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晋唐心印_古墨

110 C H I N A C U L T U R E P I C T O R I A L “晋唐心印”古墨 文·图/金 鉴 收藏界讲究 “缘分”，这种缘 分让我在十年前 巧遇一块古墨。 利 康 旧 货 市场，离我居所 不远，虽然它无 法与潘家园、 报国寺媲美， 但仍然是我周 末远足之外的 首选。这天闲 来无事，随意 逛逛，在一摊 位前驻足， 一小塑料袋 中装有一物，摊主告知是一块 墨，好奇心驱使我将塑料袋打 开，一块大墨映入眼帘，拿在 手中欣赏，“晋唐心印”四字描 金，已被尘封所掩饰（或曰包 浆），字的轮廓依然清晰，墨 名底下为一巨型印章，是乾隆 皇帝的印章“八征耄念之宝”， 我曾在一些绘画上见过。印章 宽边的朱色已经褪去（年代久 远及尘封所致），朦胧间可以 看到仍残存有朱色痕迹。墨名 与印之间、墨的边缘处，有极 其古老的纹饰，古朴典雅。墨 的背面四周有高起的“棱”，棱 多处已被磕碰掉了，露出的老 茬已被岁月的尘封所掩盖。整 个背面，棱的内部是王羲之的 《兰亭序》全文，上下两段文 字被尘封所掩饰，字迹不清， 中间部分字体可以辨认出是 《兰亭序》中的文字。墨的右 侧上方有：“乾隆六年汪近某 某”字样。这难道真的是块古 墨吗？反复观察，没有发现任 何作假的痕迹。向摊主询价， 摊主开出高价，当然，此墨倘 若为真，是乾隆古墨，这个价 格也应该是物有所值的。讨 价之时，我又多次仔细观察该 墨，依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因此决定买下，遂将钱包倾囊 制墨四大名家 汪近圣所制“晋唐心印”墨 A p p r a i s a l A n d C o l l e c t i o n 鉴藏 111 托出，基本上凑够了摊主的底 数，钱货两清。 回到家中，细细把玩，查 字典、辨印章、考纹饰，结果 依然让我欣慰。该墨长21厘 米、宽5.8厘米、厚1.8厘米， 重330克，上边一对像“螭龙” 图案，下面图案已模糊，此墨 既古朴又典雅。“晋唐心印” 的“晋”字的上端，墨的右上 角古文饰的一段，有人为了鉴 定，曾经用东西将字与文饰的 一部分尘封拨开，露出了墨名 与文饰原来的金色，只是墨名 的“晋”字的金色更接近于赤 金，让人能够进一步了解该墨 的本来面目，好似“赌石”的开 天窗。此墨曾经被摔成四段， 后重新粘合，粘工极高。从正 面整体仔细观察（除了墨名、 印章、文饰以外），墨的表面， 有一片较均匀的鱼鳞片似的小 折皱，印证墨因年代久远而自 然形成，贴近鼻子嗅一嗅，依 然有一股清馨的墨香。 “晋唐心印”是乾隆皇帝 为唐代冯承素摹写的《兰亭 序》所题。《王羲之书法集》 介绍：“因帖前后印‘神龙’ （唐中宗李显年号）二字左半 印，故称《神龙兰亭》，此本 乃冯承素影印王羲之《兰亭 序》真迹之上，以笔依原迹 轮廓勾摹，然后填墨而成，最 接近真迹。此定本（冯承素摹 本）从真迹摹取，心眼相印， 可以称量诸家《契帖》，乃神 物也”。此帖后被乾隆皇帝列 为《兰亭八柱》中的第三柱。 “冯承素，生卒年代不详，唐 太宗时供奉弘文馆的翰墨之 臣，奉唐太宗之命，摹写《兰 亭叙》，忠实原作，时评‘笔试 精妙，萧散朴拙。’”从上述资 料来看“晋唐心印”墨名的意 思，“晋”当然是晋代的王羲 之，“唐”就是唐代的冯承素， “心印”不外乎是说冯承素摹 写的《兰亭叙》，心眼相印，最 接近真迹。 查阅文房四宝关于古墨 的记载，在《收藏词典》中， “徽墨”条目下有：“徽墨烟 料有松烟、桐油烟、漆烟等多 种。墨家集中于歙县、休宁两 地，并逐渐形成歙县派、休宁 派两大派别。著名工匠，宋有 张遇、潘谷、吴兹、沈 ，明有 方正、邵格之、程君房、方于 鲁、叶玄卿等，歙县曹素功、绩 溪汪近圣、歙县汪节庵及稍厉 的休宁、胡开文被称为清代四 大造墨名家。”仔细观察墨的 右侧上端“乾隆六年汪近某 某。”因后两个字被尘封的包 浆所掩饰，为了不破坏包浆， 没有挑开尘封，反复观察这 两个字的字型，最后两字应为 “圣”字与“制”字，全文应为 “乾隆六年汪近圣制”。而《书 画篆刻实用辞典》汪近圣条目 则说：“康熙、雍正年间崛起 于绩溪的制墨高手”。这块墨 应该是清代四大制墨名家绩 溪的汪近圣所制，考证到此 时，一切疑惑才解除。 关于那方印章，我也查阅 了乾隆制作这方印章的相关 资料《乾隆御制八征耄念之 宝记》乾隆临近八十岁时，有 感人入耄耋之年，难免身体 衰弱，头脑昏聩，身为皇帝，一 日在位，就不可以不以“八征” 之准则自警，遂镌“八征耄念 之宝”，钤印于御笔之上。从 以上史料来看，这块墨上既然 有乾隆近八十岁时才镌刻的 印章，而边款为乾隆六年所 制，显然矛盾，因此，此墨应 该是乾隆八十岁以后制作的。“乾隆六年汪近圣制”款 墨背《兰亭序》部分 112 C H I N A C U L T U R E P I C T O R I A L 岁月的流逝使古墨蒙上厚厚 的尘封，特别是墨的背后唐冯 承素摹写的神龙本《兰亭序》 小字，上下两端已经被尘封 掩饰，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这 块老墨看来没有得到数代收 藏者的精心呵护，岁月将古墨 雕凿出深深的印记，这块古墨 不知藏有多少故事！有朋友说 这块御墨，有可能是乾隆皇帝 的赏赐之物，被赐之人舍不得 用，便流传下来。也有朋友说， 这是宫廷规定好墨的名字与 图案，让绩溪的造墨名家汪近 圣制作，并呈进宫中。 2005年的10月，北京电视 台在京门大厦搞文物鉴定，我 前往请在现场的中国文物鉴 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史树青 先生鉴定，史先生讲：此墨是 块清墨，但是年款与印章有出 入，应该是乾隆八十以后制作 的，我又请教了关于此墨的纹 饰，史老讲：上边的纹饰应该 是螭龙，下边的应该是螭虎。 但是问及此墨目前的价格，史 老告知，组织者只让我们鉴定 真假，不说价格。古墨的价值 虽然还不知道，当然，对于我 来说，价值在其次，真墨才是 庆幸的，起码是块清代的墨， 我更珍重的是在于收藏界所 说的缘分，要知道这种缘分， 是极难遇到的，可遇不可求。 最近看到上海文化出版 社新近出版的王毅先生著作 《古墨》中，介绍制墨名家汪 近圣有如下说：汪近圣，字鉴 古，绩溪尚田人，康熙末、雍 正年间崛起。原为曹素功家墨 工，后来自行创业，墨肆“鉴 古斋”。汪在歙派制墨家中独 树一帜。他制作的墨品有“耕 织图”、“西湖十景”、“御制彩 �”等数十种，当时人就曾给他 很高的评价“近圣汪氏独能鉴 墨的天头“螭龙纹” 墨的地尾“螭虎纹” 乾隆玺印“八征耄念之宝” 墨的顶端 A p p r a i s a l A n d C o l l e c t i o n 鉴藏 113 古法，而更为调燮，光可以鉴， 锋可以截，比德于玉，缜密而 栗……”当时的江右分巡使者 明晟评价说：“今之近圣，即昔 之廷 可也。”汪近圣的儿子 而臧、惟高也是制墨高手，乾 隆六年(1741年)，清廷向徽州 征召“制墨教习”，歙县推荐汪 近圣次子汪惟高前去应招，遂 在京城御书处教习制墨，从此 汪氏父子名声大振。汪氏家族 有《鉴古斋墨薮》流传后世。 以上这些文字，为我们 了解汪氏家族，为破译这块古 墨，进一步提供了良好的佐 证，特别是第二代次子汪惟高 进宫作了制墨教习，时间恰恰 是乾隆六年，我觉得这绝不是 简单的巧合。最近看到故宫博 物院复制的《兰亭序》古画， 这幅画的引首上有乾隆题写的 “晋唐心印”横批，横批的引 首加盖了两枚乾隆的玉玺，第 二枚玉玺就是这枚古墨上的 “八征耄念之宝”印章。是否 可以作出以下进一步推断？这 块古墨是乾隆八十岁以后装 裱唐代冯承素临写晋王羲之的 《兰亭序》，在该卷引首处，题 写了“晋唐心印”横批，并且加 盖了“八征耄念之宝”印玺。而 这块墨，也是乾隆八十岁以后 制作的，墨落款的正是汪惟高 进宫作教习的时间，不知这样 推测是否符合事实，愿请方家 赐教。 2009年第2期陕西《收 藏》杂志上刊登了四川德阳和 客人先生文《古墨沿革与制墨 名家》上，该文引用了三块古 墨，第一块古墨就是“晋唐心 印”墨，不仅有照片，还有墨的 三面拓片（正面、反面、侧面） 以及如下文字：清乾隆汪近 圣制晋唐心印墨，长21厘米， 宽5.8厘米，一面刻兰亭序， 一面题“晋唐心印”墨名，下钤 “八征耄念之宝”，侧署“乾隆 六年汪近圣制”，估价人民币 12000—16000元，成交价1.34 万元，上海崇源上海工美2007 年11月拍卖。无意中见到杂志 上有这块魂牵梦绕的古墨，惊 讶之余，更似觅到了知音。 因墨让我想起了著名画家 李可染先生，先生绘画多用古 墨，特别是古墨中的御墨，他 所绘的山水画，一般要皴染数 遍，因御墨的墨质好，极为绘 画增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御 墨，或是清代四大名墨家所制 之墨存世量将越来越少，存世 者将会越来越珍贵。 “晋唐心印”墨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