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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讲记宪问第十四[资料]论语讲记宪问第十四[资料] 论语讲记宪问第十四.txt其实全世界最幸福的童话,不过是一起度过柴米油盐的岁月。一个人愿意等待,另一个人才愿意出现。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憲問第十四 一、憲問恥。子曰:邦有道,穀。邦無道,穀,恥也。 原來講佛經,而後添了論語,因為諸位同學的文學教育太落後。文學從表面看不出來,其實內容是道,道是本體,不可違背。佛法是出世法,與世間法離不開,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論語講世間法,若講出世法就說的簡要。因為有儒家配合,所以佛教傳入中國才能發揚光大...

论语讲记宪问第十四[资料]
论语讲记宪问第十四[资料] 论语讲记宪问第十四.txt其实全世界最幸福的童话,不过是一起度过柴米油盐的岁月。一个人愿意等待,另一个人才愿意出现。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憲問第十四 一、憲問恥。子曰:邦有道,穀。邦無道,穀,恥也。 原來講佛經,而後添了論語,因為諸位同學的文學教育太落後。文學從表面看不出來,其實內容是道,道是本體,不可違背。佛法是出世法,與世間法離不開,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論語講世間法,若講出世法就說的簡要。因為有儒家配合,所以佛教傳入中國才能發揚光大,儒學也因為佛學而更了解,因為儒學有性與天道。佛經是中國文理,不懂中國文學,佛法也不能通達。 但是今日之下能通儒佛的人很難找到,一門尚且不通,若儒佛都不通,而能通二門的更沒有這個道理。本人學過佛,也看過中國文學的書,大體上儒佛二者能不會起衝突。你自己若懂文學,便知現今儒佛都是末法。佛法固然是末法,中國文化也是末法,把線裝書丟到糞坑內。大家要想懂文理想進步,只聽吾講,不行。吾是依古注講,古注全看完了,再為你們講其中的一條。但是會說不如會聽,要怎麼樣聽法呢,佛經的禪宗說:一聞百悟,就如中國文化的舉一反三,你們如果不能如此思想法,往後就不能為你們講了。每逢講一種道理,你聽了正面,你自己要去想反面,從左右、遠近去想,自己推想,必須自己悟。 大家要自修唐詩,吾教唐詩,你是白聽,為什麼呢,六經以詩經為首,不學詩無以言,大家聽不進去,唐宋詩的一二字有改幾個月的,有改一二年的。應酬詩可以快,若細加研究就不容易,不知改了多少次。當時做的看得懂,改好反而看不懂。孟子云:「公輸子能與人規矩,不能與人巧。」你們必須自己求。大家學佛,後來能否成就,不可靠,若不依佛所說行,只依表面,所信的便不真。讀論語若不依著實行,也不行,所謂「博我以文,約之以禮」,理固然要高,實行卻在近處。例如諸弟子問孔子如何行仁,顏子問的低,孔子簡單以四勿答復,四勿看似淺顯、簡單,但大家卻不肯依著實行。能依「常禮舉要」做就能成功,吾碰很多釘子,你若不開悟,前途十分渺茫,你連眼前也看不見,如何辦事, 你們讀唐詩,三月能為他換一字,就不錯,能夠有一字比古人好,一切學問就都上去了。 「憲問篇」 論語每一篇的題目如詩經一樣,取第一句前二三字。憲,「原憲為之宰」的原憲,孔門中最窮的弟子,做宰官得了祿,卻不要,問孔子,孔子告訴他可以送親友。姓原名憲,號子思。 「憲問恥。」 「憲問恥」,一般開頭有子曰,或曾子曰,有子曰。為什麼有時又有「有若對曰」,為什麼一人有多種稱呼,又有「子路、仲由」的不同,這裡為什麼要說「憲」問恥,問孔子什麼叫恥。為什麼不說「原憲問恥、原子問恥或子思問恥」,學問之道,不容易,例如放置在冰箱的東西,不可以立即放入鍋中,隔行如隔山。你若看了常禮舉要記得住,就懂這個道理,這就是博文約禮。 從前小孩開蒙念三字經,吾讀了八十餘年書,現在九十多歲了,三字經也不敢說全會講。如朱子的學問是有名的,還有很多錯,何況其他人,吾不僅是字講不了,它的格局、脈絡就不懂,那只不是堆砌文字而已。三字經有起承轉合,開首「人之初」、「性本善」,下接「性相近,習相遠」,為什麼說是「習相遠」,因為不教的原故。「苟不教,性乃遷」是接「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孟母教子就是專。 見到人該如何稱呼,是直稱他的名,還是稱他的字等等,這有遠近的區別。這一章「憲問恥」的體例應如何說,常禮的「稱呼」有遠近親疏的區別。三字經云:「群弟子,記善言」, 論語是群弟子記錄的善言,經文中稱「有子、曾子」者,是有子、曾子的弟子所記。朱子就學這一點,說「子程子」。若顏淵、子路等僅僅是普通的稱呼。對長者說話,要說自己的名字,這一章是原憲自己記載,所不自稱子或號,只稱名。 「子曰:邦有道,穀。邦無道,穀,恥也。」 子曰。孔子答覆他。下文又有問句,句讀很要緊,三字經云:「小學終,至四書」,「詳訓詁,明句讀」,現今的書標點錯的很多,這一章那一處是一句,那一處是一讀, 邦,邦家。有道,一切上正當的軌道、整齊。穀,俸祿,古時給的是糧食,如晉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邦有道穀,邦無道穀,恥也」邦有道接受俸祿,邦無道接受俸祿,都羞恥,這是朱子的講法。 講一節書,只會講不行,必須看其他處所說,與這一章說的相同就沒問題,如果不一樣就有問題。 另有一種說法是:「邦有道,穀。邦無道,穀,恥也」這種說法好講,不是合在一處講。邦有道可接受俸祿,如泰伯篇說:「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正與這一章相反,一對照就能講上來。 國家有道時就接受俸祿,不致於羞恥,因為不論辦事的大小,已經為國家盡了義務。若邦無道而作高官拿高薪,什麼事也不做,國政亂七八糟,這是在誰手裏造成的,那是可恥的事。, 這二句,同學可學,臨財毋苟得,不能因窮而要錢財。如嗟來之食,最終不食而死。黔婁貧窮,齊魯請他去做官,終身不為官,這是讀書人的風骨。自古皆有死,說到佛學,那這個人下生必有好報應。曹操、秦檜篡位,第二代就被抄家,莫說後來,眼前就過不去,史證鑿鑿,可以不懼嗎,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子曰:可以為難矣,仁,則吾不知也。 這段以下,沒說什麼人說的,就是另一章,可知道的仍是孔子弟子所問。有人說這還是原憲問,仍是同一章,因為問兩件事的緣故。史記云是子思,孔子的孫子也叫子思,這裡說是原憲說的,有道理。 「克、伐、怨、欲」 「克伐怨欲」四字是四件事,孔子之學注重「仁」字,必須有自己、有他人,不是只有一人,必須對人加厚,還有自己所願望的好事要給他。慈與安樂,悲與拔苦,都是指對方,仁也是指對方,仁包括很大,如一百人就有九十九位是對象。 克,能勝過人,喜好如此,左傳云:「君子不欲多上人」,比人高是大毛病。 伐是自己辦好事,喜歡誇耀。孟之反不伐,非敢後也,馬不進也。不誇自己的功勞。這些道理在亂世,就是保身之道。不管是否在亂世,這就是因果之道。 怨,怨恨別人對不起我。 欲,看見一切,有貪戀之心。 「不行焉,可以為仁矣,」 不行,不起現行,不幹這四條。要是不幹這四條,可以算仁吧,這是活口氣。假如問我們,我們要如何答覆,這四個字也有對象。若是在空屋中,就無所謂克伐怨欲了。 「子曰:可以為難矣,」 孔子說,你說的四條,是人情難做到的四條,很不容易。但是做到這四條,可算是君子了。 你們同學必須學這四字,在二年之內,吾曾為大家說「明夷走黑路,艮為山」,要大家一律保守常態,凡事少動作,就不錯,一動就找麻煩,出亂子。 「仁,則吾不知也。」 「仁,則吾不知也」,不是孔子不懂仁,而是這四條若你說是仁,我看不太近似。 阮元論仁篇,不行這四條是無損於人,不能有益於人,只是消極的小乘法,你個人好,與大家沒好處。學大乘,必須契機契理,大慈大悲才是契理,不合是不契機。例如佛是大慈大悲,琉璃王滅釋種,佛不管,目犍連不以為然,以神通藏五百人於缽,置於空中,最終也化為血水。今日之下,可為就為之,不可為,明年又一甲子,是一個大變化的時候,少說話,少動作為妙。 可以參考集釋的焦氏筆乘。 二 、子曰: 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 「子曰: 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 士是不幹農工商法醫,專讀孔子的書。人道敏政,學政治學,在內要格、致、誠、正,在外要修、齊、治、平。這是士人,士專為辦政治,就如後補菩薩專為大家辦事。常說「安居樂業」,有職業才安隱,農工商都如此。士人卻從來不安居,也不樂業。士的業是辦治政,救度人民,士人只要想著安居樂業就不行。對於士而言,安居樂業,為士之道就夠不上了。 如以今日來論,說西洋人的就信,說中國人的就不信,一樣的事情而有二種心理。西洋人講利,小人就是喻於利,認為人有生利、分利的不同,以做官教書、當兵等都是分利,這是邪說,心全在利上。 今日做官的為發財,教書的為鐘點費,故樊遲學稼、學圃,孔子說:小人哉~樊須也。後人以為孔子滿腹官僚,這是不懂孔子。 佛法也不生利,釋尊也是分利者,大乘佛法不准生利,出家人手不接金錢,吃的飯是乞食來的。出家大不容易,要是僧人而懷念家業,不足以為僧矣。今日之下,吾學危行言遜。孔子贊嘆顏子簞食瓢飲,樂在其中矣。顏淵所樂者道也。為大家辦事,不要喪天良。 三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 邦有道,國家上軌道。危言危行,危,正也。危有多種解釋,普通有「厲、高、正」三種說法。作「厲」是正顏厲色,望之儼然,不可侵犯。「高」是高不可及的樣子。「正」是正襟危坐。在此採取「正」的解釋。 國家有道,可以說話時,說正面話,有什麼說什麼,說公正話。國亂說公正話不行,比干就因為說公正話,而被挖心。危行,所做正正當當,不正當事不幹。 「邦無道,危行言孫。」 邦無道,國家無道時。危行,所做也須守住規矩。言孫,不能說正話。孫,遜也,須謙遜,說話謙和,如有人大談跳舞好,你可以說我未學過,說不會就行了,不與他同流合污,言語婉轉的推開。若能犧牲自己而改造社會就可以說,若無補於事,留著有用之身為國家做事,如殷有三仁,箕子逃,微子佯狂,為了留得有用的身子。 如今天下無道久矣,必得守住「明夷暗行,艮為山」的教訓。 四、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為了進度,只說重要處,文理若有曲折才說,主要注重實行。讀書志在求道,文字其次。從前先讀文字再開講,若學而不能行就是空學而無用。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 德是某種道的能力,不能背離道。某種道有做出來的一舉一動,與道不違背,就是德性。「有德者必有言」,心中有道才會說話,也才能說話。立德、立言,立德能做為萬世法,立言是一言可為萬世法。處處求道,志在利益公共,不僅利益一處,儒家由近及遠,修德先在心,再身,再家、國、天下,無限度。有德者他說出的話,不會說錯話,什麼原故,因為存心就在利益大眾,由近及遠,若說出話來與外頭有害處,這行嗎,誠於中,形於外,言為心聲,若存心不好,矯情想說好話,如何能說得出好話,心要是有德,說話與人有何妨害,若存心說壞話,心術已經是不正了。心好而說出壞話,必定沒有這個道理。 「有言者不必有德。」 「有言者不必有德」,人就在「言行」二字,聽人說話、看人的行動,但是為什麼不說心,禮記說:「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這是指「言、行、心」三者,普通只說言行,因為言行在外,人都能見到。佛家說身口意,意業自己知道,他人沒有表現出來,如何當證據,無法說。為了讓人容易懂,所以只說言行,這是一點。又在社會上,言行護得住就好了,若是在意上責備人,那世上少有完人,這是誅心之論。所以只講言行,不講意,這合乎古人的恕道。 凡是說話,早晚人都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凡幹一件事,人必知之。凡說話者,都是說張三壞李四壞,盡在評論人,沒有自己說自己不好的,盡說人的是非,所以有言者,未必有德性。 德難懂,再講比德較容易懂的,因為德很微細,德往外表現就是仁了。「志於道」,存心是道,心不動,默而識之,一動就是德,往外表現就是仁,不損人,待他人如待自己,一切言行動作都能依仁,這就是仁。但是要靠什麼生活,所以在道、德、仁之後,最末為游於藝。今日多是舍本務末,例如吾說人,自己有沒有舍本務末,吾沒有道、德、仁,便是舍本務末。 「仁者必有勇,」 「仁者必有勇」,勇是勇敢,大無畏,沒有怕的事,死也不怕。大家學佛,知道人死後只有肉身死而已,死是他(身體)死,真我不會死,知此還有何懼,真正心存仁道的人,一舉一動都為大家,必然有勇氣。佛家慈悲,與樂拔苦,人遇到災難便去救他,一想到危險上,真有仁字的人,知人有困難就會勇敢去救。仁者沒有見到自己可能死,只見所救的人在受苦。自古以來的忠臣孝子,如正氣歌中的文天祥,不投降願意犧牲,就是由仁字而來。 「勇者不必有仁。」 「勇者不必有仁」,勇敢的人未必有仁,自古以來勇將很多,但是打敗仗就投降,何勇之有,文天祥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這是大勇。看儒家的書,學孔子的仁,看是不是很積極,便知是不是真正的勇者。 這是原則,至於何者是仁、德,大家還須研究,若弄錯,就白白犧牲,這不是一天兩天的工夫。 五、南宮适問於孔子曰:羿善射,奡盪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宮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南宮适問於孔子曰:」 南宮适是魯國大夫,問孔子,問什麼事,這一段考據很多,羿有多人,似乎是夏朝的后 羿,夏朝中期被后羿篡位。后羿射箭有名,堯時也有善射的羿,傳說當時有十個日,羿射了九個日。奡也有多人名叫奡,羿、奡都不得好死。 「羿善射,奡盪舟,俱不得其死然。」 盪舟,在旱地拉著舟走,日知錄說,戰陣能左右攻擊為盪,屬於戰陣法。另有一說,某次作戰,河水乾了,奡能在泥中拉著舟走。到底那一說是對,不可知,親眼見還不可信,例如在孔子家語,子貢看見顏子吃了沾有土飯的故事。所以吾對于新聞記者所說的,一概不信。今日之下,要想別人不發生誤會,如何可能,只有各人幹各人。總之,羿、奡都是有勇力的大力士。 「然」字,在上句或下句都可以。 「禹稷躬稼而有天下。」 「禹稷躬稼而有天下」,禹王治水,稷種地,這二人沒有武力,純粹是利益大家。沒有禹王,大家就不能安居;沒有后稷,大家就沒有五穀吃。禹當身就得天下,稷為周代祖先,後來也得天下。 「夫子不答,」 「夫子不答」,孔子不答。注解說,這是以禹稷比擬孔子尚德不尚力,但是南宮适並沒有說。你又沒有親眼見到,所以這種揣測之辭不說可以。 「南宮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南宮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君子指南宮适。「若人」,這個人也是指南宮适。「尚德哉若人」,崇尚以德服人,不以力服人。 六、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這幾章大家都必須照辦,旁聽生是自己來的,更有力量,所謂「禮聞來學,不聞往教」。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 既是君子就不該不仁,若以為是弟子記錯,便是「億中」揣測以為就是這樣。但是為什麼君子還會不仁,如孟子說:「五穀雖美,種之不成,則不如荑稗之草,其實可食。為仁不成,猶是也。」種五穀養人,也還有無用的稗,饑餓到極處也能食。水果的力量都在皮上,無皮不能養人,做一切事,學任何事,必得叫他有個成熟,生處轉熟。我們都還不熟,例如念佛,口熟是滑句,心裡沒熟,若佛號念得熟,不必作意,正念就來。大家做任何事都必須做到飽和點,這樣就沒有不成功的。 孔子說,有人發心行仁,未有力不足者,辦得到,但不成熟而已。如橘子必須紅了才成熟,如此果中有因,綿綿不斷。一天行仁,可以說是「有仁」,但很難成熟,如何難法,孔子贊嘆顏子「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顏子可以三月接續不斷,其餘人偶然來一回而已。你們念佛,須淨念相繼,你們那一位能三個月不斷,你有念七日的嗎,彌陀經云:「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其人一心不亂。」為什麼不說:「若一日乃至七日」,你們能一日念佛嗎,不能有一日念佛,臨終可靠嗎,孔子講仁,也是如此,默而識之就是永遠不斷。君子是修學的人,不仁者是沒有成熟的人,君子行仁而未成熟者,這是有的。 「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小人是一點好事不做,終日損人利己,好事不做,偶然感情衝動,不到五分鐘,又滅了。你們在社會上有一技之長,就能在社會立足。學佛念佛為什麼不成功,念佛者一起不好的心,如一起貪瞋癡,只要任何一個,一星期所念的佛都完了。唯識說,一彈指有六十剎那,一剎那有九百個念頭生滅,至心念一句佛就消八十億生死重罪,但是你在一剎那起了多少個念頭,小人根本沒有仁字。 七、子曰: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 「子曰:愛之,能勿勞乎!」 仁者愛人,中庸說愛是七情,都不得其中。對某一件事,例如愛子孫、國家、社會,愛很難講,愛是溺愛不明,這就不得其正。此處愛當「護」字講,護著他就必須讓他往好路走。 勞的說法很多,有注子解釋為「勉勵」,愛護他就必須勉勵他,慰勞他。另種一解釋,「勞之」是自己得受一番勞苦,如愛一盆花草,必須灌水施肥,須受勞苦心力。懂得這個,那父母師長對我們不勞,我們就不能得益,從前父母師長打罵都是好意。 「忠焉,能勿誨乎~」 與人辦事,不論對上對下,都必須全始全終,這就是忠。曾子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拿出真心來為人做事,對下愛護,必須指導他,否則是溺愛,對朋友糾正就是誨,對上諫正也是誨,這是盡忠。 八、子曰:為命,裨諶草創之,世叔討論之,行人子羽修飾之,東里子產潤色之。 依著經文學就好講,若講考據就難講,孔子在這一章是說鄭國的事。 「子曰:為命,」 「為命」,諸侯來往必須有公文,至於是什麼事就不一定。從前寫信若是關係一國的外交,不能大意,接到信,第二天就要回信,不後悔。今日是誤會的時代,所以你連對朋友寫信,也不可提筆便書。鄭公子曾婉拒齊國的婚約,說「齊大非耦」。 「裨諶草創之,世叔討論之,」 某一次,鄭國與他國要寫國書,「裨諶草創之」,裨諶是在野不做官的賢人,請他起草稿。「世叔討論之」要世叔看草稿,討論研究,經過一番討論,意思大致說完了,就是這意思。 「行人子羽修飾之,」 「行人子羽修飾之」,言辭則要子羽起來修飾文辭。例如文辭說:「你往那裡去」,修飾為「請問閣下今日枉駕何處,」。今人見人面,直呼「你」,這是犯大不敬,大不敬,私人便絕交,對於一國就會殺頭。不懂道理便會貽笑大方。如李某某,某某,李博士某某,李老弟等,都有不同。 「東里子產潤色之。」 修辭之後,「東里子產潤色之」,東里是地名,潤色是那一處再加上些風采,如繪畫一般。寫國書必須四道手續。 這四位都是春秋的大名人,可見國書這東西不容易,其餘可想而之。你們的學問,如何能好的了呢,舉一隅,一隅便極微細,要三隅反,這談何容易,今天有人來問如何寫字,寫字吾天分不高,但是聽得多、看得多了。王羲之的「永」字,為什麼要寫這麼多年,其實不必說一字,一個「點」也要寫上五、六年。如王獻之寫的一個字,王羲之看後,在兒子寫的「大」字下面加了一點,成了「太」字,因為他嫌獨生子寫的「大」字架勢上緊下鬆。母親看了王獻之寫的字,歎了口氣說:「吾兒寫字三缸水,唯有一點似羲之。」而且那一點還不是王獻之寫的。 論語集釋之後,有錢地之所編的論語漢宋集解,擴大範圍去考據,範圍也不出於集釋,但是有特別好處,他的案語,章章都有,而且非常用心,大可參考。 我講論語,看你們有人往內心去求。有人問,為什麼不進步,吾如何能知,公輸子能與人規矩,不能與人巧。巧從那裡來,熟能生巧,必須自己求。我講課,正式、旁聽一律一樣,旁聽生自己壓力也大,因為自己想求的緣故。往後求學,就是要「自己求」,你有疑惑來問我,我不能不答,縱使說上十遍,你聽明白了,聽明白了也沒用,不是「自己的」。所以禪家的「向上一著,千聖不傳」不給人說,就是這個緣故,全在自己悟~ 講課之前,你們先想想要採那一種說法,看如何辨別各種注子,聽講時再看吾採那一個注。悟一句,頂得半年功夫,悟不開,記住了照作,也可以,力量更大,為什麼,因為悟了不中用,還要證,能照辦,便是證,老太婆不悟不解,照辦,做圓滿了就成功。 能悟的人就用心去悟,而悟了還沒實行幹的,要多把握。知道自己不行,正是你們的好處。 九、或問子產,子曰:惠人也。問子西,曰:彼哉彼哉。問管仲,曰:人也,奪伯氏駢邑三百,飯疏食,沒齒無怨言。 論語下論多批評人,都是做人的道理,孔子所評論的,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佛教為眾生,孔子也為大家。吃多少辛苦,難道不是為大家嗎, 「或問子產,子曰:惠人也。」 某人問子產如何,問孔子有什麼用意,子產是鄭國人,孔子是魯國人,二人是好朋友,孔子為什麼不與陽貨為友,又為什麼跟晏平仲為友,自己可以想一想。孔子答覆:他是惠人也。子產在鄭國辦政治,惠與誰呢,加惠與民。一字褒貶,這個作用很大。 「問子西,曰:彼哉彼哉。」 再問子西,從前人重複的名字很多,地名重複的也多,子西有很多個。能與孔子說話的人,以子西請問孔子,可見子西這個人就不簡單。鄭國有子西,也做官。問:鄭國子西,子產先為政,以後是子西,所以並不是問其他國家。五霸起首為齊桓,其次晉文,齊有管、晏,鄭有子產、子西。孔子答:「彼哉彼哉」,彼,他,那個人嗎,那個人嗎,這是古言語。大家要學會說話。書中說的不明白,注者誰能注的明白,子貢也不能說的明白。周金剛遇到賣餅婆子,婆子問:「金剛經說三心不可得,那你點心要點什麼心,」後來的學佛者常要問其中的答案,可以答嗎,若答:「曰彼哉~彼哉~」學孔子說話就可以了。 「問管仲,曰:人也,」 問管仲,孔子說:「人也」,「人」古通「仁」字。 人與仁,在論語的官司打了不少,如學而篇的「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其為仁之本與」一章,一章中有仁有人二種講法,吾不以為然。但是在此處,「人與仁」可相通互用,這慣例已多年了。 佛經的咒子不可翻,秘密的緣故,華嚴宗說密宗為不了義,並非鄙薄之詞,而是說密咒不是顯然的教。如今有人注大悲咒,一個娑婆訶,幾種說法,吾不以為然,而且一經翻譯分別,便是「識」了。 「奪伯氏駢邑三百,飯疏食,沒齒無怨言。」 孔子在其他處說「管仲之器小哉」,這裡為何說「仁」,下文說:「奪伯氏駢邑三百」,伯氏是齊國大夫,下大夫有三百畝采地。駢在山東,管仲此時為齊相,辦政治,伯氏犯國家法律,同朝作官,判罪罰金,沒收他的邑地,三百畝全部被沒收。「飯疏食」吃的飯是很粗糲的飯,「沒齒」齒是牙,沒齒,沒了牙,代表老了,一直到老,伯氏對管仲都沒有怨恨的話。大家想想:管仲對人如何, 如「柴也愚」的高柴,在衛靈公處做官,高柴審判一位犯人,處以刖刑,不忍判重刑,而感動犯人,後來衛國動亂,這位犯人還幫助高柴離開衛國。就因為高柴的一點不忍之心。 人雖然沒有行動,也可以觀察,所以大學說:「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必須懂「聲色」,若大聲變顏色,一不高興,就變顏色,就足以害事,遭來殺身之禍。別人的聲色,也必須留意,應當謹言慎行。這是危行言遜的時代。至於高柴出走與子路入城,那是因為交情不同的緣故。你們必須看通鑑,因為歷史就是人鑑。 有人說,管仲的仁比子產的惠高,子產是使一個鄭國的百姓得恩惠,範圍小,管仲尊王攘夷,九合諸侯不以兵車,孔子說:「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這是管仲的為仁。這個說法固然有道理,但是春秋時很多大國,五霸七雄都沒有包括鄭國,若得大國,子產有另一辦法。如果管仲在小國,如在魯時,那怎能有作為,管仲未得志時,被囚獄中又該如何,豈可「口筆文章」,動嘴皮與寫文章都不可靠,書經大禹謨云:「惟口出好興戎」,又多了舌劍唇刀的言語。 十、子曰: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 「子曰: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 貧窮人與富人是世間群眾,有窮就有富,不能一律平等,再者一是驕傲,一有怨恨,這是人情所不免。怨驕都是煩惱,驕在慢中,怨在瞋中,小者謂之怨,大者謂之瞋,人所不免,孔子對此二字都不以為然。至於詩可以興觀群怨的怨,是「愛之能無怨乎」的怨,是另一種說法。 今人常說「值得驕傲」,因為今人沒有聽聞君子的大道,利欲熏心,孔子不贊成怨驕這兩個字,與道有妨。孔子只是比較這二字,貧者較驕者差,有錢也有怨,但怨在窮人身上佔多數,窮人往往怨天尤人,不富時人還謙和,官大脾氣長,很容易驕,有錢就容易驕。富者兩眼望青天,這與社會、自己都有關,一個種子就是一個生死,做善而驕變修羅。但是要除去這驕怨二病,有難有易。 「貧而無怨難」,貧苦之下,要不怨很難。 「富而無驕易」,富要他改驕容易,是比「窮而不怨」容易,不是就能改的意思。 「難」「易」二字是重要點,重要在對待對方,今日要大家不窮、不富,辦不到。大家勉為其難,無論辦那一件事,「先難而後獲」,重要在「難」字上,大家還年輕,遇事便退縮如何能成功,無難不成功,要先難後獲。 十一、子曰: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 「子曰:孟公綽,」 孟公綽是魯國人,人很廉潔,一切不苟取,做事規矩不亂,有稜有角不圓滑,為官清廉。人都有長短,若無短處就是聖人了,若只有短處就是小人,所以中才者居多,用人必須用其長捨其短。廉潔者多半苛刻,例如老殘遊記中,有一位清官,凡犯罪都必皆砍頭。但是也不是凡清廉都是苛刻,否則天下無完人。若知人而不能善用,人便走了。 「為趙魏老則優,」 孟公綽很廉潔,孔子評論他。趙魏是大國,必須有家臣,諸侯為國,大夫為家,有國臣、家臣,如冉求為季氏宰,是季氏家臣。五霸中晉文公在位時間長,人才多,所以家臣稱「老」。大國的官管的地方多,人才也多,事情比較清閒,大官清閒,小官煩索,孟公綽要是做趙魏的家臣就優裕。 「不可以為滕薛大夫。」 春秋時代最小的國,如山東有滕、薛,土地少,事情多,因為強國多想圖謀侵佔,很難對付,所以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人各有才幹,若是滕薛大夫做趙魏的老臣,或者行或 者不行。如商店的掌櫃,在櫃台「吃黑豆,唱開水,看三國,抖抖腿」,吃黑豆補腎,喝開水不喝茶以免傷胃,自比諸葛亮,欣賞他的味道。很輕鬆,看似無用,若掌櫃兩天不在,店裡一切大亂。 下一章子路問成人,什麼是成了人的格。孔子舉出四人,有智、廉、勇、藝的長處,還必須「文之以禮樂」,才可以成人。這四人都有毛病,下次再來解說。 十二、子路問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希望大家都能預習,我們論語班是一半講,一半研究, 要求 对教师党员的评价套管和固井爆破片与爆破装置仓库管理基本要求三甲医院都需要复审吗 自己悟。大家先學佛,後來不得已而加學論語。儒佛經典各有注解,佛經看古人的注,因為佛經的古注不會互相諍論,為什麼原故,因為佛家主修行,文字不甚注重,所以那一宗都差不多。若儒家自漢以後,用功修行者少,多是以經典取功名,真求孔子之道者不多,所以注解就不適用。 如今的學佛人,只看書聽講,看了聽了三十、五十年,百年也沒用,要真正求道,注解錯誤的,都是沒有功夫的人。學佛在道,道進步就不會講錯,講錯了可斷言沒有工夫,所以學佛與研究佛學不同。儒家至宋儒,有成就者因為他有學佛,只是不明說而已。求道,若求孔子之道,表面顯然是世間法,佛學表面顯然是出世間法,但是佛學懂世法嗎,當然懂,儒佛都先教做人,如孝經、仁王經。佛是世間人,本為太子,也娶妻生子,懂世間、出世間法。儒家孔聖人懂世間法,更懂出世法,其餘弟子只懂世間法,不懂出世法。世出世法沒兩樣,都是自己本性做主,佛的出世法是了義經,儒的出世法為不了義經,不明說的原故,如大學、中庸就是出世法,不明說。易經就明說了,如「精氣為物,遊魂為變」,一切物體都是精氣所成,靈魂為遊蕩而有變化,只是不說明,宋儒學佛後,講的又是另一辦法。 往後你們買書,我讓你們買便買,不叫買的書,不必亂花錢。亂買書會出毛病,為什麼,因為儒者不但自己打官司,對教外也一律視為異端。從前也講論語,如今因為出了妖魔鬼怪,學孔子的反孔子,學佛者的反對佛,風氣就是如此,所以大家必須先學做人,先成人,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再來求明心見性。活著必須有世間法,死後就不同了,乘願再來也須要世間法。 「子路問成人。」 這一章,錢地之的「論語漢宋集解」案語也講不通,文理都說不通,能看出不通,便是進步。 子路問成人,成人者,成,成就,何謂成就,不是五官長完全,而是人格的成就,為一完全人。這裡的成人是說身口意三業,言行動作,說人的品格。人格,有君子、哲人、賢人、聖人的區別,這裡是指何種人格,佛說:眾生皆有佛性,本性平等,眾生相不一樣,男女黃白人等都不一樣,你們若人人都成人,就有成佛的能力。成人,孔子答有四條件,條件多,但不是五倫八德。你們對於十三經,要有印象,論語是從何而來,孔子述而不作,本於經書,論語都有六經上的言語,六經是堯舜禹湯古聖人的,孔子是祖述堯舜,憲章文武。 「子曰:若臧武仲之知,」 若,好像,不是肯定之辭。假若有臧武仲的智慧,臧武仲有什麼智慧,汶水以南為魯,以北為齊,讀書必須知道歷史,看歷代地圖便知道為什麼某國打仗,要假道他國,這必須知道地理。閔子騫說:「吾必在汶上矣」,就是不在魯的意思。臧武仲封於防,後得罪季氏,齊國想饋贈土地召他來齊國,臧武仲以智慧汅辱齊,說打仗不要學老鼠藏頭露尾,儘說齊的不是,而使齊不饋土地,用這種辦法辭謝。交友要淡如水,若起初就很好,漸漸淡後就壞了,所以小人之交都不長久。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送禮也不容易,一分不取,一分不與。 禮尚往來,接受人的東西,過幾日要想辦法還他,例如陽貨送孔子豚,孔子也要去回拜。 「公綽之不欲,」 公綽之不欲,廉潔,但政務繁忙就受不了,不欲就不貪。 「卞莊子之勇,」 卞莊子之勇,卞莊子也有很多人是這種名姓。臧武仲、公綽都是魯人,所以卞莊子也應是魯國泗水人,與子路同鄉,好勇。卞莊子的母親還在時,三戰三北,他勇猛能擒虎而打戰卻都失敗。後來母親歿後,齊魯交戰,卞莊子三戰三勝,洗雪過去的恥辱,然後死於戰陣。 「冉求之藝,」 冉求之藝,藝乃禮樂射御書數,文武政治都行,若今日的冉求,就要會駕飛機,造原子彈。 「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但是孔子首要志於道,世出世法都有道。再為據於德,古時德字作「直心」,佛法說:「直心是道場」,道場是本性。最末是游於藝,先行於仁,仁是民族主義,仁是二人,仁者人也,親親為大。藝是民生主義,昔日六部有工部,周公時就是工業社會,杜甫稱「杜工部」,唐代也有工部,看歷史便知道有六部,六部中有工部。又廉又勇又智,如儒家三達德的智仁勇,仁者必有勇,智勇即有仁。這四人都有長處,匯集四人的長處,還須文之以禮樂。你們必須熟悉常禮舉要,守禮如守法律,不能犯。文,漢注交錯,文飾的意思。另一解釋作「加」釋,雖然好懂,但是要加在何處,交錯混論,四條都離不開,四人各有長處,但是於禮還有欠缺,所以說交錯,這樣也可以算是成全人了,「亦可以為成人矣」這是還不甚圓滿的口氣。 你們願成人嗎,必須自省,自省的人或許有,但不自省的比較多,你們肯如曾子三省,就不得了。毋自欺也,不要欺自己,我們欺自己也習慣了。誠其意者,毋自欺也,你能毋自欺嗎~ 「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 下面的文理講不通,首先的「曰」字是什麼人說,這個字,從漢以來諍論到今日。有人說是孔子說,有說是子路說。清代論語集述要中說的有理,但吾也沒有全采。 吾采取這是子路問。有注解說是孔子說,前面是古人,這是今人,但是冉求是古人嗎,合四人的長處,今人要全有的很少,而古人有全有的,但是意在言外。 子路聽了,覺得很難,所以請問其次。「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是子路說,以下是孔子說,古時有省文。者下省「曰」字,可做「今之成人者何,」,下面回答說「曰:必然......」。也可做「今之成者何必然」,下面說「曰:見利思義...」。古書斷簡殘篇有可能,也有「請問其次」的意思,所以問:「今之成人者何,」。 「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矣。」 下面是孔子答「見利思義」。今日之下的成人不必如孟公綽之不欲,見利合乎義就可取。 「見危授命」,今日的成人也不必如卞莊子的雪恥而死,到了危險時合義,把命送上就可以了。 「久要不忘平生之言」,孔子說「主忠信」,曾子三省也是忠信二字,求其次,便不說禮樂了。但仍然須有忠信,你們可以自我省察,忠信嗎,要,要會,說了話。久要,這句話說了,永久要兌現。平生,平素說的,過程之中,永遠不能忘了。忠信站得住,也可以算是成 全人。前七字「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與後七字雖然相同,但是行為、口氣都不同。 你們還不悟,縱使悟了還必須證,力行近乎仁。老太婆雖然不悟,因為力行近乎仁而有證,所以禪宗有詩說:「終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窗前梅花嗅,枝頭春意已十分」。 十三、子問公叔文子於公明賈曰: 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賈對曰:以告者過也。夫子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後取,人不厭其取。子曰:其然,豈其然乎, 下論憲問篇專談人的行為,不僅對弟子的問答,孔子也批評人,但不是一般人的批評,普通人的毀譽都太過了,孔子心存忠厚,意在言外,這是一點。看人說話,要知道他究竟如何說話,文理有講不通處,要知道什麼緣故,不可硬講,這是第二點。再者,聽了以後必須學,聽一段學一段,學問就進步,不悟也能上正道,也有用處,這是第三點。 注子不是人人眾說都對,自漢以來紛諍很多,我們有什麼學問可以判斷,只是采取合於時代的說說,注子當中連名字也有錯的,地名也是如此。 「子問公叔文子於公明賈曰:」 孔子問公叔文子,文子是衛國人,衛國在河南一帶。有人說公叔文子是大夫,有注解說是衛國國君的子孫。有人說名拔。現今的字不同於從前,孔子當時為大篆,如今的「己已巳」都不同。為文著書,你們必須先想明白,不可隨意落筆,若付印就難改了。多數人主張名「拔」。孔子問公明賈,這個人怎麼樣,國家的家,古音「姑」,所以必須念今音,順俗念也可以,「明」古音「羊」。魯衛之政,兄弟也,地方鄰近彼此有往來,所以孔子問公叔文子。 「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 「信乎」你信了吧,信什麼事,「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夫子,是孔子稱公叔文子。不言,不隨便說話,今人到處演說,言多必失,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孔子也說:「敏於事而慎於言」,所謂「惟口出好興戎」,壞在說話上。這是第一條。民國以後才開始學多說話,與外國人學的。 再者「不笑」,脅肩諂笑,巧言令色,鮮矣仁,很輕薄,大家可以學「即之也溫」,不能見面就笑。今日提倡笑,見長者笑不恭敬、不肅敬,有如「倚門賣笑」,笑為了賣錢,我們不當這種人。 第三「不取」,一介不取,不能隨便要人的東西。孔子與公叔文子不熟,耳聞如此,不大敢信,所以問公明賈「汝信乎」,為什麼不信,因為不容易做到,沒有相當的修養工夫,很難做到。 君子有三變:「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君子要望之儼然,即之也溫,溫和而不是笑。聽其言也厲,說出話來有規矩,決不隨便。看京戲,你們是白看,不只聖人不亂笑,演戲的正派角色也不亂笑,三花臉才笑。今日隨便笑,跟外國人學。臨財勿苟得,也不容易,還必須不離「和」。但是「禮之用,和為貴,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所以孔子主張「博學於文,約之以禮」,禮關係一切大事,所以孔子見老子,不問道,只問禮。和要不違禮,如包拯笑比黃河清,所以權貴懼憚他,不敢與他作政治買賣。 「公明賈對曰:以告者過也,夫子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 公明賈對孔子說,說話的人說的過了分寸,過了火,太嚴重了。「夫子」是公明賈稱文子的話。 公叔文子雖沒這個樣,卻能做到「時然後言」,到該說話時他才說。所以「人不厭其言」, 厭,討厭,雖然說了話大家卻不討厭他。講演,一上台不能就笑,也不能板著臉。 「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 「樂然後笑」,樂有音「悅」、「樂」二說。奏樂時,歡樂心暢時有笑容;再者是有快樂的事,該笑的時候就笑。笑有若干種,苦笑、冷笑等,戲中的笑就有若干種,唱戲的笑,錯一點都不行。戲是藝術的下節,卻能勸化人,所謂「說書唱戲勸人方」。這裡的「樂然後笑」,采取「快樂」的樂讀音。快樂時笑,「人不厭其笑」,人不討厭他的笑。 「義然後取,人不厭其取。」 「義然後取」,取東西不是不取,「義然後取」,義,事情合宜的意思。大家公認該這麼辦就取,「人不厭其取」人們不討厭他的取。 因為不討厭的緣故,所以有人說成公叔文子是「不言、不笑、不取」這個樣子。 「子曰:其然,豈其然乎,」 孔子說「其然」,這樣啊~「豈其然乎」,豈乎就有疑惑的意思,到這樣已經很難了。 大家可以學這三條,諸位要學禮。 十四、子曰: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雖曰不要君,吾不信也。 前一章所提到的四個人都有毛病,前一章有說:「臧武仲之智」,到這一章補在這裡說明,什麼原因,我們沒有這學問,不必虛妄猜測。 「子曰: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 防是臧武仲的封地,在魯國的東南邊,今日屬河南地帶,當時的防是魯地。魯國由三家作主,季氏毀謗臧武仲,魯君削去他的封地,離開防往西去,防讓出來,後來又回到防。臧武仲這人有能力,有智慧,給魯君送禮,要求回來。臧武仲不敢回來,為著上一代受魯恩,怕對不起先人,求國家恕罪,為臧文仲留個後代,我臧武仲不敢再幹了。魯君允許,為他立了後代。 「雖曰不要君,吾不信也。」 此事難講,按孝經上說,對國家不好為不忠,對國君第一等不好的罪為要脅,再者是篡位,如曹丕、王莽等。要脅是談條件,兩國可以談條件,君臣、父子、兄弟不能如此,講條件就是要脅。臧武仲對魯君說的委婉,但孔子以為不合乎禮。可以自己走開,再求立後代,臧武仲是待在防的封地而求立後代,若不為他立後代,就要占領嗎, 臧武仲在防,要求魯君立後代,送禮求魯君。立了後,他才過河到齊,這不行。若先過了河,再求國君立後,可以。臧武仲的作法於禮不合,所以孔子說:「雖曰不要君,吾不信也」。後來他到齊國,齊要封他采地,臧武仲推卻不受。 十五、子曰:晉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 周朝東遷後,君權把握不住,權力落在諸侯,不只一個國家。從前凡事問周王,東遷後就不問周王了,而出現五霸。起首為齊桓,其次是晉文,再者宋襄,依地理說,齊、晉、宋都是在中國土地,五霸卻自己封自己。西北的秦,江南的楚,從前過江就是邊地,秦也是如此。齊桓開始,其次晉文,辦的事也很大,因為他的人才多,所以齊桓、晉文為五霸的領袖。 「子曰:晉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 譎,詐欺,不正當、不公正。「正而不譎」,齊桓公較為正直,凡事不詐。這必須舉出事 實,注解之中舉的事很多,實在是多說話,因為舉的事多,究竟是指那一條,這二句定有所指,孔子不會無故說話,指某事譎而不正,正而不譎。或許是指齊桓九合諸侯,有癸丘之會,後來晉文也學齊桓,有踐土之會,集合諸侯,請周王來受朝。齊桓是率領諸侯朝見周王,晉文卻是請周王狩河陽來受朝,於禮不合。所以孔子以禮論辨,齊桓「正而不譎」,晉文「譎而不正」。 你們仍須「博我以文,約之以禮」,學「常禮舉要」就可以了。 十六、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這一章書的注解有十二頁,二百餘行,一萬二千餘字,注解太多了。孔子主仁,這是子路問管仲。管仲的功業大,諸葛亮未出山時,自比「管、樂」,可見後人對管仲的稱許。 凡是一個國家能支持三代已經不容易,齊國到了襄公就亂了。這一章關係人的心理、國家政局,很要緊。到齊襄公時,無道國亂,後來繼位的公子無知更壞。國家不好,必先內亂,公子小白奔莒,後來成為齊桓公。另一位公子糾奔魯,管仲、召忽事奉子糾,鮑叔事奉小白。在沒有逃亡之前,管仲與鮑叔是至交好友,雖然交情厚,但是各為其主,講公不能講私。兩方交戰時,管仲曾用箭射到小白的腰。後來魯人殺了無知,魯伐齊國,想納子糾入齊,小白自莒先入齊,是為桓公。鮑叔沒辦法弄回管仲,辦這一件事很不容易。桓公就請魯代他殺子糾,而要回管仲。於是魯人殺了子糾,召忽以身殉死。 「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 「桓公殺公子糾」,桓公並沒有親自殺子糾,請魯國殺他,而此處卻說「桓公殺」,這是春秋筆法。 「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 「召忽死之」,召忽殺身成仁,管仲並沒有以死殉主,人說管仲好,恐怕站不住吧,「曰,未仁乎」,恐怕仁字站不住吧~ 召忽、子糾為的是齊國,管仲為了天下,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尊王攘夷,保存中國文化。從前有人罵曾國藩,曾國藩說他是為了中國文化,並非為某一種族,今日則是自己放棄中國文化。 上回講過子路所問,孔子的弟子都學過「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的道理,子糾逃到魯,跟隨的有召忽、管仲,齊人殺了公子無知後,在莒的小白、在魯的子糾都想回齊當國君。魯的勢力大,想送子糾回齊,但是莒路較近,鮑叔牙保小白先入齊。齊魯交戰,魯國遠來勞頓,齊國以逸待勞,結果魯國戰敗。齊要魯國殺了公子糾,召忽盡忠而死,管仲不死,而且幫助小白,稱霸諸侯,聲名遠大。有人以為管仲是仁者,子路不以為然。中國講五倫,五倫八德為中國開國的條件,以五倫八德感化蠻夷,達到世界大同,所以子路有此問。 「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 孔子說:「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車」有作「革」,兵指人、武器,車為載人的器具。「九合諸侯」,春秋時,諸侯不尊周天子,齊桓公為諸侯時與各國結盟,眾人推為盟主,擁護周王,有不尊周王者就討伐他,十一年中只有小戰沒有大戰,為衣裳之會有九次(或云十一次),擁護周天子,天下安穩。中國亂後,外國又來侵犯,例如周幽王的「烽臺戲諸侯」,犬戎亡了西周。只要自己家不安,就不會好,我們遷來台灣,多少國家與我們絕交,其中最不該的,就是英美日三國。其中英美兩國的絕交,最為討厭,歐洲最大國為俄國,沒有海港,美國羅斯福出賣東三省,換取俄國出兵。二者日本,我們以德報怨,而後卻與我們絕交。外國的邦交,不講道德,不管說的如何好聽,台灣的金錢土地就是不如人。這與齊桓公差多了,管仲輔佐齊桓公濟弱扶傾,所以大家都擁護他。 文化比血統要緊,列強訂條約訂有傳教權,這其中有他的原故,我們不知道而已,文化的侵略很利害,關係到思想問題。 「如其仁,如其仁。」 春秋時,外國人也不敢來中國,孔子說九合諸侯,不用武力,都是管仲的力量,百姓有十一年的安穩。「如其仁」,召忽以死盡忠,為什麼人們不贊歎召忽,而贊歎管仲,子路認為管仲不是仁者吧。「如其仁」,如、一樣。孔子沒有評論召忽,但是孔子認為管仲與召忽一樣成了仁,管仲沒有殺身,但跟召忽成仁是一樣,重復「如其仁」是加重其詞。 十七、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 「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之。」 前一章子路問,孔子答以「如其仁」。子貢也有疑問,所以問「管仲非仁者與,」問法與子路所問不同。人們說管仲仁,卻沒有殺身成仁,如何說是仁,「桓公殺子糾」,桓公是子糾的仇人,「不能死」管仲不能以身相殉就罷了,「又相之」,而且再保佐子糾的仇人,作為桓公的宰相。「又相之」這三字重要。 這一章必得看書多,經驗多,然後能夠比較出來。你們能不能聽明白,也不一定,因為吾尚且不明白。子路、子貢,是不得了的人物,尚且不甚明白,何況後人,讀書必須親身去體諒。 「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 孔子答覆,「管仲相桓公」,這是答「又相之」。「一匡天下」,匡,正的意思。管仲安定天下,召忽只是安守齊國,談不上,僅僅是為子糾一人而已,管仲是為天下,所以說「一匡天下」,管仲與召忽,誰為公,誰為大,誰是私,誰是小,由此就知道了。「民到於今受其賜」,人民安穩到現在,都是受管仲的恩惠。這還不算。 「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 「微管仲」,要是沒有管仲的話,「吾其披髮左衽矣」,吾,指中國人。中國人是挽起插簪。披髮,有說是披散頭髮,有說是編辮子,不論那一種,都是外國風俗。左衽,向左扣扣子,是外國的衣著,一切的事都變成外國人了。聖人舉這二條。中國講五倫社會,彼此都有關係,有五倫就有八德,至今口上還如此說,做不做另當別論,外國人就不講這五倫。共產黨反對這一套,不是共產黨也反對這一套。 禮與歷史,你們不論怎麼費上功夫,都必須通「本」。史記,前、後漢書,三國志稱為四史。中國不披頭散髮,所以從前剃頭師有一副對聯說:「磨礪以須,問天下頭顱有幾,及鋒而試,看老夫手段如何,」聞多見廣,自有經驗見識。 參考劉氏正義,經為首,次為史,史都是六經的注腳。「夷狄之人,貪而好利」,「貪」這一字,自漢至於今,不離貪字,帝國主義找殖民地就是如此。今日我們不要自己的文化,自己去求「用夷變夏」,未來前途可想而知。從前的外國是來「歸化」,中國也不將他作為殖民地,而是老其老,幼其幼。這與外國的作法都不同,可以思之~思之~ 「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 管仲保子糾,為什麼召忽以死相殉,管仲不死,「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管仲怎麼會像普通男女守的信,從前士農工商,商為四民之末,必得求營利,所以在四民之末。從前六部沒有財政部,附屬於戶部。自古不提財,但是從前的商人,比現今外國的總統還守信用。 「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 匹夫匹婦之為諒,乃「硜硜然小人哉」,「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溝瀆,有說是地方,有水彎的小地名。在曲折的地處上吊,為什麼在小地方,如在十字路口上弔,一定不成功。「而莫之知也」,在溝瀆的小地方死了,誰知道, 管仲一匡天下,多少人受其恩惠,救多少人,保存五倫八德,將夷狄外國人打出去,所以說「如其仁,如其仁。」 可以參考集釋的發明,所引的劉氏正義。 十八、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子聞之曰:可以為文矣。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 公叔文子就是公孫拔,他是衛國公子,有封地,為他辦事的也是大夫,名僎。公叔文子的家臣,名僎,是他所用的人。「臣大夫」,大夫的家臣。 「與文子同升諸公。」 「與文子同升諸公」,公叔文子將他推薦給衛君,和公叔文子在衛君朝裡平等為官。自古以來,同朝作官,能提拔原來官位較自己低級,而後比他高級的,很少。 「子聞之曰:可以為文矣。」 孔子聽了,說「可以為文矣」,文子是諡號。「錫民爵位」可諡為文,他能錫民爵位,可以稱為文。 十九、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喪,孔子曰:仲叔圉治賓客,祝鮀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 「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喪。」 孔子說,衛靈公是無道的人。季康子問,那為什麼衛沒有亡國, 聖人辦政治、教學都不一樣,教學教仁義道德,辦政治有另外的說法。靈公固然不好,但是他能用人,所用的人不一定都好,但是衛靈公能知人善用,用其所長,你們能這樣嗎, 「孔子曰:仲叔圉治賓客,祝鮀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 「仲叔圉治賓客」,仲叔圉他辦外交好。「祝鮀治宗廟」,祝鮀是衛國大夫子魚。治宗廟不容易,必須條條有理,井井有條,但是他是口佞的人。「王孫賈治軍旅」,論語有王孫賈問「寧媚於奧」的事,但是他能治軍旅,軍事方面好。 「夫如是,奚其喪。」 「奚其喪」,奚,為什麼。祝鮀、王孫賈這些人在別人手上,別人用不來,衛靈公雖然昏庸,但是他能用人,為什麼會亡國呢~ 二十、子曰:其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 「子曰:其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 這是格言。 說話是口,慚愧是心,說話若覺得對不起心,還不是大惡。現今的人不說真話,而且沒有慚愧心,就是病入膏肓,佛也不能救。 話無不可對人言,能內外如一,做得到,說得出,就不容易了。這還是小事,但是能辦到已經是不容易了。 二十一、陳成子弒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陳恆弒其君,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 先說明歷史事實,知道它的用意就可以了,因為講書是為了現在可以用。 做事,治理國家,不論是那一種政體政治,總之必得有一位領袖。民主立憲也必須有一個主人負責,就怕「政出多門」大家都作主。正該作主者反而作不了主,其餘人都作主,而且亂作主。有事開會議決,也不實行。例如美俄要交戰,美國國會刪去國防預算,又要打仗,又求不花錢,這事如何辦, 「陳成子弒簡公。」 孔子之時,齊魯是二大國,靠近齊國者為陳國。陳國亂時,有一個人跑到齊逃難,「五世其昌」的典故就出於此。到第五世為陳成子,「陳成子弒簡公」,亂臣賊子人人皆得而誅之。 「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陳恆弒其君,請討之。」 魯是大國,孔子雖然已經不作官,但是朝中元老,看魯君不動作,孔子便沐浴齋戒而上朝。對魯哀公說,陳恆殺了齊簡公,我們魯家去討伐他,即使力量不夠,也必須設法連絡其他人去討伐他。 「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 魯家患的病也相同,魯君說:你給三家說去吧~兵權全在三家手上。孔子說我雖不作官,國家有事還是會與我討論,我不能不說。你叫我去告訴三家,我就去告訴三家。 「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 去了以後,對三家說。三家說,齊是大國,我們力量不行。其實魯國雖然人少,但是齊人有一半不服,合起來也能勝。三家不辦,他自己有短處的原故。三家說:你為何而來,孔子說:我請魯君出兵討伐陳恆,魯君要我告訴三家,我說「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不論有沒有兵權,不能不問。 今日的大毛病,主事者不能作主,都是下頭辦事者作主。我們縱然辦不到,主持公道也好,這就是為公,別同流合污,那是喪天良。 二十二、子路問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子路問事君。」 君,指在上者。 「子曰:勿欺也,」 主管壞,我們有義務給他勸諫指正,當課員勿欺課長,課長勿欺主管。三諫不從,出之可也。不可欺瞞長官。 子路問事君,孔子說,「勿欺也」,只要給誰辦忙,實在辦,真心辦,不辦假事。 「而犯之。」 「而犯之」,勸諫指正他。他不高興,也要犯顏直諫,為什麼原故呢,為了公家。勸諫後,他不聽從才離去。不要隨他,以免倒楣,否則為喪天良。 二十三、子曰:君子上達,小人下達。 這一章兩句話很籠統,自古以來便沒有注出所以然,上、下指的是什麼,不知道。凡是沒有具體說出來的,就是包括一切都是這個樣,一體萬用。集解說,本是上,末是下,萬事求根本,這是上。零碎者是末,是下。不一定要用形上、形下,但是形上、形下也包括在這裡頭。 「子曰:君子上達,」 君子,有學問者,辦事先揀重要辦。 「小人下達。」 小人不是指壞人,指沒有學問的人,捨本務末。 你們學論語是世間法,學佛知道什麼是本嗎,能了生死是本,求升官發財是末。再者,有人為求平安,這與求作官的人相互比較,古來有人寧可為求平安,而隱遁辭去的,求平安就是本。文天祥投降元朝就能升官享福,不投降就得死,文天祥選擇了殺頭,這是本。 總之,如大學說的:「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二十四、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 愈是不講出所以然的,愈難講。這可以一體萬用,全在自己會用。 「子曰:古之學者為己,」 這一章不可以錯講。古代風俗厚,今世風俗薄,都是如此。古時候的人求學為自己,現在人求學是為別人。用什麼度眾生,多是盲者騎瞎馬,半夜臨深池。而且還要以盲引盲。但是這還可原諒,自己度不了,只是「愚而好自專,賤而好自用」者流。今日之下,卻引人進入,然後欺騙人還要劫人的錢財。 「今之學者為人。」 古時是先造就自己,智仁勇必須先成就起來,然後出來辦事,不許閒著。今人為了成就名利,為了讓別人知道他是高人,貪名圖利,學一星期,就登廣告,廣事招徠而已。 二十五、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孔子與之坐而問焉,曰:夫子何為,對曰: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蘧伯玉是孔子的朋友,子產也是。從前人若不知他是某某人,就得觀察他交往的朋友便知這個人,酒有酒友,賭有賭友。大學說:「小人閒居為不善」,藏不住的,人「如見其肺肝」一般。諺語也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看孔子的朋友,就知孔子的為人。見蘧伯玉、晏平仲、子產等,就知孔子的為人,孔子就絕不與陽貨交往。 「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孔子與之坐而問焉,曰:夫子何為,」 「蘧伯玉使人見孔子,孔子與之坐而問焉」,朋友派當差來,他就是你的客人,不是你的當差。「與之坐」是為了安隱說話,站則不安,匆匆忙忙,坐著詳細問。「夫子何為」,蘧夫子做什麼, 「對曰: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 當差的「對曰」:夫子在求改自己的過錯,還是辦不到。 「子曰:使乎~使乎~」 使者出,孔子說:「使乎,使乎。」這和「彼哉,彼哉」不同。使乎,真合你的使命,真合你的使命。蘧伯玉好,派的使者也好,欲寡過而不能,又謙虛又有君子之風。現今的使者,必定說:我的長官值得驕傲,又有洋房,又有錢,而且在外國銀行存有大筆的錢。 孔子為什麼讚歎,蘧伯玉好,使者也好,問蘧夫子平素居處如何,使者如此答復,把蘧伯玉的身分表達出來,又謙虛又是君子。 論語能得一句而去學,就不錯了。 二十六、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吾只選吾認為的這一方面說,沒有就二、三方面都說,如此可以省時間,你們自己可以去校對。 憲問篇記錄的事情雖然比較簡單,二、三句就一章,但是文理有問題。這一章是無人問,孔子自己說,下文又記錄曾子所說,所以有問題。我們不考據,只要知道經文說的事情就可 以了。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政不只是政治,這是總說。不論辦任何事,不是你的事,不必多管,管好無功,出錯就怨你,出力不討好。謀者,計畫,如同在一機關管同一科可商量,若是管財政的,就不必管民政的事。他人在辦公事,不要接近,而且要迴避。一概不看別人的公文,紙片也不可看,給你看,你也必須避嫌疑。從前有洩漏秘密罪,所以就怕多找麻煩。 你們念一條學一條,要舉一反三,不依著讀過的經典辦,有什麼用處,諸葛亮讀書「略觀大意」,陶淵明「不求甚解」,這都是很高的境界,我們不可學。 若朋友的私事,來找我們幫忙商量,可為他出主意,但也必須看對方的情況,例如他有父母在,那我們如何出主意,朋友也有遠近的分別。事情還要看大小,比如父母作主的事,應當尊重人家的父母,撇開人家的父母,有這個道理嗎,例如有人來找吾證婚,若是他父母來找我,那就可以,沒有主婚者,吾決不為他證婚。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曾子又說,這是別人記載,才稱曾子。這段的意義,與孔子所說意義相同,文字不同而已。 君子指有道德、有學問的人,凡事必須先思想、計畫才辦事,但幹什麼研究什麼,如開書店不必替泥瓦匠出主意。試問:你自己的本分事都籌畫到了嗎,為什麼去籌畫別人的事呢, 有注解說這是一章,或者說分二章,我們只要學一條就可以了。 二十七、子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子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言是說所辦的事,行是實行行動。 你能做五分,給人說四分、三分,甚至說五分,說五分已經是不對了。因為若有障礙,似乎不夠五分,就是吹大氣。只說二、三分,能辦到五分,不是更好嗎,就是辦得三分也可以。 有道德學問的人,說了話而辦得不夠分寸,就是最可恥的事。不必人家來批評,自己就是小人。 二十八、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子貢曰:夫子自道也。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 孔子說,何謂君子,君子的道理離不開下面三條,能辦到就算君子,我孔某人可是辦不到。 「仁者不憂,」 我們比起孔子如何,而現今的人以為孔子不如他,三條都做到了,孔子不如他。做到仁就沒有憂愁,有憂愁就夠不上仁,在社會上不但不妨害人,而且要對他有好處。你吃虧,對方就佔便宜,仁就立住了。 「知者不惑,」 「智者不惑」,慧是聰明,智是有決斷,唐代「房謀杜斷」,有決斷就是不惑,惑是迷亂,不惑就不迷亂。 「勇者不懼。」 智仁勇三字都是大公無私,該生就生,該死就死。仁者有智,仁者有勇,勇者不懼。有智則有勇,有勇不定有智,有智不一定有仁。 這些吾都說過了,你們未能照辦,那如何成就、開悟,聽不進去,就看不進去。看書要看進去,在字裡行間看,別死在上頭,要揣摩環境。所以吾要你們一定要背誦,書讀千遍, 其義自現。背誦可以進入註解說不到的地處。彌陀經,聞樹聲,得音聲忍。娑婆是以音聲做佛事。書上說:「眾鳥駐足,魚龍聽樂。」 子貢說:「夫子自道」,夫子你自己說自己。 吾九十多歲了,眾苦磨礪而有今日,吾所說話是苦中得,可惜大家都不聽,非得要有現象才信。 論語一句,受用無盡。 二十九、子貢方人。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 「子貢方人。」 這一章的筆墨管司很多,吾選擇吾所依從的說,吾不是自己注解,仍是選擇古人的注而已。 方人,方有兩種解釋,一是比較,張三與李四比較;二是批評、毀謗。漢代鄭玄注成「毀謗」,吾采這個注釋,與下文才能連成一氣。今日講究批評人,以為愈辯愈出真理,這是胡說。 子貢指出某人好,某人壞。 「子曰:賜也,賢乎哉,」 「賜也」,要一頓。「賢乎哉~」乎,未定的詞氣,如同語體的「嗎」。賜啊~你賢乎哉,你賢,你很好了嗎, 「夫我則不暇。」 我啊~我可沒這個工夫,我不行,為什麼原故,大學說:「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與「賜也賢乎哉」對照對照,這是孔子教人的方法。 三十、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 別犯愁自己會什麼,別人不知道我們。或許我有德有學,為什麼他卻找別人,不找我,這是你自以為有學問,有道德。誰敢說有學問、有道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自以為有學問、有道德,就是無學問、無道德。平常人大都是學而知之,若生而知之是聖人,要在學而能改。 吾年少時很狂,以為天生我才必有用,舍我其誰,如今才稍稍知道自己,自己是不通。 「患其不能也。」 「患其不能也」,怕你沒有相當的能力。君子不器,孔子文武都行,全才很難。以孔子的能力,在魯司寇治理幾個月,也遭人離間,就周遊列國,何況我們~ 學這一章,希望你們要死心塌地學,學「常禮舉要」,看「通鑑輯覽」,學「閱微草堂」的文字。這三門課,諸位幾個人做到,一事不知,儒者之恥。 吾教學是為治病,這治病之言都是逆耳之言,若錄音給外人聽聞了,以為是吾在發牢騷,火氣不小,而且現在是危行言遜的時候,怎麼可以危言, 三十一、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這一章按文理就難講。 「子曰:不逆詐,」 「不逆詐」,逆,迎的意思。事情還沒有來而前去迎接,就是逆。詐,對方虛假有詐。出社會一辦事,心中先別存有對方是鬼頭鬼腦的成見,如今「爾虞我詐」你憂愁我,我欺騙你,終日憂愁,這是縱橫捭闔者的一套。 「不億不信,」 「不億不信」,億同「憶」字。心中不先想「他說的話不可靠」,不存這種心。防人就是逆詐,億著(憶)對方以前的不信不實。 諺語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不是矛盾嗎,這等事離開佛學就講不通。古人叫佛學為玄學,有人就排斥佛學,但是儒家微妙的地方,都是佛學說出來的。如易經說:「精氣為物,遊魂為變」,儒家不說靈魂的事。有人以為儒家主張淡薄,其實是後來的學者把儒家弄淡薄的。有人說,有財、多食者,魂散的慢,否則散得快,子思一月才吃九次飯,顏子也是如此,那魂早消散了。既然周易說是「變」,魂如何消散,有門戶之見,也不可以。所以佛家講不分別,才可以開智慧。 「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抑亦先覺者,是賢乎」抑亦,抑是一個反轉。假若你「逆詐,億不信」,自認是有先見之明的先覺者,這真是賢能的人了嗎, 孔子為什麼不認同這種先覺,孔子主張,不逆詐,不必想,不去迎接,對方的事都知道,這才是先覺。 假使上面這些事辦不到,又不能不知道對方來意如何,既不是先覺,對方如何,你要如何知道,中庸云:「至誠之道,可以先知」。若爾虞我詐,那麼他詐你也詐,詐對詐,一樣。 三十二、微生畝謂孔子曰:丘何為是栖栖者與,無乃為佞乎,孔子曰:非敢為佞也,疾固也。 「微生畝謂孔子曰:丘何為是栖栖者與,無乃為佞乎,」 微生畝即是尾生,從前父母師長的名必須避諱,現今是無禮無義。 「丘」讀「某」,避孔子的名諱。栖栖,不安定,慌慌忙忙,遑遑促促,孔子席不暇暖,所忙何事,人們都是重古薄今,其實應當只論好壞,不論古今。「無乃為佞乎」用佞口炫耀自己的學問嗎, 「孔子曰:非敢為佞也,疾固也。」 孔子說,我不敢自己佞口悅人,討人喜歡。「疾固也」,疾,毛病。固,鄙陋。我難過的是一般人太鄙陋了。這種講法說不通,這世上誰敢說有學問,吾有一解釋,固做固執。固執一條,別的都不聽,例如學佛有我執、法執,都是毛病。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權,通權達變而不固執,這不容易。 孔子的時代,有各種學說,各人執著他自己的一條,不聽別人的話,為他改正,改不了,孔子疾的原因在此。 三十三、子曰: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 (七十二年,五月六日,雪公病四週後,接著講) 注解所詮釋的很多,可供參考,並不是詮釋的就對,講的人要采取合宜的為大眾說,其餘的大家自己參考。 「子曰:驥不稱其力」 念誦記得住,很重要,能記住前文,那後文自己也會講了,注疏「以經解經」最穩當。這一章意義同「射不主皮」章,注重規矩,不注重力量。驥是千里馬,不稱其力,馬能行千里,一般人注重這個,一日能行四百里的馬,就是好馬。若人受不了,駕御不住,我們一騎上千里馬就摔下來。馬的好壞全在駕御,如拉兵車只講力不行,注重如何走法,全在會調御,有五種馭法,如鳴和鸞等,馬鈴聲必須合符音律節奏,才不會亂,這才是能上軌道的良馬。 「稱其德也。」 不稱其力,稱其德也。德,指馬懂得種種規矩,才可以駕車、上陣打仗。好馬不只稱讚 他的力量,更要稱讚他的德能。 這是什麼意思,這與「射不主皮」章相同,教學生要主重他的品德,不只注重他的才能而已,曹操、王莽文章好,但是為亂天下,有什麼用,今日教育不重德育,只重藝術,捨本務末。社會殺搶的亂,還是小事,一起戰爭,內部不團結才是大害。平常辦事,必須有規矩,如超車等都是毛病。守規矩、上軌道第一,才能是第二。以這一章舉一反三,就可以了。 三十四、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孔子談仁,談恕道,主張「犯而不校」,所以有人有這問題。你們以後讀書必須看口氣,吾不只是教書,而且教經驗。 「或曰:以德報怨何如,」 人家對待我們有怨恨的事,如何消除,若也是以怨相報,就無窮盡了,譬如吊著的東西搖動左右,來回不止。科學、哲學都可做引證,但所講的不徹底,都是死的。人的心是活的,萬法唯心,提出用德報怨恨來感化他。孔子固然不贊成,用這方法也有效,中國對日本就是以德報怨。不廢日本天皇,也不必日本償還戰費。但是有時也沒有效力,所以與我們絕交的國家中,最不應該的就以日本為首。在位者爲爭權奪利所以如此,而日本百姓則多傾向我們。所以俗話說:「久居傘蓋無家世」常作官沒有好結果。內地有說:「一輩子作官,三輩子打磚」,反而是「不讀詩書有俊傑」。 「子曰:何以報德,」 孔子說,以德報怨,若反過來別人對我們有恩惠,我們用什麼相報呢,因為孔子講中道,不過與不不及,以德報怨不合乎中道。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底下說出方法,以德報德,他人待我們以德,我們以德報他,不能以怨報德,如對日本。對人有怨恨呢,不為已甚,辦事到恰當好處,不過甚,用直回報他,存公直的心,不往怨上走,也不往德上走,正正當當,宥情度理,該如何辦就如何辦,不可記恨。譬如:怨人落在我們的手中,本來他的罪可判五年,也可判七年。因為他與我有怨,可判五年,卻判他七年。不肯想他的情況是否可以原諒,心不往這上頭走。若以德報德,則點滴之恩,要報之以湧泉,報答十五分也不過甚。若以直報怨,就不必格外找他麻煩,該如何辦就如何辦他。 三十五、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貢曰:何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子曰:莫我知也夫。」 孔子說,我的情形別人都不知道,不逢知音。 「子貢曰:何為其莫知子也。」 子貢以為孔子有徒弟,各國君主也都知道孔子,為什麼說沒有人知,所以子貢說,怎麼夫子說沒有人知道您呢, 「子曰:不怨天,不尤人,」 孔子說,不怨天,不尤人。為什麼不怨天,天有天命,到時,定下什麼事這樣便這樣,天命如此,就得承受,再也不埋怨天,上天安排如何辦便如何辦。例如孔子一生並沒有辦壞事,先是死了兒子,最好的學生顏回也死了,什麼是天命,在陳絕糧,餓七天,孔子也絕不怨天,天命該如此。這誰做得到,君子才知天命,一般人不知,略遭不如意,就怨天無眼。 不尤人,某人對不起我,那我就對得起某人嗎,我對他有好處嗎,君子講省察責備自己,有人毀謗仲尼,孔子不怨,例如孔子對于陽貨、盜跖等,絕無怨尤對方的心。我們既然不知 自己,如何能知天命,這或許有人能做得到,下二句就難了。 「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在不怨天、不尤人時,自己仍然不變,俞伯牙終身不遇知己,後來遇到鍾子期,子期死後,俞伯牙碎琴便永不彈琴,這就不行了。孔子沒人知道他,也要下學,一步步求學往上進,才能達到無上的境界。孔子不論遭受什麼逆境還是求學,真知孔子之道者,只有天。 辦政治,孔子既使有門路也不幹,因為「獲罪於天無所禱也」。陽貨要他出來從政,他也不幹。天命要我死便死,決不枉道苟活。如何是積極,如何是消極,必須思考。 三十六、公伯寮愬子路於季孫。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於公伯寮,吾力猶能肆諸市朝。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講書與作文不同,講書貴在如何令人聽明白為原則,要知道如何說。 這章書有兩個重要點,有當事者,有被害者,另外有二人,一是袒護者,一是說壞話者。被害者一是孔子,一是他的學生子路。還有一位聽壞話者,是第五者。說壞話者是當權的人。 「公伯寮愬子路於季孫。」 孔子在魯為司寇,三月而魯大治,辦得很有成績,國家應該信任孔子。但是齊魯一南一北,鄰邦都是仇敵,如吳與越、秦與楚、燕與齊,近代的英與法、德與法也都是世仇,找中國麻煩的都是日本。 魯國三月大治,齊國便饋贈女樂給魯君。魯君心裡是想親近孔子,但不敢聽孔子的話,只敢聽有權者的話,有權者在三家。齊國知道三家有權,先送禮給三家,所以季氏陪魯君偷偷出城去看女樂表演,三日不上朝。孔子做司寇時,他的弟子多為邑宰,冉求、子路都是,求也藝,由也果。冉求知道季氏不可勸便不說,子路則不然,或許是子路有說到當權者的過處。 公伯寮,有人說是孔子弟子,曾從孔門學習,後來離開了,公伯寮本來在孔廟陪祀,為了這件事而被取銷。史記則說不是同一人。古來同名姓者很多,從疑就可以了。公伯寮對季孫說,子路是孔子弟子,孔子若強盛起來,三家就完了。 「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於公伯寮,吾力猶能肆諸市朝。」 子服景伯也是季孫的家臣,他來說公道話,對孔子說,公伯寮說子路的壞話,季孫半信半疑。我可以去幫子路解釋,子路雖是孔子弟子,但也是公正人,不會如此,我可以使季孫辦公伯寮的罪,殺他棄於市集。「夫子」是指季孫。 「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孔子不贊成,說:我的道要能行得開,那是天命。孔子之道在百姓身上,大家得好處。我的道不能行,也是天命。公伯寮是什麼人,他雖然說子路的壞話,他能改變天命嗎,你不必去跟季孫說。這與齊饋女樂有關,這是天命。 不知天命,無以為君子也。君子樂天知命,遵仁義就是天命。孔子常說「聽天命」,但是不聽天命之處也很多,如王孫賈章,孔子說:「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在子畏於匡章,孔子說:「天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知天命不可違,仍往前幹,幾時走不動,才是天命不要他幹。 齊國饋贈女樂,遭到孔子拒絕,齊國收回去,後來因為有季孫的原故,魯君才接受,若沒有季孫如此作法,孔子還走不了。所以諸葛亮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他在〈後出師表〉說: 「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與其生而待亡,孰與伐之,或可不亡。又如文天祥,天命不可違,但是忠義不能違,義之所在,終不投降。 最近看了甘地傳的電影,學問全在自己念書要多聞、多見、好問,舜好問而好察邇言,不能自滿。今日不如此,受教育反而受「滿招損」的禍害。孔子老來還在讀易經,謙卦是六爻皆吉,謙受益,從心中真真虛懷若谷,就受益,更增加學問,心若一驕滿,學問馬上退步。俗話說:「沒有三輩子作官,不會穿衣吃飯」。例如作對聯,「山海經」要對「忠孝帶」,吾好問才知道這些。 三十七、子曰: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 孔子說,人在社會上,一是出仕,一是處士。出仕是出來做官,處士避世是不做官。不是人人都出仕為官,或人人都當隱士。這當中不論才與不才,裡面含有天命,而天命從義裏來。 「子曰:賢者辟世,」 「子曰」,有注解說是衍文。 賢者辟世,辟,避開,最高等的賢者,次於聖人一等。辟世,連名字都藏起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名,第一等的賢者逃名,什麼善事也幹,就是沒名氣。 「其次辟地,」 第二等辟地,國家不可為,只可離開他,換地處。例如箕子避於朝鮮,微子啟離開商紂遯於荒野,孔子到衛國傳道不成。 「其次辟色,」 其次辟色,國君對我態度變,如醴酒不設,就可以辭職不幹,知所進退很要緊。 「其次辟言。」 再次一等,辟言,人家對你說的話都不承認,自己不覺悟,還大開議論,這就是不開竅。能辟言就不錯,以下就不足論了。 「子曰:作者七人矣。」 能辟者有七人,但沒有說出是那些人。後人的注解爭議很多,其實是多事。所舉的長沮、桀溺等七人,都是隱遁不出仕的人,說誰都可以。若說是堯舜,那是胡說。 有一點必須知道,孔子對這等人都贊成,沒有闢駁,甚至,對原壤之流也不失為故舊。注解的人都不講這些。至於墨子、楊朱,在孔子之後,孟子說他們的壞話。孔子對於老子,也沒有說過他的壞話,而且還問禮於老聃。禮記中都有記載,有人說那是偽書,自己講不通就說是偽,那不可以。 三十八、子路宿於石門,晨門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 「子路宿於石門,」 石門,說法很多,吾采一種說法,指魯的南門,不是指地名。若石門是指別地方,子路無緣無故跑去那裡,為了什麼,子路隨孔子周遊列門,回來走到石門,來晚了,已關閉城門,住在城外,到了第二天早晨。 「晨門曰:奚自,」 晨門,管城門的人,不肯顯出名字,只領一分伙食。問子路,奚自,奚,何的意思。你從那裡來的,這時還很早,雞鳴開城門,守門的人一開門,子路就來了,心裡有疑問,所以才這麼問。 「子路曰:自孔氏。」 子路說,自孔氏。在別處說孔子,他人不懂,孔是氏而不是姓。滿六代後,有封地,就改氏。本姓是殷家的姓。 「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 在這裡遇到內行的人,知道是孔子。孔氏也不是只有孔子一人,晨門說,你說的是:知現在的事不可為,偏還到處跑,還是碰不到的,那個人嗎,這人有學問,但不出名。 三十九、子擊磬於衛,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曰:有心哉,擊磬乎,既而曰:鄙哉,硜硜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則厲,淺則揭。子曰:果哉,末之難矣。 諸位聽論語,若一章不能開悟,縱使全部論語聽完,也沒用。見聞在你們個人,百聞不如一見,見聞很重要,見了必須問,一篇不知道必須問究竟。篇篇都知得究竟不可能,一、二篇透徹,眼力就不同於常人。悟了就容易,即使不悟也與其他人不同。但是悟了還須實行,若不實行,大學博士也不如一位粗工。如學醫必須有醫院實驗,否則是念死書沒有用。孔子尚且說吾不如老農、老圃,劉備尚且會種菜,何況孔子,怎麼不會,注子只供參考而已。廿四史所說未必都對,我們比起他們,我們是什麼人,我們就對了嗎, 如前章所說的,既辟世、辟地、辟色、辟言,後文說:作者七人矣。或許可以說指某人,但孔子沒說,就不必一定指某人。孔子並不反對隱者,孔子的時候有黃老,孔子不反對,到了孟子才反對,這就是孟子不及孔子的地方。孟子反對楊墨,那今日的馬克斯有什麼人反對,墨子兼愛,孟子譏為禽獸,今人有那一個人說這個。 五四運動,正因為起於爭青島的愛國運動,卻有人利用它,成為文化運動。他們用的方法很多,沒有人覺悟,例如這東西都是毒,卻沒有人說。 一切學說只要說出能維持公安都可保存,無非為了要大家安穩,大家安穩就是好事。人道敏政,地道敏樹,人道對政治要緊。以下都說隱士。 古人的注子,或許古人懂,今人未必懂。 「子擊磬於衛,」 「子擊磬於衛」,磬,懸著的磬,擊磬於衛,某一天孔子在衛國敲磬。鼓有擂、撾,磬可以嗎,不行,什麼原故,你們自己想想。鼗鼓可以撥、擂、擊,不可說撾磬、擂磬。絲竹,你們或許知道聲音的變化,鼓、磬有宮商嗎~「鼓無當於五聲」,無鼓卻不能成樂。古人有彌衡擊鼓罵曹,唐明皇擊鼓,叫百花感動了盛開。 「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 「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荷,古作何。蕢,草器。史記云,用草編的簍或筐,不一定做什麼用,裝食、裝衣、裝草等都行。蕢古作凷,筐中盛土,孔子說譬如為山,未成一簣。這個人所荷是什麼東西不知道,知道是荷一筐東西而已。 「曰:有心哉,擊磬乎,」 「有心哉擊磬乎」擊磬不是平常人,是一位有心人,孔子不能亂擊,遇到知音了。 「既而曰:鄙哉,硜硜乎,」 「既而曰」,等等時間。「鄙哉硜硜乎」,吾從史記,硜硜是石頭聲,聲音很堅硬,不空虛,敲擊中間、緣邊都不同,磬聲是很堅強不變的聲音。「硜」重複,意思是堅強啊堅強。 「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 「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斯已古作斯「己」,宋人改作「已」。己,自己;已,止也,說法不同。莫己知也,沒有人知道我。「斯已而已矣」該完了就完了。聽磬者說:打磬的人,他不知道他自己,他要知道他自己,他就不這樣打法了。意思是不認識環境,光主張自己的, 人家不知道。 「深則厲,淺則揭。」 「深則厲,淺則揭」,這是詩經上的話。聽磬者說了擊磬者不認識環境,下面再念二句詩。厲是石頭磨厲以須。揭是提著衣服,遇水淺就把衣服一提就過去。深了只提衣服不行,還須安放石頭,踏石頭過去。古人曰:十月乘撩。遇深水一個過法,遇淺水一個過法,不一定。你敲擊的磬聲一味硜硜然,擊由心出,不懂變化,你雖然有心,對現在時局不懂得。這位是一位隱者。 硜,也有果決強勁,果敢勇氣很強硬的意思。 「子曰:果哉,末之難矣。」 「子曰:果哉,末之難矣」,若人人強硬,果敢,還有什麼難辦的呢,孔子知其不可,雖不可,我還是這麼辦,什麼緣故呢,義之所在,一天就辦一天。 問答,都是活口氣。你這位荷蕢者說話很果敢,很有決斷。若人人如此,那就沒有困難辦的事的了。但是孔子也不是不果敢,否則為什麼知其不可而為之,又為什麼不受陽貨的薦舉,為什麼齊人饋女樂,就離開魯國,為什麼衛靈公問陣,孔子說只知俎豆之事,明日遂行,必得悟而圓解。我們只看一、二面,所以不會大開圓解。 我們夠不上求學,勉強夠上學。孔子提倡求學,學就不容易,可以共學,未可以適道,可以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權,唯有聖人懂。那一件能這麼辦,那一件不能辦,聖人能知。衛國亂了,孔子就知道「由也死,柴也來」,由,子路果敢,必殉難而死。孔子說,由也好勇過我。暴虎馮河的辦法,孔子不取,必也「好謀以成」。,你們有一條悟了,就好辦。 四十、子張曰:書云,高宗諒陰,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三年。 「子張曰:書云,高宗諒陰,三年不言,何謂也,」 這一章是子張問孔子,有關書經上說的話。書經記載三皇五帝、古代的歷史。書經說,殷高宗,「諒陰」,朱子也不會說,注子對或不對,我們也不知道。陰,古代叫闇屋。諒,梁的意思。陰有屋有梁,用一根木頭支起來的屋子。高宗父喪,從前有三年之喪,要茹素三年,喪服有一定,要散邊,不能捲起,皇宮不能住,要住在像菴的小破屋。衣食住都簡單。今日當然不興這個禮了。 而且「三年不言」,做皇帝遇到父母之喪與百姓相同,住破屋,三年不與人交際談話,那國事怎麼辦,從前和今日不同,從前有宰相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孔子那時已變樣了,所以子張問,國家事情怎麼辦。 「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 孔子答,何必高宗,你所見太小,不是高宗一人如此而已,古時候的人都這樣。「古之人」,指在位當國君者,什麼事都沒有父母之喪來得大,連國事也是如此。民國以前,在外作官,有父母之喪,再好的官位,也要辭職不幹,叫丁憂,服滿再出來做官。到清代改為二十七個月,孝是第一條。今日男女混雜,到時上花圈有什麼用,沒有哀思。孔子說,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 「君薨,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三年。」 「君薨」,君王死。「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三年」有宰相,代理天子,像君主立憲,滿朝百官必須聽這位宰相。周公就是如此,他是冢宰。孔子時候大家已不遵守這個禮制,所以孔子舉出這點。 下一章經文,就說禮的事。編書者夾在這裡,和這一章書有關。 四十一、子曰:上好禮,則民易使也。 這章書是另外一件事,但與上章有關,上章說的三年喪是禮。孔子教人「博我以文,約 之以禮」,要先學禮,禮如法律,法律是強迫,禮是和平。遵禮是君子,不遵禮是小人,禮加在君子,刑罰加在小人。禮是上行下效,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以暴,民也從之,反之則不如此。必須以身作則,辦假事不得往生,一切都是假的原故。 「子曰:上好禮,則民易使也。」 只要在上位的人把禮守得住,禮有禮的根本,所以林放問禮之本。我們所學是禮的儀式。孔子事君以禮,人們以為孔子諂媚國君,上好禮,才能率領老百姓。自古以來當領袖有兩件事,一是作之君,作領袖,一切在前頭幹,以身作則。一是作之師,君是老師,什麼也會。如中國的醫學始於內經,軒轅黃帝所作,文體類似漢朝,或許是口述。岐伯與黃帝就是談這個,所以黃帝也要為百姓治病。醫學院講內經就夠了,但是不懂易經、禮記,內經只說醫理,易經只說道而已。到了漢代,張仲景才有藥方。作之君,作之師,教了百姓才能用百姓,所以上好禮,百姓便容易配合,你為國家辦事,他也為國家辦事。 中國主張三才,天不能錯了天時,地不能錯了土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從前大皇帝必講禮,一年有祭祀,為了報恩不忘本,要祀天、祀稷。祭天是第一條,這是奉天,尊重天命。每到立春,大皇帝必出來東郊耕地,皇后必餵蠶,抽絲織布。清代末年還都如此,各省縣的官也得迎春、推犁,這是奉地,百姓才有衣食住,使人民「富之」。天生萬物以養人,再來要如何辦,要「教之也」,謹庠序之教,教育以德育為本,藝術是末。 禮之本是什麼,毋不敬。敬是摒除一切,念茲在茲,能這樣,前途才有希望。凡是害人的事不可幹,拿出良心來幹。 講論語,有講論語的意義,講什麼書有什麼書的意義。你們先學佛,後學論語,為什麼,臺灣佛法原來是空洞的,雖然空洞,大家還信,空洞不算壞,只是不知佛法為何物。至於其他教雖然也有,但是臺灣人不甚重視。再就是臺灣人信神、信媽祖,所以吾來臺灣初期,先隨順大家,宣揚佛法。那時念孔子書的大有人在,開口孔子公,閉口孔子公。日本控制台灣時並沒有反對孔子,但是台灣文學不免脫節,也比現在好,所以吾也添了國文補習班,注重文學,不注重道理意義。今日中國文化不及從前,中國文化簡直沒有了,危險極了。 今日之下,中國文化一天不如一天,孔子公打倒後,中國文化也隨之被打倒了。現今局勢十分危急,中國文化簡直沒有了。政府提倡三民主義,說根源于孔子、中國文化,而外國人以為是老腐敗,不合時代。民族主義,外國人怎能知道,最初洋人的哲學,也講唯心,講一元。黑格爾以後,有馬克斯,講唯物,講二元,而且是多元。這是光緒年間的事,吾一直見過來。說到五四運動,知道真相的人很少,所說的都是變質的五四運動。 論語是真正的中國文化。而懂中國文化,來講論語的,有幾人,文理暫且不講,何況是論語的道,吾講論語,也只有在此地講,因為你們多數為信佛的緣故。 哲學、名學、覺學各有不同,中國從前沒有哲學,哲學害死人,鄉土文學也是如此。如今有報紙刊登,百分之一是中國文化,百分之九十九是雜說,要想前途好,難了~大家不覺悟,只學老莊楊墨,也絕不能造出原子彈來毀滅世界。外國哲學就不是如此,一、二句話就害人。 始作之謂之聖,述說謂之賢。若沒有諸子各家聖人,創造種種學說,天下絕對亂不起來,所謂「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中國儒學,中國文化,簡要就是「公安」二字,不問如何辦事,要讓大家都安,只要安隱就行,如黃老主張無為,能公安就行。道家講「長生」,所以醫學生於道家,儒家對於治病則在其次。道家半內半外,世出世各半,不徹底,是否真不徹底也難 說。儒主張「公安」,但不能不生病,所以道家主張長生,但是有生必有死,所以佛家主張無生。 四十二、子路問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 「子路問君子。」 子路問君子。魯家注重禮樂治國,能尊從禮樂是君子,不能就必須用刑罰。禮樂和平,聽了能接受固然好,不能接受也不罰,默擯而已,因為他是小人嘛。就政治來說,就得依法律,不依法律就必須判罪。道德行於君子,王法行於小人,希望你們成君子,吾就很滿意了,能站住人格,就有成佛作祖的希望。 「子曰:修己以敬。」 孔子說,修己以敬。修也作脩,修理的意思,修理自己。人有身,還有心。佛教一元化,無二元化,萬法唯心,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但是孔子並沒有說內外。林放問禮之本,本是性,孔子也說: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禮的根本,在毋不敬,修己以敬,身口意三業都敬。你們念佛,有口無心,就是沒有敬字,必須三業都在佛上,口念不亂,這是身定。學然後知不足,孔子到老還學,何況是我們。 「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 「如斯」指修己以敬。子路懂了這層道理,所以說「如斯而已」。但是子路以為太簡單,嫌範圍太小。若是我們修己以敬也夠不上。孔子再說,修己以安人。孔子之道,就在公安上,只求自己安,其實不安,若不懂敬,只有倒霉不會安。因為子路已知修己以敬,所以孔子進一步告訴子路要修己以安人。人不僅只有齊家,必須使大家安,你只要三業清淨,不妨礙他人,人就安了。我們妨害人,念佛沒用處,回家也不得安,不要說公安,私安也沒有了。 「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 子路勇敢,也懂這個道,子路又說,能安人就行了嗎, 孔子又說,修己以安百姓。因為這一句所以上句有人注是齊家。安百姓,就不是齊家了,也不僅是安鄰居,是治國,總之就是修、齊、治、平,就是天下為公。孔子說:「博學於文,約之以禮。」若不必禮,人人隨便,這是擾亂天下之道。孔子的大主義要與禮運相合。人道敏政,天時、地樹、人政,辦政治使人公安,國泰民安,百姓才能安,孔子要子路、顏淵「盍各言爾志」,孔子的志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這個志願狀似輕鬆,其實很難~辦到天下人都安,堯舜也辦不到。 四十三、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以杖叩其脛。 「原壤夷俟。」 今日的坐椅、凳、桌等,發生比較晚,或許是漢以後的事,先秦沒有。日本學中國,有榻榻米、矮几,榻榻米上舖墊子。尻骨坐於兩小腿上就是坐,直起上身是跪。蹲,尻骨坐於席,抱膝靠身,比較安穩,或許是養生的方法,古人有抱膝而吟的習慣。皇侃疏以為原壤是方外的聖人。 孔子與原壤是老朋友,孔子來找他,不是原壤他來找孔子。若這個人不好,孔子也不去找。孔子不去找陽貨,孔子去找原壤。原壤夷俟,夷,安穩蹲著。俟,等孔子。 「子曰: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 孔子不是自己去,學生跟著去。孔子對學生說,原壤這個老人,年輕就這樣,連子弟的 禮貌也不幹了。述是後人隨著學為述,原壤年長了也沒有闡述說明古聖之道。年長了也不上學,無所闡述。到了老年來,他還活得很壯,這麼大還沒死。他學老子,所以稱他是方外之聖。「是謂賊」,賊是有害於禮貌道德,不講究禮樂道德。 「以杖叩其脛。」 孔子說完了,以杖叩其脛,他兩手抱膝,所以孔子用手杖叩其脛。 原壤恐怕不下於「作者七人」,孔子和他交朋友,可見原壤並不是泛泛之輩。孔子不反對他,禮記說:「故者不失其為故」,這是指原壤母親過世,孔子送槨給原壤而說的。 四十四、闕黨童子將命,或問之曰:益者與,子曰:吾見其居於位也,見其與先生並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闕黨童子將命」 闕黨,這個地名的考據,無關大旨。吾主張是闕里,曲阜為闕里,是孔子的住處,闕里是聖人之邦。互鄉則是不講理的地處,孔子也都與他們來往。不到二十歲都稱童子,冠而字之,家裡來了客人,童子只可當侍者,子弟沒坐位。例如有當差的人,來到客廳內,子弟侍候要點煙倒茶,站在屋角,不亂走動。將命,就是迎客送客。當司儀,便可有坐位。這位童子未滿二十歲就當招待,可平起平坐。凡事以身作則,否則不能教人。 「或問之曰:益者與,」 或問之曰:有知禮的人問,闕里是禮義之邦,為什麼使年輕人做招待,令童子正式陪客、傳命令,禮記云,年長以倍則父事之,隨其後;長十年則以兄事之,雁行。莫非這位童子聰明,想令他速成嗎,可見這不是在孔子的地方。 「子曰:吾見其居於位也,見其與先生並行也,」 孔子說,我看這位童子招待客人,自己有坐位,又看見和年長者雁行,平走,絲毫沒有一點謙恭禮讓。 「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非求益者也」,並不是想求著學,謙才受益。今日興洋人那一套,是自掘墳墓,誰是愛國的人,謝枋得祈求元朝,賜予他墓碑「宋故處士」,便感激不盡了。謝枋得後來也自盡。千家詩中有他的詩。(按:謝枋得「慶全庵桃花」詩:尋得桃源好避秦,桃紅又是一年春;花飛莫遣隨流水,怕有漁郎來問津。) 「欲速成者也」,他想著快快的成名,地位、年紀、學問、德行都不夠,成什麼,成就他的狂妄而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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