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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虎蔡廷锴奔雷虎蔡廷锴(一) 奔雷虎蔡廷锴(一) 1、阿炳的童年 高佬蔡与阿跛一个粗鲁少文、一个阴湿奸巧,但两个人又搞得烂熟,说穿其实不奇怪,都是自幼受过后底乸(继母)的虐待,同病相怜的缘故而已。两人一喝多就醉熏熏地互相搂着诉苦,阿跛泪眼婆娑说自己小时候从不敢添饭,每餐只吃一碗,整个童年未尝食过一餐饱饭。高佬蔡就说你自己戅居怪边个?你唔知道装满饭之后放落地下用脚尖踩实,再装再踩,跳上去踩,反复三次,咁就一碗变三碗,冇话食饱饭,撑爆肚都得!你个猪兜有饭食你都唔识食,我就餐餐番薯粥,捱到成条梗咁,味仲比你阴功? 年近半百时,高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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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虎蔡廷锴(一) 奔雷虎蔡廷锴(一) 1、阿炳的童年 高佬蔡与阿跛一个粗鲁少文、一个阴湿奸巧,但两个人又搞得烂熟,说穿其实不奇怪,都是自幼受过后底乸(继母)的虐待,同病相怜的缘故而已。两人一喝多就醉熏熏地互相搂着诉苦,阿跛泪眼婆娑说自己小时候从不敢添饭,每餐只吃一碗,整个童年未尝食过一餐饱饭。高佬蔡就说你自己戅居怪边个?你唔知道装满饭之后放落地下用脚尖踩实,再装再踩,跳上去踩,反复三次,咁就一碗变三碗,冇话食饱饭,撑爆肚都得!你个猪兜有饭食你都唔识食,我就餐餐番薯粥,捱到成条梗咁,味仲比你阴功? 年近半百时,高佬蔡还记得六岁那年,家里除了农忙那段时间,每天中午煮一餐饭,割完禾后又开始捱番薯粥了,吃了几天后,他忍无可忍,便对母亲说:“阿嫂(罗定乡间,有叫父母为哥嫂的风俗),隔咁多日,点解咁孤寒唔煲餐饭来食?”他母亲很不高兴地数落他:“你个衰仔吖,咁阔佬?有粥你食仲嫌三嫌四,食晒啲谷米,出年粥都冇得你食,你去乞食咯”高佬蔡郁闷之极,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点解咁鸠悭,连煲餐饭食都唔济。 以前看高佬蔡自传只是查阅资料性质,看他对几个历史事件关键点的叙述记载,这次想彻底弄明白他性格的形成原因与政治取向的潜在理由,才去仔细去阅读他的成长过程。坦白讲,那是让我惊讶的过程。他描述童年与少年在罗镜家乡那些清贫又温暖的生活,一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与辛酸,文字竟然是如此的优美凝练,璞玉天成。流露出人生大起大落,壮志难酬后一个中年人世事洞明的平静,这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读来真的是体会到“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的意境。他在写作上的才华让我想起了新凤霞,读书不多却描绘精确,不矫情不夸张,就像对着朋友娓娓而谈,其文字的质感,比许多所谓的作家更真切诚恳,就像一册漫长而又舒展的水墨画卷,墨痕淡淡却神韵自在。 他文字间流露出来西江流域一带的乡村生活用语,更是令我激赏不已,那是最纯正的古粤语,读来倍觉亲切熟悉。其实何止于此,他童年的生活与劳作,本身就是粤西大地每个乡间顽童的真实经历。在这过程中,可以看见一个乡村少年与命运苦苦搏斗的熟悉身影,我们在过去、今天、乃至将来,都将会不断看见这些身影隐约闪现。这些从山间原野上走出来,从被剥削被欺凌的泥尘里脱颖而出的英雄豪杰,在燃烧自己的同时燃烧历史,让我们这些庸人,时时可以英魂入梦,嫉妒地瞻仰着他们壮丽的一生。 乡村里往往有一些极为聪敏好学又仗义蔬财的人,高佬蔡的父亲便是这类农民中的英雄。凭着农闲时看几本破书,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中医,兽医,看风水,另又拜师学会了裁缝。平时几味草头药行医乡中,虽说治不了大病,却也没把人医死过,故极得四乡村民尊敬,逢年过节,家里便堆满了乡民们遗赠的食品。时清末甲午战败,中日签订《马关条约》,中国的财富被帝国主义疯狂掠夺,乡村经济更是凋敝萧条,即便高佬蔡父亲父亲身藏四把谋生镰刀,使出浑身招数,家里仍然过的是镇守边关,食餐忧餐的生活。他的母亲生下四弟才几天,便挣扎着起来下地干活,饶是家人如此做牛做马,阿炳的童年还是过得半饥半饱。十多岁之后,高佬蔡开始跟着父亲认草药学裁缝,因天资过人,几个月便出了师,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结果乡民无论是人病牛病或是做衣裳都叫他去(便宜点),他的父亲反没人请了,真是教会儿子饿死老子。他没说自己学看风水,但我估计肯定学了,没好意思承认而已,否则又加多一个绰号——风水蔡。 高佬蔡的乳名叫炳南,村里的顽童叫他阿炳。阿炳自言六岁开始记事,印象颇深的是清明去挂纸(扫墓),看见隔邻山的地主穿着长衫,戴红须帽,骑马坐轿来,自己走路就累个半死。他向父亲提 要求 对教师党员的评价套管和固井爆破片与爆破装置仓库管理基本要求三甲医院都需要复审吗 ,明年咱们也坐轿骑马来,其结果自然是被喝责。但阿炳几十年后,尤清楚地记得父亲当时的话语“第日你大个仔后,要落力做世界,就可以骑马坐轿来拜山了”。另外一件事情便是拜山回到家就撂倒在床——发烧出麻疹,他母亲煲了一煲虾米粥给他喝,他与家姐两个人欢天喜地的躲在厨房里一起喝,他还记得姐姐喝虾米粥时的微笑。 端午节到了,父亲去圩里赊米两斗、猪肉半斤回来过节,母亲却嫌米贵,不舍得做顿干米饭,去菜园摘了些豆角回来与米饭一起煮,这种煮法,乡间叫豆角饭。如果加番薯,就叫番薯饭,别的还可以加芋头、葛薯、玉米、南瓜,以节省谷米。姐弟几人从清明到端午节,此次每人才分得一块瘦肉,阿炳说叼佢老母还没吃出肉味,被细佬撞了后背一下,一不小心就把肉吞到喉咙里,急得拿手去抠出来,再嚼十几下才尝到肉的滋味,真是危险啊!差点就不止三月不知肉味了,下次吃肉基本上要等到八月十五,距离端午,又是三个多月。吃完饭后阿炳斜坐在门槛上,舒展开身子,扯了根草梗从牙缝里剔出肉渣,细细地用门牙切磨,闭眼又回味了一番。 但半饥半饱的生活,却没妨碍他的个子的窜拔,他长得比一般的小孩都高半个头,那年他与几个平时一起玩水玩泥沙的兄弟去看龙船,回途时路过别人的寨子,被几个年约相仿的儿童拦路邀斗,他们不甘示弱,箍头揽颈就滚倒在地,把对方全数推落沆(小河)才罢休。(这种莫名奇妙的烂架我打过N次) 头造禾时候阿炳吵着要吃饭被母亲痛骂一顿。到了那年秋天,晚造禾熟,田垌里一片金黄,母亲发了一把镰刀给阿炳,要他跟着去学割禾。1897年秋天,阿炳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农耕劳作,右手握住镰刀,左手收拢稻梗,镰刀对着稻束离泥地近处一拉,周而复此。这换得母亲每天煮一餐干饭犒赏。割完稻子,母亲、姐姐马上又开始忙着套种冬小麦,此时不用他再下田,跟着父亲在地堂晒谷风净,赶着把大部分的谷子挑去给地主交租,因为怕地主收田,佃农永远不敢欠租得罪地主。 麦种了,租交了后,母亲与比他大三岁的姐姐,又去给山大王去剃头——割草,一是留着自己家烧,二是挑到砖窑去换点油盐钱。他只能在家抱着拖鼻涕三弟达锴,坐在门楣上,看着蓝天远山发呆。偶尔把弟弟往稻草堆里一扔,与邻家顽童一起放纸鹞,放孔明灯。有次没找着纸,就把父亲的药书给撕去,结果换得一顿痛打,他说父亲从没有过那么愤怒,老鹰抓小鸡一样逮着他,拿竹枝抽得他满院子跳舞,他想向母亲求援解救,但母亲却在边上微笑说:打得好,边个叫你咁百厌(调皮)? 冬天到了,没有棉衣穿的阿炳只能套着三件单衣,终日忙于与邻童一起拣些干柴枝在野外放火焙暖。再把烧红的草灰与炭烬放进火笼,撩开衣服前襟,把火笼放在衣底内取暖,问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是火烤前胸暖,可风吹背后寒,真是不知道该顾前还是顾后。 过年了,父亲从圩上买回香烛纸钱,祠堂里也劏猪分肉,母亲就杀鸡拜神,村里一片繁忙欢喜的景象,大年三十,一家人围桌而坐,不但吃干饭,还有瓤豆腐、白切鸡、卤猪肉、煮粉丝,一年四季勤力苦做,唯此天最为高兴、、、、、、阿炳最喜欢的年夜美食,是冬蚝煲猪肉。 2、阿炳的少年 1、娘死 1900年,阿炳的父亲趁着年景稍微顺利,一股作气地还清了娶阿炳娘时欠下的贵利数。无债一身轻,家里日子总算过得没那么压抑。三年前答应送阿炳去认几个字的诺言终于可以兑现,阿炳父亲担了一担谷,两斗白米,两百个铜钱作为书金学费,把阿炳送进了邻村的私塾。 跪在一副被烟熏得又黄又黑的孔老二画像前,邻村的老夫子翻开线装书,用满是黑垢的长指甲掐着里面一行字,逐个教阿炳念“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杨名声,显父母。光于前,垂于后。”念完后,束发受教的手续就算完成了。从此之后,阿炳不再是乡间无知懵童,乃是圣人门徒。 老夫子的学费收得贵,但管得也严。书房里背不出书就要用戒尺打手心,认不得字画黑眼圈,打架得在孔老二画像前罚跪。阿炳自知家贫,缴纳书金时父亲痛苦难看的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情他记得清楚,故极为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加上天资聪明,背书认字次次过关,从没被老夫子的戒尺打过。放学了,他便很自觉地放牛割草,帮轻家务,农忙时节,一如其它乡村少年,照样割禾插田,生活虽然还是清贫如故,番薯粥还是那么难吃,但一家人互相依靠,齐心协力地劳作,倒也过得平静喜乐。这年又是风调雨顺,多收了三五担谷,父母还给他定了门亲事,十岁不到的小屁孩阿炳,居然也有了老婆。 1902年暮春,粤西突然瘟疫流行,波及罗镜,邻村数人染疫,三几日便让阎罗收了命。一天他的母亲在菜园劳作中突然不适,回到家便躺倒在床上,在外面出诊的阿炳父亲赶回来,一通忙乱后把药给母亲灌下去,却绝望地不见效果。此时他母亲已经怀孕九个月,阿炳父亲担心一尸两命,又再下药催生,没想到婴儿出生却立即气绝身亡。第二天阿炳母亲气若游丝,自知不行,遂把他们姐弟四人叫到床前含泪逐个抚摸,恋恋不舍地说:“我要去了,但你哋仲咁细,我点去得安乐?你哋以后要听教听话,生性做人、、、、、、说完长叹数声,长辞人世。阿炳姐弟四人,抚尸惨号,几十年后,阿炳行文回想起那天母亲下葬完毕后,四野暮霭沉沉,寂无人声,唯夏虫唧唧,如泣如诉,突然心如刀割,酸苦难当,当即哭瘫在地。 母亲死后,他父亲在亲戚的操办下,很快就给他们娶了个后底乸,原本想多个人手干活,照顾年龄尚幼的姐弟四人,不想这妇人好吃懒做,对其姐弟视若路人,整天打狗骂鸡,稍不如意,便罚其姐弟完成繁重的农务,或不给饭吃,即使两个几岁的幼弟,盖不能幸免连坐,往往一人犯错,四人同受。这反倒激起了他倔强反抗的意识,有理则受,无理则抗,但年幼力小,如何能事事与其相抗,徒然多添皮肉之苦而已。在后底乸的唆使下,阿炳的父亲停了他的学,驱使其姐弟上山割草换米,姐弟俩时时念及母亲在生时的温暖,只能躲在山头草密处相对而泣。阿炳从小缺乏温情,从军后很长的时间里又受到陈济棠的忽视与排挤,而阿跛却对其不错,把他送去讲武堂读书,并一路提拔其做到团长,他在心目中便认定了阿跛是再生父母。所以在宁汉对立,阿跛投蒋后,新长官土匪张无论对其如何坦诚以待,在阿炳的眼里,土匪张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后底乸,始终难与土匪张团伙合群埋堆。 而捱苦越多,其心志性格便越加刚强,繁重的体力劳动,并没有摧垮他的身体,反让他高大强健,俨然一乡间野蛮少年。有次族人惹下了官司,衙门的官差来抓人、抄家。次次来都要大吃大喝,索要差旅费。有次竟然要拖阿炳家的猪仔去做烧乳猪,平时撒泼凶狠的继母此时吓得发抖,躲在屋里一声不吭。反倒是十三岁的阿炳,拣起砖头投掷官差,还抄锄头要与官差搏命,官差一时惊讶其勇气,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遂把猪仔放了。经此一役,阿炳愈加心横胆大,感觉这个世界,只要你不怕别人,别人就开始怕你。于是对后底乸开始不放在眼里,心里想大不了一锄头把她挖死,也没什么了不起。少年阿炳的精神从此获得解放,继母再也不能给他压抑感,他对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也有了自己初步的理解。而另一方面,他对耕作犁耙更是勤力,盖因心疼姐弟,不辛勤劳作,无以换钱度日。那年,他才13岁。 这年他开始跟着日趋孱弱的父亲学裁缝与兽医,而且学得飞快,父亲学裁缝花了两年才出师,他只需两个月,做工设计便比父亲还精良,给牛治病下药也是不拘一格,经他的手治疗的病牛,十牛九愈。连他都奇怪自己的能力,好像小宇宙爆发一般。才一年工夫,他便收昔日伙伴黄火仔为裁缝学徒,开始走上剥削童工的邪道。他曾发誓要靠劳动致富,抚养好两个弟弟成长。如果不是时世动荡,改变了他的命运,这样一直下去,罗定也许少了个将军,但肯定会多个乡村土绅,他也许会成为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有空就去开开人大政协会议,领一块“先富光荣”的牌匾回家。要不就在五十年代的土改中被没收一切财产,拖出去乱棍敲死。 2、姐嫁 15岁那年秋天,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出嫁,嫁妆是他一手置办下来的,虽不如富贵人家丰盛,却也是大小衣服几十件,而且件件是他亲手裁缝精制。母亲去世后,父亲颓唐不已,基本上是他姐弟俩在撑起这个家。两姐弟从幼到大,同出同归,终日勤劳死做,所以他与姐姐感情尤深。她姐姐出嫁那天,号哭挣扎着不肯上轿,他与两个弟弟也是抚轿落泪,恋恋不舍,宛如当年母亲逝去。 姐姐出阁后,阿炳如失右臂,他的那个后底乸依然百事不理,每天闲坐撩事,稍不如意便打闹撒泼,简直把阿炳的父亲只当做性伙伴而非夫妻。家中大小事务事事需得阿炳亲力亲为,可谁叫他是长兄,唯有咬着牙关苦捱,搏命去做。大年初二就出门为人缝衣,直到姐姐出嫁满月回门那天,他才停工回家,姐弟俩宛如隔世重逢,他高兴地杀鸡宰鸭置办饭餐,临上桌了才伤感地感觉到,姐姐已经不是家人而是客人。按照风俗,六天后姐姐就要回夫家,姐弟几人又是依门痛哭,他提着一竹篮亲手做的粽子油糍把姐姐送到村头,停立目送,一直看不见姐姐的身影才转回家。这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接受了姐姐已经嫁人的事实,也停止了他的恋姐情结,开始悉心照顾两个细佬,恐防继母趁他不在家时虐待两弟,故每天归家,弟弟即使熟睡,他必翻开被子,撩开他们的衣服看头看尾,察视一番。1928年,他在福建带着四军十师,重组了被叶挺带走的二十四师,也是凭着长兄精神,咬牙死顶,帮阿跛保住翻身本钱。 世间惨事莫如生离死别,一般人年少轻狂,感情粗疏豪放,生死皆可笑谈,遑论离别。阿炳却因生活际遇,自幼对生离死别的体验比一般人来得深刻,故日后从军作战,悍则悍矣,猾也够猾,端的胆大心细,谋勇兼备。号令将士,无勇则军心不服,无谋则丧师损命。将军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罗定拐子也不是白叫的,总而言之,他绝不是那种视生命为草芥的鲁莽之徒。 3、投军 阿炳的裁缝手艺出色,经常被人请去罗镜圩去做衣服,工余饭后,他站在人堆旁边听了很多故事,远的如关二哥、赵云、岳武穆,近的如林则徐、邓世昌、刘永福,别人说故事的时候,他总是静静地听着,不愿意离去。但听过之后,心必愤恨,恨满清腐败,恨带兵官冇用,恨吴三桂卖国,恨英国佬卖鸦片,恨日本人割台湾。还听说中山人孙文带头作反,要从朝廷手里,抢返我哋汉人既花花江山。又听说高丽被日本矮鬼占了,那里的人活得很悲惨,十家才合用一把菜刀,晚上睡觉不许关门,高丽女子出嫁前要做三年娼、、、、、、 有次他在罗镜的圩场上看见征兵告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突然心静下来。猛地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紧紧地抓住了他,觉得当兵就是他今后的出路与宿命,他今生的前途,绝不是今天这样揸针搵食,而是揸枪搵食。他回家与父亲商量:“屋企搵食咁艰难,我哋两仔爷做生做死,得餐粥食,就咁落去,一世人都冇发达机会、、、、、、朝廷又腐败,成日打败仗,割地就割着几百次,难保第日连罗镜圩我哋条村都割出去,变成高丽人咁就阴功咯。我想去做军佬搏一搏,或者第日可以做到官。”他父亲却不同意,说他是大哥,一家数口,靠他吃饭,他走了后谁来照顾两个幼弟?自己又是年过半百,说不定那一天就拉柴,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伤心话,搞得他郁闷得要死。但山外的世界,却引诱得他夜不成眠,遂下决心不顾一切,瞒着家里投军。 第二天找了个借口去姐姐家,就去罗境圩报名应征。他身强力壮又读过书,当然被录取了,红榜上还是第三名。此时他却胆怯起来,不敢直接向父亲陈述,在新兵集中的前夜,给家里留书一封,留下裁缝攒下的小钱,硬起心肠走了。一队新兵虽然故土难离,但年轻人说说笑笑,谈谈理想人生前途,一点的离情很快便烟消云散。到了罗定后,大队集结再坐大蓬船赴广州,没想到第二天刚到南江口停船歇息,他姐夫及表哥却已经岸上出现了、、、、、、 4、娶老婆、做老板 父亲怕他再次投军,为了栓死阿炳那颗骚动心灵,遂 计划 项目进度计划表范例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课程教学计划下载 帮他完婚,使其为家室所累,永不敢离乡远游。于是十六岁的阿炳,比很多同龄人幸福,可以摆脱掉少年性苦闷的日子,成亲了。 阿炳的未婚妻来自邻村,仅隔四里路,平时他也没什么感觉,几乎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个老婆,但马上就要成亲了,搞到阿炳好奇心大起,很想知道自己的老婆长的如何。遂求媒人婆帮他约对方出来见见,但他老婆却死活不肯出来。以致后来他发迹后,很遗憾自己的头次婚姻是盲婚哑嫁,遂新潮地与一广西女子恋爱了一把,稍补心头之憾。 好在其妻出身农家,勤劳贤惠,婚后与他一道竭力以赴,把家头细务,安排得条条有整。小夫妻倒也恩爱,女耕田,男织衣,胼手胝足地为家庭拼搏。 受朋友蛊惑,次年他还到罗镜圩开了一年的店铺,店名叫“昌源号”,经营裁缝、杂货、看症。结果钱还没赚到多少,一大堆亲戚朋友就找上门来借钱了,不借还不行,亲戚朋友都象个乞丐大王,借钱如讨债般说:“你有铺开,我无啵”。言下之意,你有钱开店铺,肯定好沓水(有钱),怎么可以不借给我?阿炳翻开口袋,表示自己真的是囊中羞涩,和他们一样空空如也,亲戚们便说,你没钱借也行,那就帮我去赊借一担米或一匹布、、、、、、到了年底,阿炳催他们结清债务,亲友们则若无其事,搞得他大挠头皮,只能自己垫支。盘点得失一年,不但没赚钱,反亏掉血本二千多个铜钱,连姐姐的私房体己钱也砸到水里。一年辛苦,一无所获不单止,还得罪了不少亲友。 唉!阿炳不知道,资本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到了晚年,仍想不明白亲友们为什么当年找他借钱,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其实是社会学的范畴,在中国传统的家族社会里,每个人的潜在意识里,都对家族亲友里的先富者,有着共其产通其财的期待。所以在工人阶级人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中国,最后能反转江山,凭的就是中国农民自古以来“均贫富”的思想。 3、阿炳的青年 做阔佬的梦破碎后,阿炳的老板生涯,就此结束,永不复焉。所以说一个人即使再聪明能干,也不是行行可做,得认这个理,服这个输。造反专家毛主席可以倚天屠龙,收拾江山易如反掌,可谓五百年来猛人中的猛人。但叫他去做个米铺老板,估计也是个粮仓跑鼠,饿死老婆瘟臭屋的主,这点不才是深有所感矣! 其时满清将亡,盗匪杀人盈野,革命党人此起彼伏地扯旗造反,一片乱世景象。阿炳本想高挂犁耙去当兵,却被家室牵扯,有志难伸,想去开铺致富做老板,又被人情所累,蚀清光。从罗镜圩回到村中,阿炳深感迷惘,天地之大却无处可去,好在此时家中谷米无忧,不需再为糊口果腹劳神伤肺。 地方不靖,衙门便派一营新军驻三罗清乡剿匪,其中一队派驻于罗镜圩,新军十长何生请熟人介绍裁缝做几套长衫,适逢介绍人是阿炳的朋友,这单生意便毫无意外地落入阿炳手中。借着做衫的机会,阿炳在军营里混了十多天,把当兵的规矩搞得清清楚楚,感觉与当农民玩泥巴比较,当兵真是清闲舒适,低风险高收入的好工作,揸枪搵食的理想之帆又再扬起。这次他下定决心,排除万难,无论如何也要从军成功。于是切了两斤卤水猪头肉,夹了一坛子米酒,请何十长吃夜宵,求他与队官说情收他当兵。第二天何十长把他带到队官面前,其时他年方十八,身材高大且体力强健,队官一看之下就乐了,民间俗语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居然还有傻鸟乐意自投落网,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收下了。阿炳数年的夙愿,终于得偿所愿。 人聪明就是不一样,入伍才两个月,凭着军务操练纯熟,闲暇又为队官做了几套衣服擦鞋,阿炳很快便转正为上等兵,每个月军饷5两,这可比裁缝强了好几倍,养家糊口,不在话下。 阿炳对新军各种军事训练特别感兴趣,连立正,稍息、走正步等枯燥的科目也练得津津有味。看他很上进的样子,何十长也是落力尽心教,很享受徒弟有出息的乐趣。有次他问十长这些训练是跟那个国家学的,十长说是东洋,他又问东洋是哪里?等弄明白东洋就是日本矮鬼后,他闷闷不乐与十长说:“日本鬼虾我哋中国人,点解仲要学佢哋操练?”十长脸一板:“学操是一件事,到时打返佢老母系一件事,我哋想强国强军,就要向人哋学,这是朝廷的规定,你话之佢,你俾心机学就系了。” 年底,新军调防回省城广州,他请假十天回家处理家事,此时家里已经秋收完毕,老婆又给他刚生了个女儿,一家人喜气洋洋,十分安乐。加上这次带着几十个大洋回家,把阿炳爹眼都看花了,一家人一年累得吐血,死挣死熬,总共也赚不了那么多钱,没想到个衰仔,当兵大半年就搞咁多银两返来。但十天的探亲假一满,阿炳爹的小心眼又活动开了,想着儿子这次当兵的瘾,算是过完了吧?现在匪盗那么多,万一刀枪无眼,不小心玩完那岂不划算?再说他作为长兄,按农村风俗,应该留在家里支撑门户。遂东扯西扯,不给阿炳上路,又说新军各个营头现在转战四方,等去到省城,部队都不知道调到那里去了,到时候还得回来,那不白白浪费银子? 阿炳被拖住了身子,没办法不在家再扶犁耙,重拾剪刀。但阿炳经过十个月兵营生活,见闻知识增多,心志亦随之雄远,当兵挣军饷又比家中耕种来得容易,此时感觉自己是大鸡公的阿炳,实在是不想再去耕田裁缝啄细米。一个心思野了的少年,确实难以适应寂寞平淡的乡间生活。 炳嫂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上圩买了一百多个鸭仔给他看养,让他当鸭司令,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邻居及朋友都笑他升任“百夫长”,管一百多个鸭仔兵。阿炳无可奈何,由一个揸枪搵食的新军上等兵,沦落成每天揸长柄蔑篱,去粪坑里捞屎虫喂鸭的鸭司令,心里的落差尴尬真是难以形容。头几天还可以捏着鼻子去放鸭,时间稍长便开始不耐烦起来,想不管又不好意思说。有天傍晚从溪边赶鸭仔回家,其中十多只赶来赶去总是离群别走,不听指挥,看的他心头火起,一竹篙扫下去,顿时全数丧命。晚上他老婆回来看着鸭群怎么也不合眼计,数数发觉少了十多只,便问他缘由,他木着脸回答:“被狗咬死”。炳嫂当然不信了,遂笑着骂他:“发你瘟吖,我先唔信,有人睇鸭仔会被狗咬死?”两夫妻就拌起嘴来,刚好邻家小孩在门口玩,听见他们吵架便伸头进来笑着说:“慧芳嫂,鸭仔系炳哥今晏用睇鸭篙卜死咯!”、、、、、、那晚阿炳有没顶着盆水跪洗衣板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他们夫妇之间的乐趣,不好去探究。 第二年九月,禾花刚开,支那暗杀团成员温生才刺杀孚琦成功,又传革命党酝酿全省起义,一时之间风声鹤唳,驻军四处捉拿乱党。阿炳在深山僻壤也感到即将天下板荡,正是乱世英雄起四方的好时节。而对自己每天玩泥巴,飞针走线的生活,确实生厌,好男儿怎可虚度岁月,老死乡间? 此时他父亲已染鼠疫病逝,家中无人再拘管他的去向,遂又生投军之念。阿炳嫂固然拿他没办法,却也不愿意他去省城那么远投军,只希望他能就近当兵,家中有事一两日便可返家料理。他想想也是道理,便抓紧安排家中事务,打算割完晚造就去投当地绿营。等一切忙完,此时武昌已经起义,民国建立了,各地驻军纷纷易服剪辫,复我汉家衣冠。罗定地区的原清军绿营,亦宣布独立,改名为三罗警卫军,实行汰旧迎新。阿炳觉得三罗警卫军虽然是杂鱼部队,与理想相差甚远,不甚满意,但胜在驻防本乡本土,方便照顾家庭,便前往投军,以他新军的资格,又有十个月上等兵的素质来投,警卫军自然欢迎备至。 此后三年,阿炳便在三罗警卫军里揸枪搵食,把粤西的道路,走了个烂熟。只是绿营本来就纪律涣散,换名后也是换汤不换药,平时无操练,也无装备更新,剿匪临阵靠大声吆喝恫吓对方,几杆鸟铳还没见着人影就打得烟雾遮眼,既不讲战术,更无队形火力配合,顺风时一哄而上,败退就契弟走得末。武器更是五花八门,连关二哥庙里的生铁大刀也借了出来使。说好听点叫警卫军,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伙拿着劣质武器的农民,其组织纪律性与战斗力,不见得比现在城管好。警卫军人工低,福利差不说,还经常拖欠工资,那时既没劳动仲裁机构,兄弟们也不懂恶意讨薪的方法。只盼望山贼做世界的时候抢多点,而他们抢山贼的时候就可以多缴获点,所以那些山贼土匪,就剿来剿去剿不干净了。 阿炳原本雄心勃勃,没想到却民团的干活。人倒霉起来真的象姜太公,卖面粉都要遇上吹大风。他穷得正想找山贼入伙的时候,一场狂风居然把他们家给吹塌了,家生谷米全被瓦砾掩埋,结合刚死不久的父亲所欠下的债务,他真的是流年不利,按广东人倒霉至极的俗语形容——死人又冧楼。等他借崩江山,卖掉最后一亩祖田,甚至把耕牛谷种都卖掉,筹得两百个大洋,盖起一座新房的时候,家里存粮只够吃到明年三月,离早造禾还有数月断粮之忧。他自言阿炳嫂极力节省,带着两个弟弟与女儿天天捱番薯粥,一直到大年夜,才吃了餐米饭,当时苦境,惨过吕蒙正。他与妻子生育颇多,37年其妻子难产而亡,阿炳与亡妻生了九个儿女。10年后他写自传,对其妻子感念非常,勒令凡他所生儿女,读至此时,必须掩卷立正,向勤俭受苦的妻子彭慧芳默念三分钟,这才算是他的真正儿孙。 好在苍天有眼,该他发财。时匪首盘志标(盘姓,应该是流落粤西的过山瑶),在廉江啸聚几百人,盘踞山林。三罗警卫军应邀前往剿灭,接近匪巢时,土匪们倒也不惧,分头守路抗拒。警卫军乱哄哄地整顿队形,准备发起进攻,阿炳眼都红了,发财就在今朝,眼里尽是白花花的大洋,不知生死,看见有山贼数人扼守一个小山顶,他扛了大刀就往上冲。几个喽啰猛见一高大精瘦的男人,擎着关二哥的青龙偃月刀怪叫着直往山上窜,不由得吃了一惊,而几杆鸟铳刚刚搂了扳机,还没来得及装粉,看样子装弹的时间是赶不上刀砍脑袋快,便一哄而散。 阿炳撩开长腿,追上跑在最后那个倒霉的家伙,一刀就劈掉他半个脑袋,站在小山顶上,驻刀而立,一副大将军威风凛凛的模样,山下兄弟们看见他的样子,不由得大声喝起彩来,大叫“阿炳,好嘢!”其实他是没了气力,扶着刀在那直喘粗气,远了看不清而已。 那具土匪的尸体被阿炳从头发尾到脚趾公,洗澡似的搜了个遍,在其身下居然压着一支没子弹的奥地利六八步枪,这时候阿炳才有点后怕:“叼那妈,如果仲有粒子弹,我唔系死梗?”接着又搜出一个怀表,还有二十多个大洋。阿炳也会来事,立即携带枪支献给警卫军的头目,头目见他高大威猛又有胆识,立即把他提拔为班长,把枪赏了给他使用,另外再加奖金五个大洋。 不数日,警卫军将土匪驱散,返回三罗。阿炳担心家里已经断炊,立即请假回家。 低家刚好碰到炳嫂从菜园摘菜回来,阿炳嫂看见他自然欣喜,告诉他说:“我哋冇米煮,吃番薯食咗几日了,今晚都系食番薯,你食唔食得落?食唔落我叫细佬去罗镜圩赊两升米返来煲饭你食。”妻子的贤惠使阿炳难过之极,遂拿出大洋,叫二弟马上去圩买米割肉回来。该夜,阖家吃的眉开眼笑。第二天一早阿炳嫂又赶赴圩场,买了两担米回来,数月来断粮的忧愁,一扫而空。 阿炳思量做个什么鸟的警卫军三年,毫无进展,吃,吃不饱。饿,饿不死。简直不是在揸枪搵食,而是在揸兜乞食。这样捱下去终不是办法,这次又让家小饿饭,他确实有点内疚,遂打算请长假,辞差回家,抚养家小。 这次他自行上圩买了一百多个鸭仔,重做鸭司令。秋收完毕,田间无水,不能再事养鸭。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也不愿意呆在家里坐吃山崩,听说高州那边,生意很好做,许多人挑担子贩点货物前往,都可以小赚一笔。阿炳遂把鸭子全卖掉,采购了龙须草、年货等物,挑去高州售卖,而在高州,又买山货、鸡毛、鸭毛等物回罗镜发售。每次办货三五担,一来一去七八天,栉风沐雨,顽强地奔走在资本主义的山道上,大搞投机倒把。 4、男儿立志出乡关 1915年,这年阿炳生了个儿子,二弟的童养媳也接了回家,家中添丁增口,做工的人多,吃饭的人少,生活逐步好了起来,不用再捱番薯粥。这令全家斗志昂扬,炳嫂甚至提出了全家的GDP在三、五年内要实现翻三番的宏伟目标,并号召阿炳三兄弟落力奋斗,在小康的路上策马杨鞭,使劲折腾。为实现目标,过年前炳嫂就向地主多批了几亩地,预计一年两造禾除了交地租后,自己仍可收入三十多担谷,那么到年底,便可成为自给自足的殷实人家。 岭南春早,二月开耕,才过了正月,家家户户便开始准备施肥春耕,炳嫂身强志坚,刚坐完月子,便背着儿子下田,看见老婆如此操劳不休,阿炳纵使心里再不喜田间劳作,也只能乖乖地跟在老婆后面,和家人一起犁耙播插。 走在家乡一片葱绿的山野间,阿炳的野心又如青草一般疯狂滋长起来。春耕完毕后,他再不肯上山割草,而是东游西荡,探亲访友。有次他与警卫军的袍泽陈顺喝酒,问其将来打算,陈顺说过了端午,就去大江边搵食,捞够老婆本就回来娶亲生仔。阿炳一拍大腿说:“我又去”。接着抬头迷惑问陈顺:“大江边即边度?”陈顺眯起眼,悠悠地向门外望去,目光彷佛要穿越过莽莽群山:“大江边就是我们南江之外的地方,你我系同生共死既好兄弟,梗系要一齐出去佬世界。” 过了端午,阿炳辞别妻儿,与陈顺搭逢船顺江而下。第二天黄昏,船到南江口,看见对岸的三元塔在夕阳晚霞下淡淡的身影,想起当年投新军时,被姐夫表哥追押回家的情形,真是感慨万千。如今高塔如故,江岸也如故,而大好的时光,却如江水流逝,永不复返矣!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不知道那时与自己一起投军的兄弟今夕身处何方?而自己却在三罗的大山里,兜兜转转近十年,这才第一次走出大山。 正在出神地遐想,江中火轮砵砵鸣笛,划破山水的岑寂,阿炳这是第一次看见火轮船,指着船看着陈顺,却惊讶得说不出话。陈顺笑了:“这是火轮肇都渡,你唔好咁大惊小怪,成只卜佬咁,俾人笑话我哋嘎。” 他们此行是赴新会县的猪头山,阿炳曾问去猪头山做什么,陈顺大笑着说:“当然是去当兵了,我们身无三两金,难倒是去做生意阿?猪头山是西江新会段的一个江中小岛,早几年海盗猖獗,便设一行营在此剿灭水匪,主任何乃益是陈顺的旧长官。 到猪头山后,顺利入了营,陈顺当副班长,阿炳还是上等兵,待遇各方面比警卫军好了很多,起码不用再穿清军绿营的旧衣服,前面一个“兵”,后背一个“勇”,看了就晦气。到了八月十五,阿炳就攒下了二十个大洋,给家里寄去。 阿炳与陈顺每日当差,日子过得倒也平静,两人交情却日渐深厚,同住、同吃、同行、同工,周围的人都说他们是同性恋,阿炳也认为陈顺是他毕生中最好的兄弟,与其交情胜过蒋光鼐。后来他在肇军做连长开始发迹时,写信叫陈顺来做班长,陈顺回信说你们军纪严,发工资又不正常,我现在混得还不错,先不来了。等阿炳混到团长时候,再写信给陈,没想到陈却病死了,令他遗恨不已。 到了十一月时,何主任被嫌疑是新会属杀龙军话事人,赴省城一去不归,风声又紧起来,其时欧洲第一次世界大战正打得如火如荼,国内袁世凯又要当皇帝,广东此时是龙济光手握大权,此獠无恶不作,对广东人民敲骨吸髓,对革命党人大肆搜杀。粤人恨不能生啖其肉,就如当年刺杀满人凤山将军搞了个“杀鸡盟”一样(取其名凤为鸡,老广叫他阿鸡),革命党人组织“屠龙军”,立誓要取其性命。猪头山两岸,不时白旗隐没,阿炳听同事说,打白旗的都是孙中山、陈炯明的兄弟,具体情况却是半夜吃黄瓜——唔知头,唔知尾。 到了次年三月初,杀龙军兴,岑春煊在肇庆就任两广都司令,梁启超任参谋长,李烈均出兵攻打韶关,桂军逼近广东,连江门也有部队独立。阿炳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一来到猪头山,就在何主任的指点下,开始学看报纸了解时局。此时也知道袁大头做皇帝实在是多余,龙济光更是抵死。故与陈顺商量造反事宜,有一日陈顺鬼鬼祟祟地把阿炳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音说:“二叔公(何主任的胞弟)既意思,阿公(何主任)在省城返唔到来,趁新主任未到,立即提拔自己人上位,我做正目,你做副目(副班长)联络营中西江、北江籍的兄弟,准备竖白旗。”于是阿炳便开始试探寻找同党,有次晚上站岗的时候,与香山人何卓南同更,何本身便是社团人物,与地方民军(都是黑社会啦)多有交往,两人坐在山坡上各叙衷肠,谈论时局。何卓南言其阿叔便是革命党,一路跟开孙文搞革命,但半个多月来却无半点信息,何表示阿炳他们做世界,他一定支持,两人谈得相当投契。阿炳还记得,那夜刚好十五,猪头山上江风飒爽,明月与江水互相交映,天地间一片银白。真的是天风吹衣袖,明月照猪头。 谁知道有人怕连累自己,做二五仔把猪头山兵营筹谋反龙的事情向省城密报,龙济光便派了两艘江防艇来缴械,平时说得天下无敌的人此时变成无胆匪类,顿时作鸟兽散,剩下阿炳、陈顺等三、四中坚份子。江防艇除去炮衣指着小岛,放了小艇过来联络,许多人便犹豫起来,打算缴械,阿炳一看不对,先把他们拖下水再说,否则只有等死。遂对着小艇楼了一枪,其余的人没反应过来,也本能地跟着开枪,小艇退了回去,江防艇便对着这边开了两炮,大家乒乒乓乓就乱打一气。入夜时分,阿炳与陈顺商量,觉得人心不齐,事不可为,还是走为上计。两人便联络了几个生死之交,一起携枪游水过江,不过阿炳居然不会水,雇了附近疍家的小艇过江,快到岸时被江防艇发觉,遭到排枪射击,吓得阿炳跳水逃命,却旋即灭顶,好在他人长的高,掂起脚跟刚好踩在江底的石头上,勉强能呼半口气,惊魂初定遂挣扎上岸。此事我觉得甚不可思议,他一个乡村出身的顽童,居然不会游水?就我所知,近河边的村童,不会玩水会遭到歧视的,更何况在四面环水的猪头山又呆了一年多,打水贼的兵不会游泳,那叫死了白死,没人会同情。 几个人湿淋淋地爬上岸后,互相庆贺逃出生天,因差点被淹死,又喝了一肚子的水,阿炳气愤难消,遂提议大家走前对着江防舰打几枪泄愤,几兄弟纷纷赞同,便伏在江堤上与兵舰对射了数十枪才罢休。他们把枪卖给了当地的豪强,各得大洋上百,逃到省城后,几个人又大嚼一餐,同宿一晓,第二天说了一些江湖再见的话后,才各散东西,很有亡命天涯的感觉。 此时李烈均已经攻下韶关,前锋到达清远源潭。肇军、桂军逼近三水,在佛山与济军拉锯月余,济军不支全面退守广州,阿炳哥俩商量现在还去投军,那岂不等于送死?要当兵也要等到时局平稳了再去。之后两个月里,阿炳与陈顺便住在广州仁济街,白天游览广州风景名胜,晚上买报纸了解时局。一直等到袁皇帝退位,朱庆澜南下调停,济军驻防琼崖,陆荣廷督军百粤,各省取消独立,时局终于平静下来。陈顺此时重提投军事宜,他本身光棍一条,上无父母,下无妻小,还不想回乡,要到宝安投靠朋友重新投军。而阿炳出来一年多了,觉得要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两人遂依依惜别。 5、大鹏镇警长 出了趟远门,阿炳这次回到家可有得吹了,晚上睡觉时慧芳嫂问他山外的世界有何精彩之处?阿炳精神大振,先要老婆斟碗茶来润润嗓子,喝完坐直身子,一边打蚊子,一边口沫乱飞:“省城即系省城,好巴闭嘎!罗定同佢比,就好似我哋条村同罗定比。省城人出门唔使行路,有灯唔使点,有水唔使担,有楼唔使爬梯,隔河讲嘢唔使大声嗌,有病唔使煲药,铁船唔使人撑,自己晓行,仲好快添。街上日夜有光,好似我哋乡下做大醮,男男女女着衫花花绿绿,好靓嘎。”他说得天花乱坠,慧芳嫂却是不信,骂他说:“乜出门唔使行路?有灯唔使点?你虾我冇到过省城,响度车大炮。”遂不理他,扭转身睡觉去了。(巴闭:厉害。车大炮:吹牛。) 家居日子,每天东摸摸,西扫扫,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阿炳已是一家之主,干不干活却也没人敢罗嗦他,再说当兵经年,对农活已经手生,他也只能呆在家里抱小孩了,只是村里没有报纸让他有点不习惯,只好每隔几天就上罗镜圩收集一些过期报纸回来研读时局。不日,他收到陈顺的信,言其在宝安任游击营分队长,好食好住,只是记挂兄弟,叫阿炳带多一两个乡里前去投军,一齐叹世界。 乡邻看阿炳出去当兵几年,有见识又有银寄回家,现在放出风声说要带人出去捞世界,后生仔们登时把他家的门口挤破了,他却暗自叹息二弟达锴人头猪脑,两年前受人滚拢,签了身契被卖猪仔去了南洋,而三弟尚且年幼,否则这次就有机会带他出门见识了。阿炳在众多后生中挑选了邻村的叶富、陈鼎两人跟他走。 这次轮到他来当老雀,船还没到南江口,便预先叮嘱两个后生:“凡事不明白,唔好大惊小怪,冇俾人笑话我哋系大乡里初出门。”问题是到了香港,连他自己也大惊小怪起来,那些巍峨的洋楼,整洁的马路,高傲的西人,凶恶的阿三,斯文的小姐,使他非常羡慕,不免有点自惭形秽。码头上停泊的战艇更是让他“哇”的一声惊呼起来,能从英国不远万里开到亚洲,当然是几千吨以上的远洋战舰,这可比几百吨的江防艇高大雄伟多了。他暗自在心里演习了一下,感觉光靠步兵,还真的拿英国佬的战艇没办法,绝非如自己当初所想,以为不怕死就可以搞掂对方。 经香港再去宝安,半日即到。在县衙顺利地找到了陈顺,各均欢喜,阿炳补入游击队为班长,月饷十六个大洋,跟着来的后生也补为上等兵。等安顿下来后,他才听同事介绍香港的历史,知道了香港的头头尾尾,听完之后,心恨满清却又无可奈何。 游击队的差事清闲饷优,搁一般人身上,那是盼都盼不到的好事,但阿炳却是不满意。此时的阿炳眼界遂开,心头渐高,不再是土鸡瓦狗檐下雀,而是陈胜所说的鸿鹄。他感觉游击队非正式军队,名义也不够威武。最主要是没仗打,没战功,那等于没财发也没提拔的机会,按他彼时心思,宁愿拿脑袋换前程,也不愿吃安乐茶饭。后人说:将军本布衣,鞠耕三罗,起于田亩,数度从军,曲折逶迤,而鸿鹄之志,不堕青云、、、、、、(其实是我说的,我续不下去了,谢教授能否帮忙接一接?) 陈顺知道他不甚乐意再呆在游击队,趁队长羌某调任大鹏城(现在深圳大鹏镇)警察分所长,就保他跟随去做警长。 他在大鹏城一共呆了半年多,历任两个所长,随第二任所长一起辞职,第二任所长姓谢,是同盟会员,对他极好,不独加薪至每月25个大洋,而且还与他同桌吃饭,他自离家做事,所过均是士兵生活,不遭官长白眼,已是万幸,如今得长官平等对待,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谢所长学问丰富,吸引得阿炳每日与其谈天,请教不解之事,相处数月,遂成至交。后来阿炳做了师长,很想请他帮忙做事,屡按旧址去函寻访,终不见复,估计是牺牲在漫漫的革命征途中了。 从大鹏城与谢所长一起辞职后,生恐陈挽留他在游击队继续任差,他没向陈顺道别。便经由省城,卖齐一些新鲜的小玩意,拿箩筐装了,挑了一担回家。 近年家境渐顺,又一次回到家乡的阿炳生活颇为安闲,有时抱抱小孩,有时锄草种菜,或携粉铳上山打野鸡,享受着现代人非常羡慕的田园生活。慧芳嫂极为贤惠,知悭识俭。往时阿炳一回家,便把身上的钱全数交给他,但这次暗自留下十多元,等到过年前,便携三弟挑了箩筐上罗镜圩大肆购买年货,这几乎把慧芳嫂心疼死了,遂责怪他说:“抵死咯,你使咁多钱过年,等饥荒的时候你又出去,留低我哋都唔知点算?”阿炳笑嘻嘻地说:“放心啦,到时自然会有大把银,你一年苦做死捱,我唔返来,你过年都唔知悭成点。” 他还重操针剪,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裳,自己也第一次做件长衫,外面再穿上谢所长送的企领西装,俨俨然,很有点蔡员外的意思。 6、商团首领 三罗自民国元年后,匪风猖獗,虽然屡经打击,但生计困难之下,土匪山贼却是屡剿屡起。时罗定驻军又被调往省城,土匪乘机大杀四方,绑票杀人,抢劫行旅,常有所闻。罗镜圩为罗定的老县城,商业繁华,为匪患所阻,商途艰难。罗镜商会鉴于此,遂有设立罗镜商团的打算。 一番商议后,商会请了阿炳的朋友区宗麟做队长,又听闻双轮角村的高佬蔡从军多年,胆大心横且勇谋兼备,遂请他为副队长。区、蔡两人本来就熟识,如今为乡梓办事,自然齐心协力,招募了四、五十个的队员,购齐枪械,稍加训练后便收剿山贼,不及两月,罗镜地方的各路匪盗,均被消灭干净,而区、蔡于地方上,也开始展露头角,这让阿炳很有点粘粘自喜,感觉自己一跃而成乡土名人。 此时调驻琼崖的龙济光,感觉琼崖这个地方名如其实,真的是穷捱或者倒过来说捱穷。其军队上下,自然不甘心退出广州,遂渡海攻击雷州,连陷高雷、电白、两阳,粤桂军看见抢地盘砸饭碗的来了,自然不甘示弱,举军大举驰援,聚歼济军于高雷地区。龙济光基本上是光着屁股经香港逃去北京,投靠了段其瑞。回想此獠獦盘据百粤多年,收刮得民脂民膏,不下千万之数,结果还是没有索回,被其逃逸,粤人真是愤恨难平。 龙济光弃军而逃后,溃兵流散于粤西各地,或与匪勾结,或自行上山结寨,窜忧各方。有一股溃兵居然逃到信宜,有骚扰罗镜之意。区蔡两人立即集合商团,星夜前往围剿,该群散兵心无斗志,自然大获全胜,一共缴获了30多支79步枪。经此役后,罗镜商团名声大振,五十里之内,毛贼慑区宗麟。高老蔡威名,均不敢犯境。而阿炳的乳名,慢慢被转换成“高佬蔡”。 7、肇军时代 肇军自调离后,设有留守处在罗定城,该部奉命在罗定成立新编肇军游击三个营,分驻三罗,专负剿匪责任。 商人一般都是重利轻情,卸磨杀驴的家伙,一看商团平定了匪患,商途平坦,便开始觉得养着商团不划算了。刚好肇军扩编,商会首领遂与区、蔡两人商量,希望他们同意把商团改编为肇军,一来还是驻防本乡本土,二来可以减轻商民负担,否则长此以往,商会维持不了商团的经费,介时如果被迫遣散商团,也对不起二位的心血。两人虽然鄙视商团势利,但也觉得商会所说也是实情,高佬蔡更是一直想当正规军,威武一把。另外他们也难舍亲手栽培的商团就此解散,便顺水推了舟,同意改编。经过与肇军留守处商讨,罗镜商团改编为肇军三营一连,区宗麟为连长,高佬蔡为中尉一排长。他们的顶头上司是营长陈铭枢,此后,陈蔡二人,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合作。 肇军生活清苦,上头说军饷难筹,暂时只发伙食费,高佬蔡在肇军一共呆了一年多,居然没领过军饷。不特没钱回家,反在家里拿钱来用,昔年积蓄也被用光。清明请假回家探亲,慧芳嫂问他带回多少钱拜山,他尴尬地说:“得两文”。当时穷到什么地步?过年过节,想筹十多个大洋卖点酒肉慰劳一下兄弟们,居然就是筹集不到,真是说起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后来上位,有次与前肇军司令李耀汉闲谈,曾谈及当年在游击队的寒酸生活,问他当年为何不发饷,李反惊讶道:“那有不发军饷的道理?你们那几个营头,不单止军饷领足,而且数额还是最高的,如果你没领过,就是被克扣掉了。”高佬恍然大悟,联系当年接任肇阳罗镇守使的翟汪,一上任就在省城起大屋,一妻六妾,花天酒地,奴仆如云。肯定是这个王八蛋克扣了他们的军饷。为一己私欲,令数千部下清苦渡日,当时高佬气得几乎想连夜带兵去杀他全家。 翟汪克扣军饷喝兵血,一个人是成不了事情的,肯定是团伙作案,中级军官若不参与分赃,事情肯定包不住。按照《陈铭枢回忆录》里记载分析,军饷大约克扣到连一级,反正这几个营头的兵员与下级干部,大都是罗定、阳春、阳冮一带的当地贫民,新来新猪肉,不发军饷他们也未必敢闹事,而且这些新兵与上级官员向无渊源,即使出了问题也捂得住。至于陈铭枢,陈济棠这类中级军官,在粤军系统里打滚多年,人脉丰沛。翟汪不可能敢扣他们的饷银,只能收买他们。翟汪两年后来自食其果,1920年冬,陈炯明率军回粤驱逐莫荣新,曾委任翟汪为浩字营总司令。翟汪由香港回广州,打着粤人治粤的旗号企图策反肇军旧部,但没人肯理会他。此后便被大时代的浪潮所湮灭,所谓财聚人散,财散人聚,人的目光短浅如此,怪得了谁? 区宗麟受不了贫困,老请长假回家做生意搵钱,让高佬代理指挥全连。所以没钱归没钱,高佬却有机会过足了官瘾,从中也看到了自己升职的希望。本来称呼游击营,游来游去,游而不击乃是理所当然,否则你看抗战时期,号称游击的军队,不就是如此?但高佬对东征西讨的事情,甚是热衷,按俗语说,就是升官的心火热。 高佬作战勇猛,计谋又多,深得营长陈铭枢嘉许,对其甚是另眼相看,每有战功,便奖励大洋若干。阳春河朗有土匪啸聚,连长不在,便由高佬带队前往剿杀,土匪龟缩三座碉楼不肯投降,他顶着湿棉胎把收集的土炸药埋在碉楼下,连续炸塌三座,全歼该股土匪,陈便赏全连一百大洋,他个人又另赏三十块大洋,并记功一次。 1919年陆荣廷排挤李耀汉势力,李耀汉、翟汪出走香港,林虎出任肇阳罗镇守使,肇军解散整编,陈铭枢营改编为护国第二军陆军游击四十三营,改编后陈营的任务是剿灭那些不肯接受改编的残余肇军,高佬对这些昔日同袍并无客气,落力猛剿。这让陈铭枢感到为难,那些残余的肇军,都是些不肯投降桂系有骨气的广东人,和他暗中保持着联系,都在静待着陈炯明的援闽粤军回师广东。高佬蔡这样一搞,他就为难了。把高佬蔡直接弄死,又觉得有点浪费人才,不把他弄死,他又打乱自己的计划。好在陈铭枢也是个三步一计的老鸟,想了想,干脆把年近三十高佬支开,送去广东陆军讲武堂读书。 高佬从军多年,说起肉搏混战经验还算有一点,但对于正规步兵操典以及连排战术训练,却是个门外汉。做军官不懂教练,真的是好没面子,所以他时常都幻想自己有机会去讲武堂进修。捱了一年多的无饷排长,无非就是等这个机会,搏个前程。如今愿望实现,去学习如何提高杀人的效率,怎么不令他欢喜万分? 8、参加革命 广东陆军讲武堂当时设在广州小北路飞来庙,旧址大约是现今的CP广州市委大院。讲武堂的堂长为林虎,教育长是后来在惠州被阿聋宰掉的胡谦。 原本计划一年半的学习期,才学到一年,便碰上陈炯明、许崇智的援粤闽军打回广东,驱逐桂系。讲武堂只好匆匆忙忙地教授完课程,提前毕业。这期间高佬收到袍泽的来信,信中言及区宗麟突然患病暴毙,上峰已派人代理连长职务云云、、、、、、幸得陈铭枢对高佬另眼相看,或许是觉得他将来会成为自己手中锋利的大砍刀,当即把他支开送去读书,否则我想高佬也是和区宗麟差不多的下场。这事尚无证据是陈铭枢的手尾,即使是也不能怪他,在革命的过程中,个人际遇上的悲剧,无非是历史长河里的一滴水,实在是不足为道。 高佬在陆军讲武堂毕业前夕,局势已经风急浪高,粤军逼近淡水、惠州,全省民军四起,原本依附在桂系里面的魏帮平、李福林两部也风闻准备独立,驱逐桂系,粤人治粤的口号已深得人心。高佬等几个同营的受训同学拿到文凭后,也顾不上回家,立即奔赴阳江回部队,当时部队长肇阳罗镇守使署帮统杨鼎中在一片喊打喊杀中,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桂系印记太深,再投粤系也得不到信任,若然还不跑,恐怕尸骨难存,便卷了全军积存的饷银,自动弃职,把四个营的部队,交由陈铭枢统率。 陈铭枢旋即宣布易帜,所属部队改编为粤军第六军第一纵队,隶属于从香港闪回来任第六军军长李耀汉指挥,没想到这个鸟人和翟汪一个德性,才当上军长没多久,就把手伸向军饷。当时桂系残部退往西江、北江地区,陈炯明占据广州后,稍事整理,便调齐粤军部队,全军掩杀过去。陈铭枢部攻击肇庆桂系部队,苦战三日,在援军的帮助下,攻占肇庆,并一路追敌至德庆。要紧的关头,军需粮饷却补给不上了,第六军军部说无钱下发,部队眼看便没米下锅,慑于陈炯明的军纪,陈铭枢也不敢胁迫勒索地方,急得差点投西江自尽。 陈其实也是个很好玩的人,恼火之余,便生一计摆李耀汉上台。居然下令部队组织乞食游行队,于是高佬他们一伙人打着借来的彩旗道具,前面的吹着喇叭、敲着锣开道,中间的士兵扮演孙悟空、猪八戒等人物一路耍杂,后面十几个人抬着箩筐,走村过镇地向沿途民众讨钱讨米。好在当地乡绅懂事,看拿枪的人还这样自律,不敢骚扰地方,自己还不给面子,装着看不见的话,那以后就不用混了,遂送米送钱江湖救急。此事传至省城,陈炯明勃然大怒,立即裁撤第六军,李耀汉转任省长公署顾问,算是给他留了点面子。此人在阳春、新兴有土地3000多亩,年收租谷五千担;在高要据有2000多亩鱼塘;在肇庆、阳春店铺共40多间;在广州占有李务本堂省港码头;均巧取豪夺而来。这让廉洁自律的陈炯明怎么忍得了他? 裁撤第六军后,陈铭枢部又改编为粤军第五十四标,陈改任标统(不是我哈),高佬蔡任统领部上尉副官,没几天陈铭枢又抱上邓铿的粗腿,把五十四标整编为粤军第一师第四团,部队各级军官普遍降一级军衔录用,高佬蔡因生得高大威猛,被降职为中尉掌旗官。粤军的老底子多由民军改编,而民军的成员也多由洪门天地会组成,洪门几百年来,为吸引成员经常搞些神打标童上身的迷信活动。因循守旧之下,粤军军中也是神鬼出没,流行军旗崇拜。此陋习一直影响到现在台湾的国军部队。当时的粤军相信,战死同袍的灵魂会缠绕在军旗上,只要军旗不倒,部队就可以打胜仗,军旗在部队驻防、行军、演习时,绝对不能把平放;也绝不允许一般人随便触摸;遇上半夜营啸哗乱,有经验的掌旗官会立即打出军旗,绕营疾行以稳定军心,往往军旗一出,喧闹立止。作战时,全军看军旗行事,旗进人进,旗退人退,所以掌旗官一定要勇猛无忌,打起仗来可以擎旗猛冲。 高佬对掌旗官却没什么兴趣,他喜欢带兵,干脆再自降一级,与讲武堂同学刘绍元交换职务,去陈济棠营的第四连任二排排长,这是他毕业后从新带兵,因此相当珍惜这个机会。邓铿治军练兵本来就及其严格,他在粤军中人望最高,全军上下,没人不服气,即使连高佬蔡这样杂鱼部队出身的老兵,没在他手下当过几天兵,只跟他混了半年多,就对其敬仰滔滔,若非他身死早亡,民党的统军大帅,什么时候轮得到蒋阿拉? 陈铭枢没跟着去福建,粤军回师时也没什么战功,仅是西江驱逐桂军时打了几仗,就混进了军费最充足,器械最精良的粤军第一师,陈自知这会被其它友军眼红垢病,遂下苦功训练全团,因此第四团有粤军模范之称。高佬本来是上尉副官,降至中尉掌旗官,又自愿再降成少尉排长,无非是觉得下连带兵,易获得战功升职,自己19岁开始从军,混战十年,今日才开始有点人样,因此特别勤谨,每日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把讲武堂所学尽数教给自己的兵。粤军一师当时已经领悟到在军队里的思想教育甚为重要,在军事训练的同时,也对士兵军官进行三民主义的宣讲,高佬才听了几节课后,便被陈铭枢一脚踢了进国民党,算是参加了革命工作。 新兵刚训练完毕,桂系的陆荣廷在徐世昌德怂恿下,又犯广东南路及粤北连阳地区,陈铭枢团与赣军一部驰援粤北,在连阳四属的阳山北郊、连州星子一带,击溃沈鸿英部。高佬此战奋勇当先,战后获得提拔,在补编的第三营扎职为上尉连长,当时排长是张世德,文书区寿年。一连之长,掌握了百把条枪,在军中算是有点江湖地位了。高佬自言,其时驻防广州,交游日广,见闻也非昔日可比,上官的训话,朋友的闲谈,都令其开始对社会与政治的认识,有着重新的思考,而家庭观念却日趋淡薄,奋斗努力做事的心情就日益增加,对于生活上的不快或个人进退上的事情,不萦于心,大有蔑视一切的旷达心怀。 9、继续混战 中国采用公元的公历,始于民元,但民间积习难改,仍习惯采用农历,公元公历仅仅在政府机关里采用,1922年,广东军政府把农历过年的风俗,更名为一个很风骚的名字——“春节”,这便是春节名词的来由。 打了胜仗回来,又驻防广州,粤军一师上上下下,自然爽神,春节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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