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乱适所以致乱

·专题论文· "靖乱适所以致乱":咸同之际 山东的团练之乱* 崔 山民 内睿提要 作为咸同之际团练"靖乱适所以致乱"的缩影，山东团练频繁侵夺以往为州 县官掌握的征税和司法权，从而引发了团练与官府间的激烈冲突 O 这一出乎官方意料 的结果有其复杂的成因:除绅民自身的利益诉求和反抗官府盘剥的动机外，清廷的团 费自筹与"督办团练大臣"政策、官僚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对州县官的制约同样促成了团练之乱的发 生 O 团练之乱在严重侵害官府利益和权威的同时，亦引起传统社会结构与社会控制的 显著变动。经过团练之乱，绅士与国家的疏离已相当明显，并为双方未来种种冲突埋 下了伏笔 O 关键词 山东 团练之乱绅士州县官督办团练大臣 咸丰三年一月，在太平军沿江东趋、势不可挡的情形下，清廷决定将此前于广西、湖南实施的团 练战略迅速向各省推广，以求再现其嘉庆年间平定"自莲教匪"时的作用。①其后十余年间，各地广 泛兴起的、多由乡绅领导的团练在基层社会扮演了重要而复杂的角色。不过，后世对咸同时期团练 的认识一般停留于视之为官府的"助于史学界的研究也多描述团练当时如何协助官府平乱以及 其间出现的却权扩张"趋势②，却很少关注团练"致乱"的一面一与官府频繁发生激烈冲突，从 *靖舌L适所以致乱"一句出自清廷咸丰三年三月告诫直隶总督讷尔经额谨慎办团的上谕团练乡勇，原为保卫阅阀，若按 铺派钱，以致商贾逃避、人心惶惑，是靖乱适所以致乱，更属不成事体。"此谕虽系个别指示，却很能代表当时正倡导各省办团的清 廷对团练可能扰害地方的担心 o {寄谕讷尔经额著派员迅缉保定伙党并伤地方官毋得以团练借坷科派~ (咸丰三年三月初三日) ,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H 以下简称《镇档~)第 5 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1992 年版，第 452- 453 页 G ① 《谕内阁本月上辛祈毅大斗巳且是引咎自责著该部及各直省刊刻腾黄宣示中外H咸丰三年正月初八日) ，{镇档》第 4 册，社 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1992 年版，第 363-364 页;{谕内阁著将本年正月初八日谕旨并此旨刊刻颁发各直省广为刊布分伤官绅遵办》 (咸丰三年正月三十日) ，{镇档》第 4 册，第 647 页。 ② 涉及团练如何协助官府镇压"叛乱"的论著甚多，兹不列举;对团练活动与绅权扩张关系较详细的探讨，参见〔美〕孔飞力 著，谢亮生等译《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1796-1864 年的军事化与社会结构H 以下简称《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 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0 年版，第 88-106 、218-229 页) ，章开玩等主编《中国近代史上的官绅商学~(湖北人民出版社 2∞0 年版，第 387--416 页) ，以及许顺富《湖南绅士与晚清政治变迁}(湖南人民出版社 2004 年版，第 84-130 页)。 27 &叫支昂t 2011 年第 3 期 而引发新的地方动乱(这→面亦能导致绅权扩张)。①具言之，自上世纪 40 年代傅衣凌先生发表的 一篇"引论"以来②，专门的研究仅限于团练"致乱"最剧的兰处:其中对皖北"苗沛霖网练事件"的 考察相对细致③，有关山东、河南团练"致乱"的论著则止于泛泛叙述或就事论事，对其性质的解释 亦可谓片面。④ 其实咸同时期的团练"致乱"现象在普遍性和激烈程度上皆超越学界的一般认知。在安徽，并 不只是"叛迹显然"的"苗团"令官府恐慌军兴以来，各邑绅士往往借团练之名，擅作威福，甚且草 营人命，攘夺民财，无异士匪"。在贵州不肖"绅士"借团自肥，勾结群小，危害桑梓。二十年中， 亦正不乏其人焉"。湖南"团练亦稍为累，或时假练总之势苛扰乡民"。江南地区也多"有无赖乡 练在陆则骚扰村庄，强梁不法;在水则盘洁商旅，说诈多端。但求囊囊之充，不惜声名之败"。 办团较早的广西则是"民间疾苦，困于贼者难堪，困于团练者亦甚。借团练以科敛钱谷者无论，已 有名为团总而实通贼者。不惟乡间仰其鼻息以图保身家，即地方官亦听其指挥以苟全性命种 种流弊莫可 名言 关于文明礼仪的名言关于文明的名言关于礼貌的名言名言下载创新有关的古诗文名言 "。河南自咸丰三年太平军"窜扰"后地方奉行团练，原以保卫乡间，捍御寇盗。 乃刁悍之徒往往借闭练为名，暗相勾结，始则敛钱聚众，希图抗纳钱粮，继而抗官用域，居心尤为 巨测。"⑤ 在地处"截辅屏障"的山东，团练的频繁"致乱"同样给官方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件咸丰六年的 奏报显示，山东各地团练"固有训练、整齐，足资捍卫者，亦有虚应故事，徒廉经费以养游民者。其甚 者则又所在倚众要挟，不服地方官吏管束，几有官弱民强之势。"⑥咸丰十年秋，捻军自安徽大举北 进，山东办团者日众，团练之乱亦愈演愈烈。两年后，已有官员将团练视作为害山东的祸首，威胁已 在捻军之上。时任山东按察使的吴廷栋即认为东省大局已坏，遂致不可挽回。教匪横于内，捻 匪扰于外，省东则枭匪鸥张，省西则马贼肆掠，几于日不暇给。而全局尤坏于团练滋蔓，抗官抗粮， ① 一些论著在探讨其他问题时曾对团练危险性有过简略讨论，参见 Kung-Chuan Hsiao , Rural Ch阴阳 Imperial Control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 (Seattle: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 1960) , pp. 303-306) ; (美〕裴宜理著，池子华、刘平译《华北的叛乱者与 革命者， 1845一1945} (商务印书馆 2007 年版，第 96--98 页) ;郑亦芳《清代团练的组织与功能:湖南、两江、两广地区之比较研究》 (中华文化复兴运动推行委员会编《中国近现代史论集》第 28 编第 33 集，台北，商务印书馆 1986 年版，第 659 、671 --678 页) ;以及 陆宝千《论晚清两广的天地会政权}({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专于Jj}第 33 辑，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 1975 年版，第 253 、269-272 页)。 ② 傅衣凌:{太平天国时代团练抗官问题引论一一太平夭国时代的社会变革史研究} ，福建省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编:{社 会科学》第 1 卷第 2 ，3 期合刊， 1945 年，第 86--9 1 页。 ③ 〔日〕并和赖寿著，谢俊美译:{苗沛霖团练事件}，{学术界} 1994 年第 1 期;徐松荣才捻军史稿} ，黄山书社 1996 年版，第 351-371 页;池子华:{晚清枭雄苗沛霖} ，安徽人民出版社 1999 年版。 ④ 江地:{论太平天国时期北方的农民起义(上n ，{山西大学学报}1978 年第 2 期;池子华:{太平天国时期河南联庄会事件 述论}，{历史档案}2∞7 年第 3 期;横山英:{咸丰期山东η抗粮风潮之民团}，{历史教育》第 12 卷第 9 期， 1964 年;神户辉夫:{清 代后期山东省亿扫 tt .Q ..团匪"主农村问题} ，京都《史林》第 55 卷第 4 期， 1972 年;陈华:{清代咸同年间山东地区的动乱(咸丰三 年至同治二年n ，硕士学位论文，台湾大学历史学研究所， 1981 年，第 158一165 、215-218 页;宋桂英:{晚清山东团练研究} ，博士 学位论文，浙江大学历史系，2006 年，第 24-28 、47-56 页。其中神户辉夫依据阶级斗争的观点，认为山东圆练抗粮的实质是农民 阶级向官府和乡绅地主阶级进行的反封建斗争。 ⑤福济:{奏报各邑绅士藉团练之名苹管人命请归州l 县节制片}，{镇档》第 16 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1994 年版，第 209 页;凌惕安:{成同贵州军事史} ，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 124) ，台北，文海出版社 1967 年版，第 161-162 页;郭荔焘: 《养知书屋诗文集》第 11 卷，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l52) ，台北，文海出版社 1968 年版，第 553-554 页;张构:{上祁宫 保书} ，盛康辑:{皇朝经世文编续编》第 81 卷，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844) ，台北，文海出版社 1980 年版，第 2338 页; 朱孙话:{团练事宜} ，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三编}(550) ，台北，文海出版社 1990 年版，第 17-18 页;英桂:{接奉廷寄 察看河北三府情形裁撤联庄会等由)(成丰五年五月二十七日)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军机处录副奏折(以下简称一档军机)， 3/166/8915/14; 英桂:{遵保办理联庄及新贵守城出力官绅人等由H咸丰六年四月二十九日) ，一档军机，3/166/8915/22 0 ⑥ 崇恩 :{接奉延寄筹办团练折H咸丰六年七月十二日) ，一档军机，3/166/8560/8 。 28 崔眠/ "靖乱适所以致乱咸同之际山东的团练之乱 乘间窃发。"①直至地方平静后，团练的危害仍令山东官员心有余悸。成书于同治十三年的《山东军 兴纪略》记述了咸同年间山东的各种"臣患末卷便"以‘团匪'名篇旨在表达"团练良法流而为 匪"的警世之意。② 当咸丰初年清廷倡导各省绅民办团以助官御匪时，并未料及日后会有如此多的团练走向"致 乱"。团练与官府的关系及其变化其实相当复杂。进而言之，团练的"致乱"亦有助于认识咸同时 代的社会结构和社会控制如何演化，以及国家与社会间关系如何剧烈变动。③而欲观察上述动向， 山东发生的团练之乱正是一例合适的样本。 一、山东团练的"致乱" 在当时奉谕办团的各省中，山东的团练办理有着格外重要的意义。用礼科掌印给事中毛鸿宾 的话说逆匪现陷皖省，必将窥伺江宁，各处土匪恐有纷起之势。山东一省为北方屏障，最为紧要 之区，而界连江南处所屡有捻匪滋事之案;且丰工合龙后，遣散夫役、被难穷民纷纷从集者难以数 计，设镇抚稍有不合宜，在在可虞。此时惟有实行团练以资保卫。"④江宁陷落后，清廷更是催促山 东巡抚李德加快办闭进度现在江宁失守，东省接壤江南，水陆通衡，防堵尤为吃紧。必须团练壮 勇，以济兵力之未逮。"⑤ 问题在于，允许绅民建立地方武装终究存在风险，早些时候广东办团过程中官员们围绕团练利 弊的激烈争论亦卢犹在耳⑥，故清廷稍后即提醒各省督抚，需从成员与武器两方面对团练加以防 范。⑦然而山东的办闭情形却与清延期望有相当差距:外|县官虽被告诫必须"会同绅士，各就地方 情形认真办理，务使官绅联为一气，众志成城"⑧，实则固有"轻财劳力，日与绅民讲求而切究之" 者，亦有"深居简出，若无所事事将团练事务"一以委之绅民"者。⑨与孔飞力观察到几个南方省 份的地方官府办团时"坚持准确的登记制度"明显不同⑩，山东官府从一开始便失去了对团练的有 效控制，这让清廷限制团练之弊的谕令变成了一纸空文。其后十余年间，山东网练固然有抵御太平 军、捻军的"靖乱"一面，更有频繁威胁官府统治的"致乱"一面。 (一)抗粮 在山东闭练背离清廷期望的活动中抗粮"一一以暴力抵拒官府的回赋(地丁银及有槽地区 ① 吴廷栋，.<复方存之大令书}(同治元年)，{拙修集》第 9 卷，六安"求我斋"同治十年刻本，第 29 页。 ② 《山东军兴纪咯·目录} ，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 资料 新概念英语资料下载李居明饿命改运学pdf成本会计期末资料社会工作导论资料工程结算所需资料清单 丛干IJ. 捻军H 以下简称《捻军} )第 4 册，上海人民出版社 1957 年版。 ③ 对于这些宏观动向，学界已从不同视角多有论述，而团练的"致乱"表明其丰富性尚需重估。 ④ 毛鸿宾:{请密伤山东抚臣实行团练片}(咸丰三年二月初一日)，孙揉田等编:{毛尚书奏稿》第 1 卷，{清末民初史料丛 书》第 42 种，台北，成文出版社 1969 年版，第 213 页 G 此片未注时间，对比咸丰三年二月初一日一道上谕({清文宗实录》第 84 卷， 咸丰三年二月丙子，中华书局 1986 年版)的内容，可知毛鸿宾于当日上奏。 ⑤ 《寄谕李德著责成充沂曹济道厉恩官等会同绅士认真办理团练H咸丰三年二月二十六日)，{镇档》第 5 册，第 366-367 页。 ⑥ 〔关〕魏斐德著，王小荷译:{大门口的陌生人: 1839-1861 年间华南的社会动乱}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8 年版，第 20-23 、70-71 、74一75 页;孔飞力:{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第 55-58 页。 ⑦《寄谕直省各督抚传知各绅士招集团练须择身家堪靠之人并将军器编号稽查H成丰三年三月二十九日) ，{镇档》第 6 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1992 年版，第 231 页。 ⑧ 《清文宗实录》第 86 卷，咸丰三年二月辛丑，中华书局 1986 年版。 ⑨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19 页。 ⑩ .:JL飞力:{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第 63 页 O 29 皇堕主主豆豆 2011 年第 3 期 的槽粮)征收一一大概是发生频率最高的一种，这从《山东军兴纪略》末卷所记 50 余起"团匪"事件 大多涉及此类行为即可大体看出 O 团练抗粮的主要动机是反对州县官征收地丁时所规定的银钱比 价。咸丰八年初，乐安县在征收上忙时"于地丁一两征制钱六千六百文，实际白银市价一两仅二千 二百文"。武举李金鳖"愤甚于气月"集团芝千余入城抗粮焚署，饱掠而出"。事发后，巡抚崇恩 调集兵勇围捕，李金鳖"遁匿，聚者奔散"。①咸丰十一年，齐河县康生郭少棠为反对知县提高银钱 比价聚众至数千人，号‘公普团抗不纳粮"。在郭被官军捕拿并押送至济南府后，公普团"蜂拥 围城，争相呼曰:‘宁舍孩儿娘，不舍郭少棠， "知府不得已，释郭出并将银钱折价从 5200 文改 为 4800 文。② 另一重要诱因是官府的糟粮"浮收"。当时山东卡府二直隶州中除沂州、登州、莱州、青州四府 外，其余六府二直隶州均需交糟。③在济南府淄川县，一种名为"合勺成升" (即规定槽钱"合"、 "勺"零数一律按"升"交纳)的征税"积弊"于咸丰十年遇到了挑战:文生刘德培试图鼓动乡民前往 县衙要求知县废除这一制度，终因响应寥寥而失败。次年二月，捻军对淄川的袭扰迫使官方急令各 乡办团 O 当年秋天征糟时，团长们联合起来呼吁停止"合勺成升"。被拒后，两名团长率众围城，并 在城下处决了一名催收槽粮的衙役。④ 闭练的抗粮还发生在灾害出现之后。每遇灾害，清廷除实施必要的赈济外，还将根据州县官的 灾情勘察报告对受灾地区"缓征"或"躏免"田赋以保持其生产潜力。⑤这意味着，州县官员的灾情 评估结果与灾区绅民的利益息息相关。一旦绅民不满官府的评估结果，便有可能酿成官民冲突。 咸丰四年济阳县的一起团练抗粮事件便缘于此。当年秋天的一场水灾后，团长陈迥所在的村庄被 知县判定受灾"情形较轻最终经巡抚崇恩、"奏奉谕旨，缓钱征槽"。陈迥却竖持认为"钱糟并缓" 才是合理的结果，因而鼓动花户在官府次年征收上忙时"抗不完纳"。咸丰五年三月，发现"上忙完 纳寥寥"的知县决定惩→做百，派差役将一名欠户押解到县衙榈示。此举立即引来团练的报复。 陈迥先是带人将那名差役所住房屋捣毁，继而率千余名团民"直逼城下，试图进城夺犯"。知县令 兵勇开放枪炮陈迥首先放枪抗拒为兵役"轰伤多人"后"始行退散"。⑥ 此外，山东团练常以团练经费不足为由来要求官府减免钱粮。咸丰十年九月，被官府通缉的武 举李金整潜回乐安继续办团因团费无出，曾令乡民赴县求免钱粮"。"未成"又"遣人造言煽惑， 以至合属钱粮观望不前"。⑦同年十月，平原县东乡的一名团长率千余团民聚集城下，"争言团费元 出，乞免征槽米"。知县百般劝慰后，仍"喧嚣滋甚，环城纵炮，彻夜不绝并扬言"有敢纳粮者，先 焚杀之"。⑧ 一些州罢官虽体谅团练的经费压力而做出让步，若无法达到后者的预期，仍不能避免抗粮事件 的发生。咸丰十年捻军人鲁后，乐陵县各乡开始办团。知县考虑到办团需要捐输经费"恐民力拮 据主动将每斗折色从 1600 文减至 1400 文。由于当地交纳折色的只有零星小户，绝大多数花户 ① 景f自言笔述:{李侠士金整} ，中国史学会济南分会编:{山东近代史资料》第 1 分册，山东人民出版社 1957 年版，第 274 页;{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6 页。 ② 王祝晨笔述:{郭少棠}，{由东近代史资料》第 1 分册，第 273 页。 ③ 张玉法:{中国现代化的区域研究-一山东省， 1860-1916} ，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 1982 年版，第 72-76 页。 ④ 《刘逆德培纪略}，{山东近代史资料》第 1 分册，第 52-53 页。 ⑤ 〔法〕魏圣信著，徐建青译:{18 世纪中国的官僚制度与荒政} ，江苏人民出版社 2∞3 年版，第 90-93 页。 ⑥ 《崇恩片)(咸丰五年四月二十四日) ，一档军机，3/166/8910/43 ;阎敬铭:{审明在逃抗粮聚众匪犯正法H 同治四年九月 二十六日) ，一档军机，3/166/8427/30。 30 ⑦ 清盛:{拿获巨匪李金整正法)(咸丰十一年三月初三日) ，一档军机，3/166/8910/47 0 ⑧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8 页。 崔由民/ "靖乱适所以致乱咸同之际山东的团练之乱 都是"本折兼收"的大户，东乡"归一局"团长万毓盛遂"倡议团内小户交纳本色，大户交纳折色 并准备要求知县进一步降低每斗糟米的折价。十一月二十六日，万毓盛率众进城称办团需费， 勒求折色，每斗再减京钱一百五十文"。知县表示粮钱折价已减 200 文，万毓盛即"恃众不服迫 使知县"勉强收仓，另行存储"。次日，万毓盛复率 100 余人持械闯入县署拥进内宅吵闹终使 知县允诺"再行减价"。① (二)捐输之外的筹费行动 咸丰三年倡导办团时，清廷设计的 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是由"各省公正绅害"向民众"劝谕捐资"以充团练经 费，然而，鸦片战争后山东社会经济的严重衰退，令民众捐输无力满足团练持续的经费需求，致使凭 借武力向民众强行收取团费便成为许多团练的生存之道。如于道路设卡抽税:咸丰十一年六月，汶 上县"西乡民团侯希杰、王成矩等，纠众设卡，抽收货税，商旅苦之"。如抢掠当铺:咸丰十一年十 月齐河团民薛鳖纠众号如意团，掠当商玉汉光、乔桂林家，制械竖旗"。甚至有绑架民众索取赎 金者:咸丰十 6年八月，沂水县"民团孙子毅等，修货置械，捆人勒赎"。② 与上述手段相比，山东团练更多采用类似官府征收回赋的办法 按地或按丁"科派"。同治 元年四月，齐河县北乡团长武生陈麟波"在大清河北岸筑堤备捻，勒令各乡广助经费"。齐河知县 以大清河水面宽阔、易于防御，且"无端兴此大役，民力难支"为由设法加以阻止。二十四日，陈麟 波突率团民千余人传单各乡"声言持械入城，求减钱粮"。由于城内已有戒备，陈未冒险进城"再 传帖越三日必人，以吓吏民"。此举被巡抚谭廷襄认为是"仍欲挟制勒收各乡筑堤经费，以便侵吞 人己"。③当时科派声势最大者为临邑县武生陈贯甲控制、"聚众数万"的"陈团"。为满足经费需 求陈团"不但"勒捐临邑居民，盈千累万甚至跨越县界旁及济阳、陵县、德平、商河等处绅富， 均各派捐"。同治元年一月陈团"数万人浩浩荡蔼进入齐河县境，张贴告示令民赴陈家场纳 粮，收足团费乃止一时"良富汹汹，哭声盈野"。④ 山东团练"每有借制备旗帜以及训练、口粮为名，按地按丁纷纷科派一方面导致"间阎受此 苦累，颇有怨言"⑤，另一方面，官府的税收也因此流失严重。由于地丁及糟粮的征收均有定期，一 且遭遇团练科派，官府的田赋征收便难以进行。加之"团总、团长之按亩摊钱，制械储粮往往"团 费倍在正赋致使"钱?曹由此而误，官民重困"。可见，科派将团练置于同官府争夺乡村资源的位 置。对于这层竞争关系，团练领袖也看得相当清楚。咸丰十年四月，齐河县的一位康生便在指挥团 丁"按亩敛钱"的同时，亦"纠众不许纳粮"。次年十月，齐河的另一名团长采取了同样的行动。⑥ 此外， 4占东团练还采用"包揽"这一相对温和的筹费办法。同此前绅士利用和庶民间的税率差 异而包揽钱粮的做法类似⑦，团练领袖们宣称缴纳团费后即可不必向官府交税。其团费一般低于 ① 杜乔:(拿获聚众抗粮首犯办理H咸丰十一年正月二十八日) ，一档军机 ， 3/166/8898/40;谭廷襄:(拿获借团聚众滋事首 要各犯审明按例定拟分别办理}(同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宫中朱批奏折(以下简称一档宫中) ,8991 12 。 ②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36 、438 页。 ③谭延襄:{刁生借团聚众抗官派拨兵勇扑捕并拿获主谋要犯} (同治元年五月初八日) ，一档宫中 ， 899/10; {山东军兴纪 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40 页。 ④ 《胜保片)(咸丰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一档军机 ， 3/166/8898/44; (阅敬铭片)(同治二年八月二十七日) ，台北故宫博 物院藏，清代军机处奏折，090842;{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39 页。 ⑤ 文煌:(刁民借团抗粮现办征收掣肘情形}(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一档军机 ，3/166/8910146 。 ⑥ 《山东军兴纪咯》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7 、437 页。 ⑦ 有关清代绅士的包揽，参见.rL飞力《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第 98-1∞页) ;瞿同祖著，范忠信、晏锋译《清代地 方政府H法律出版社 2003 年版，第 319 页) ;及〔关〕王业键著，高风等译{7青代田赋金论H人民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59 页)。 31 &叫支昂~ 2011 年第 3 期 钱粮数额，故能吸引民众主动缴纳而无需强迫。正如巡抚文煌所注意到的"团长中之最黠者，又 恐科敛尤不能终遂其欲，于是倡言既出团费，即可不完钱槽而"愚民贪吝性成，闻之适如所 愿"。①一位巡抚衙门的幕僚也发现，山东"自办团以来，几于家家谈兵，人人配剑。或一二刁生劣 监自充团长，由而把持，借敛闭费。声言人其团，钱?曹不但减价，钱糟并可不输。小民趋利若莺，鲜 不为所煽惑。"②和科派时"团费倍在正赋"相比，包揽从每位乡民身上所获数额固然较少，然能吸 引大量民众，总数亦相当可观。 当时山东亦有不愿接受团练包揽而仍然认同官府权威的"良民"③，他们选择了"急公向上，仍 欲照常输纳"。对此，欲行包揽的团练往往"聚众阻挠，甚则放火烧房，种种威胁，以致安分良民亦 皆裹足"。④同治元年八月，济阳县的一名同长在立团后即"传帖四乡，毋许自行纳粮，必交闭总代 纳并"吓称如有不从，即行放火杀害"。发现一"良民"暗地向官府纳粮后，这名团长立即率众包 围其住处并以纵火相威胁，最终迫使该"良民"为其冒险行为付出"馈银"的代价。⑤在此情形下， 团练的包揽也具有了暴力色彩。 (三)或隐或现的"叛乱" 前文讨论的抗粮、科派和包揽等行为尽管造成官府税收的严重流失，甚至不乏在冲突中伤毙官 吏的情形，但团练一般仍承认官府的统治权。乐陵县一起抗粮事件中团民人知县"内室取印向印 之，哄然鼓掌而散"的一幕便很能说明问题。相比之下，一些闭练旨在推翻州县政权的叛乱更令官 府感到不安。⑥ 一些闭练表现出明确的叛乱意图，官方对此的反应是立即用兵清剿。咸丰四年气月，宁海州的 一支团练"市兵弩，造旗帜集众气百余，期气月朔举事 o 定计未发，知州王锡麟闻之，令更目 雷攫琛与绅民城守，自率民勇四百驰剿之。"⑦同治六年五月，捻军进入济阳一带，当地人王长吉"散 帖聚众，倡为联庄，聚团密图叛乱 o 经济阳县知县汪防访闻，会营前往查拿。该匪闻信远赂，遂， 将匪局拆毁。"⑧ 当时山东地方官更多要面对的是尚无叛乱"实迹但在组织扩张过程中日渐"跋届"的"强 团"。鉴于这些强团曾"御匪有功日后仍需倚重，官方的态度相当谨慎，主张小心"驾驭"。咸丰 六年三、四、九月捻军三出巢山东"沿边三告警，民间凡二集团"。曹州府"荷、曹、单、鄂、巨、 城、定六七县间，民团甚盛，匪亦不敢深入"。期间"遵旨引军赴曹、单防捻，亲历究、曹、济宁察看民 团"的巡抚崇恩注意到，巨野、郭城两县团练"虽不免架驾，然刚劲之材，驾驭有方，亦堪驱策。多能 人自为守，不必重资兵力"故采用授予官阶这一官方控制绅士的重要于段奏请赏给郭城团长文 4‘ ① 文煌:{刁民借团抗粮现办征收掣肘情形H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一档军机 ，3/166/8910/46 0 ② 邹钟:{东省筹防疏}，{志远堂文集》第 2 卷，山东省城德华堂光绪十二年刊印，第 18 页。 ③ 萧公权在研究 19 世纪中国乡村控制问题时指出，根据对乡村控制的态度和反应，当时官府将民众大体分为两类:接受或 支持现存秩序的"良民"与危害帝国安全的"秀氏参见 Kung-Chuan Hsiao , Rural China: lmperial Control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 , pp.412-419 。 ④ 文短:{刁民借团抗粮现办征收掣肘情形H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一档军机 ，3/166/8910/46 0 ⑤谭廷襄:{审明济阳县借团抗粮滋事匪犯先行就地正法}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日) ，一档宫中 ， 899/13;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41 页 O ⑥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9 页 O 一般说来骚乱的参与者并不反对地方或中央政府，相反，他们或含 蓄或明确地承认帝国和官员的权威，且不打算通过暴力展示来实现任何超越消除他们具体的痛苦或者使其惩罚对象遭受侮辱与 伤害的目标;而叛乱是具有颠覆政府意圆的公开的武装抵抗。 Kung-Chuan Hsiao , Rural China: lmperial Control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 , pp. 433-436 0 ⑦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1-422 页。 ⑧ {T宝祯片 H 同治六年八月十六日) ，一档军机 ， 3/166/8911152 0 32 崔山民/ "靖乱适所以致乱咸同之际山东的团练之乱 生季锡鲁六品顶戴，以县7R用"。三年后，文煌亦向清廷建议东省民俗强悍，前此地方平定，功令 森严，尚多逞忿寻衅、聚众械斗之案。今则公然团练，以千百壮丁群聚一处，团长贤否不齐，势成尾 大不掉。现曹、济一带己·律团齐，全在驾驭得宜，方能有利无害"。① 山东官员的这一态度突出地表现在对临邑"陈团"的处置上。咸丰十一年九月，专办省城西北 路各州县团练的团练大臣徐吕绪提醒巡抚谭廷襄，此前"临邑团练五万余人尚有纪律，同长武生 某、康生某、贡生某，尚能勇往。近则与回民互斗，恃众焚掠良民，苛敛团费，自立团名，纠约邻闭，任 令抗粮焚掠，不加禁约而"陈团"与回民间的冲突很可能引发类似云南的回民叛乱。② 3 个月后， 钦差大臣胜保亦密奏"陈团"正"重价购买马匹，打造枪炮，声称明年正月即欲起事，不知其意何 居"。③尽管如此，谭廷襄并不准备马上使用武力 O 为打消清廷的疑虑，他上奏力陈"陈网""保卫 乡里不遗余力，不特本邑各团受其约束，即邻界州县亦昕其号召，声势最雄并保证说自己已经 "派员迭经查访，兹当益加详察"。④ 在随后的两年中陈团""所为虽无变乱实迹，惟私蒙口勇至数百余名之多，日常制造枪炮军 械。又以团练为名，勒捐临邑居民盈千累万，旁及济阳、陵县、德平、商河等处且"往往调集各闭 与回民互斗，杀人抗粮，视为常事以致"该县令及邻境均畏之如虎"。然而，谭的继任者阎敬铭仍 反对立即剿办。在他看来陈团""曾帮同地方官拿办骑马贼匪，实属出力，且防堵捻匪亦属有 功若i盛行剿捕，则强团比比皆然，办不胜办，必致决裂"但也不可听之任之倘竟置之不问，任 其所为，即使陈贯甲其心无他，第恐党众日多，久亦不能自由。乱之方生，从来如此。"为此，阎敬铭 提出羁靡之策，即将陈贯甲招人抚标效力"如幡然来归，自知敛迹，姑念前此为地方出力，当有微 劳，即令归标候补，伸离乡井，以保全之，并设法散其团众，或可使各属悍团闻风变化。若抗不遵调， 似难再事姑容，当斟酌借资兵力，免致日久愈难以措手。"⑤这一建议为清廷所接受。同治二年二 月，陈贯甲"人省隶抚标为材官"同时将"陈团"解散。⑥ 但官方的羁靡并不总是能够成功，在这一策略不能奏效时仍需诉诸武力。范县康生王来凤于 咸丰十年"捻逆北窜"时借办团为名，勾结匪徒闯入观城、模州以及直隶清平各城，战官劫狱，屡 与官兵抗拒，久稽显戮"。后在"胜保军营投诚，给与领顶，并曾保举训导"但"仍时时往来旗、范一 带勾结党羽"。同治三年，僧格林沁"欲行擒拿，嗣以该逆恶党过众，未能即办，仍示羁靡。至前抚 臣阎敬铭亦严捕未获。"直至丁宝帧接任巡抚后"屡次密谕蝶、范等州县设法购拿终在同治六年 春间将其捕杀。⑦ 相比之T ，对淄川 1"信和团"羁廉的失败让官方付出了更大代价，使其不得不在忙于追剿捻军 的同时来面对山东规模最大的团练叛乱。同治元年八月初，在刘德培率"信和团"抢掠当行，于淄 川城内安设团局并挫败了官府逐其出城的 计划 项目进度计划表范例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计划下载课程教学计划下载 后，无力控制局面的知县被迫向济南知府吴载勋求 援。后者派出的调查官员试图息事宁人，但其鼓动绅商赠银的办法未能让"信和团"出城。二十六 日，吴载勋亲赴淄川"专事调停"。他接见了刘德培谕以改邪归正与其"联为师生，授受礼物， ①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4-425 、427 页。 ②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37 页。 ③ 《胜保片)(成丰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一档军机，3/166/8898/44 。 ④ 《清穆宗实录》第 14 卷，咸丰十一年十二月戊寅、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庚辰，中华书局 1987 年版;{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 《捻军》第 4 册，第 438-439 页 C ⑤ {I司敬铭片 H 同治二年八月二十七日)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军机处奏折，090842 。 ⑥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42 页。 ⑦ 《丁宝祯片 H 同治七年二月初十日) ，一档军机，3/166/8427/35 。 33 &叫史昂t 2011 年第 3 期 许给令旗箭割，准其城外各处设局并"赏给六品顶戴次日即回省"。闰八月初五日信和 团"突袭了邻县博山北乡的太河庄，将此前拒绝提供经费的团长陈知本杀死。事后陈侄"控于潘 司博山知县亦" t言在接到巡抚迅速进剿的命令后，吴载勋仍试图"以劝谕为羁廉表示 "博山令虽请兵剿办，卑府则意在解散也"。不久信和团"对官军的主动攻击宣告了吴载勋羁靡 尝试的最终失败。① 其后信和团"走上了公然叛乱之路。他们凭据淄川城，同清军进行了 10 个月的对抗，还派 人前往沂州府与捻军联络，并获得了后者的援助。据城期间信和团"处决了淄川知县和营尉，将 首级挂于城墙上示众。首领刘德培先是号称"督招讨大元帅僧格林沁督兵到淄后，又自称"‘大 汉德主不写‘同治只题葵亥、月、日示并"部署将相以书院为朝会军机处，以讲堂为殿。 柱贴对联有‘同心扶日月，双手转乾坤'云云。以东街景山堂翠氏楼院为宫院，以各街宽阔庭院为 衙署。"官军破城后的残酷杀戮也表明了"信和团"行为的严重性。同治二年六月底，官军攻陷淄 川，随即将"自战未死"的刘德培与"伪大将军"、"伪军师"等一同凌迟处死。稍后，僧格林沁又下 令屠城以"无留遗孽"。② (四)与"匪"的联系 在咸同年间各种"匪患"十分"猖獗"的山东③，团练与匪的关系并不是清廷所期望的那样简 单。事实上，地方官们经常要面对一种难以处理的局面一一网练的"通匪"。 山东团练"通匪"的主要表现是对待"匪患"时的暧昧态度。咸丰四年春，北伐太平军攻陷阳 谷官兵不能支当地闭练多有"首鼠两端"者。④咸丰十年捻军大股人境后，山东各地匪乱蜂 起，网练"首鼠两端"的现象明显增多。最严重者为咸丰十一年五月，曹州府"长枪会匪之势大张 该府团练竟"悉从匪入会"。⑤ 团练的"首鼠两端"当然有危险面前自保的考虑，但与匪的联系便意味着作乱的可能，这让官 方颇为忧虑。咸丰十一年十月，谭廷襄向清廷报告说:山东"各处同练本以御贼，近则有贼来随贼， 兵至随兵者。首鼠两端，借土于自间，藏污纳垢，不可稽查。甚至闭总诸人名为堂主、寨主，风气直与 安徽之蒙、毫相似。"其中"曹县、郭城二属，大半民贼不分，虽认真闭练未始无人，其势渐孤，往往不 能自振。即如僧王前在鄂、巨剿匪获胜，好民沿途出见，自称良善。追至兵退，负隅如故，是其 明证。"⑥ 有些团练并未"从匪人会"而是选择与匪联合行动，目的是借助匪力以获取更大利益。咸丰 四年十月，莱州府平度州监生陈上锦"藉团纠昌邑、高密匪徒曹吉武等图劫掠。初四日，引众百余 人人城"。⑦码丰十一年春，究州府峰县的一支团练"啸聚南捻，四出焚掠，征收地资并在抗拒官 兵的剿捕时将知县杀死。⑧此外，抗粮行动中也有匪的身影。咸丰十年十月，东昌府莘县的一支团 ① 《淄匪纪实》、《刘逆德培纪略》、《淄川土匪一》、《三续淄川县志兵事门}，{山东近代史资料》第 1 分册，第 38-39 、54- 55 、 103-104 、 118 页;半道远等:{淄博贼情紧要请伤迅剿H 同治元年十月二十八日) ，一档军机 ， 3/166/8911133 0 ② 《刘逆德培纪略》、《破淄略记》、《刘逆事迹本末》、《纪刘逆踞城作舌L事》、《淄川土匪一》、《淄川土匪二》、《三续淄川县志 兵事门》、《淄川刘德培抗粮始末}，{山东近代史资料》第 1 分册，第 58 、60---6 1 、91-92 、95 、98 、 106 、 115 、 118 、 120 页。 ③ 有关成同时期由东的各种匪患，参见陈华《清代成同年间山东地区的动乱(咸丰三年至同治二年)}(第 78-148 、 169- 214 、230-315 页)。 ④ 张守常编:{太平军北伐资料选编) ，齐鲁书社 1984 年版，第 601 页。 ⑤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35 页。 ⑥ 《谭廷襄才斤H咸丰十一年十月二十五日) ，一档军机，3/166/8363/51 0 ⑦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3 页。 ⑧ 灵桂:{山东生员刘心一等遣抱王成三控案)(同治六年二月十一日) ，一档军机，3/166/8428/27 0 34 崔峨/ "靖乱适所以致乱咸同之际山东的团练之乱 练与 500 余名"盐匪"一同"以求减槽诣县焚署纵囚，迄三鼓，大掠而出"。① 有时匪亦会技靠势力较大的团练。咸丰十一年春，曹州府范县一康生领导的团练"纠楼、范数 百十村众声势浩大凡同时股匪，如董道平、毛得平，阳谷股匪张东岱、盐匪王存重、教匪房士 林、房兴林、高占玉、董清吉、赵伦成等股，惟所指挥"。②临邑"陈团"则成为败亡之匪的庇护所。 咸丰十一年老教匪头日部四自败逃漏网后，因地方查拿甚紧，遂暗赴陈贯甲处藏匿，以该练为通 逃蜜"。③ 令官府更难分辨的是，有的团练原本由"匠"转化而来，其后既参与抵御叛乱，又同原组织保持 密切联系。如莘县人延轮秀曾经秘密传授为官府严禁的白莲教并成功发展了他的组织蛊煽虽 氓传徒，积资甚厚，不出外抄掠，而他县从教者月有献纳"。咸丰四年太平军进入山东后，延轮秀 "以团练御贼，筑垒泼撮，附近宋家庄、陈家集皆为所并"。于是，秘密的白莲教组织转变为公开的 团练，并在抵御太平军的过程中扩充了实力。咸丰十一年二月，邱、莘两县爆发白莲教之乱莘、 堂、冠、馆元不陷之村寨延轮秀所在的延家营则"独完"并"日益富庶期间还陆续接纳了六七千 名白莲教"匪党"。④ (五)私设公堂与生杀自专 在山东地方官府的征税权不断遭受团练抗粮和科派干扰的同时，其司法权也时常面临后者的 侵夺。一个生动的例子来自淄川1"信和团"。成立之初信和团"便宣称"有隙者往诉，即为申 理"。一位乡民因抢婚而被人告到"信和团"随后的一幕就像在县衙中一样:被告在团练局里受到 审判和杖责，其婚姻也被团练领袖宣告解除。⑤济阳县一团长亦热衷扮演执法者的角色，以致被官 方指责为"私设公堂、刑具，擅作威福，收理民词"。⑥ 实际上，当时的山东团练往往同时侵夺官府的征税与司法权，显示出乡绅意欲取代官府而自治 的倾向。咸丰十一年三月，诸城县一位在籍礼部主事"自立知方团，扬言人团者户给黄旗，则皖匪 不敢犯，词讼毋庸赴县，粮赋可免完纳愚民从者，先纳杂粮一斗，制钱二百。一时集者数万"。 同年八月，博平县与武定府青城县都有团练"把持钱粮，审理词讼"。⑦而州县官显然不愿失去其最 重要的两项权力。同治元年十月，夏津县一名团长被官府捕杀，其罪名是率团"抗纳钱粮，收敛肥 己，甚至欺凌官长，私设公堂"。⑧ 当然，团练对征税与司法权的侵夺也并不完全同步。临邑"陈团"的行为提供了团练如何从擅 自征税发展至私设公堂的例子。陈贯甲在其父被当地多为回民的"响马"杀害后，即"以办团号召 临、陵两县人民，自为团头，其弟康生陈老七为之壁划。招募团勇数百人，制抬枪为武器。两县元数 小团皆听指挥，专与响马回民为敌。"为发展组织陈团""强迫富户交纳"团费"违者押迫 o 久 之，人民有纷争，团中亦为之昕断，于大奸大恶竟擅行杀戮，并不呈报官府。"⑨这里的"久之"相当 关键，表明其私设公堂的基础是强行征税而逐渐建立起的权威。 "陈团""于大奸大恶竟擅行杀戮反映出团练侵夺官府司法权后一种颇为危险的倾向 O 咸丰 ①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9 页。 ② 《山东军兴纪略》第 11 卷，{捻军》第 4 册，第 231 页。 ③ 《胜保片}(咸丰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一档军机，3/166/8898/44 0 ④ 《山东军兴纪略》第 13 卷，{捻军》第 4 册，第 278 页。 ⑤ 《淄匪纪实}，{山东近代史资料》第 1 分册，第 36 页。 ⑥ l词敬铭:{审明在逃抗粮聚众匪犯正法H 同治四年九月二十六日)，一档军机，3/166/8427/30。 ⑦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33 、436 页。 ⑧ 《遮克敦布片}(同治元年十月初四日) ，一档军机，3/166/8911149 。 ⑨ 《陵县续志}，{捻军〉第 3 册，第 516-517 页 O 35 &叫丈昂宠 2011 年第 3 期 十一年十二月，时在直、东一带剿捻的胜保即提醒清廷注意"陈团"的动向 O 在他看来，虽然"同民 中原有滋事抢夺之人，而安分循良者亦复不少。陈贯甲不分良芳，一遇回庄，概行杀害。复威胁附 近各县村落，逼令入其练会。有不肯附和之家，即焚烧房屋，掳其人丁，立刻侧毙，以致党羽日众。 是其肆意横行，无苗沛霖杀贼之功，而欲效其跋窟。"①而"陈团"的生杀自专绝非个案，还在当年二 月时，山东"民团乘乱杀人，焚掠滋甚"的情形便已相当普遍。② 山东团练的生杀自专除了由私设公堂发展而来，还多发生于行使治安权之时。与征税和司法 不同，维护地方治安是清廷在咸丰初年即明确赋予团练的一项重要职能，其中尤为关键的是允许团 练在形势紧急时可对入境的危险分子"格杀勿论"。③与清廷之前一般将生杀之权牢牢掌握在于 中，州县官对"就地正法"之权的普遍实施亦不过始于此时相比④，这一针对团练的放权程度不可谓 不大。 但清廷允许团练对"土匪""格杀勿论"绝不意味着后者可以随心所欲地擅杀。还在咸丰气年 办团之初，山东即出现了团练"洁奸捕盗，致之于官，曰:‘挝之， !官则挝之，曰:‘杀之， !官则杀 之"的现象。虽然当时只是"刑罚杀戮出之绅民之口与出之其手尚不相同，且"挝也、杀也，初无 过举也"。但到咸丰六年时，巡抚崇恩已开始担心"团练诚为目前要策，顾行之不得实效，是群聚不 逞之徒，教以杀人之事，鲜有不为地方贻患者"。⑤ 在此背景下，当咸丰十年七月督办山东团练大臣杜乔在其拟订的"团练章程"中规定"有面生 可疑之人，盘诸立拿;或冒充官兵，亦即拿送。榄有不受盘查、持械聚众拒捕者，即是匪徒，许各网合 力捕杀，例得勿论"后，颇为担心的清廷专门告诫说匪徒聚众持械，确有拒捕证据，即著格杀勿 论。但不得妄杀无辜，或挟仇报复，以重人命。"⑥ 然而，清延对团练不得滥用治安权的警告并未能制止团练的擅杀。咸丰十一年二月，据署理巡 抚清盛奏称，山东团练对进入其控制地区的外来人员往往随意杀害，如"章邱、新城、博山、莱芜等 县民团，遇有经过客商差役，辄敢擅杀无辜"。⑦清廷对此反应十分强烈，认为"团练之设原以济兵 力所不逮，必须官绅一体，兵勇同心协力，内靖土匪，外御贼氛，于地方庶有禅益。若如清盛所奏，山 东章邱县之水寨街、新城之南委里等庄以及博山、莱芜等县团勇，遇有经过客商、往来差役，辄敢擅 行杀戮，害及无辜，甚至该署抚差井亦被团丁捆缚，夺去马匹。"结合"现在捻匪窜人东境，势甚披 猖，各处土匪乘间窃发"的情形，清廷失望地发现，山东"团练御贼尚无成效，而抗官滋事竟有尾大 不掉之势"。当数月后又传来山东"借团仇杀，动以恻刀侧毙良民，不可胜计"的消息时，清延的愤 怒几乎无以复加"地方团练原以保卫良民，若似此抗官藐法，为患乡间，其害何可胜言!"⑧ 更有甚荐，官军也时常成为山东团练生杀自专的牺牲品。咸丰十年九月，一抚标守备"引兵由 ① 《胜保片 H咸丰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一档军机，3/166/8898/44 0 ②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32 页。 ③ 《清文宗实录》第 88 卷，咸丰三年二月乙未，中华书局 1986 年版。 ④ 过去学界一般认为"就地正法"之制始于咸丰初年清廷镇压太平军时期，近年有人提出"就地正法"之制并非始于晚清， 而是清代刑事审判制度的组成部分，只是从咸丰初年开始才成为突出的司法问题。参见王军也成《就地正法与清代刑事审判制 度一一从晚清就地正法之制的争论谈起}，{近代史研究}2005 年第 2 期。 ⑤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19 页;崇恩: (接奉延寄筹办团练}(咸丰六年七月十二日) ，一档军机， 3/ 166/8560/8 。 ⑥ 《清文宗实录》第 326 卷，咸丰十年七月辛菌，中华书局 1987 年版。 ⑦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32 页。 ⑧ 《清文宗实录》第 346 卷，咸丰十一年二月己亥，中华书局 1987 年版;{清穆宗实录》第 13 卷，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圣中，中 华书局 1987 年版。 36 崔山民/ "靖乱适所以致乱咸同之际山东的团练之乱 金乡赴单击捻。行抵单东北徐家寨，民团数百人斗之，杀伤马兵王琢玉等，失马二十三。"①甚至在 清廷接到署理巡抚清盛的奏报并发布"严密访查，如有借团为名肆行不法，及私立黑团聚众抗官 者，立即严拿究办，毋稍宽纵"的谕令后②，邹县还发生了一起更为严重的事件。一支执行侦查任务 的官军马队在孙家闸子庄问路时，被当地团练视为"贼匪"而全部遭擒杀。事发后，团长和两名带 头团丁被就地处决。在巡抚谭廷襄看来，该团长当"南捻入境，防剿吃紧之际，即使盘获奸细，亦应 送官究办。乃将探路官兵不问是否捻匪，辄即战害多命。虽衅起口贼，并非挟恨图财，与土匪情节 不同;而据其凶横情状，较之出征处所兵丁干犯号令、违法乱行者尤为可恶。此风断不可长，自应因 时惩创。"③然而，对邹县这支团练的严惩仍未能阻止山东团练的擅杀。同治二年二月，临邑县的一 支团练又"截杀僧营前站官兵数十人而当时"外此日杀不辜，横行郡县之团，不胜枚举"。④ 二、山东团练之乱的酿成:道德之外的因素 在本应"靖乱"的团练因何走向"致乱"的问题上，时人的反应常常是付诸道德审判:既是因为 团练领导人的品性不端，也缘于州县官的贪渎暴虐。威丰十年十一月的一道上谕即认为山东"各 州县中充当大小团长、团总者人数既多，贤愚不一，难保元借团生事、抗拒钱粮之人同时也提醒 巡抚文煌乡民借团抗粮，固属事所必有，地方官浮收勒折因而激成事端，亦不能保其必元"。⑤一 个显著的例子是淄川1"信和团"之乱的起因。有当地人士指出，其首领刘德培"天性奸诈，逼亦乱， 不逼亦乱当其闹槽滋事，原是为利私心"。⑥另一方面，同治二年十二月，巡抚阎敬铭在批复新 任淄川知县的一件禀文时写道吏道之堕，心术之坏，至今已极。刘逆之乱，何尝非官酿成之7"⑦ 不但如此，阎敬铭更是将州县官的心术不端视为整个山东团练之乱的根源细察东省致乱之由， 固属民情刁悍，易于煽动。然究其始，实由地方官不能以身率教以折服其心而"民之恨官久矣， 闭练兴，民乃得而反之"。故欲"痛改前非，其要先将利字一关打破，事事从心术上做起。一切兴利 去弊，除暴安良，皆须力求真实。尤宜廉洁自爱，毋令见轻于民。"⑧ :当事双方的自身原因同属关键，而以下的论述将表明些外部因素同样对山东团练之乱的酿 成有着重要影响。 (一)清廷的团费自筹政策与团练的经费压力 与嘉庆朝镇压白莲教时相比，清廷在咸丰初年实施的团练政策有一显著变化，即团练经费由过 去的官府提供改由协助地方官员办团的"团练大臣"向民间筹集。咸丰三年正月，一道要求各部院 官员举荐各省在籍绅士担任"团练大臣"的上谕称民间守望相助，保卫乡间，不特被贼地方急宜 筹办，即距贼较远处所亦应思患预防。惟专责守土之员，不免吏青假子，流弊滋多。各省公正绅曹 既于地方情形熟悉，而人望所系，呼应尤灵所有劝谕捐资泼潦筑寨各事总宜各就地方情形妥为 ①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28 页。 ② 《清文宗实录》第 346 卷，咸丰十一年三月己亥。 ③谭廷襄:(审明团练妄杀军官之孙传秀等正法H 同治元年四月十六日) ，一档军机， 3/166/8419/8;( 清穆宗实录》第 26 卷，同治元年四月甲戌，中华书局 1987 年版。 ④ 《山东军兴纪略》第 22 卷，(捻军》第 4 册，第 442 页。 ⑤ (i青文宗实录》第 336 卷，咸丰十年十一月乙卵，中华书局 1987 年版。 ⑥ 《纪刘逆踞城作乱事}，(山东近代史资料》第 1 分册，第 97 页。 ⑦ 阁敬铭:(批淄川张令禀)(同治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台湾大学图书馆藏《阁中举批牍} ，第 7 页。 ⑧ l司敬铭:(通伤整顿支治)(同治二年十一月初九日) ，(闽中奉批牍} ，第 4-5 页;阎敬铭:(批费县玉令禀H 同治二年十二 月二十二日) ，(闽中悉批牍) ，第 9 页。 37 &叫支昂~ 2011 年第 3 期 布置，一切经费不得令官吏经于"。①很明显，清廷此策在很大程度上是想避免由官府筹集团费产 生的流弊O 不过，随后的办团实践表明，团费由办团绅士劝民捐输同样不能让清廷安心。这是由于办理团 练"需费太繁立一团，教师棒资、丁壮器械伙食、委员查验、团长会议以暨保甲编册探报，在在需 费"。→般百姓无力承担，富户也大多"不肯捐输及按租取谷，或匿多报少，或昂值折钱，藉端延 抗。虽上富间亦不免，中下富更得有辞。筹公者孤掌难鸣，为我者一毛不拔。"②而在鸦片战争后银 钱比价日增("银贵钱贱")加重了各地绅民纳税负担，咸丰初年以来的战乱又加剧这一趋势的情况 下，绅民显然难以持久捐输团费。③ 同其他地区类似，道光末年以来的"银贵钱贱"趋势亦大大增加了山东绅民的纳税压力。④同 时，咸丰初年的山东尽管较少遭受太平军攻击，社会经济仍有明显衰退。巡抚崇恩在咸丰四年时注 意到上年逆锋渐近，道路梗阻，南北商贾不通。银价日昂，粮价日贱。地之所出，如豆、麦、棉花、 梨、枣等物，向由河海两路贩运南省者，岁以千百万计，今皆一概塞滞，无路售销。崖市萧条，农商 兼病。"⑤ 不仅如此，相对安定的社会环境反而使山东绅民失去了减免部分税负的可能。自战火蔓延至 长江下游后，清延"丁银槽米岁人大减，仅赖东、豫槽粮"。⑥山东与河南遂成为王朝新的"财赋之 区其税收状况与国家财政关系极大。一吁咸丰四年崇恩奏报山东税收近年呈现下降趋势咸丰 二年正杂完解尚有二百三十三万余两，上年则已较二年短征八十万两，本年上忙又较上年短征三十 万余两"时，清廷虽承认"似此多出少人，以致司库短细，亦属实情却又强硬地要求惟东省尚为 完善之区，额赋系属正供，岂容任意亏短令崇恩、"督伤各该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