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 论新英雄传奇对儒家“家—国”思想的继承与改造

(doc) 论新英雄传奇对儒家“家—国”思想的继承与改造 论新英雄传奇对儒家“家—国”思想的继承 与改造 SOCIALSCIENCEJOURNAL 论新英雄传奇对儒家”家一国”思想的继承与改造 戴莉 [摘要]传统儒家以”家一国”一体为其理想的政治形态,以家族伦理为基础和参照建立起国家的拟血亲 共同体.新英雄传奇对此则既有继承也有改造:一方面,它以温馨的家族话语展开现代民族,国家的叙写,个体 纳入政府的保护范围,而政府则成为民之家长,另一方面,新英雄传奇又以”国仇”取代”家恨”,鼓励女性离开家 庭,以非血缘的”认亲人”的方式取消”小我”之家.二者合力,”大我”的”国家”观念由此建立起来. (关键词]新英雄传奇;”家一国”一体;拟血亲共同体 [作者简介]戴莉,1978年生,文学博士,北京工业大学人文社科学院讲师(北京100124). [中圈分类号]l2o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6198(2010)06—0235一o3 新英雄传奇是肇始于20世纪40年代延安地 区的一种小说类型,以《抗日英雄洋铁桶》,《新儿 女英雄传》等作品为代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着重表现抗战军民的生 活,艺术上表现出强烈的古典”传奇”特质.这一 类小说创作到建国后达到高潮,涌现出一大批如 《林海雪原》,《烈火金刚》,《铁道游击队》等作品, 至20世纪70年代逐渐式微.这一类以表现特殊 时期军民战争生活为中心的作品承继了自晚清以 来社会革命的中心议题,在写作主题上表现出对于 现代民主国家的诉求.当然,这个现代民主国家蓝 图的理想构建,新英雄传奇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 它一方面表现出对西方现代民主政治体制的借鉴, 一 方面又表现出对中国传统政治体制的回归,以温 馨的家族话语展开政治体制的描写. 在儒家思想体系中,”家庭”模式是儒家政治 理想的最高形态.有人问孑L子为什么不从政,孔子 回答说:”„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 为政,奚其为为政?”(《论语?为政》)在孔子看来, 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一样也可以施行于政治,所以 这也是政治.母慈子孝的家庭模式是孔子对于国 家,社会的最高理想.之后儒家思想的承继者们进 一 步完善其”家一国”理想,发展出一套以家庭伦 理,道德为基础和参照的国家行政管理体系,即:一 家之中,长幼,尊卑有序,而一国之中也有”君臣之 仪”,以家庭的伦理,道德来组织运行国家事务,以 实现和睦,友好的家一国政治.具体言之,儒家的 “家一国”一体制首先从行政管理的角度,对统治 者提出了”家长”的要求.”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 下王”(《尚书?洪范》),君王作为国家事务的最高 决策者,只有”爱民如子”,才能享有天命,维持统 治.故民众”一直被认定为是呵护教养的对象,而 不是掌握权力的主人”[1].所以,有学者在研究中 国传统土地所有制下人身关系特色时就指出:宗法 制下的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家一国?一体化的 拟血亲共同体.在这种共同体中?自然人?的宗法 纽带与?孤立人?的?狭隘意识?都极为强固,人的 社会化与个体化进程特别艰难,因而人的依赖关系 也极为坚韧”(3]. 20世纪初,新文化先驱们从两方面系统深入 地批判了传统儒家之”家一国”思想.一是”家一 国”一体制对国家的危害:吴虞先生把政治,家族 和儒教三者联系起来,指出:”君兼父母之恩(养 育,教诲)……此实乃吾国天地君亲师五字牌之所 由立,而君主们即握政教之权,更兼家长之责,作之 君,作之师,且作民父母,于是家族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与君主政体 遂相依附,而不可离.”[43指出家族制是真共和的 妨碍.其次是”家一国”一体制对个人的危害,传 统”家一国”制中国家以父母自居,承担民众教养 之责,五四新文化运动主将们则明确提出:”青年 之戒,第一在扶墙摸壁,依傍他人.”[5]个人只有摆 脱对宗法共同体的依附关系,才能称之为合格的公 民,真正觉醒的人. 新文化运动先驱们从国家建设与个体觉醒两 方面批判传统儒家”家一国”一体制,而新英雄传 奇则另辟蹊径,以底层民众最熟悉的传统”家一 国”一体制来实施其启蒙理想. 首先,从国家形象来看,政府在新英雄传奇中 的形象不仅仅是国家事务的管理者,更是一个和 蔼,可亲的,对人民负有养育,教化之责的”家长”. 新英雄传奇多从”杀戮”开始,面对突如其来的灾 难,群众往往手足无措,被放置到一个急需保护的 位置.这时往往会有一个人站出来,这个人多具备 党代表的政治身份,是中央政府在当地的化身.他 们带领群众起来闹革命,反抗压迫,组织自卫武装, l孑乏棠孳辑卅 „„_.d《一螽?翁意爵…1,9…撕 同时恢复生产.这个人在《新儿女英雄传》中是黑 老蔡,在《平原枪声》中是马英,在《林海雪原》中是 少剑波,在《铁道游击队》中是李正.他们不仅是 政策的制定者和实施者,而且肩负向上汇报工作和 向下传达指示的任务,所以他也可以视为中央政府 的地方代表.他和群众之间的关系体现为群众对 他的依赖和信任,他对群众的保护和责任,也是政 府和群众关系的一个具化.从新英雄传奇文本来 看,新英雄传奇中的这个党的代表,更多的是群众 的”家长”,而不仅仅是国家事务的管理者.二者 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从最具体,细微的日常 生活着手的.新英雄传奇中的政府管理者都是从 关心群众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来表现,而不是从 国家大政等角度来刻画.《林海雪原》中,当少剑 波带领的小分队到达夹皮沟地区时,遇到的第一个 问题就不是土匪,而是要解决群众日常生活的困 难.由于座山雕,国民党的抢掠,夹皮沟群众最基 本的穿衣,吃饭都成了问题: 他的心是在焚烧.他现在的忧愁,已超过夹皮 ——沟所有的一切人.”我管打仗,可是我是共产党 ==三吕员,在夹皮沟屯里,我是党的最高领导者,也是党的 =政策愉快 的笔致写出了夹皮沟群众在少剑波的帮助下从 “沙聚之邦”到”人国”的转变.新英雄传奇所描写 的政府形象向传统的”家长”形象靠拢,它强调政 府对群众的保护和引导,群众接受政府的保护,同 时也自愿依附于政府. 我们以新英雄传奇中的婚姻书写为例,可以更 清楚具体地看到政府成为民之”父母”的过程.现 代西方国家观念中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对个体 权利的尊重,承认天赋人权.要把个人从国家,民 族这样的大共同体中解放出来,五四一代作家选择 了以婚姻,恋爱为旗帜,向社会开战.他们向传统 的家族伦理宣战,鼓励个人摆脱家族的牵绊,培养 个体独立意识.爱情,婚姻不是新英雄传奇着重表 现的领域,但是,在对爱情,婚姻的有限描写中,我 们可以详细地看到国家意志,政府是如何通过对婚 恋当事人提供保护,从而介入个人情感领域,使个 人走出家庭的私人领域后重新归依大的共同体的 过程.我们以《新儿女英雄传》为例.故事的开 始,牛大水和杨小梅互有好感却没能走到一起,原 因是牛大水家受到地主的盘剥太穷了.由于地主 的剥削,牛大水没钱娶媳妇.面对苦难,穷人完全 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逆来顺受,屈从命运的安排. 而杨小梅嫁到张家后日子并不好过,公公婆婆以及 丈夫对她百般折磨.这为政府进入家庭提供了机 会.由黑老蔡做主,杨小梅走出家庭,到县上参加 受训.政府通过帮助家中人,从而获得进入家庭的 权力.牛大水和杨小梅的感情在革命生涯中得到 考验,历经情感波折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牛 大水和杨小梅的故事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但是, 在关于两人婚恋的讲述中,故事的组成元素已经悄 悄发生了变化:一直操心大水婚事的父亲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黑老蔡.黑老蔡的主要身份是牛大 水工作上的领导,是政府的化身,他主要以政府代 言人的身份进入大水情感领域的个人叙事.真正 的”家长”消失了,黑老蔡的身份显示出中央政府 的理想:群众的”家长”,亲如一家的群众和政府. 所以,大水和小梅的结婚仪式就非同寻常:传统的 婚礼仪式被保存下来,但是其中又有所变化: 谷子春司仪.全体起立,向毛主席朱总司令的 像鞠了躬.大水小梅又站在前面,给两位人民领袖 的像鞠躬;接着又给介绍人和来宾鞠躬.…… 这是一场民间话语(婚俗)和政治话语的结 盟.”毛主席朱总司令”取代了传统婚礼中的”家 长”位置,鞠躬这一现代礼仪取代了”跪拜”仪式. 它一方面表现出对现代文明的向往和模仿,同时又 表现出对传统宗法制社会的留恋,以现代的文明形 式表达对政府的感激.牛大水和杨小梅之前因为 地主阶级的剥削和压迫没能走在一起,而共产党带 领他们闹革命,使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一个一再 被重复讲述的故事.”被拆散的青年男女对拆散 他们的旧的传统势力,产生仇恨心情时(即?阶级 意识?),比起对恋人的思念,更能使人联想到的是 将他们结合在一起,推翻了旧传统与恶势力的新力 量——共产党的存在.”[6]正是因为政府对恋爱中 的男女提供了强有力的保护,因此政府能以”家 长”的身份进入家庭.政府一旦进入家庭,就不仅 仅是在必要的时候给家庭成员提供保护,而且会指 导,规定家庭成员的行动.个体自愿依附于组织, 传统的”父母之命”切换成”政府/党之命”,真正的 家长反而失去了家庭中本来的位置. 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失去了”家长”的权威,它 同时关系到新英雄传奇国家观念中的另一个重要 方面:血缘/血亲意义上的”家庭”的取消.儒家的 家一国观念中,家庭是国家缩小的模型,家庭伦理 是社会伦理的基础,以小共同体为典范来建立拟血 亲的大共同体.但是,从新英雄传奇所表现的家一 国关系来看,国家是一个拟血亲的大共同体,政府 是群众的”家长”,这只是问题的一面;从另一方面 看,血缘意义上的家庭成为大共同体建立的障碍, “家”成为被批判的对象.为了鼓励群众树立”国 家”的”大家”观念,放弃固有的”小家”观念,新英 雄传奇的作家们采取了如下做法:第一,以”国恨” 取代”家仇”.战争来临,家园被毁,但是,仇恨如 果停留在”家仇”阶段,就不能打响这场全民族的 保卫战.《吕梁英雄传》开篇写到抗战爆发,康家 寨全村遭劫,所有的人都对敌人的暴行恨之入骨. 但是,由于不能抛弃小私有者的”家庭”观念,每家 都只惦记着自家被敌人抓去的亲人,因此无法统一 行动,凝聚力量,不仅大仇不能报,反而被敌人利 用:维持会建立起来,活着的人被强拉去修炮楼,敌 人越来越猖獗.所以,只有万众一心,团结起来,首 先实现民族的解放,才能说得上个人报仇.《烈火 金刚》中,何世清老人在敌人走了之后看见孙家大 院血迹未干,于是找了一个坛子,拿上一个饭碗,将 地下的血,收满了一坛.因为死者是全村各姓各族 的百姓,所以命名为”民族血”,”民族血”凝聚”家 仇”升华为”国恨”,”家仇”的切肤之痛转换为亡国 奴的危机感,”小家”意识在敌人的屠刀下破产. 扫除”小我”的家庭观念,树立民族的国家观念,这 正是新英雄传奇所传达的国家观念的一个重要内 容. 另外,新英雄传奇写作还有意打破亲情的常规 设置,以家中人的分道扬镳和”认亲人”的方式宣 告以血缘为基础的传统家庭社会的结束,转而追求 一 种新的,建立在非血缘基础上的社会关系.《烈 火金刚》中有毫不顾念父女,兄妹之情的林丽,《平 原枪声》中有从小就不跟伯伯亲,却喜欢叫奶妈为 “妈”的苏建梅,《新儿女英雄传》中杨小梅虽然和 张金龙结婚并有了孩子,但是因为观念不同,家庭 最终也没能持续下去,代表两人婚姻事实的孩子的 死去使得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关联也没有了.而 在《吕粱英雄传》中,则有吴秀英在父亲和丈夫之 间的艰难选择:吴秀英和父亲吴为才之间的血缘亲 情属于传统伦理下的”血缘”亲情,而其丈夫则是 SOCIALSCIENCEJOURNAL j0鞴- 接受了先进思想教育的共产党员雷石柱,她与丈夫 的关系除了是夫妻,还被赋予了政治话语下的 “国/民”关系.吴秀英最终选择与以丈夫为代表 的国家,群众在一起,和投敌卖国的父亲分道扬镳: “过不多久,吴秀英就懂了很多抗日道理.这样一 来,两口子的关系反而比以前更亲密了.”吴秀英 的选择说明了以血缘为基础的家族神话的破灭,传 统家庭的狭隘,自私,反动性一览无遗. 打破亲情的常规设置,家中人分道扬镳的同 时,非血缘关系的人反而急着”认亲”.《林海雪 原》中,白菇和小分队战士遇到言行古怪的蘑菇老 人.白茹细心地为老人治好了病,消除了他对小分 队的戒心.善良的老人一定要认白茹做个干孙女, 于是在少剑波的主持下,一辈子没有一个亲人的蘑 菇老人有了白茹这个孙女儿,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 温暖.《铁道游击队》中,王大娘看着自己的儿子 被敌人抓走也不肯说出游击队员们的藏身之处. 小坡没有亲人,于是对王大娘说:”别难过,你就是 我的妈妈,我就算你的儿子……”没有亲人的小坡 于是有了妈妈.”军民鱼水一家亲”在”认亲”环节 中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打破常规的亲情设置取 消了血亲的神话,而”认亲”环节则使得庄严的政 治叙事以一种温馨的家族话语的方式展开,比”血 亲”更可靠的”拟血亲”共同体终于建立起来. 以温馨的家族话语展开现代民族,国家书写, 同时淡化血血亲意义上的家庭,就这样新英雄 传奇让个体走出家庭,将个体直接与国家相联,并 成功地树立起”大我”的国家观念.和五四时期 “全盘西化”的启蒙不同,新英雄传奇始终注意结 合中国特有的国情及当地民情,充分尊重并利用传 统文化在民间的活力,最终实现了对传统思想的创 造性继承. 【参考文献] [1]张端穗:《天与人归——中国思想中政治权威合法性的观 念》,刘岱总主编:《中国文化新论-思想篇(一):理想与现实》,北 京:三联书店,1992年,第141页. (2]秦晖,苏文:《田园诗与狂想曲——关中模式与前近代社会 的再认识》,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6年,第168页. [3]吴虞:《读苟子书后》,《新青年》第3卷第l号,1917年3 月. [4]高,涵:《共和国家与青年之自觉》,《青年杂志)1915年第 l卷第l号. [5]中野美代子:《从小说看中国人的思考样式》,若竹译,北 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9年.第4l页. 【责任编辑:溶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