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维尔对法国大革命的反思

托克维尔对法国大革命的反思 章扬东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062) [摘 要] 从分析托克维尔对大革命的反思入手,通过一个正、反、合的逻辑,来说明他对于这一事件的考量,并以此为出发 点,来阐释他对于自由与平等这一对相互冲突的价值观上的态度和主张。由此开始,自由与平等的关系便成为一个经久不衰的讨 论话题,直到今天他的观点依然具有借鉴作用。 [关键词] 法国大革命;反思;自由;平等 [中图分类号]K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6022(2006)01-0011-02 [收稿日期]2005-11-18 [作者简介] 章扬东(1979-),男,浙江杭州人,华东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硕士研究生。 法国大革命是世界近代史上的重要事件,可以用“具有划 时代的意义”来形容,因为在欧美诸多革命中,唯独法国革命 以“大”来形容,这充分说明了其声势之浩大、影响之深远。 对于同样的历史事件,自然会有不同的看法和观点,有时 甚至是截然相反的,这一方面充分说明了历史事件本身的丰 富性,另一方面也表明不同观察者自身的知识结构、价值取向 和个人好恶影响着他们对于历史的看法。 就托克维尔本人而言,他对大革命的反思主要见立于他 的名著《旧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与大革命》和《论美国的民主》,两书深刻地体 现了他的哲学精神和人文关怀。当然,作为一个伟大的思想 家,他的理论是自成体系的,而作为一脉相承的学术见解,已 经超越了两本书的范围。作为观察者个体,他没有亲身经历这 次革命,没有能感受具体的历史进程,似乎削弱了他的反思力 度;但从另一方面看,他占有着后来人的优势,即能够以更理 智和超然的态度来对待整个革命进程,能够洞察革命的影响 和痕迹,这对他的反思却又是很有裨益的。 总结 初级经济法重点总结下载党员个人总结TXt高中句型全总结.doc高中句型全总结.doc理论力学知识点总结pdf 起来,我认为他的反思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① 赞扬大革命的正义性和必要性;②批评大革命中的反复性和 对自由的践踏;③思考自由与平等的关系。 如果用黑格尔的否定之否定规律观点来考察他的思想的 话,我们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正、反、合的话题,正题是对于 大革命的肯定,反题是对于它的否定,合题则进入更高层次, 跳出这次革命的框架,联想到更多的社会发展与有关自由和 平等的价值关系。在此,有必要指出的是,本文所用的“正、反、 合”这一架构是我作为一个历史学研究生在思考问题时所一 直坚持运用的,在论文中加以利用倒是初次尝试,因而难免有 失严密之处,尚待进一步改进。 一、正题:赞扬大革命的正义性和必要性 法国大革命的性质被我们概括为资产阶级革命性质,因 为革命的主要目的是推翻旧的封建制度,这一点托克维尔是 极为赞同的,他指出“⋯⋯这场革命的效果就是摧毁若干世纪 以来绝对统治欧洲大部分人民的、通常被称为封建制的那些 政治制度,代之以更一致、更简单、以人人平等为基础的政治 秩序。”[1](P59)这是因为他耐心地观察了大革命前夕的社会形 势,认为第一、第二等级压迫第三等级,以巴黎为代表的中央 集权压迫各边缘省区,社会流弊横生,政府机构腐败,法国人 民特别是农民遭受着重重压迫。革命就是对于这种压迫的自 然反抗,是合情合理的,也只有革命才能真正解放人民。 托克维尔不是简单地肯定大革命的必要性,或简单地赞 扬革命的功绩。在他看来,比较同时代欧洲的其他国家,除英 国外,法国民众所遭受的压迫其实是最轻的,比如德意志境内 还保留着农奴制,而法国的小农已经有了自由。所以他说:“大 革命的特殊目的是要到处消灭中世纪的残余的制度,但是革 命并不是在那些中世纪制度保留得最多、人民受其苛政折磨 最深的地方爆发,恰恰相反,革命是在那些人民对此感受最轻 的地方爆发的:因为在这些制度的桎梏实际上不太重的地方, 它反而显得最无法忍受。”[1](P64)这种观点与我们平时头脑里所 固有的法国的暴政一定是最深重和最暴虐的想法不同。之所 以会有这种不同,既是他对于各种原始资料仔细地观察和解 读的结果,同时也得益于他不人云亦云的独立精神。 这个价值判断鲜明地说明了他的立场,可见他对人民有 着深切的关怀,不像某些保守主义思想家(比如伯克)那样来 否定大革命的进步意义,他认为压迫就是压迫,反抗这种压迫 自然是合理的。不能因为这种压迫相较其他国家为轻就来否 定革命的正当性。确实,如果没有大革命的爆发,旧的制度也 可能会慢慢改良、完善,但既然革命已经起来了。就要热情地 讴歌革命的正当性和必要性。 托克维尔出身于贵族家庭,但这并没有让他忽视民众,反 而希望被压迫民众能够获得平等。作为贵族,他更加希望看到 的也许是和平的、温和的反抗,因为这有利于社会秩序的稳定 和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但在对封建制度的残酷和牢固进行仔 细地分析后,他得出结论,“只有人民,尤其农村人民,除使用 暴力外,对于压迫几乎始终处于无法反抗的境地。”[1](P164)他知 道革命是要摧毁王权统治连带着摧毁贵族制度,作为贵族家 庭的一员,他的父母也在革命中遭到迫害、遭受冲击,但他不 为所动,彼时的他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切身情感,超越了自己的 阶级立场,愿意为广大民众鼓与呼了。这是何等的伟大,何等 的磊落! 二、反题:否定大革命对自由的践踏 托克维尔对于大革命的否定主要是针对革命过程践踏自 由而言的。在他看来,大革命表面上摧毁了旧制度,实际上,又 恰恰继承和恢复了旧制度的核心内容———中央集权制度。在 这个中央集权的背后,依然是小部分人掌握着国家机器。诚 然,大革命分为好几个阶段,每个阶段掌权的阶级和团体并不 相同,但基本没有摆脱这个规律,雅客宾派专政尤其具有突出 的象征意义。 在他眼里,雅客宾派的专政,以多数人的代言人面目出 现,标榜自己为法国人民的全权代表,实际上是一部分人假借 民意进行专政。“用共和去称呼1793年统治过法国的寡头统 治,那是对共和政体的侮辱。”[2](P253)在他看来,这种集权体制 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 JournalofLiaoningEducationalAdministrationInstitute 第23卷 第1期 2006年1月 Vol.23 No.1 Jan2006 11 与旧制度时期,以国王为代表的一小部分人的专制统治没有 质的不同,甚至具有更大的危险性,因为对于后者大家都清楚 地明白是少数人的统治,但前者是以多数人代表的面目出现 的,更加理直气壮、更加残酷无情,他称之为“多数的暴政”,更 极力反对,认为这是与革命精神背道而驰的,“旧制度灭亡了, 万劫不复,但是人们不可以以为在旧制度的废墟上,不会再建 起专制暴政或无政府状态;这是大革命的私生子,只有自由才 是大革命的合法子女,在上帝的帮助下,自由有朝一日终将驱 逐僭越者。”[1](P12)他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革命的要害不在 于推翻王权,而在于实现自由。如果革命在付出巨大牺牲后仅 仅换来表面的自由,这是对革命者的侮辱。在他眼里,雅客宾 的专政的暴虐程度甚至更甚于旧制度。 不可否认,托克维尔先生没有能够区别旧制度的中央集 权和雅各宾派的中央集权有什么不同,这是他的缺陷,但他看 到的问题却是至关重要的。那就是平等发展到了极端,就变成 对自由的戕害。法国大革命的口号是“自由!平等!博爱!”,博 爱早就被血淋淋的断头台所粉碎了,平等倒是建立起来了,却 彻底地牺牲了自由,因为权力被绝对化而失去了制约力,或者 说,被掌权阶级所滥用。 首先,经济自由没有了,在限价法令和惩治奸商的氛围 中,经济完全纳入了政府的轨道,就连不愿低价卖粮食的农民 也被送上断头台;其次,人身自由没有了,惩治嫌疑犯条令和 公安委员会随时可以以反革命的名义逮捕甚至处死一切认为 可疑的人;再次,信仰自由没有了,“非基督教化”运动无视法 国大多数人世代信仰天主教的事实,企图人为地消灭基督教, 强迫搞“理性神”;最后,政治自由也没有了,当暴民可以在议 会开会时施加压力通过他们所要求的法律时,已经是不折不 扣的多数的暴政了。 在托克维尔眼里,在旧制度下,尚且还有贵族势力能抵抗 专制王权,贵族权力的存在是对集权政府的制约,而革命各阶 段中各掌权阶级无疑都随心所欲地滥用了权力,无限权力吞 噬了一切,也包括掌权阶级本身。雅客宾在镇压反对势力后, 自己也被这种绝对权力所毁灭。因为这种权力是如此的绝对, 如此的不受制约,人人自危,以至于没有人能够对其加以制 止。 如何防止权力滥用是一个永恒的课题,对此,孟德斯鸠提 出了三权分立的观点,托克维尔则主张保留贵族成分以实现 对中央权力进行制约,“自由国家在危机时期一般比非自由国 家表现出更大的坚强毅力;但我偏于相信,在贵族成分占优势 的自由国家,这种情形尤为真实。”[2](P254)有些人根据这点,指 责他为保守主义的思想家,但我看来,这个思路的关键不在于 恢复贵族制度而在于保障对权力的制约,在没有想到更有效、 更科学的方法前,托克维尔自然而然地会考虑到在旧制度下 发挥作用的制衡力量。这一点根本不是他保守的体现,恰恰相 反,体现了他的自由主义精神。可能他提出的解决 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在后世 看来,确实值得商榷,甚至不尽合理,但能够如此明确地表明 制约权力、保障自由的重要性,则是他的伟大功绩。 三、合题:思索自由与平等的关系 托克维尔通过对法国人的自由和平等的观念进行反思, 特别是对经过大革命还是不能完全实现自由和平等的原因的 思索后,很自然而然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即自由与平等之 间在价值层面有冲突可能。在他看来,平等与自由是矛盾的, 不可兼得的,民主制对自由的潜在威胁甚至比君主制或贵族 制还要大。“在思想上我倾向于民主制度,但由于本能,我却是 一个贵族———这就是说,我蔑视和惧怕群众。自由、法制、尊重 权利,对这些我极端热爱———但我并不热爱民主⋯⋯我无比 崇尚的是自由,这便是真象。”[3](P4)所谓的蔑视和害怕群众,不 是针对那些普通的人民大众,他的矛头指向,完全是在政治斗 争中强烈参与的暴民和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寡头,他所担忧 的就是民意的被假借、被篡改、被强奸。 在明确、系统地论述了自由与民主可能冲突后,托克维尔 提醒人们防止多数的暴政,民主制度的最大危险不在于无政 府状态,而在于其绝对权威借多数之名扼杀个人的自由。托克 维尔能够理解人民对于平等的渴望,从专制国家转变为民主 国家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寻求身份平等,“他们希望在自 由之中享受平等,在不能如此的时候,也愿意在奴役中享用平 等。”[2](P624)可见,他对平等与自由关系的认识是比较平衡的, 他看到强调平等而忽视自由的现实危险,也看到民主对发展 自由的有利一面———“人与自己相等的人往来当中和作为个 人的生活习惯而永远享有的这样完全独立,使人对一切权威 投以不满的目光,并很快激起关于政治自由的思想和对于政 治自由的爱好。”[2](P838)在两者的关系上,他持有的其实是一种 均衡发展的态度,某一价值超越和压迫另一价值是他所反对 并不愿见到的。 有人说托克维尔只是一个坚持自由高于平等,认为自由 与平等不可兼得的思想家。对于这个评价,我不能苟同,甚至 认为是对托克维尔的误读:评价任何人物都必须将该人物放 置其所处的时代之中,并加上对当时历史环境各因素所产生 的影响的客观、公正考量,如此才不至于有失偏颇,试想托氏 面临着新的革命形势,为了吸取雅客宾统治的惨痛教训,他自 然要高唱自由。他对自由的恪守和捍卫,不妨视为对过份强调 平等的一种矫正,矫枉必须过正! 四、结语:伟大的功绩 由托克维尔发端,自由与平等的关系便成为一个经久不 衰的讨论话题,针对此种关系的考量,犹如七棱镜对光的折 射,自由主义思想家在这个面前形成了形形色色的谱系,据此 可以分类各种流派和定义左右翼。左翼一般比较强调平等,右 翼一般比较强调自由,但二者并不完全对立。我们在做出这个 分野时,绝对不应该忘记托克维尔的功绩,正是他的大智慧引 发了对这一课题的讨论,他的反思揭示了价值多元和价值均 衡的理论精髓,这正是他留给我们的丰硕成果之一! [参 考 文 献] [1]托克维尔著,冯棠译.旧制度与大革命[M].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2. [2]托克维尔著,董良果译.论美国的民主[M].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8. [3]托克维尔.社会平等与政治自由[M].巴黎:1977(P21),转引自 旧制度与大革命. (责任编辑:雷 雯)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