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图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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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馆刊� 1997年第 1期
丛帖中的稀见拓本
明拓元 �乐善堂帖�
吴元真
! ! 北京图书馆藏明拓本元 �乐善堂帖� 是
传世丛帖中的稀见拓本。
该帖为经折装, 一函, 上下两卷, 分装
两册, 五十开, 黄纸, 浓墨拓。每开页高
30厘米, 宽 23厘米。(图版 1) 套签题 ∀乐
善堂帖#, 下款书 ∀明张石川藏今在小来禽
馆丁丑春分铜山张伯英#, 下钤 ∀ 张勺圃#
印一方。外签题 ∀松雪翁乐善堂帖#, 落款
∀壬戍嘉平观复斋重装#, 并钤 ∀观复#、∀吴
永之印# 章二方。内签为张寰题 ∀松雪翁乐
善堂帖#, 旁批 ∀二签石川翁手 可宝也 !
伯英。#
�乐善堂帖� 是赵孟 的好友顾善夫摹
刻的赵书字帖, 现存四卷。此帖后附 ∀名贤
法帖# 卷八、九、十卷。前四卷辑刻了赵孟
书 ∀兰亭序#、 ∀归去来辞#、 ∀ 乐志论#、
∀送李愿归盘谷序#、∀行书千文#、 (图版 2)
∀淮云通上人化缘序#、 ∀淮云诗# 大小字两
篇、∀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般若波罗密
多心经#, 以及赵孟 书与顾善夫手札。∀名
贤法帖# 第八、九两卷是辑刻宋姜白石书
∀契丹歌二首#、 ∀ 影#、∀齐天乐#、 ∀兰亭
序跋#、 ∀赠苗员外#。第十卷是辑刻宋卢柳
南书 ∀赋晦岩#。∀名贤法帖# 未注摹刻者的
姓氏及勒石年代。
�乐善堂帖� 的摹勒者顾信, 字善夫,
元江苏昆山人。大德初为浙江军器提举, 善
书法。明李日华 �六研斋二笔� 云: ∀信以
能书称, 从赵文敏公游, 得其书, 必镌于
石。作亭匾曰 ∃墨妙 % , 晚年号乐善处
士#。&故其所摹此帖名为 ∀乐善堂帖#。此
帖下卷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后有 ∀弟子
乐善处士顾信摹勒上石四月茅绍之镌# 一行
楷书题款。在 ∀孟 与善夫提举# 行草札书
后有楷书题 ∀善夫顾信摹勒上石姑苏吴世昌
镌延 戊午十一月也#。两处题款不仅告诉
了我们刻石者的姓名, 也表明了此帖刻石年
代是在元仁宗延 五年 ( 1318) 十一月。此
时赵孟 已六十有四岁。
北京图书馆所藏这部 �乐善堂帖� 是明
拓张寰旧藏本, 其帖尾有张寰手书跋文一
页。(图版 3) 跋语曰: ∀松雪书法勒石者多
矣, 唯顾善夫乐善堂之刻号甲乙品, 云吾
友陶氏凿池淞南别墅深数尺, 讶得之。不啻
隋珠赵壁, 先是闻之邻翁夜现光 , 信有灵
物。诃获之者其神乎! 小斋日临一过信可宝
也, 寰识。# 张寰, 字允清, 又字石川。明
江苏昆山人, 正德十六年 ( 1521) 进士, 曾
任通政司右参议致仕。善书法, 喜藏名帖。
关于此帖, 明王世贞在其 �古今法书苑� 中
也曾有记载, 称其帖名 �赵子昂帖� 并曰:
∀吾乡人陶氏治地得藏石, 凡法帖十卷, 后
二卷为姜尧章、卢柳南, 余皆赵吴兴孟 书
∋∋#。(明屠隆撰 �辨帖笺� 一书也有 �乐
善堂集赵诸帖� 存目。)
读张石川跋语和王世贞所记可知顾氏摹
刻的帖石不知何时何故被埋于土中, 在明正
德、嘉靖年间才出土于淞南别墅。出土后的
明拓 �乐善堂帖� 在吴中盛行, 被书家视为
赵书佳本。张寰旧藏本清初为张敦仁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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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字古馀, 又字仲篙, 阳城人氏。张寰识
语下所钤 ∀省训堂# 印是其堂号。清末为吴
永收藏。吴永浙江吴兴人, 与赵孟 同乡,
字渔川, 别号观复道人。此帖在吴永手中于
民国十一年 ( 1922) 时重新装裱。民国廿五
年 ( 1936) 吴氏怛化藏物, 此帖又归张伯英
珍藏。张伯英是近代著名的碑帖收藏鉴赏家
和书法家, 张氏一生过眼名帖数百种, 得此
帖颇感庆幸, 认为此帖 ∀虽出明代何异宋元
古拓, 宜为明贤珍赏。三百年先后属之张氏
斯亦古缘#。此帖后入国家图书馆收藏。
明拓元 �乐善堂帖� 的版本价值在于此
帖世为稀见。
丛帖相传始于南唐, 盛之于宋, 继之于
明清, 元代所刻丛帖甚少。元 �乐善堂帖�
的初拓本未见传世, 这部张寰旧藏本是明代
帖石出土后的初拓本, 虽不能反映元初拓本
的完整全貌, 然此拓本留传至今也实属稀
见。著名的碑帖鉴定专家张彦先生所著 �善
本碑帖录� 中所列宋刻丛帖廿九种, 明代丛
帖五十五种, 然元代所刻丛帖仅此一种。张
氏也认为 ∀元刻帖传世特少#。近人容庚所
著 �丛帖目� 一书收录丛帖最为宏富, 列目
达三百余种, 未见此帖。容先生对丛帖很有
研究, 且几十年精心搜集, 勤于笔录, 不知
此帖尚存, 可见这部明拓 �乐善堂帖� 传世
至今实属鲜为人知, 有极高的版本珍藏价
值, 是辑刻赵体丛帖最早的版本拓本之一。
明拓元 �乐善堂帖� 的艺术价值在于此
帖汇辑了赵孟 行楷书中的精华之作。
赵孟 所书 ∀兰亭序#、 ∀归去来辞#、
∀千字文#、 ∀送李愿归盘谷序#、∀般若波罗
蜜多心经# 等名篇佳作为研摹赵体书法者所
熟知, 也多有摹本翻刻, 然所见均不及此本
摹勒之精。此外帖内还收有赵氏所书 ∀淮云
通上人化缘序# 和 ∀淮云诗# 这些不可多见
的大字楷书。研究赵书者认为赵孟 的楷书
小字更胜于所书大字。此帖内收有赵孟 书
的小楷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凡 616字。
向人们充分展示了赵孟 小楷书法清晰谨严
落笔不苟的功底。赵氏书与顾善夫的行草书
札更是其它赵帖中未曾见到的佳迹。
该帖上卷卷首有赵书上款为顾善夫所作
∀兰竹图# 一本, 寓意情深为王世贞所赏识,
称赞此图 ∀清绝楚楚, 与王摩诘蕉雪同韵#。
下卷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前有赵孟 笔
绘白描线刻老子坐像。所绘老子乘驾祥云,
宽袍大袖盘腿端坐在方杌之上, 十分精细。
张伯英旁批 ∀陶松君太亲翁所书道德经前绘
老子像极精雅即是仿临此本∋∋。# 赵孟
书画全才, 无愧为元代第一书画大家, 独领
风骚。�乐善堂帖� 既有赵氏所书又有赵氏
所画, 是世存赵字丛帖中稀见之佳本。
此帖所附 ∀名贤法帖# 中的姜白石、卢
柳南的楷书也是宋人书帖中未曾多见的书法
佳作。
读明拓元 �乐善堂帖� 无不给人与真正
能领会到赵氏书法的圆润舒展之美, 潇洒遒
媚的风韵, 使人赏心悦目以美的享受。
顾善夫得赵字真迹, 摹勒赵氏书作神韵
绝佳。刻石者茅绍之、吴世昌也是元代镌刻
之高手。尤以茅绍之更为赵公敏所敬佩, 认
为 ∀此人本官族, 而用心于文墨, 所镌具有
法度#, 非属一般。研读此帖可知不仅书者
才高, 摹者业精, 镌刻者也技艺超群, 拓工
也是行家里手。故凡细读此帖之后者无不赞
其精雅, 实属丛帖中的上乘之作, 有极高的
艺术观赏价值。
明拓元 �乐善堂帖� 的史料价值在于此
帖文字可校其它帖本和史籍中的错误。
赵孟 小楷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和
附 ∀名贤法帖# 内姜夔书小楷 ∀兰亭序跋#,
文征明集刻的 �停云馆帖� 内也有摹本, 然
疑未见此帖, 选其它临本入石, 不仅颇失笔
意, 而且也缺文少字。 �停文馆帖� 内的
∀常清静经# 仅存廿二行, 共 469 字, 后半
篇自 ∀仙人葛玄曰# 至篇尾凡 202字缺遗。
姜夔的 ∀兰亭序跋# 也只存前半篇, 存 16
行, 296字, 遗缺 165字。此帖可以使人欣
赏到两篇佳作的全貌。再如, 姜夔的楷书
∀契丹歌二首# 是其在南宋嘉泰三年 ( 1203)
所作。不仅字写得工整, 而且诗也写得漂
亮。姜夔, 字尧章, 自号白石道人, 是宋代
有名的诗词歌曲作家。然清人王曾祥所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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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道人诗集� 内此篇多有差错。∗诗中
∀沙平草软天鹅肥# 句中的 ∀沙平草软# 误
写成 ∀ 平沙软草# 前后颠倒, 失其原意。
∀皂旗低昂围渐急# 句中 ∀皂旗# 误写成
∀早旗#。 ∀鞲上风生看一举# 句中 ∀风生#
误写成 ∀风来#。 ∀天鹅飞飞铁为翼# 句中
∀飞飞# 误写成 ∀之飞#。∀腹中疑 有新 #
句中 ∀疑 # 误写成 ∀惊怪#。∀乃是江南经
宿食# 句中 ∀乃是# 误写成 ∀元是#。这里
虽仅一字之差, 却与原诗意谬以千里。
明拓元 �乐善堂帖� 虽仅存四卷, 所附
∀名贤法帖# 三卷也是断简残编, 然其拓本
留传至今仍能使人看到它有极高的版本、艺
术及史料价值。帖内张寰所题内签及跋文一
页, 在张伯英眼中珍视为墨宝, 难得保存至
今日。张伯英得此帖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前
前后后所作旁批跋文多至千字有余, 可见此
帖在张氏心中的珍藏价值非一般明帖所及。
张寰和张伯英的手书墨 不仅为考证此
帖的版本、艺术及史料价值有重要的参考意
义, 两人的书法艺术也使此帖珍藏价值有加
无已, 成为传世丛帖中的善拓珍本。
注释:
& �六研斋二笔� 卷二。
( �古今法书苑� 卷七十六。
) �锦囊小史� 第三册。
∗见北京图书馆馆藏清抄本。
(吴元真 ! 北京图书馆善本部)
图版 1 ! �乐善堂帖� 套签
图版 2 ! ∀ 行千字文# 图版 3! 张寰手书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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