0亦往往充满富泰之象， 成为世人向往、享受永生的仙乡。《史记)卷二十八《封禅书)所记渤海中的三座神 山:蓬莱、方丈、像洲是以“黄金银为宫圈”的;。至于《列子》所载的五座神山也是 “其上台观皆金玉”。。属于金璧辉煌的仙岛。 《珊珊》中的仙岛，原型来自归墟神山之传说;《落花岛》中的仙乡则展示一幅 吸引世人，特别是活在纷扰尘世里的俗众之世外桃源图。《落花岛》中的仙岛，位 于“东海之偏”，是个以桃花源为原型的仙岛。虽然桃花源只是避秦之地，而非仙 乡;小川环树则据人罕能至及与世隔绝等特点，将《桃花源》归入“变种的仙乡谈” 一类。。《搜神后记》卷一的《桃花源》是个遍植桃花“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华鲜 美，落英缤纷’，。的花香世界。《萤窗异草》中《落花岛》里的花，特别是梅花，则成为 仙岛的命脉。作者将花的观赏价值和实用价值，发挥得淋漓尽致。落花岛的花甚 具观赏性:“五色缤纷，且香气浓郁，馥馥数百里。”花的色、香令落花岛成为芬芳怡 人的仙界。就如《元藏几》篇中所载:“花木常如二月。地土宜五谷”的沧洲仙岛一 样(出自《杜阳编》，见《太平广记》卷十八)，。落花岛也是个令人乐居其中的乐园。 落花岛的花除具观赏美感外，实用价值方面，花亦是此岛衣食住行之源。仙岛上 的花可以制衣，仙女也曾为申诩以花汁制衣。更奇妙的就是仙女的花衣:“其所衣 者，卧则一拂而尽，无事解脱;醒则绕树徐行，瞬息曳娄。”能随意拂尽及 自动附体 的花裳，可媲美《聊斋志异》卷三《翩翩》中，仙女翩翩剪叶作衣之妙。。至于饮食方 面，申翔与仙侣除以花为粮，用花为撰及饮用百花酿外，更重要的是花对修炼的帮 助。仙女为申诩浴以花液、饵以花之精英，使主人公脱胎换骨而成仙，就与归墟神 山上果树“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之说妙相呼应。至于以花、树为屋及 以花开、花谢为朝夕，更证落花岛上花在衣食住行各方面的重要性。 落花岛中人与花的微妙关系、与大自然的和谐，可与原始乐园神话中的乐园 场华青国、终北国和姑射山互相表里。《列子》《黄帝》蔽载黄帝昼寝梦游的华青 国:“民无嗜欲，自然而已。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矿、皿是个纯任自然的国 度。此外，《列子》《汤间》第五所载的终北国壮 气适温”，人民“缘水而居”并“力志 和平”、乐享天真，。更显示原始乐园中，人与石然的湘谐。。至于(庄子》卷一内篇 《逍遥游》第一中神人所居的北海姑射山，。在《列子》《黄帝》第二中仍是“阴阳常 193 . 调，日月常明，四时常若”;神人“吸风饮露”，。与自然和谐并存的原始乐园。 落花岛桃花源式、原始乐园的仙乡，与《珊珊》中归墟神山式的富贵仙境，虽然 各有不同的型态，但同具吸引力。遗世独立，远绝尘寰的海外仙岛，因为远离尘 俗，让人乐享天真，因而吸引滚滚红尘中的凡夫。随园老人袁枚在《落花岛》篇末 短评中，就叹谓:“写落花岛之景，令我时时神往。’，。人类对乐园的幻想，能弥补现 实生活中的种种欠缺与痛苦。。海外仙岛，因神秘莫测和难以验证，而具备恒久的 魅力。。人类对涤尽尘垢的仙乡之追寻，可被视为困于尘世纷扰生活的人，渴求美 好生存环境的白日梦。 (三)对不死的追求 人仙恋中主人公往往透过与仙女相恋或结婚，得以成仙。《萤窗异草》十六篇 人仙恋作品中，有九篇小说的主人公，最终获得仙籍。主人公成仙篇章计有初编 卷一《玉镜夫人》、初编卷二《桃叶仙》、同卷《珊珊》、初编卷三《落花岛》、二编卷一 愉湘公主》、同卷《紫玉》、二编卷三《住住》、二编卷四《翠微娘子》、同卷《徐之 璧》。。这些作品中，透露了主人公对生、老、病、死;特别是年老和死亡的惧怕、对死 亡的反思、以及对不死的追求。 1.对老、死的畏惧 《萤窗异草》《紫玉》一文中，作者透过金墉跨越人仙二界，反映人类对年老、死 亡的恐惧。。主人公遇仙时为“乳臭儿”，在仙界“居年余”，人世已历“七十年”。情 况就如刘晨、阮肇在天台山逗留半载，世上已经历十世。一样。童颜的金墉，回到 人间，竟在一夜间白头，由童子急变为八十多岁的老翁:“铺独寝一室，奸睡适旦。 晨起，觉须下有物，将之则髯长寸许，白且如丝”。金墉一夜“须发皓然”，他的反应 是“大骇”，并慨叹“碌碌者之易老”。金墉在外貌上戏剧性的转变— 由童颜而白 发，不但制造令读者惊愕的效果;一夜白头，更带出主人公对年迈、衰老的强烈焦 虑与畏惧。 人类不但害怕年老，更畏惧死亡。《抱朴子》内篇卷十四《勤求》载:“里语有 之:‘人在世间，日失一日，如牵牛羊以诣屠所，每进一步，而去死转近。”，。《勤求》 篇的说话，正好说明人类对时光飞逝、年迈并步向死亡的焦虑。《紫玉》一文，主人 公亦表现对死亡的优虑:金墉回家，发觉昔年“手植小柳树”，“已合抱参天”。时光 飞逝七十载，令主人公“大惊”;更为震憾的是至亲早已辞世:兄嫂“段已多年”，连 从未谋面的侄儿亦已“年逾六旬”。伴随年老而至的便是死亡;为金墉作仙侣冰人 的老抠，对主人公说出一番当头棒喝的说话:“使尔中寿，尔墓之木拱矣”。金墉若 一直居住在尘世，可能早已夭亡。老岖的说话，一语道出主人公内心对死亡的焦 194 · 虑。 2.对死亡的反思 人类对死亡的畏惧，往往进一步而成为对死亡的反思。《紫玉》和《落花岛》二 篇，便表现了从不同角度对生死问题的思考。前者由生死而引发对人世倏忽的领 悟，后者则希冀改变生存的形态:由人变鬼、由鬼成仙，以突破生死大限。 《紫玉》中金铺从仙乡回归故里，发现仙居年余，世上已历七十寒暑。这类仙 界、人境时间差异的母题，自《刘晨阮肇》以来，都包涵着人世倏忽之旨。天上时间 由于非常缓慢，。当事人回归人间，便有沧桑变幻之叹。《搜神后记》卷一《丁令威》 中，在灵虚山成仙的丁令威，去家千年、化鹤而归，便有“城郭如故人民非”之感 慨。。金墉面对的亦是仙界、人间的时差问题。儿戏同伴已成“八十许人”的龙钟老 翁，加上主人公由童颜而一夜白头，再由白发老翁，变回“翩翩少年”。外貌上急剧 的变化，更产生人世变幻之感。仙、人二界的时差，不但反映人们潜意识中对生命 流逝的优惧;。在高度浓缩的时间中忽度一生，更令人明白到人世短暂、倏忽变化 之不可靠性及不隐定性。《枕中记》和《南柯太守传》中，主角亦在高度凝缩的梦境 中，忽度一世。虽然这两篇是梦幻而非人仙恋之作，但黄粱一梦、南柯一梦，。同样 表达了人世倏忽之旨。 《紫玉》中金墉对比人仙二界而悟时光之 忽;《落花岛》中作者透过申栩的遭 遇，亦对死亡作出了反思及托幻式的补偿。篇中的主人公曾经历死亡及成仙的过 程，换言之，申翎经历不同存在形态的转变:由死亡而由人变鬼，再由鬼而成仙。 申斓作为人类时，只是个平凡的青年，没甚本领，甚至“素不能文”，除“善讴”外，别 无所长，被仙女谑为“鲤凝商”。主人公因病段而变鬼;改变了存在形态的申翎，在 作为鬼魂的阶段，反而变更了“平凡”的状态，且具有“异能”，就是如“列子御风，遨 游水面”。这种御风而行的异能是引领申翎进人仙界落花岛的本领;主人公在通 过死亡的关卡后，得以抵达仙乡。。鬼魂申斓虽拥有异能，唯“有形而无质”，是作为 鬼魂的最大遗憾。当申斓省悟自己已失去生命时的反应就是“抚膺大戚”，可见死 亡对主人公打击之甚。主人公对丧失性命表现了极度的哀伤及悲坳，由此可见人 类趋乐避苦、爱生恶死的自然本能。 申栩由鬼转变为鬼仙，便进一步体现求生厌死的人类本能。主人公得仙子浴 以百花液、饵以百花精英，重获形骸，但觉“肌骨坚凝，非若向之虚而无寄者”。申 翎对重获形骸— 新的存在形态之反应是“此心乃释然”。由此可证人类求生避 害、恋生厌死的心理。主人公成为鬼仙的阶段，除拥有水上浮行的“异能”外，饮食 方面亦作彻底的转变，就是不吃“混火物”。鬼仙的存在形态:超越生死，且突破形 195 . 骸限制，能飘行水面;不但是对死亡问题的一个解答，更是一种更自由、更逍遥的 存在。人死之后，有成为仙人的可能，令死亡变得没有那么可怖、较为可以忍受; 这亦是作者对死亡这种遗憾所作托幻式的补偿。 3.对不死的追寻及实践 对不死的追求，是古今中外人类的共同欲望。。弗雷泽(J.G.FlaZer〔1854- 1941〕)在《不死的观念和对死亡的崇拜》(饭 &hefln玩确rali妙and 、 w硫hipof n祀Death)一书中，指出原始人相信人类原是不会死亡的观念。至于死亡起源的神 话，可分为:传消息的类型、消长月形类型、蛇蜕皮类型和香蕉树类型。。月形的消 长和蛇皮重生，都象征人类对不死的追求。香蕉树类型中，因为人类选择代表死 亡的香蕉而非代表不死的石头，因而要面对死亡。。不死是人类的共同欲望，《山海 经》卷十一《海内西经》中有“不死树”，卷十五《大荒南经》有“不死之国”、卷六《海 外南经》里有“不死民”;。《山海经》中不死的植物和人类，都是人们追求不死的象 征。 成仙是实践不死迫求的幻想。《抱朴子》内篇《论仙》卷二，载有天仙、地仙、尸 解仙三种仙人:“按《仙经》云: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 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天仙居于天上宫廷、地仙居于昆仑或名山之 中;。至于尸解仙，乃是透过死亡，留下形骸，但魂魄散去成仙。。《萤窗异草》十六 篇人仙恋作品中，有九篇凡人成仙之作。《紫玉》里的金墉，“得成地仙”;成为尸解 仙的有《珊珊》中的许太史和(潇湘公主》中的邵生。前者暴卒后，“棺轻于纸”，只 余空棺;后者死后，亦失去形骸，只余“衣冠在焉”。二人有如蝉蜕、蛇解一般，透过 死亡，成为尸解仙。除上述地仙与尸解仙外，篇中的主角，往往是不知所踪的，如 《桃叶仙》、《落花岛》、《住住》和《徐之璧》中的主人公便是这类例子。成仙式的失 踪，有别于寻常的失踪。前者往往有强烈的“成仙”意味:《桃叶仙》中，“道士忽 来”，尚延采与狐仙便在闭门不出的情况下失踪;《徐之璧》中，徐之璧亦在一遍“木 鱼声”中，在户内忽失其所在，失踪时间刚巧是与仙女陶采春相约五年届满之时。。 无论是成为地仙、尸解仙，抑或是具强烈成仙意味的失踪;人仙恋中凡人与仙人结 婚而成仙，乃是大部份这类故事的结局。 成仙是对死亡反思的响应，亦代表人类追求不死的梦想。成仙的生活无论在 精神和物质方面，皆具备吸引力。《抱朴子》内篇(对俗》卷三载成仙的境界为:“长 生久视，天地相毕，过于受全归完，不亦远乎?果能登虚跟景，云荤霓盖，餐朝霞之 沉溉，吸玄黄之醇精，饮则玉酸金浆，食则翠芝朱英，居则瑶堂瑰室，行则逍遥太 清”。。成为仙人，不独长生不死，且能突破形骸限制，逍遥太清，因而成为人所向往 196 . 之境。《萤窗异草》中《潇湘公主》，有别于其它述至主人公成仙处即戛然而止之 篇;是篇描绘了邵生与衡山大帝四女潇湘公主成婚、尸解后，逍遥观赏的仙人生 活，令读者得以窥见仙人生活的点滴。邵生成为尸解仙后，与故友侯鼎在江上相 遇，不但表现出一呼百诺“俨若古之王侯”的富贵气派;更重要的是获得长生不死 的恩赐。邵生死后如蝉蜕，棺中只余衣冠，成为尸解仙。成仙后的邵生，解去形躯 栓桔，享受永生，并与“二八娇艳”的潇湘公主逍遥遨游于江湖之上，舟中夜宴、“出 观江景”，享受无羁束而自在的神仙生活。人类对死亡的焦虑、对死亡的反思，就 凝结而为成仙的欲望;追求不死、成为仙人，亦成为人类自古以来的白日梦。 (四)启悟与度脱 成仙是对不死追求的实践，《萤窗异草》中，另有一类包含更深意义的成仙篇 章，就是仙女在人仙婚恋中，度脱主人公;。去除其性格中若干致命的弱点，始证仙 班。所谓度脱，正如青木正儿(1887一19(讲)所说:“神仙向凡人说法，使他解脱，引 导他人仙道。’，。这类具启悟(1‘tiation)元素的度脱作品，比一般人仙恋中，主人公 因结仙缘而顺理成章成仙的篇章，增多了一层性格上的描写;主人公往往因为经 历试炼及获得仙侣的启导而有所改变及成长。情况就如伊利亚地(M.邪ade(1970 一〕)说:启悟指主人公在经历种种试炼后，在宗教、社会地位等各方面，作彻底的 改变。。《萤窗异草》中的(翠微娘子》和《潇湘公主》，就是具启悟性质的度脱之作。。 前者述仙女翠微娘子解开乙的报仇心结;后者叙潇湘公主苦口婆心劝谕“自恃其 武”的邵生，以去其冲动及傲气。 成为仙人除了修炼、服食仙药外，品德修养亦十分重要。《抱朴子》内篇《对 俗》卷三载:“欲求仙者，要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务方术，皆 不得长生也。’，。成为仙人，修德为其根本，《翠微娘子》和《潇相公主》的主人公乙及 邵生，在性格上均具严重弱点，必须改正，始可成仙。 《翠微娘子》中的主人公乙，其致命弱点为仇恨之心。面对兄嫂的摈斥及驱 逐，他的反应是顿起杀机:“夜扶白刃，将往杀兄，而兼屠其嫂”。“气”是乙面对的 最大敌人;沉不住怒气，乙将会犯下谋杀兄嫂的弥天大罪。主人公所面临的考验， 就是如何平息内心的仇恨，与兄嫂和解。主人公的启悟旅程可分为四个阶段:顿 起杀机，乃展示乙的性格致命弱点的出发阶段。考验的第一关就是主人公正面面 对仇恨:乙与翠微娘子往渴兄嫂，“弃乘拜渴”，代表主人公奋力通过宿怨、怒愤情 绪的关隘。第三个重要转折点是主人公“参渴遗像”，祭拜亡父，将抑压的仇恨释 放的阶段:“乙顿触心事，大痛无声，良久始哭而起”。主人公将积压的怒气发泄， 情绪因而得到平伏。最后的阶段，就是乙与兄嫂的和解，将杀人 计划 项目进度计划表范例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课程教学计划下载 “悉其颠末” 197 告知二人。乙的剖白代表主人公宽恕仇敌，平息仇恨的启悟及成长。经历启悟的 主人公，心智更趋成熟，生命亦进人另一个新的历程。。至于度脱主人公的翠微娘 子，则扮演着引导主人公获得启悟、知识的智能老人的角色。。翠微娘子一面开导 主人公:“君勿尔尔”，平息其怒气;另一方面安排乙拜渴兄嫂及祭祀亡父，使乙面 对仇恨及在情绪上获得宣泄。当乙的复仇心尽去，翠微娘子始邀主人公“遨游六 合”而仙去，正式完成度脱主人公的过程。 《翠微娘子》中仙女度脱动了杀机的乙;《潇湘公主》中，潇湘公主则启导犯下 杀人罪的邵生。邵生的致命弱点是自持勇武及冲动。主人公的启悟过程，分为考 验和接受处罚两个阶段。冲动的邵生，不能通过被盗贼挑衅和官兵缉捕的两个考 验;因冲动而误杀一贼一兵。邵生面对处罚的同时，亦需要面对其冲动的性格，以 及为所犯的错误作出补偿。主人公为其冲动，付出沉重的代价，不但在狱中“拘挛 甚苦”，并且被判死刑，死在狱中。主人公成仙后，在江上遇故人侯鼎，忆述被拘禁 前事，“言已泪下，色遂惨然”，表现极为伤感，可见邵生已获教训及其悔意。主人 公在接受考验，亲历肉体上的处罚，以惩治其冲动的弱点后，才得以成尸解仙。邵 生的启悟过程中，潇湘公主就扮演了导引者的角色:三度忠告主人公，免其犯罪。 至邵生人狱，接受处分，得到教训，潇湘公主便度脱主人公成尸解仙，助邵生完成 启悟及度脱之旅，实践了度脱故事中仙人度有缘人人道，令其摆脱人间苦痛的主 旨。。 成仙是以托幻，实践不死欲望的手段;成仙故事中具启悟元素的度脱类作品， 则体现了主人公必先修德及改正其顽劣弱点，始可成正道、证仙班之理。这类启 悟类成仙之作，在实践不死欲望的同时，亦揭示主人公性格转变的启悟及度脱历 程;较一般人仙婚恋中，主人公藉仙婚而成仙之作，更具深度及吸引力。 (五)补偿生活上的欠缺 主人公成仙往往是人仙恋的结局，代表人类追求不死之梦。此外，主人公亦 常藉仙婚，成为受惠者，。得到科名、财利，甚至被仙女拯救的诸般好处。这类以仙 婚来满足现实生活中种种欠缺的描写，有如在梦中遂愿一般，。是因为欠缺而产生 的幻想;主人公在幻想中获得满足，实际上事件则属子虚乌有。故人仙恋中，往往 出现只存在于主人公感观世界中，而旁人却不能目睹的仙女。《萤窗异草》中出现 的仙女如秋露、纤云(三编卷四(秋露纤云》)和弱翠(二编卷一《弱翠》)等，都是只 存在于主人公世界中的神仙。既然仙女是幻想的产物，旁人又如何能窥见? 古代士人的集体愿望是中举，《萤窗异草》的人仙恋篇章中，有三篇描写主人 公藉仙女之助，得以中式之作。《秋露纤云》、《金三娘子)(初编卷一)和《弱翠》都 198 . 是此类作品。。士人在现实中未遂之愿，在文学作品中，透过他界中人一一仙女之 助，得以完成梦想，以补偿下第之欠缺，及平衡失重的心理严《弱翠》中王生得弱翠 之激励“益债厥志”而中式，一洗“屡中副车”之晦气。《秋露纤云》和《金三娘子》 中，两位主人公，更获仙女“鼎力相助”，得以中举。篇中的两位士人，皆获仙女或 高人指点，学问大进。(秋露纤云》中，郁生如《聊斋志异》(书痴》中郎玉柱得书妖 颜如玉之助而“举进士”一样;。亦因书仙秋露、纤云“一一提其要领”而获益;(金三 娘子》中的周生，也得到仙人为其结缘的巨宦某公“指授书义”，而获益良多。两篇 文章中的主人公，不但获仙人指点迷津，更得神仙利用法力，在考试时助其“作 弊”，以夺科名。《秋露纤云》中，秋露、纤云将内藏文稿的“桂圆”，运进试场，助郁 生作答;结果“生未少费心力，己可望巍科”。《金三娘子》中，周生得仙人安排;让 王孝廉在试场内为其越姐代泡:主人公据王孝廉之作为己作，居然“廷试首列词 林”。书仙、仙女“不择手段”的襄助，令书生得以 高中 高中语文新课程标准高中物理选修31全套教案高中英语研修观课报告高中物理学习方法和技巧高中数学说课稿范文 科举、平步青云，何尝不是屡 试不中，备受科举压力的士人妙想天开的白日梦? 人仙恋作品中的仙女，不单襄助失意文士;更在主人公遭逢危困、身处绝境 时，救急扶危。二编卷四《徐之璧》中主人公得仙女之助，避过世乱;二编卷一《崔 十三》中崔十三获仙女之助，得保名节、免被奸淫。。主人公遇难而获仙人打救，可 被视为人类遭逢绝境时，企图摆脱困局的一种托幻式以安慰人心的异想。《徐之 璧》中主人公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便出现仙女解困的情节。徐之璧为避明末世乱， 窜逃至荆南山，得地仙陶采春“择一山僻之区”安顿，避过明清改朝换代之际的“兵 资”。这类匿居世外桃源以避秦的母题，就成为生于乱世的人民，苟存性命的一种 寄托。仙女下凡以扶危救急，便成为安慰人心的幻梦:《聊斋志异》卷三《翩翩》中， 罗子浮“广创溃臭”，疮患至频死边缘时，便获仙女翩翩的救援。。 绝境逢仙乃人逢极困时，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所产生的幻想。《萤窗异草》 《崔十三》一文，“年仅成童”的崔十三，在舟中孤立无援的处境下，被“尤好龙阳君” 的李念一逼奸。求救无门之际，获少艾仙女赠“闺中戏术”之书，惩治了淫徒，并作 自我救赎，得保清白。绝境遇仙有如天降甘霖;仙女亦往往能解主人公于倒悬。 《吴堪》一文中，白螺仙女，因“哀君娜独”前来照料吴堪。(出自《原化记》，见《太平 广记》卷八十三)。《蕙芳》一文中，仙女蕙芳，怜主人公“家贫，无妇”，往看顾贫苦无 依的马二混母子。(《聊斋志异》卷六)。仙女下凡，向孤苦遇难的人施以援手，便成 为苍生遇险遭厄时，抚慰人心的幻想。当主人公在现实生活中遇上逆境，如下第、 生存受到威胁或孤立待援时，得仙人襄助、遇仙获救，便成为遭遇困顿的人，在承 受极大痛苦的心理状态下，托幻于他界的白日梦。 199 · (六)色欲幻想的满足 人仙恋不单是苍生遇困时的寄托，亦代表了人类的性幻想。。仙女除满足主人 公在物质上的匾乏外，更满足其色欲的幻想。(萤窗异草》初编卷二《柳青卿》和初 编卷一《玉镜夫人》，均属此类篇章。。《柳青卿》中肥胖、貌寝的戴敬衰，“见陋于 人”，难获闺阁少女青睐，却见纳于岳帝司香女。仙女不但主动引诱主人公，更与 其“遂相欢好”。丑胖的主人公被异性嫌弃的遗憾，透过仙女主动投怀得以补偿。 戴生不单获岳帝司香女垂青，更与衡岳群仙相聚，畅饮调情:“履局交错，相对举 筋”。主人公仿如置身青楼，左拥右抱妓女化的仙女，。尽享风流艳福;情况就如 《狐梦》中“肥郎”毕怡庵与“贺新郎”的狐女畅饮一样一一主人公都能尽享温柔。 ((聊斋志异》卷五《狐梦》)。其貌不扬的戴敬衰，与众仙女调情，便完全满足了主人 公因长期被异性嫌弃、久被压抑的色欲冲动与性幻想。 人仙恋中的仙女往往成为主人公性幻想的对象;遇仙常与遇艳相等。。《玉镜 夫人》中的酋溪神女玉镜夫人，便成为主人公王友直的性爱对象。二人初次相会， 王友直说:“余阅人茶多，从无如夫人之丽者;倘得幸胜，愿以金屋贮玉人，他无所 欲。”主人公面对仙女，不单没表示敬畏，更坦言剖白欲以金屋藏娇的色欲意图。 此外，这篇人仙恋中所描绘的仙女，亦别树一格。玉镜夫人有别于传统端庄仙女 的型态，这位仙女生性嗜赌;好赌的仙女因为在掷般赌局中落败而“输身”给王友 直。玉镜夫人豪赌的姿态甚富娱乐性:仙女与主人公掷般，“群脾大噪”，在旁呐喊 助威。玉镜夫人则投人赌局中，豪赌至“粉黛汗淫”，活脱脱的就是个典型的女赌 徒。赌至“输身”的世俗化的仙女，已无复传统如《搜神记》卷五《白水素女》中白水 素女，被凡人窥见，即行离去。的典雅含蓄。像<玉镜夫人>这类的人仙恋，亦成 为以仙恋作包装的艳遇。 人仙恋中的仙女虽是主人公的色欲对象，但人仙恋与人鬼恋、人妖恋不同之 处，在于这类恋情，没有人鬼恋那末阴森恐怖，。亦没有人妖恋中，妖物将人作为采 补对象，残害生灵的可怕一一《董生》一文中，狐妖采补，便将主人公董生弄至“呕 血斗余而死”。(《聊斋志异》卷二《董生》)④人仙恋中的主人公，在享受仙女所给予 的色欲满足之余，更往往得到成仙的恩赐，成为恋情的“受惠者”;遇仙便成为满足 主人公性幻想的白日梦。 结论 《萤窗异草》除人仙恋作品外，尚有叙写异域旅行、人鬼恋、人妖恋、冥界故事、 因果轮回几类作品，当中不乏优秀之作。叙写异域旅行的篇章，除上述所论及的 《珊珊》和《落花岛》外，尚有一篇精彩的作品— 初篇卷一《翠衣国》。是篇所描述 ·200 · 的海外第七岛翠衣国，国中人鸟，穿上羽衣，便能“翱翔于茂树”、空中。人鸟能突 破空间限制，享受飞行乐趣，教人悠然神往。。是篇述商贩穿上羽衣，变作鹦鹉，展 翅飞翔的情节，可与《聊斋志异》卷十一(竹青》中，鱼客穿上黑衣，翱翔往返汉阳、 洞庭的描述互相表里。。 《萤窗异草》另有十余篇叙写人鬼恋的篇章，其中以《桃花女子》和《郎十八》最 为动人。。前者叙写郑生与女鬼桃花女子，透过扶乱认识、以诗酬唱。用扶乱来沟 通阴阳二界，营造一种诡异、阴森的氛围。唯女鬼的痴情、诗作之清丽，却又带出 浪漫的气氛，因而令是篇充满阴森与浪漫冲击的吊诡情调。此外，《郎十八》一篇 以倒叙手法，写宗酉与女子的三世恋情，亦相当吸引。二人第一世为恩爱夫妻，第 二世为人鬼梦中恋人，第三世则为老夫少妻之配。年过五旬的宗酉，与十六岁的 少艾相认，就是透过前生酬唱之诗一一《郎十八》。一首 诗歌 诗歌26首倪柝声诗歌智慧书红色经典诗歌朗诵稿诗歌鉴赏术语怎样读懂古代诗歌 带出一段三世宿缘。 由于跨越三世时空，颇能令人联想浮翩。 《萤窗异草》中所描述的他界作品，较其它类型为出色;人仙恋作品中如《落花 岛》、《珊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人仙恋中所表现的对仙乡的向往与追寻，便反映 了人类追求美好世界的梦想。此外，主人公所表现的对死亡的焦虑、反思，亦凝结 为成仙的追求;成仙的渴想亦是人类追求不死的白日梦。另外，人仙恋中，男主角 往往成为受惠者，因仙恋而补偿了物质上的欠缺，以及满足其色欲上的幻想。无 论是仙乡的追求、对不死的寻觅、物欲上的补偿及情爱上的满足;人仙恋也可被视 为人类对精神物质的种种追求而作的、托于他界以求实践的白日梦。 注 ①谭正璧，《中国小说发达史》(上海:光明书局，1935)，页461;吴礼权，《中国笔 记小说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页245;薛洪，《(萤窗异草)略论》，《民族文学 研究》，1987年第4期(1987年8月)，页52;祝注先，《长白浩歌子和他的<萤窗异 草)》，《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9年第3期(1989年8月)，页 19;王鸿芦，《关于(萤窗异草>几个问题的探讨》，《中州学刊》，1987年第4期(1987 年7月)，页80。 ②《柳斋志异》篇章，见蒲松龄，《柳斋志异》三会本，张友鹤辑校(上海:上海古 籍出版社，1986)，卷四，《念秧》，页5必一574;卷十，《五通》，页1417一1420。《萤窗 异草》篇章，见长白浩歌子，《萤窗异草》(沉阳: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三编卷二， 《续念秧》，页255一乃9;三编卷四，《续五通》，页293一2950 ③《聊斋志异》篇章，见《柳斋志异》三会本，卷二，《莲香传》，页220一231;卷十 .201 一，《书痴》，页1453一1458。《萤窗异草》篇章，见《萤窗异草》，初篇卷二，《温玉》，页 39一43;三编卷四，《秋东纤云》，页309一3140 ④张俊，《清代小说史)(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页335。 ⑤王鸿芦，上引文，页82;祝注先，上引文，页20;薛洪，上引文，页53一54。 ⑥《萤窗异草提要)，刊于《笔记小说大观》(台北:新兴书局，1962)，页书趁7。 ⑦薛洪，上引文，页53。 ⑧衷枚，《随园诗话补遗》卷四，刊于《随园诗话》，衰枚着，顾学领校点(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页6520 ⑨薛洪，上引文，页53。 ⑩《萤窗异草》，二编卷二，《徐小三》，页144。 0刘世德主编，《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1卯3)，页困2。 ⑩人仙恋作品共十六篇，见《萤窗异草》，初篇卷一，《金三娘子》，页5一8;同 卷，《玉镜夫人》，页，8一1卜初编卷，《桃叶仙》，页31一33;同卷，《睡姬》，页44一45; 同卷，《柳青卿》，页47一50;同卷，《珊珊》，页50一57;初编卷三，《落花岛》，页65- 67;二编卷一，《潇湘公主》，页97一102;同卷，《紫玉》，页102一1以;同卷，《崔十三》， 页105一110;同卷，《弱翠》，页114一117;二编卷三，《住住》，页163一166;二编卷四， 《翠微娘子》，页185一1卿;同卷，《徐之璧》，页1卯一192;三编卷二，《梅异》，页261- 2必;三编卷四，《秋寨纤云》，页3伪一3140 0小川环树，《中国魏晋小说以后(三世纪以降)的仙乡故事)，张桐生译，《中 国古典小说论集》，棋弦、序玉葱编(台北:幼狮文化事业公司，1卯5)，页83一斜。 0许懊撰、段玉裁注，《说文解字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页383。 ⑩苏雪林，《九歌与河神祭典关系》，(中国神话学文论选萃》，马昌仪编(北京: 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争落)，页1170 0《西门豹治邓》，见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二十六《滑稽列传》第六十六。刊 于《史记注释》，王利器主编(西安:三秦出版社，1988)，页2鼠2一2翻4。《西门豹治 邺》一文，可能出自褚少孙之作。褚少孙为西汉元帝、成帝时博士;因《史记》有残 缺，曾为补作。但究竟哪些是他补作的，哪些是另外的人伪托的，仍是个具争议的 问题。见(史记注释》，页26370 OJ.G.互;铂况r，叨祀肠ldenBO妙 AStudyin几1哈。and Religion，(肠ndoll:The MaCm沮anl、e阳ud.，1917)，chaPterXLVll，即，5曰一576. ⑩刘耘，《中国古典小说“人仙妖兔婚恋”母题的发生学研究》，《北京教育学脾 .202 · 学报》，第14卷第2期(2(XX)年6月)，页140 0谢真元，《唐人小说中人浦申恋模式及其文化意蕴》，《社会科学研究》，19卯年 第4期，页135。 0张畏，《略论古代小说中的人神恋故事》，《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 学版)，1卯1年第1期，页95。 ⑧朱熹集注，《楚辞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九歌》《山鬼》，页 44。 。宋玉，《高唐赋》并序、《神女赋》并序，刊于《昭明文选》，萧统编(台北:文友 书店，1关6)，卷二，页98一1印。 。张长，上引文，页95。 @谢真元，上引文，页135。 母干宝，《搜神记》，卷一，《董永》，刊于(搜神记搜神后记译注》，刘琦、梁国辅 译注(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7)，页33一抖。 ⑧陶潜?《搜神后记》，卷五，《白水素女》，同上书，页612一6140 ⑧《搜神后记》，卷一，《刻县赤城》，同上书，页又2一另5。陈平原认为魏晋志 怪中，神女大批下嫁凡人，而且离别时缠绵徘侧，这才大体莫定中国小说中人神恋 的叙事模式。见陈平原，《中国小说中的人神之恋》，(中国小说与宗教》，黄子平编 (香港:中华书局，1卯5)，页1卯。 ⑧刘义庆，《幽明录》(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卷一，页1一2。《刘晨阮 肇》或云出自(搜神记》，唯是篇事涉晋太元八年(383)，干宝已不在世，当为流传中 衍入。另外，是篇与《列县赤城》相类;两篇或出自同一传说，或《刘晨阮肇》乃由 《到县赤城》改作而成。见苗壮，《笔记小说史》(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页 %。亦可参考吴志达，《中国文言小说史》(济南:齐警书社，1994)，页169。 囚谢真元，上引文，页135。 函《柳毅》，出自《异闻录》，刊于《太平广记》，李 等编(北京:中华书局，1%1) ，卷四百一十九，页3410一3417;〔韦安道》出自《异闻录》，刊于《太平广记》，卷二百 九十九，页2375一2379;《装航》，出自《传奇》，刊于《太平广记》，卷五十，页313- 3150 ⑧《柳毅)，同上书，页34巧。 ④ ，J、川环树，上引文，页88一91。 ⑩刘耘，上引文，页21。 。《萧史》，出自《神仙传拾遗》，刊于《太平广记》，卷四，页25一26。 .203 ①《萤窗异草》，二编卷一，《紫玉》，页102一1以;二编卷三，《住住》，页163- 166;二编卷四，《翠微娘子》，页185一1卯;同卷，《徐之璧》，页1卯一193;初编卷二， 《珊珊》，页50一52;初编卷三，《落花岛》，页65一67。 ④谢真元，《人妖恋模式及其文化意蕴》，《重庆师院学报》(哲社版)，2(X刃年第 1期，页180 @51脚1川dFreud，’，Creativewtite。人刀dDay一D此曰1五ng”，inonFreud’sCreative Writers and Day一dreanung，edited场Etlle1S衅torPresoll，PeterFon娜 and 曳口己。Au; 邵侣勿Fi邵leira(NewHaven and 助ndOll:Y血Univem tyPreSS，1哪)，pp.3一13. 函《萤窗异草》，初篇卷二，《珊珊》，页50一57;初编卷三，《落花岛》，页65一67。 ①顾领刚，《庄子》和《楚辞》中昆仑和蓬莱两个神话系统的融合)，《顾领刚民 俗学论集》，钱小柏编(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卯8)，页41。 ⑩《列子》疑为晋人的伪书，可能即是注释《列子》的张湛所为。见袁坷，《中国 神话通论》(成都:巴蜀书社，1991)，页1肠。 0王强模译注，《列子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6)，《汤问》第五，页 1250 9《楚辞集注》，《天问)，页61。 0衷坷认为归墟五神山神话，乃由三神山神话传说演变而来。见衰坷，上引 书，页107。 0(史记》卷二十八《封禅书》第六，刊于《史记注释》，页9830 .《列子)，《汤问》第五，刊于《列子全译》，页125。 函 小川环树，上引文，页93一男。 0《搜神后记》，卷一，《桃花源)，刊于《搜神记搜神后记译注)，页547一55仇 ⑩《元藏几》，出自《杜卜卜编》，刊于《太平广记)，卷十八，页124一125。 0《聊斋志异》三会本，卷三，《翩翩》，页433。 。《列子}，《汤问》第五，见《列子全译》，页125。 ⑧同上书，(黄帝》第二，页29。 ①同上书，(汤l’q)第五，页136一137。 0杨儒宾，《道家的原始乐园思想》，《中国神话与传说学术研讨会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集》，李 亦园、王秋桂编(台北:汉学研究中心，1996)，页129。 。《庄子》卷一内篇《遥进游》第一，见《庄子校讼)，王叔峨着(台北:中央研究 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85)，页24。 。《列子》，《黄帝》第二，见《列子全译》，页32。 .204 · ⑦《萤窗异草》，初编卷三，《落花岛》，页67。 @胡万川，《失乐园中国乐园神话探讨之一》，《中国神话与传说学术研讨会论 文集》，页103。 。孟天运，《蓬莱仙话传说与历代帝王寻仙活动》，《东方论坛》，2(X刃年第2 期，页21。 0《萤窗异草》，初编卷一，《玉镜夫人》，页8一11;初编卷二，《桃叶仙》，页31 一33;同卷，《珊珊》，页44一45;初编卷三，(落花岛》，页65一67;二编卷一，《潇湘公 主》，页卯一1呢;同卷，《紫玉》，页102一1以;二编卷三，《住住》，页163一1肠;二编卷 四，《翠微娘子》，页185一1卯;同卷，《徐之璧》，页1卯一192。 。《萤窗异草》二编卷一，《紫玉》，页102一1以。 0《幽明录》，《刘晨阮肇)，页1一20 。葛洪，《抱朴子》内篇，卷十四，(勤求》，刊于《抱朴子内篇全译》，顾久译注 (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卯5)，页抖30 0小川环树，上引文，页卯一91。 0《搜神后记》，卷一，《丁威令》，刊于《搜神记搜神后记译注》，页539一，泊。 0陈节，《论唐人的仙乡小说》，(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X刃 年第1期，页55。 必沉既济，《枕中记》(《太平广记》据《异闻集》录入，题为《吕翁》)，刊于《太平 广记》，卷八十二，页526一528;李会佐，《南柯太守传》，刊于《太平广记》，卷四百七 十五，页3910一39150 母 胡万川，上引文，页la7。 母 同上文，页1130 @J.G.E吐况r，饭 &石efln玩加ort庙tyand 仆e从10招hipof”祀Dead(L扣don: DawsonofPallMall，1%8)，yol:1，pp.59一86. ⑩同上文，页73。杜而未说:“月的消长以及蛇的脱皮是有兴味的象征，香蕉 是死亡象征，令人读之黯然。”见杜而未，《昆仑文化与不死观念》(台北:台湾学生 书局，1卯7)，页158。 ⑧衷坷译注，(山海经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1)，卷六，(海外南 经》，页192;卷十一，《海内西经》，页244;卷十五，《大荒南经》，页2别。 @《抱朴子》内篇，《论仙》，卷二，刊于《花朴子内篇全译》，页43。 0李丰，《六朝仙境传说与道教之关系}，(中外文学》，第八卷第八期(1980年 1月)，页172一173。 .205 . @顾久对尸解的注释，见《抱朴子内篇全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