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的冰》到《死火》——浅探1919—1925鲁迅的精神变化
从《火的冰》到《死火》——浅探1919—1925鲁迅的
精神变化
一文艺生活文 学 新 论
从《火的冰》到《死火》
一
浅探 ?鲁迅的精神变化
柴 琳
西南大学 文学院,重庆摘 要:鲁迅《野草》中的篇目《死火》在 年便有雏
形??《自言自语》散文诗组之一的《火的冰》。近五年后,
鲁迅重新打磨这篇心爱的文章,必然融入了其间丰富的经历体会。笔者意图
通过这两篇文章文本的增益与相异
之处,结合鲁迅的同期杂文,浅探鲁迅精神思想的变化。
关键词:鲁迅;野草;死火;火的冰;精神变化
中图分类 :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作为《死火》的雏形,鲁迅写过
一篇《火的冰》,它是一组小
“死火”这个概念是鲁迅对自身的矛盾有了更深切的认识 散文诗《自言自语》其中的一篇, 年 月发表在孙伏园编 而得出的。“死火”是一种矛盾交织无法动弹的状态,在和《死 辑的《国民公报》文艺副刊上。
火》写作时间相近的与许广平的通信中,鲁迅剖析过自心一种
《火的冰》中,尚未提出“死火”的概念,而从“火”开始写, 无法行动的苦闷:“我有时也能辣手评文,也尝煽动青年冒险, “火”似乎具有了水的状态??是“流动”的,这点明了火的动 但有相识的人,我就不能评他的文章,怕见他的冒险,明知道 态特征。拿珊瑚作比,用固化的物体写活了“火”的形。而写到 这是自相矛盾的,也就是做不出什么事情来的死症,然而终于 “心”、“肉”,又通过比喻转到了拟人。第二个层次,是火遇到 无法改良,奈何不得??姑且由他去罢。”
冷,结成了冰。这不光在现实中,甚至在以前的文艺作品中也 二、《死火》增加了对于所在环境的描写,冰山接天,云是 见所未见,闻所未文。而“像火烫一般的冰手”矛盾的体验也就 冻云,树都是挂着冰霜的耐寒植物。整个色调是清白色的。冰 更无从感受,但这种修辞赋予的强大艺术冲击,却分明使读者 天冻地,一切是以凝固的状态呈现,静的让人窒息。冰谷问的 脑海中冰冷的程度达到了极致。紧接着是一个问句:“火,火的 景象是“上下四旁无不冰冷、青白。而一切青白冰上,却有红影 冰,人们没奈何他,他自己也苦么 ”由火到冰,由极热到极冷, 无数,纠结如珊瑚网。”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地狱”的意象: 它内部断然进行着惨痛地挣扎;而在外部,无论是“火”还是 “以莲花的颜
色为地狱命名,是因罪人在狱中受寒冷冰冻,身
“火的冰”,他们酷烈的生命状态又抗拒了别人的接近,得不到 体冻成如莲
花的白色或红色,也有地狱燃火而如红色莲,而命
慰安。鲁迅认为这是很苦的,不由对“火的冰”发出同情。而最 名为地狱之名。冰山间的环境俨然是个冰寒地狱。”这强调突
后对“火的冰的人”两个“唉”后更深的感叹,则使文章的感情 出了火遇到的冷之透彻心扉。
达到了顶峰,也揭示了本文的意旨??写“火”、写“火的冰”并 鲁迅写作《死火》是一九二五年的五月,对中国的社会环
非在炫示超世的想象与文采,而蕴含着一种生命的哲理体悟。 境感到了更深地失望,五四的退潮,让鲁迅经历了第二次沉痛
打击,兄弟反目、女师大风潮、鲁迅与现代评论派论战等等,鲁
这篇散文诗统属于《自言自语》系列,虽然序中说是听“陶老头
子”的无聊昏话,却不过是作者的一个托词,这个总题暗示我 迅碰钉子不断,自嘲交了“华盖运”,把一九二五年期间写就的
们,这是鲁迅内心的一段独自,“火的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杂文集都取名为《华盖集》。
这种冰寒地狱,是中国传统营造出来的大环境。看《华盖
鲁迅对自己的一种写照。
集》,其中充满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痛切地揭露和斥责,“我看中
上文对《火的冰》的分析,让我们了然,“火的冰”本身是鲁
迅“自我”的象征。而《死火》是以《火的冰》里的意象为基础进 国书时,总觉得就沉静下去,与实际人生离开??”“中国虽有
行的扩展写作,按照写作情感的承续、写作的构思形成过程来 劝人人世的话,也多是僵尸的乐观??”,他憎恶中国书的“不
留余地”:“在这种空气的围绕里,人们的精神大抵要被挤小 看,其中的“死火”应该就是一个矛盾主体的隐喻。而《野草》同 的。”他为历史的循环而悲痛,对当时社会上反对改革和毁谤 样是鲁迅独抒心语的散文诗,“死火”是作者自我本体的象征 革命者的言论进行了嘲讽:“我觉得仿佛久没有所谓的中华民 也是自然而然的。
国。”“我觉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隶;革命以后不多久,就受了 既说《火的冰》是《死火》的雏形,在四年多后的扩展改写, 奴隶的骗,变成他们的奴隶了。”鲁迅的个体矛盾和环境的恶 无论艺术层面、思想层面,还是作者自我剖析的深度方面,《死 劣,让他在人生的大苦痛中深深绝望,他的多思与深切的疑 火》都比《火的冰》具有更大的价值。近五年的积累沉淀、经历 虑.导致了无法行动的纠葛,失去了直然前行的勇气。 思索,也在《死火》中得以充分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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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火的冰”还在为无人能触而苦恼,渴求理解,在《 自 、“火的冰”、“死火”都具有“冷藏情热的象征”,鲁迅本 人也被人描述为,外极冷而内里极热,这与“火的冰”和“死火” 选集 自序》
中,鲁迅介绍了他的这条心路:“然而我那时对于
‘文学革命’,其实并没有怎样的热情。见过辛亥革命,见过二 的特征是多么像啊。然而相对于“火的冰”,“死火”的名称更突 次革命,见过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看来看去,就看得怀疑起
出了一种低沉、寂灭的感觉,这是鲁迅对生命更痛灼的体验的
来,于是失望,颓唐得很了。”“不过我却有怀疑于自己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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