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治疗复发性口疮的临床运用浅析

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olo年第5卷第3期 World Joun]ai ofintegratedTraditional and !! ：! ! !! ! ： ! ：!： !： ： ： 经方治疗复发性口疮的临床运用浅析 温桂 荣 · 文 献 研 究 · 【摘要】 口腔黏膜反复出现溃疡是复发性V1疮的主要症状，疼痛程度轻重不一，男女老少均可 发生。本病有虚有实，但以体质偏虚弱的为常见。由于患者体质的差异和情绪的起伏而症状有所不 同，或因嗜好辛辣和饮酒而复发，病因比较复杂，如果采用经方中的甘草泻心汤、理中汤、四逆散、金匮 ·肾气丸等方治疗 ，就必须谨守病因病机，遵循辨证施治的原则，熟悉药物配伍的相互作用 ，组合也有一 定的法度，充分利用，结合病症灵活化裁应用，疗效令人满意。若伴有糖尿病或慢性结肠炎，应结合治 疗糖尿病或慢性结肠炎，口腔溃疡才能治愈。 【关键词】 经方；复发性口疮；临床应用 复发性口疮不但是口腔黏膜反复出现溃疡，而 且是一种常见病和多发病，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 量。每当精神压力增加，心情抑郁，睡眠不足或饮 食生冷，则诱发本病。最常见的症状是唇、颊、舌、 腭等处的黏膜溃疡呈圆形或椭圆形，溃疡周围明显 充血水肿，表面有渗出物覆盖，患处剧烈疼痛。该 病在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中虽未有明确的述及， 但若将一些经方用于治疗复发性 口疮，其效立显。 从古至今，已有不少的专家学者运用经方治疗复发 性口疮(口糜)，成效有 目共睹。现采用经方治疗复 发性口疮，结合临床运用，简述如下，还望专家学者 斧正。 一 、甘草泻心汤 本方由炙甘草、黄芩、制半夏、黄连、干姜、党 参、大枣组成。《伤寒论》第 163条“伤寒中风，医反 下之，其人下利 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心下 痞鞭而满，干呕，心烦不得安。医见心下痞，谓病不 尽，复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结热，但以胃中虚，客气 上逆，故使鞭也，甘草泻心汤主之”。为汗下所伤， 伤及脾 胃，外邪乘机内陷，寒热错杂于中，湿热蕴 结，脾胃升降失调，气机不畅，郁热上犯，以致口腔 溃疡。正如《古方选注》所云：“甘草泻心非泻热结， 因胃虚不能调剂上下，致水寒上逆，火热不得下降 ⋯ ⋯ 。”其辨证要点是口腔黏膜溃疡，溃疡周围明显 充血水肿，烧灼性疼痛，严重影响进食。治用辛开 苦降，调和心脾之法的甘草泻心汤。从方药配伍上 看，方中炙甘草、党参、大枣合用，三药味甘而性平， 均能健脾益气，但各药还有不同的特点，甘草的功 作者单位：香港新界粉岭荣丰中医堂诊所，香港 999097 通讯作者：温桂荣，Email：kwwan1688@yahoo．eom．hk 用还有三：(1)“主治金疮，解毒” ，善治外科的痈 疽疮疡，咽喉肿痛等症；(2)能缓急止痛，若热灼津 伤，阴血不足，口腔溃疡疼痛，炙甘草能缓而止之。 若与白芍合用，对 口腔溃疡引起的面部肌肉疼痛， 其效更著。若不效，再加细辛；(3)有“抗炎、抗病毒 和抗菌的作用”E 2]2ol。党参为健脾益气中比较平和 的药物，补而不燥，又补而不峻，正如《本草正义》所 载：“能补脾养胃⋯⋯健脾运而不燥，滋 胃阴而不 湿。”此外，“党参多糖对细胞免疫有调节的作用，能 提高机体适应性”_2l5”。而大枣除了能补脾益气，缓 和药性，增强抵抗力外，还有一些其他作用。其功 用还有：(1)对棉球肉芽肿有显著抑制作用 J5 ；(2) 具有明显的止痛活性_2】5 。三药配伍，补中益气，稳 守中焦，守而不走，固护后天之本，防止外邪入侵。 不仅如此，而且能补中祛邪，治疗复发性 口疮。黄 芩与黄连合用，两药均味苦性寒，均可泻火解毒，黄 芩的功用有：(1)疗痰热，胃中热；(2)又可治恶疮疽 蚀 ，若肺胃痰热蕴结，黄芩能清而泄之；(3)有 不同程度的抗菌、抗变态反应和抗炎的作用”[21561。 黄连的功用有：(1)善泻心火，除湿散郁热，能去中 焦湿热；(2)具有广泛的抗菌作用，对肉芽肿有抗炎 的作用 ；(3)泻火解毒的作用较强，诸疮必用。 二药配伍可清热泻火。干姜和半夏的配伍亦不可 缺，干姜味辛性热，能温中回阳，若脾胃虚寒或为误 下所伤，干姜善温里寒，祛脏腑沉寒痼冷。此外，干 姜还有明显的抗炎作用 。半夏味辛性温，辛散 消痞，化痰散结，既能治喉咽肿痛 J2H，又能消肿散 结，若治疗痰湿型鼻咽癌或食道癌导致食人即吐， 呕逆不止，重用半夏有显著疗效。二药合用，不但 能温中回阳，防止苦寒药物伤阳，而且能消肿散结， 调畅壅滞。从表面上看，本病的病位虽在口腔，但 ： ： —— 西目 命杂盔 0l0年第5卷第3期 W。rid Jomnaa1 of Inte d Traditi。na1 and w t。rn M。di i 。2010，v。1．5，N。．3 实际上和脾胃息息相关，只有在治口疮的同时调畅 脾胃壅滞，舒畅气机，口疮才能迅速向愈。诸药合 用，攻补兼施，各司其职，从而达到最佳的治疗效 果。本方虽然是治疗脾 胃痞满，寒热错杂的经典 方，即治疗现代医学中的消化性溃疡、浅表性胃炎、 肠易激综合征等症，但是也可以用于治疗湿热内郁 的复发性口疮，疗效显著。 例 1：患者，男，4l岁，2006年 10月 14日初诊。 主诉患复发性口腔溃疡 8个月，诱发加重3 d。8个 月以来，不断治疗。初起病时 自服中成药似乎有 效，隔几天又发作，服用西药后病情比较平稳，常反 复发作。刻诊：口腔黏膜溃疡，溃疡周围明显充血 水肿，烧灼性疼痛，烦热，口干，易疲倦，平 日大便多 稀溏。舌质淡红，苔微黄而滑腻，脉滑数。西医诊 为复发性口疮。中医诊为“口糜”，证属脾 胃气虚， 湿热蕴结，郁热上扰，治予辛开苦降，调和心脾之法 的甘草泻心汤化裁。药用制半夏、黄芩、川黄连、元 胡、银花各 9 g，党参、炙甘草、苍术各 15 g，茯苓 20 g，干姜、枳壳各6 g，大枣4 g。水煎服，3剂后，症状 明显减轻。照上方加减调治 10剂后，病情缓解 而愈。 二、理 中汤 本方由党参、干姜、白术、炙甘草组成。《伤寒 论》第 385条：“霍乱，头痛发热，身痛，热多欲饮水 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者，理中丸主之。”由于素 体气虚，劳倦过度，或饮食生冷，伤及脾胃，中焦虚 寒，运化无力，湿阻中焦，郁久化热，以致阴火上逆。 若治不得法，反复恶性循环，渐渐形成复发性口疮。 正如《丹溪心法 ·口齿七十八》所载：“口疮服凉药 不愈者，因中焦土虚”。_3 其辨证要点为口腔黏膜溃 疡，溃疡黏膜淡白，上面覆盖灰白色渗出物，充血水 肿不明显，但隐隐作痛，影响进食，大便稀溏，每服 寒凉汤水或饮食生冷后症状加重。舌质淡，苔薄 白，脉缓无力。治用温中健脾、散寒止痛的理中汤。 方中党参补中益气，和脾胃。 4 白术健脾燥湿，和中 补阳，尤其是脾虚夹湿，最为适宜。此外，还有镇痛 和抗炎的作用。_2]2 干姜能温中散寒，发诸经之寒 气，还有明显的抗炎作用；_2 J5 炙甘草既能补中益 气，又能缓急止痛，还有抗炎、抗病毒等作用。诸药 合用，参草甘以和阴，姜术辛以和阳，辛甘相辅以处 中，上交于阳，下交于阴，阴阳和顺，而百病愈矣。 长期以来，本方多用于治脾胃虚寒的腹痛或泄泻， 或十二指肠溃疡，或慢性胃炎和结肠炎等，但近代 已有不少的专家学者用以治复发性口疮。只要谨 守病机，辨证准确，视病情的轻重缓急，化裁应用， 则疗效显著。 笔者在临床上常结合病情的实际情况，灵活化 裁，标本同治。若 口疮疼痛而兼有痰涎，痰色 白而 清稀，胸膈胀闷，加二陈汤行气健脾，燥湿化痰；若 腰腿酸软，口渴不欲饮，加熟地、元参、麦冬、川黄连 滋阴降火，引火归源；若纳差，加谷芽、麦芽、扁豆消 食健胃。 例2：患者，女，52岁，2007年 10月 19日初诊。 主诉患复发性口腔溃疡 1年，诱发加重2 d。口腔黏 膜溃疡，此起彼伏，溃疡黏膜淡白，上面覆盖灰白色 渗出物，充血水肿不明显，患处微痛，口不渴，精神 疲倦，四肢冰冷，大便稀溏。舌质淡，苔白滑，脉缓 无力。西医诊为复发性口疮。中医诊为“口糜”，证 属脾胃虚寒，湿阻中焦，郁久化热。治用温中健脾、 散寒止痛，方用理中汤加味治之。药用党参、扁豆 各30 g，干姜、白术、茯苓各 15 g，细辛、炙甘草、川黄 连、陈皮各5 g，肉桂 (煽冲)3 g，元胡 10 g，牡蛎 20 g。上方加减 9剂，疼痛缓解，溃面愈合，大便成形， 诸症消失而愈。 三、四逆散 本方由柴胡、枳实、白芍、炙甘草组成。《伤寒 论》第 318条：“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 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这 是由于气机郁结而成。一般为患者抑郁，对外界的 刺激不能很好地控制和调节适应，心绪不宁，气机 郁结，气郁化火，气火上逆而成本病。“少阳之复， 大热将至⋯⋯火气内发，上为口糜”。而《太平圣惠 方》又有记载，其日：“气血壅滞，则生于热，热毒之 气在于脏腑，搏于心脾，蕴热积蓄，13久不能消散， 上攻于口舌，故生疮久不差也。”其阴血不足 ，肝 郁不达，表现为心烦不寐，急躁易怒，甚则 口舌生 疮 ，便秘溲赤之郁热极明显；但另一方面还有一个 典型症状，即畏寒怕冷。其辨证要点为口腔溃疡常 随心情的起伏而变化，每当工作紧张，压力增加，心 情抑郁则病情加重，15腔溃疡此伏彼起，缠绵难愈， 患处黏膜比较粗糙，溃疡周围不规则。此外，还见 急躁易怒，两胁胀满，或伴有畏寒怕冷。舌质淡红， 苔薄微黄，脉弦数。治用调肝和脾，泄热止痛的四 逆散。方中柴胡与枳实合用，柴胡舒肝解郁，有明 显的镇静、镇痛、解痉和抗炎的作用； j 枳实除了 有行气散结的作用之外，还有抗炎的作用，故对复 发性口疮不但能调畅气机，气行则血行，加强血液 循环，而且能消炎，使疮口早 日愈合。二药配伍，在 舒肝理气的同时，发挥其镇痛、抗炎的作用。还有 白芍和炙甘草配伍，既能发挥其缓急止痛的专长， 又能起到镇静、抗炎、解痉的作用；l_2 炙甘草还可 健脾益气，稳守中焦，防患于未然。诸药合用，是治 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olo年第5卷第3期 w。rld Journal。f Integrated Traditi!!型!nd ! 竺 ， ! ． ： !： ： !： 疗肝气郁结的良方妙药。 笔者在临床上常灵活加减应用，以期收到最佳 的治疗效果。若 口干咽燥，多饮，疼痛甚，加白虎汤 清热泻火；若咽干15燥 ，疲倦乏力，大便干结，舌红 绛，加增液汤和花旗参滋补气阴，养阴生津；若伴有 发热头痛，加葛根、银花、连翘、僵蚕，解肌发表，清 热解毒；若反复发作，经久不愈，加党参、北芪、当 归、银花、元参健脾益气，培补后天之本，一方面补 中有清，滋阴降火；另一方面也有托疮生肌之意，使 患者早日痊愈。 四、金匮肾气丸 本方由熟地、山药、山萸肉、泽泻、丹皮、茯苓、 桂枝、制附子组成。《金匮要略 ·血痹虚劳病脉证 并治第六》第十五条：“虚劳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 利者，八味肾气丸主之。”由于年迈身体衰弱，或长 期阳虚未有调理，或过服寒凉药物，肾阳受到伤害 而虚弱，肾阳无根之火上浮，形成复发性口疮。其 辨证要点为口腔溃疡周围无炎症性反应，充血水肿 不太明显，疮面颜色较淡，但口腔隐隐作痛，饮食生 冷或煎炸食物均可导致病情加重，兼腰酸背痛。舌 质淡，苔薄白，脉沉弱。治用温肾补阳，敛火止痛的 肾气丸。方中熟地与山萸肉配伍，熟地滋肾水，益 真阴，只有滋阴，阴气才能平顺 ，阳气才能固守，从 而达到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的目的，因此熟地是滋 肾阴的首选药物。山萸肉既可补 肾阴，又可补 肾 阳，使阴阳平衡。此外，山萸肉还有抗菌和提高免 疫机能的作用[2 707。二药合用，滋阴补肾的作用明 显增强，是阳病治阴的最佳药物。淮山药与茯苓配 伍，不但健脾补中作用加强，而且在补脾中祛湿，在 补脾中滋阴，补而不留邪。此外，茯苓还有抗菌的 作用。泽泻与丹皮合用，既可泄热，又可除血热。 特别是丹皮，能和血、生血、凉血。治血中伏火，除 烦热 ，痈肿疮赤，丹皮为要药 ，对虚火上炎导致 的复发性口疮尤为适宜。制附子和肉桂配伍，各施 所长，二药均有祛寒止痛，温经通阳的作用。制附 子又能除脾湿祛肾寒，补下焦之阳虚，还能散寒通 阳，可促使气血畅通，对久治不愈的难治病加附子 而获效 j，对急慢性炎症亦有明显的抑制作用 。 由此可知，制附子虽辛温有毒性，若能善用 ，每起沉 疴。制附子成年人每剂药用 30—60 g，个别阳虚阴 寒重证亦有用至 100 g以上者。实证、热证、阴虚证 禁用，用之易伤阴助热；煎煮不透不宜服，否则易发 生乌头碱样中毒反应，孕妇慎用。肉桂还有镇静、 镇痛、抗炎和抗菌作用。[2]539焦树德对肉桂的应用很 有研究，用药也很精细，其云：“肾阳虚衰(旧称命门 真火不足)，而致虚阳上越，出现面赤，⋯⋯尺脉微 弱等症⋯⋯须速用肉桂引火归元，纳气归肾，常配 合熟地、山萸⋯⋯附子⋯⋯等同用”。 关幼波在 《名医名家用药心得汇讲》对肉桂赞不绝口，其培补 肾阳虚多用肉桂，日：“肉桂的作用和缓，能补下焦 肾中不足的真火，更能息无根之火。”¨叫若上热下寒 导致的复发性 口疮，采用“益火之原，以消阴翳”的 治法时，制附子和肉桂都是首选药物。诸药合用， 共奏阳中求阴，阴中求阳，补中有泻，泻中有补，阴 平阳秘而口疮 自愈之效。正如《经方方论荟要》所 日：“以桂附补水中之火，而鼓舞肾气，肾中阳气壮 则寒湿之邪得温；更以六味补阴之虚以生气 ，助阳 之弱以化水，气化水行，则水去而阴不伤，扶阳而火 不升，阴阳平秘，诸症可除。” 例 3：患者，男 ，61岁，2006年 11月 5 13初诊。 主诉 口腔溃疡反复发作已4年，复发加重 5 d。刻 诊：口腔隐隐作痛，但 口腔溃疡周围未见炎症性表 现，充血水肿不太明显，疮面颜色较淡，腰膝酸软， 畏寒肢冷，夜尿 1～2次，平日易感冒。舌质淡，舌体 胖大，苔薄 白，脉沉细。西医诊断为复发性 口疮。 中医诊断为“口糜”，证属 肾阴阳两虚，虚火上扬。 治用调补肾阴阳，敛火止痛的金匮肾气丸加减：淮 山药、山萸肉、茯苓、制附子各 15 g，丹皮、泽泻、元胡 各 10 g，熟地30 g，肉桂(煽冲)、陈皮、细辛各5 g，牛 膝 12 g。3剂，每日1剂，水煎服。药后症状减轻， 以上方加减 12剂调治而愈。 参 考 文 献 [1]尚志钧校注．神农本草经校注[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8． [2]阴健，郭力弓．中药现代研究与临床应用fM]．北京：学苑出版 社 ，1994． [3]元 -朱震亨．丹溪心法[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250． [4]清 ·吴仪洛选．本草从新[M]．北京：古籍出版社，2001：4． [5]辛军．论阴虚阳郁 [J]．中华 中医药杂志，2008，23(1O)：895 — 897． [6]明 ·李 时珍．本草 纲 目[M]．北 京：中 国中医药 出版 社， 1999：371 [7]清 ·张志聪．吕山堂类辨 [M]．南京：江苏科 学技术出版社， 1982：78． [8]颜德馨．颜 德馨诊治疑难病秘 籍 [M]．上海：文汇 出版社， 1997：77． [9]焦树德．用药心得十讲 [M]．2版，北京：人民卫 生出版社， 2003：187． [10]卢祥之，杜惠芳．名医名家用药心得汇讲(内科卷)[M]．西安： 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219． [11]聂惠民，张吉，张宁．经方方论荟要 [M]．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 版社，1999：349 (收稿日期：2010一O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