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心的原始森林中探索——台湾女作家欧阳子小说解读

第 36卷 第 6期 郑 州 大 学 学报 (哲 学社 会 科 学版 ) V01．36 No．6 JOURNAL OF ZHE ! 垦坠量!! 2003年 l1月 NOV． 2003 在人心的原始森林中探索 — — 台湾女作家欧 阳子小说解读 樊 洛 平 (郑州 大 学 文化 与 传播 学 院 。河 南 郑 州 450052) 摘 要：作为 2O世纪 6O年代台湾现代派文学的代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人物 ，欧阳子的小说极具反叛性格和挑 战精神 。她的作品不是讲述常态下的婚姻爱情故事 ，而是以冷静、客观的心理写实方法和越轨的笔 致 ，去描写各种非常态下的情爱困境 ，意在发掘人生故事背后复杂的性心理和潜意识。从这种角度 剖析爱情婚姻与人性欲望的悲剧 ，k．／~-突破 了文化及社会的禁忌，使欧阳子有着“心灵外科医生”的 成功，也遭遇着毁誉参半的风险。 关键词 ：欧 阳子 ；情 爱 困境描写 ；人 性欲望发掘 中图分类号 ：12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1—8204(2003)06—0024—04 欧 阳子在 台湾文坛 ，无异于一个 异数 。她全 力关 注婚姻恋爱背后的性心理与潜意识 ，常以越轨的笔 触写到弗洛依德的恋母情结或母子 、兄妹的乱伦之 爱，这使她的小说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材颇具反传统的叛逆色彩，也带 来 她独异 、凸显 的创作特点与风格 。作为 台湾文 坛上 毁誉参半的人物，欧阳子的小说始终是评论界解读 6O年代台湾现代派文学不可逾越的典型文本。无论 是从社会 学批评 角度 出发 的反对 者 ，还是从 文学 艺 术角度着眼的赞成者 ，他们看待现代派文学的态度 与表情虽然不 同 ，但是对于 欧阳子 小说 那种冷静 、客 观的心理写实艺术 ，却不乏文学的认同。 构成 欧 阳子创作 的精 神资源 ，是 一连 串的 自我 生命经验和西方现代主义的文学营养。从欧阳子的 文学成 长来看 ，遗失 在 异国他 乡的 童年是 她创作 的 先天损失。本名洪智惠的欧阳子，因为父亲洪逊欣 日 据时代留学 日本并任职广岛法院的经历 ，她于 1939 年 出生 于 日本 广岛 ，而 未能与 作为故 乡 的台湾南 投 县草屯镇结下生命之缘 。1945年 日本帝 国主 义投降 后，辞去法院职务的洪逊欣带着妻女返回台湾。自从 有了国家 民族 的观念 ，得悉 日本侵华 的历史真相 ，欧 阳子 的“生命 就仿佛 被一层 暖昧 难解 的幽影 笼罩 住 了”。“有很 多年 ，我把 自己的童年埋藏 心底 ，不敢 向 人提起 ，也不敢去 回想 。”[1](P56)而古今 中外 的许 多 文学作 品 ，都和作 者本 人 的童年经 验有 着不 可分 离 的关 系。所 以 ，欧 阳子不无遗憾地 叹息道 ：“在写作生 命 中，我是一 个 没有 童年 的人 。”[2](P1 61)一 切与 自 身童年 相关 的 回眸与描写 ，在 欧阳子是 一片空 白。 中学时代的欧阳子 ，是一个典型的文学少女。她 13岁就 开始 写作 ，到高 中毕业 时 ，发 表 的文 章 已经 剪贴 了厚 厚的一册 。那时 的欧阳子 ，性 格趋于 内向、 敏感 、多思，最喜欢的作家是张秀亚，读 的最多的书 是 中译 本世界名著 。她擅长抒情散文 ，文字充 满梦幻 色彩 ，风格凄婉哀愁 ，在 同学 中有着“张秀亚第二 ”之 称 。 1957年 ，欧阳子 以第一 名 的成绩 考入 台湾 大学 外文系，文化眼界为之一开。受益于夏济安这样的名 师 ，与 白先勇 、陈若曦 、王文兴等 同学 一起创办《现代 文学 》杂志，终 日浸淫在西方现代派文学氛围之中， 欧 阳子 的文学路 向发生 了迅 速改变 。对“旧我 ”的否 定和从“新我 ”的出发 ，开始 了她生命 中的另一 纪元 。 基于某种 自我反叛、自我修正与 自我保护的复杂心 理 ，欧阳子的性格变得理 智、冷静起 来 。同时 ，她“转 收稿 日期 ：2003—08—20 作者简介：樊洛平(1 956一)，女 ，山西沁县人．郑州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教授 。 ·24 ·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变写作路线，改用客 观理性 的手法创 作小说”E2] (P1 69—17o)。欧 阳子 说 ：“我 的客观 和理性 ，是我对早 年 的唯情 主 义与感 性 文字 的一 种 反动 及扯 离 。”[2] (P1 69--1 70)1962年 ，欧 阳 子 赴 美 留学 ，进 入 爱 荷华 大学小说创作班，专修西方小说 ，获硕士学位。 作为 2O世纪 6O年代 出生 的台湾现代派作家， 欧 阳子所处 的时 代正 是一个 西风 东渐 、价 值观 念发 生急剧变化的时代。担当着父辈的历史命运的压力 ， 又经 历着从 农业 社会转 向工 商业 社会 的现 实变 动 ， 欧阳子这一代知识分子，正站在台湾历史的转折点 上 ，面临着 文化转 型的十字 路 口。2O世 纪 中国人所 经历的战争、离乱和苦难 ，传统社会和传统价值观在 历史更替与外来文化冲击面前所遭遇的大变动 ，使 台湾 的文化 危机 一点 也不 亚于西 方 ，中国文化 再造 的难题更加凸显。正是在此意义上 ，“西方现代主义 作 品中叛 逆的声音 ，哀伤 的调子 ，是十分 能够打动我 们那一 群成长于战 后而 正在求新望变彷 徨摸索 的青 年学 生的”E3-1(P351)。20世 纪 6O年代 台湾文坛对西 方现代主义文学的接受 ，首先受到存在主义哲学、弗 洛依德精 神分析学 和泛性 心理学 的影响 。对于欧 阳 子 这类 女作家 而言 ，经历 着学 院环境 中的成 长 ，“再 加上媒体输入的崇洋风气 ，英语使用的逐渐广泛 ，外 文系学科的具体训练 ，足够叫他们在与西方现代主 义文学短兵相接时，以个人经验去想像、揣摩、发扬 个中的奥义与魅力”{-4](P123)。欧阳子更多接受的弗 洛依德学说影响，主要落实在了对人心的原始森林 的勇敢探索上 。 严格地接受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写作及批评的训 练，使欧阳子对小说的艺术形式格外重视。深入地研 读亨利 ·詹姆斯、福克纳、乔伊斯、劳伦斯等人的作 品，又直接影响和深化了欧阳子的创作风格 。最能体 现她西化风格 的两部小说集《那长头发的女孩》和 《秋叶 》，以及采用新批评 方法 的评论集《王榭堂前 的 燕子》，还有集《现代文学 》杂志之大成所编选 的《现 代文学小说选集》，都源 自对上述文学资源的深深迷 恋 和 自觉 刻 意的开 发 。1965年 ，欧 阳子 随丈夫 定居 美国。严重的眼疾困扰，使她不得已停笔。再度写作 ， 没有了从前写小说的痛苦与狂喜，满怀感恩与感激， 心平气和地体味生命的馈赠。散文集《移植的樱花》， 状 写平凡 生 活 ，亲 情家 事 ，颇得 文化 与人生 的底 蕴 。 真 切 自然 的风格 ，彰 显着 与从 前小说 全然 不 同的面 貌 ，构成欧阳子创作往往被人忽略的另一侧面。 把欧阳子的小说放到 2O世纪 6O年代的文学格 局中去，它究竟给文坛提供了哪些新的素质?这是我 们颇感兴趣的问题。欧阳子的小说，一般都与婚姻恋 爱题材相关 ，但她的着力点不在于讲述一个婚恋故 事 。而在于发掘这故 事背后 的人性欲望 。经常 出入于 作 品中的人物 ，一 类是 美丽 出众 的 台湾 大学 文学 院 的女生或毕业 生 ，另一类是三 四十 岁的再婚 少妇 。前 者多有心理障碍和性格缺陷。无法正常地实现人格 角色 的 自我确证 ；后 者则存 在着婚姻缺憾 ，心理 的失 落与变态 ，导致了她们红杏出墙。有悖伦理。由这些 少女 、少妇 引发 的人 生故 事 ，往 往是 畸形 的婚 恋 ．潜 藏着病态及变 态的性 心理 。她们 的人 际关 系 ，多半是 不正常 的 ，甚至是反 伦常的 。人物 的命运 ，或在 巨大 的心理冲突中难以自持，或在复杂的伦常之变中紧 张 、焦灼 、尴尬 ，或表现 出飞蛾扑火 、铤而走险般 的绝 决 。在这个看似 灰色迷乱 、欲望骚动 、有失伦 常秩序 的世界 里 ，文学作 品 中惯 常 吟唱 的那种 女性与 爱情 的颂歌 了无踪影 。没有 了中国读者 习惯接受 的审美 传统 ，也不见民间百姓所认同的“善有善报 。恶有恶 报”的命运结局。所有的呈现 是欧阳子面对“黑暗的 心”所作 的抽丝剥茧般 的心理 剖析 ，是 在冷静观察之 后寄希望于人物 良心 自责的一种隐现 的谅解和 同 情 。这 样 的写作 ，从题材 的选择 到创作题 旨的表现 ， 都违反了文化及社会的禁忌 ，打破了传统的文学期 待 ，它的叛逆性格与挑战意味 ，使作品的问世注定充 满风险，它不可避免的自身局限与创作失误 ，也会带 来文坛 的争议与批评 。言及欧 阳子小说的意义 ，白先 勇 的评价 不失为一种参 照 ： 欧 阳子是 个扎 实的 心理 写 实者 ，她 突破 了 文化 及社会 的禁 忌 。把人 类潜意识的心理 活动 。 忠 实地 暴 露 出来。她 的 小说 中，有 母子 乱伦之 爱，有师生同性之爱。但也有普通男女间爱情心 理种 种微 妙的描述 。人 心惟危 ，欧 阳子是人心 的 原始 森林 中勇敢的探 索者 ，她 毫不姑 息 ，把人 类 的心理 —— 尤其是 爱情 心理 ，抽 丝剥 茧 。一一剖 析 。EsJ 当然 ，我们更 想关注 的，是欧 阳子作 品中的女性 角色 与 女性 心理 。比起林 海音那些婚姻 故事中的女子 ．欧 阳子的人物离开闺怨的传统更远，对传统女性角色 有一种大胆 的挑 战 。首 先 ，在《半 个微 笑 》、《素 珍表 姐 》、《网 》、《花瓶 》、《木美人 》、《考验 》这类作 品中 ，女 性 角色往往意味 着一 种觉 醒与突 围。她们原本 的形 象 ，或在 日常生活中 自我禁锢 ，性格心理存在问题； 或在婚姻场景中被人束缚 。家庭生活走调变味。作品 ·25·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透 过她们 所要 实现 的是关 于禁锢 ／突 围、“他 看”／自 证的女性论述 。当然 ，20世纪 70年代才开始接触和 翻译西蒙 ·波娃《第二性》的欧 阳子 ，还不可能在作 品中正面表现女权主义 ，塑造妇女解放英雄 。她 主要 是通过女性心理世界的剖析与呈现 ，来传达她对文 化转型年代女性现实人生角色的一种理解 ，对冲破 人生 束缚 、争 取个性 自由的认 同。 《半个微笑 》中的女大学生汪琪，在众人眼里是 一 个循规蹈矩 的好学生 。她拼命压抑 自己的天性与 内在欲望 ，忍受着无形 的束缚 。明明喜欢班上 一个男 生王志 民 ，也不敢有所表示 。学校组 织爬 山旅游 ，在 悬崖 边上遇 险的刹那 间，汪琪 发狂地 搂住 王志 民的 脖子 ，表露 了真正的“自我”，却又为此备受精神重 压。在心灵的冲突中，汪琪终于决定要摆脱历年来的 桎梏 ，投进她面前的新生活。《素珍表姐 》中的理惠， 因为一向不如表姐而深感 自卑 ，却不意想初三时学 习飞跃 ，超越 了表姐 。为 了挣脱表姐 的阴影 ，理 惠先 是争夺素珍表姐的女朋友余丽珍，后来插足表姐与 吕士平的恋爱 ，潜意识 中要证 明 自己的存 在 。上述女 孩子意欲突破心理禁锢 、实现独立人格 的 自我确证 ， 自然有其积极意义 ，而人物采取 的那 种报复举动 ，却 并非什么光彩的行为。作为压抑太久的自我的一种 变 异性 反应 ，它也让人看到人性深处 的复杂层 面 。 发表于 1961年的《花瓶》，是欧阳子最具代表性 的作品 。它在丈夫 ／妻子 、男 权／女性 、爱情／婚姻 、禁 锢／突围等诸多命题中展开论述 ，呈现出两性之战中 心理冲突 的尖锐 、紧张和焦灼 ，也见证着女性 意欲摆 脱男权束缚 的精神 力量和心理深度 。《花瓶 》中，石治 川 和冯琳 这对夫 妻之 间缺乏平 等 的爱情 ，年 轻貌美 的妻子喜欢精神上的独立，大男子主义的丈夫更想 把 妻子像花瓶一样 占为已有 。石治JiI想把妻子装在 口袋里，可又没有胆量和能力。感觉到 自己不像个男 人 ，更恨妻子看穿他的面 目。挖空心思阻挠冯琳与表 哥的往来，最终却占不了上风。这使石治JiI嫉妒得发 狂 ，千方百计报复妻子。他偷看妻子的信，偷听她的 电话 ，暗 中跟踪 妻子 ，以至于某个夜 晚差 点扼死熟睡 中的妻子 。两性之 间紧张对峙 ，一触 即发 ，人性较量 的潜在冲突触目惊心。小说结尾 ，冯琳的愤然出走， 花瓶 的摔 而不碎 ，则象 征 了走 出夫权 统 治的女 性的 胜利。所以，禁锢／突围的命题背后，是男权统治与女 性意识的较量，是情感追求与无爱婚姻的对决，是传 统角色 与叛 逆人 格 的撞 击 ，同时也 是夫 妻之 间性别 战斗的焦点所在 。夫妻双方 由此展露的一 系列心态 ·26 。 情 绪 ，无不带有 思想文化 冲突 的内涵 。 其次，在《墙》、《近黄 昏时》、《秋叶》、《魔女》等作 品中，女性角色则代表了一种欲望迷乱。对性爱、乱 伦题材禁 区的触 及 ，对人物 变态心理 的发掘 ，加之作 者近乎纯客观的冷静描述 ，使这类小说的问世充满 争议 。从 欧 阳子 的观察 角度到表现技 巧 ，都可 以看 出 古希腊悲剧 和弗洛依德性心理 学说的 明显影 响。“很 客观地说 ，欧 阳子 的小说可 以说是用 中国文学 、西 方 理论混合 而成的作品 ”E6](Pll 7)。 上述作品中的女性 ，不是置身于畸形的感情状 态 ，便是充当着性爱的奴隶。她们追求所谓爱情 ，又 以满 足心理与生理 的欲望 为 目标 。性 爱 ，像 一张巨大 的网，笼罩了她们的整个人生。这是欧阳子解读女性 人 生 的一 把钥匙 ，她的独 特角度 与偏 颇之 处都来 自 于此 。《魔女 》这篇小说 ，通过女大学生倩 如对母 亲 由 完美敬 爱急骤 变化 到厌恶 憎恨 的心 路历程 ，写 出 了 一 个 堕落为情欲 的奴隶 的母 亲形象 。在女儿 眼中 ，母 亲曾经是美德的化身，爱情的象征。父母结婚 20年 相敬如宾，父亲去世时母亲曾痛哭七天七夜。但没过 多久 ，母亲 竞和一 位毫无 责 任感 的花花公 子赵 刚结 了婚，而赵刚又很快移情别恋于倩如的同学美玲。母 亲在跪地哀求女儿阻止美玲和赵刚往来之际，才不 得 已道出实情。原来 ，母亲大学时代就死心塌地迷上 了赵 刚 ，每 月 到台 中与他 幽会 ，欺骗 家人长 达 20年 之久 !她从没有爱过 丈夫 ，丈夫 去世 时她哭 ，是 哭“为 他枉 费的二 十年青春”。更可怕的是 ，那个拈花惹草 的男人赵刚，甚至有可能是倩如的生身父亲 。面对这 样一个 中了邪魔 的不可救 药 的女怪 物 ，遭遇精 神轰 毁的倩如 只有 离家出逃 。我们从 中看到的是 ，那个被 病态心理和情 欲所驱 动的母亲 ，不仅沦丧 了道德 ，也 失却了 自尊、自爱、自立的做人原则 ，从原本独立的 女人变成 了男性 和情 欲的双重奴隶 。 这样 一份 病态 的感情 发展 下去 ，既有 的伦 理制 度便 自然成 了乱伦 者的枷锁 。而所有越轨 的尝试 ，只 能造成 矛盾 、苦 涩的畸恋之果 。《墙 》中那个 19岁的 少女若兰，因为不喜欢姐姐再嫁的丈夫，一度与姐姐 疏离了亲情 。但不久 ，她竞鬼使神差地“爱”上了 41 岁的姐夫，在病态的性心理冲突中自我折磨。《近黄 昏时》则更多触及了有悖于中国传统伦理观念的乱 伦行 为。丽芬在 比她大 20岁 的丈夫永福那里找不 到 感情 ，便终 日与一 帮男 孩子鬼混 。那些 男孩子来来去 去，总是把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用到年轻女孩子身 上去 。丽芬最终变成 了一个纵 欲狂 ，紧紧抓住儿子的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朋友余彬不放 。而儿子吉威迷恋生母 ，竟然怂恿余彬 同他母亲通奸 ，为的是让余彬作为 自己的替身去 占 有母 亲。这个典 型的“恋母情结 ”文本 ，受到 了福 克纳 小说《当我垂死 时》的直接影 响 。作者 不仅“跟着 实验 起 多重 观 点 的运 用 ，不 同语 调 的 运用 ，甚 至小 说人 物 ，母子之间的暧昧感情等等 ，也有点是取 自《当我 垂死 时 》”[2](P18O)。另一篇 为人诟病 的小说《秋 叶 》， 所涉及 的也是这种变态 的母 子恋情和人性与道 德的 冲突 。 欧 阳子 这类 颇遭争 议 的小说 ，首 先涉及 到女 主 人公 的情感 状态 ，特别 是性爱 困境 。不论是处 于敏感 青春期 的少 女 ，还是 置身在老少配婚姻 格局的少妇 ， 她 们都有 一份压抑 而 苦 闷的情感 ，她们 又无 可救药 地沦 陷于不正 当的情爱关 系之中 ，变成性 爱的奴隶 。 欧 阳子想 通过她 们来 表现“爱情 至上 ”的主题 ，如 同 她在《秋叶》集中强调的那样 ：“除去爱情 ，生命是一 片空 白—— 一片空 白。”“真正 的爱情是永远 的痛 苦。”这反映了她对人生的一种理解。但问题在于，这 种“爱情”与人们世代传诵的美好爱情之间，又有着 明显 的错位 ，它 们呈现 的是 一种 成分复 杂 的非正常 的爱欲状态。确切地说，“作者几乎是把性爱等同于 爱情 ，以之为生命的基本内容，无需乎进行理性的思 考”[7](P509)。所 以爱 的成功与失败 ，对读 者并不能 构成强烈 的心灵 冲击 。加之小说人物 多是有着变态 性格 和人心缺 陷 的角色 ，她们 的感情 突 围往往 选择 了乱伦 的途径 ，那些原来 能够激人悲悯 的悲剧 意识 ， 都被悲剧角色的反常行为所驱逐，所冲淡，因而 ，尽 管欧 阳子给予 这些反 常人 物 以基 督教 式的惩 罚 ，对 笔下人物怀着一颗悲悯之心，但从作品的客观效果 来看，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并不能引起人们广泛的同 情 。 欧阳子小说 的艺术成就 突出表现在她对人 物心 灵 的解 剖上 。作者说 ：“对于人类复杂微 妙的心理 ，我 一 向最感兴趣 。我喜欢分析探究人类行为的动机。” Es]通过冷静、客观、细腻的心理分析 ，把人物隐秘的 意识 乃至潜 意识发 掘 出来 ，揭示 出人性 的复 杂性 和 多面性 ，这使欧阳子 的创作 被公认 为“心 理小说”。具 体到艺术方法的操作 ，第一，欧阳子最擅长写“单一 动作 ”的小 说 ，凡 与小说 的“动作 ”无甚关 系的细节描 述 ，尽量免掉 ，力求简洁，以追求单一紧凑的戏剧效 果。所以欧阳子无意于做讲故事的能手 ，她总是简化 故事 情节和人 物数 量 ，以便集 中精力 发掘 人物 的 内 心世界。第二，欧阳子往往在矛盾冲突中设置人物， 并着力 于动机分析 。与一般作家的不 同之处在 于 ，欧 阳子 不是先从 人物 出发来 结构 故事 。而是 先选择 构 成矛盾 冲突的事件来设置人物 。她“总是首先想到一 种处境 ，或 困境 ，继而推想 ，一个具有某种性格 的人 ， 在 陷 入 这 样 的 困境 时 ，会 起 怎样 的 心 理 反 应 ”Ez] (P1 73)?而这个主角最后 采取 的某种行动 ，肯定与他 的心理动 机直接相关 。沿此路线一路推理下来 ，不仅 欧 阳子 的人物 描写 具有 了一种 心理 深度 ，她 的作 品 也呈现 出一种偏 重心理层面 的推理小 说风貌 。第三 ， 欧 阳子 的小 说结 构 ，既受 到西方古典戏剧 的影 响 ，强 调在 同一 时间 、同一地 点发 生故事 ，展 开叙 述 ，又吸 收了西方现代派文学的营养，注重叙事观点的转换 ， 时而双线发展 ，时而在人 物回忆 中安排倒叙和插叙 ， 并融入内心独 自、时空倒置、意识流动等西方现代派 手法 ，使 小说结 构的表现 完整而 丰富 。第 四，在语 言 运用 上 ，如 同 白先 勇所说 的那样 ，“欧 阳子 的／J、说语 言是严肃 的、冷峻的 、干爽的 。⋯⋯她这种 白描 的文 字，达到了古典的严朴 ，使她的小说充满了一种冷静 理 智的光辉 ”E5]。此种特色 的语言 表达 ，与欧阳子冷 静写实的心理小说风格 ，达到 了一种 完美 的统一 。 参 考 文 献 [1]欧阳子．欧阳子 自选集[M]．台北：黎明文化事业出版公 a-]，1982． Ez]欧 阳子．关于我 自己—— 回答夏祖丽女士的访问[A]．台 湾作者创作谈[M]．福 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 985． [3]白先勇．《现代 文学》创立的时代背景及其精神风貌[A]． 白先勇 自选集[M]．广州：花城 出版社 ，1 997． [4]江宝钗．现代主义的兴盛、影响与去化[A]．陈义芝主编． 台湾现代 小说 史综论EM]．台北 ：联经 出版事 业有 限公 司 ，1 998． [5]白先 勇、崎岖 的 心路—— 《秋 叶》序 [A]．欧 阳子．秋 叶 [M]．台北 ：晨钟 出版社 ，1 971． [6]齐邦媛．千年之泪[M]．台北：尔雅 出版社 ，1 990． [7]白少帆等．现代 台湾文学史[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 ， 1 987． E8]欧阳子．那长 头发 的女 孩 ·自序[A]．那长 头发 的女 孩 [M]．台北：文星书店，1967． (责任 编辑 乔 学杰 ) ·27 ·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