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朝鲜劳改营
逃离朝鲜劳改营
他出生在劳改营,对外部世界一无所知。但他最终成功逃离。。。
逃离朝鲜劳改营
2005年1月2日,23岁的申东赫钻出电网,从14号劳改营脱逃。这是一个关押政治犯的监狱。据估计,在类似的监狱里,关押着15至20万人。申先生是目前所知唯一出生在劳改营,并最终成功逃往西方的朝鲜人。(他后来得知,他父亲也是名犯人,罪名是,他有两个兄弟在韩战期间逃往南方。而申的罪名是,他是他父亲的儿子。)以下内容摘自《逃离14号劳改营:一个朝鲜人逃往西方自由世界的惊险历程》,该书作者布雷恩?哈登向人们描述了他不可思议的逃离过程。1998年,申16岁,成为成年劳动力。在此之前的中小学生涯不过是把他训练成一个苦力。
申的大部分同学被分配到煤矿,那里经常死人,塌方、爆炸和瓦斯中毒是家常便饭。但他很幸运,被派到养猪场。这里有2百名男女,养着8百头猪,另外还有山羊、兔子、鸡以及几头奶牛。作为犯人,养猪场产出的肉类与他无缘。但他
与狱友们有时会偷一些肉吃。但在养猪场烤猪肉的味道会招来看守,免不了一顿暴打,每天的口粮也只能得到半份,这种惩戒会持续几个星期。于是,他们只好生吃偷来的猪肉。2003年3月,申被转派到劳改营中的服装厂工作,这里拥挤、混乱,工作强度很大。共有2千名女工和5百名男工在这里制作军服。吃的是清汤寡水,每天不停地工作,申总是感到饥饿难耐。不仅如此,他们还受命打同伴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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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装厂工作期间,厂长交给他一项任务,要求他监督一个新来的犯人。这个犯人名叫朴永哲,他短小精悍,有一头浓密的白发,曾在国外生活。他认识政府中的一些高官。厂长命令他教给朴修理缝纫机的技术,并成为他的朋友。申必须一字不差地汇报朴谈到的自己的过去,参与的政治活动和家庭方面的情况。“朴必须供述自己的罪行,”主管说。“他交代的还不够。”
从2004年10月起,申和朴每天在一起的时间有14个小时。朴对申表现得很恭敬,认真地向他学习修理技术。被问及他的过去时,他也是不无礼貌地绝口不谈。但几周下来,他开始敞开心扉。他说自己在平壤的一所面积很大的公寓里长大,并沿着朝鲜高干子女才能享有的教育路径一路走过,直到去东德和苏联留学。他尽可能耐心地讲述14号劳改营外面的生活景象。
他们在厂房里边走边聊,朴告诉申朝鲜有个庞大的邻国,名
叫中国。那里的民众正在很快富裕起来。他说在南方还有一个朝鲜。在南朝鲜,每个人都很富有。朴还解释了钱的概念。他告诉申世上还有电视机、计算机和移动电话等。他还告诉申世界是圆的。
朴讲述的大部分内容,特别是开始的时候,都让申很难理解、相信或者关心。最能引起他兴趣的是,美食,因此,他不断追问这方面的内容。这些关于吃饭的故事令他常常彻夜不眠,幻想着更美好的生活。对于申来说,“自由”不过是烤肉的另外一种称谓。
申完全沉醉于他听到的一切,他作出了也许是平生第一宗自主的决定。他选择了不去告发。不久之后,他开始想到逃跑。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并且有些不切实际的乐观。申负责想办法闯过电网。朴负责带路逃往中国,然后在朴的叔叔帮助下转去韩国。
元旦那天,逃跑的机会终于来了。过年时,厂里难得放两天假。申在12月底得知,他们这个维修小组将在1月2日去铁丝网附近的山上剪树枝并收集木柴。两人商定就在那天实施他们的逃走计划。
第二天清晨,一个工头赶着申、朴以及其他25名囚犯上了山。天空晴朗,太阳照在厚厚的雪上,但天很冷,还刮着风。收集柴禾的工作,使他们置身于与电网仅咫尺之隔的地方。
围栏电网沿着山脊延伸出去。警戒塔在铁丝网北面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处,看守两人一组沿着电网的走向巡视。申注意到巡逻的间隔很长。
大约4点钟的时候,他们开始一边剪着树枝,一边悄悄向铁丝网那边靠近。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表现。
申不久就来到电网的近前,它高达10英尺,由七八根通高压电的刺铁丝构成,铁丝间隔大约1英尺。
申和朴相互鼓励着说,只要不碰到铁丝,他们就能安全地钻出去。至于如何做到这一点,他们并不清楚。然而,随着逃离时刻逐渐临近,令申惊奇的是他居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
时间已到,“咱们跑吧!”他大喊一声。
他们原本计划让申跑在前面,直到钻过电网,但他滑倒了,双膝跪在巡逻队踩出的光滑的小道上。
于是,朴先跑到了电网边上。他曲身跪下,试图钻过最下边两根铁丝之间的空隙。仅在顷刻之间,申看到闪烁的电火花,同时闻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
大部分警戒电网都是通过高压电脉冲瞬间放电的方式击退
不速之客,虽然痛苦但不致丧命。但是,如果采用铁丝持续通电的方式,高压电会导致肌肉痉挛、瘫痪直至丧命。
在申站起来之前,朴就一动不动了。他身体的重量将通电的铁丝压向雪地,撑大了电网间的空隙。申爬过朋友的躯体,
将其作为绝缘垫。在他蠕动着钻过电网时,他能感受到电流。在他即将全身通过电网时,他的双腿从朴的躯体滑了下去,透过他身着的两条裤子碰到了地面上的那根高压线。高压电流在脚踝至膝盖间造成严重烧伤。但他直到几个小时后,才注意到烧伤有多严重。
当他安全钻过电网之后,他并不知道该去哪边。他能想到的唯一选择就是下山。他一路狂奔跑下山去,直到进入山谷。他跑了大约两个小时,没听到警报声,没有枪声,也没有喊叫声。种种迹象表明,没人在追他。
他喘息稍定之后,才注意到裤腿外黏糊糊的。他卷起裤腿,看到腿上涌出的血流。血,这才知道自己被严重烧伤。天很冷,远低于华氏10度(相当于摄氏零下12.2度),而且他没穿外套。
朴也从未告诉过他,如何逃往中国。
寻找申先生
2008年,我是《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四处搜寻有关北朝鲜的素材。从美国的北韩人权委员会那里,我听说了申东赫的故事。于是,在首尔见到了他。在第一篇文章中,我仅仅对他的生活进行了粗浅的描述。但在接下来的3年,我与他分别在首尔和美国有过累计几个星期的交谈,期间我才有机会更全面地了解他的过去。
朝鲜矢口否认劳改营的存在(即使它们清晰地显示在卫星图
片上)。除了申以外,至少还有26个见证人逃出了劳改营,去了自由世界。(其中两位逃离劳改营;其余的先获得释放,然后逃往中国。)申先生所讲述的境遇曾得到诸多方面的验证,其中包括曾经被关押在劳改营的犯人和前看守,以及韩国的律师和国际人权调查员。他腰部、腿部和右手的伤疤也可以佐证他所称的酷刑和逃离的真实性。
布雷恩?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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