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制度、基层政府与体制弹性——温岭劳资个案及其启示（可编辑）

正式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基层政府与体制弹性——温岭劳资个案及其启示（可编辑） 正式制度、基层政府与体制弹性——温岭劳资个案及其 启示 正式制度、基层政府与体制弹性 ? ? 温岭劳资个案及其启示 蟹李光永 清华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摘要:文章旨在理解我国体制持续发展中表现出的体制弹性。根据体制持续发展过程中权利结构是否发 生演进,把体制的可持续性分解为“体制适应性”和“体制弹性”两个方面,明确区别于对适应性体制或弹 性体制的笼统提法。在此概念界定的基础上,从温岭劳资个案出发考察体制弹性的过程。温岭劳资个案是 劳资冲突逐步激化、地方政府应对挑战维持稳定的过程,是在既有权利结构下应对社会冲突、启动利益表 达和实现劳资关系稳定的完整政治过程。案例表现出体制持续发展的弹性方面,而相关正式制度设置和 能动的当地政府扮演了重要角色。进一步对个案中获得的认识进行逻辑的一般分析,认为在社会主义基 本制度和政府间的行政逐级发包制下,正式制度和基层政府对体制弹性发挥 着重要作用。同时,体制弹性 对体制的发展具有正反两方面的潜在影响。 关键词:体制弹性;权利结构;正式制度;基层政府;工资集体协商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 ? 中国改革至今保持了政治稳定并取得了巨大 衫行业的工资集体协商,在既有的体制结构下,实 成就,使中国体制的稳定与持续得到了越来越广泛 现 了劳资关系稳定。 的认识【。那么,这一体制是如何得以稳定持续的 本文认为,个案所反映的体制持续的路径和特 呢 征是中国体制的~个重要特点,即体制在既有的权 对体制持续的解释和思 ,,多集中于经济 利结构下策略性地实现稳定持续,我们对此特征概 体制领域的权利结构调整、转型与发展,对政治体 括为体制弹性。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体制适应性, 制领域基本未变并与经济社会发展形成张力的事 比如经济体制等领域的权利结构调整 、转型与发 实,则关注不够深入?。换句话说,体制如何在既有 展。本文则关注中国体制持续中的弹性方面。体制 的结构下应对经济社会环境发展的挑战,是当前体 弹性是任何国家在发展中都会表现出的一面,更是 制持续性研究所欠缺的。 中国发展中的重要特征。 接下来将界定相关概念,然后分析个案并展开 本文的温岭市劳资个案,则反映了体制持续研 第八卷 第三期 二 ~一年七月 .?巨 ?? 讨论 。 究所欠缺的方面。由于现有权利结构对利益表达的 制约,颇具规模的温岭市羊毛衫行业的劳资冲突愈 概念界定与分析路径 趋激烈, 人集体停工,多批次集体上访。为应对该 . 结合正式制度和权利结构观察中国体制 行业的劳资问题 ,当地政府以政治权威启动了羊毛 由于文中涉及的基本概念 ,其使用并没有得到 一 致的认 同 ,因此有必要对这些概念进行特别界 收稿日期: ~ 一 作者简介:李光永 一 ,男,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 定。 生,研究方向:政治经济学、资源环境政策、制度分析与社会发展。 本文中的体制,指的是以一党执政为主要特点 ?国内外有各类总结“中国道路”或“中国模式”的尝试,却未能达 的复杂政治系统,具体包括组织本身和制度设置, 成有信服力的深刻一致。在北京大学中国与世界研究中心举办的 “人民共和国六十年与中国模式”研讨会上,来自政治学、经济学、 即包括一系列组织 中央地方政府层级 、行政部 门、 社会学等研究领域的诸多境内外知名学者讨论中国体制保持稳定 社会团体等等及其制度安排。把“体制”看作一个 与发展的逻辑,但没有得出令人信服的一贯的解释;并且各种解释 关注经济改革与发展的居多。参见文献 。 系统是较为常见的理解】。第八 卷 第三期 二 二 年七月. 巨 . 为更加清晰地理解中国体制这一政治系统的 来看是由从宏观的宪法到微观 的合同等规则所界 特点,本文明确区分正式制度和权利结构两个不同 定的,但其本质上是各类参与者 组织、个人 在权 的层面,用以观察中国体制。 力分布格局和社会观念中长期重复博弈的均衡 表 本文界定的制度,是指对参与者行为的规则约 现,受到生产力、社会观念、军事力量、政治经济社 束,并包括组织的 设计 领导形象设计圆作业设计ao工艺污水处理厂设计附属工程施工组织设计清扫机器人结构设计 和策略 。制度,并不包括作 会资源分布等因素的影响?。组织和个人等参与 为参与者的组织本身,但包括组织的架构设计和运 者,在权利结构下根据各类具体制度中的约束规则 行策略。 行动?。诺思也特别强调参与者的权利结构的重要 正式制度,是对约束规则的有意的设计。然而, 性?。 任何制度都需要在运行中实现自身,许多正式制度 权利结构,是体制这一政治系统的核心与基 往往由于缺乏相应的权力和权利基础而无法真正 础,相对稳定;各类正式制度,在权利结构的基础上 运行。因此,某些真正运行着的制度,是包括潜规则 运行。当有意设计的正式制度与权利结构不一致的 在内的非正式制度。本文个案中主要涉及的正式制 时候 ,正式制度无法自我实施 ,现实运行中的制度 度,包括工会制度、“三方”协商机制等。 均衡,将表现为潜规则 可理解为一种与正式制度 权利结构,指各类组织、个人等参与者在现实 及其目标直接背离的非正式制度 ,正式制度中的 中的具体权利的结构与安排。权利结构,包括的并 约束规则流于形式。比如工会组织的权利、工人的 非由文本界定的名义上的权利,而是事实上的权 权利等,是相对稳定的;而工会制度、“三方”协商机 利。权利结构,是真正运行着的制度安排的体现,具 制等正式制度,则是在相应的权利结构的基础上运 体包括公民个体的结社、言论、产权、具体制度领域 行的。 的参与权等权利,以及政党、政府、军事部门、社会 通过以上概念界定,以及突出正式制度和权利 团体、工会等组织团队的权利。权利结构,从表面上 结构两个层面的区别与联系,可以更清晰地观察中 国体制及其面临的问题 简单来讲,我国体制这一 ?事实上,学界对“制度”的内容界定 不是指全面的定义不统一。 政治系统中的正式制度包括以一党执政为主的对 主要是因为争夺“制度”这个日常用词的使用权。而不是因为对制 参与者的约束规则,并规定了共产党、民主党派、政 度性形式的认识的不统一。几乎所有制度研究,对制度性的形式都 有明确的区别和清晰的认识,包括:有强制力量保证的正式的参与 府、人大、政协、工会等组织参与者的架构设计。我 者博弈规则;个人团队进行集体行动的规则、机构标准等组织机 们还看到,中国体制的改革发展在严峻的国际、国 制;社会规范、社会共识、社会观念;广泛的或者局部的惯例,等等。 假如这些相互联系的制度性形式均不使用“制度”这个日常用词。 内政治形势下有一个重要特征,即相于社会发展 而是以其它独立的词汇进行概念化,那么,虽然概念将会统一并且中的需求 和正式制度中的规定而言,公民权利欠发 逻辑上变得清晰,但是概念过多也将使事实陈述和理论辨析变得 复杂、累赘。于是,研究根据具体需要和情境,把关键的、密切联系 展,权利 结构相滞后。这导致某些正式制度流予 的一些制度性形式,使用“制度”这个词汇加以框定并概念化。以简 形式,潜规则受人诟病。我国体制的正式制度设置 化逻辑分析和陈述。本文的制度界定,主要是为了更清晰地论述具 近乎完美,而体制的可持续发展之所以受到怀疑, 有鲜明的组织特征的中国体制。 就是因为相对滞后的权利结构的内部紧张,以及正 ?张树义认为。“国家作为暴力组织完全能够介入权利结构。”其 实,更准确地说,是掌握着军事和政治机器的团队的力量能够影响 式制度与权利结构之间的诸多张力。 权利结构。杰克?奈特从一系列文献中总结道,“权利的本质被看成 权利结构相对滞后的体制,面 部环境的发 是国家官员和私人利益群体之问竞争的产物”。参见文献 、 。 ?需要辩明的是,在现实运行中,制度参与者的权力格局是具体 展和挑战, 是如何保持稳定持续的呢 有两个基本 的、动态的。但权利结构是相对稳定的。 方面:一是改革调整权利结构,适应环境发展;二是 ?虽然诺思是从经济角度来看的。此处原文是:“现存的权利结构 在各种政治经济约束下难以及时改革时,在既有权 及其实施特征界定了参与者可能的财富最大化机会。”参见文献 。 利结构下回应环境挑战。本文着重讨论后者。 本文并不试图对制度进行精确的定义。相对于制度的简单界定 . 体制持续的分析框架以及体制弹性 而言。制度的定义需要更加透彻、严密。汪丁丁在对制度分析 方法 快递客服问题件处理详细方法山木方法pdf计算方法pdf华与华方法下载八字理论方法下载 关于中国体制可持续的分析,有两个颇有影响 进行详细讨论的同时,认为对制度的定义非常困难,概念的展开就 是理论,基础的概念反而很难定义。事实上,制度表现了历史的展 的作品分别用“弹性”和“适应能力” 与“适应性”相 开,包舍了心智观念,本文的界定远没有概括其全面的内涵。而就 通这两个术语来描述中国体制。不过,其描述和概 有限的阅读而言,笔者认为青木昌彦的制度定义比较充分:“关于 博弈重复进行的主要方式的共有信念的自我维系系统”,不过该定 括均显得过于笼统、不够准确。王绍光的《学习机制 义不便于本文对制度的静态叙事。参见文献 、。 与适应能力》一文以“适应能力”总结中国的发展与进步,从系统可持续研 究中借用了分析概念“适应 从 日常用语和系统可持续研究来看,弹性侧重 能力” ; 则从 日常用语的角度使用“弹性” 的是应对变迁并保持结构稳定,适应性侧重的是调 这个词形容中国体制。 整结构以适应变迁,二者表现了系统为保持持续而 复杂系统的稳定持续,为包括制度研究在内的 回应环境挑战的不同路径。 “适应能力”在王绍光 一 文中要表达的就是体制的改革与发展,“弹性” 诸多学科所关注。系统可持续研究中的相关术语?, 常常在口语中使用,也在生命科学和社会科学中广一文中试图表达的则是体 制的停滞’,而 发展与停滞确实是体制持续的两个方面。只不过这 泛应用 ,然而不同的知识传统对这些术语的应用 两篇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都只强调了一个方面。 并不相同,其含义甚至不相容四。其中,有两个基 基于此,我们引用系统可持续分析中的丽个基 本的术语 :弹性 和适应性 适应能力、 本术语:弹性和适应性 ,用来概括系统可持续能力 、 、 。 现有 的两个方面。与 . 等人】的界定类似, 研究对二者的运用并不统一,弹性或适应性适应 本文以系统结构为基点 ,把适应性界定为“调整系 能力 ,有时独立地表征系统回应环境挑战的可持 统结构以适应环境挑战保持系统持续”,把弹性界 续能力或互为对方的手段【 ,有时作为系统持续 定为“在现有系统结构下采取一定的策略应对环境 的两个方面 。 挑战保持系统持续”。系统可持续性概念,可应用于 王绍光和分别使用“适应能力”和“弹 系统整体、系统组成部分甚至行动个体等层次,作 性”,均试图概括整个中国体制的持续能力,但这种 为复杂系统的体制也是适用的。 术语使用和概括过于笼统 体制 ,在这里主要指的 国家体制的可持续研究,则不仅要强调持续 是一个复杂的政治系统 。而我们不仅关注体制 性,还要考虑到体制内含的结构关系,因为体制的 这一政治系统的可持续性,更试图关注体制的持续 价值在于实现人的平等与发展。结合权利结构,我 性是如何实现的。因此,我们就不能仅仅用单个的 概念 如适应能力或弹性 来笼统地表征可持续能 们提出一个体制持续性的分析框架 :以适应性和 力,而需要区分系统持续的不同方面和不同路径。 弹性两个方面分析体制持续。本文把体制的适应性 界定为“通过调整参与主体的权利结构以适应环境 ?王绍光此文“适应能力”引用自文献“:? 挑战保持体制持续”,把体制的弹性界定为“在不改 ?”.此标题 变参与主体的权利结构的情况下采取一定的策略 即包含了“弹性”和“适应能力”两 个术语。同时,王文荚译摘要把“高适应体制的‘中国模式”’转译为 和方法应对环境挑战保持体制持续” 。适应性和弹 “ ”: ? 性,是中国体制得以应对社会需求和外部环境的压?? ?? ?? ? ?。可以看到,王绍光该文同被引用的文献一 力而保持稳定发展的两个重要方面,这种区分和界 样,认为加强弹性是系统适应能力的主要实现途径。参见文献 定有助于深入理解中国体制的可持续能力和稳定 、。 发展机制。 ?概括起来。经常出现的术语包括适应性 、 关注中国改革与发展的研究,多数强调的就是 等 、弹性 、脆弱性、鲁棒性 一、灵活性等。 正式制度、基层政府市与体场制的弹权性利李开毒放水、社会福利的权利建设等权利结构 ?具体如演化生物学、生态学、文化研究、计算机科学等领域。 的调整。韩博天对成功的市场改革有个较为明确的在该文中总结了以下几种二者之间的关系: 二者意思 总结,即在市场制度领域开放、调整参与主体及其 基本等同,均表征系统可持续能力;弹性是系统适应能力的主 权利结构。另有研究以“适应”描述了 要实现途径: 适应性是系统弹性的一个构成部分,等等。 ?潘啸从“权力结构”角度出发,探讨中国政治体制改革。本文则从 执政党的权利开放举措】。这些实质上侧重的都是 “权利结构”出发观察中国体制的持续与发展,是因为权利结构更 中国体制的适应性。 鲜明地反映了中国当下的现实困境与发展出路,只有权利的开放 与体制弹性方面相关的研究较少。较有影响的 才能有序地推动权力结构和体制的演进;而权力结构是制度最根 本的安排,社会进步的本质是权力的平等和进步。参见文献 。 是 ,上面提到的一文,把 中国体制的稳定在.在国际体制研究中。提到体制 弹性和体制适应性。 总体上概括为弹性,认为中国体制通过官员的精英 结合他在一篇合作论文中时弹性和适应性的讨论,可以看到他把 化 、制度的专业化 、政治参与和政府的开放、问责 体制的适应性变迁理解为体制在结构上“迎合生物物理或者社会 背景的发展”.把体制弹性理解为在既有“构成性特征”下应对环境 等,有效回应了社会需求和外部环境发展】。但他 的变化。其理解与本文类似,注重制度的结构性调整。参见文献 以弹性来概括中国体制的持续性忽视了权利结构 、 。第八卷 第三期 二。 一一年七月 《.? . 巴 .代起步,到年代末约有大小多家工厂,该规 改革的前景。另外,韩博天还提到在参与主体及其 模延续至今 ,生产旺季时共有工人 名左右, 权利结构没能调整的改革领域,许多政策都不了了 约%为外来务工者。 之,那么其隐含的则是体制维持了既有的权利结构 早在 年。由于企业间用工的无序竞争,温 并稳定持续着旧。王亚南在 年发表的对中国 岭市羊毛衫行业的劳资纠纷就时右发生。该行业是 旧式官僚政治体制的研究中,三次以“韧性”描述了 劳动密集型行业,工人多是外来务工者,流动性大, 该体制 /既有官僚政治结构的维持能力 ,而现 企业和工人之间通常口头协定工资,工资大多是每 代中国在官僚政治方面从行政上来讲也与旧传统 个月一结或者年底总结算。新产品上市前的夏季 颇有形似之处。 是生产旺季,企业效益好、劳动力需求量大,员工相 本文将在有限篇幅中根据个案实际,讨论体制 对紧缺,往往会有企业许诺提高工价竞相挖人,因 弹性。 此员工频繁跳槽。员工在旺季突然跳槽 ,势必影响 . 采取个案深入研究和一般逻辑分析相结合的 方法 企业完成订单生产进而影响经济效益。由于当时工 本文采取个案的深入解剖和逻辑分析相结合 资大多是每 个月结算一次或者年底总结算,企业 的方法。基于/正式制度和权利结构的界定和区 主就克扣、拒付跳槽员 的工资, 资结算得不到 分,本文在个案分析中观察到体制持续中的弹性过 保障。于是劳资纠纷便产生了 与新河镇总工会的 程,以及正式制度和基层政府在其中的重要作用。 访谈, 。当纠纷无法在企业内部解决时,有些 进一步,本文把个案中的认识一般化,通过对中国 工人会到政府、劳动部门反映工资拖欠、拒付的情 体制特点的逻辑分析,提升为对体制弹性的一般性 况,希望由政府出面解决。由于企业主和员工大都 理解 。 是口头协定,并没有劳动合同,劳动部门在调解工 本文个案,是劳资冲突逐步激化、地方政府应 资纠纷时也遇到工资计量的困难。 对挑战维持稳定的过程,是体制应对社会冲突、实 为此,一些羊毛衫企业联合统一工价以克服挖 现利益表达和平衡的完整政治过程。笔者走访了全 人现象。 年 月,为应对行业内愈发突出的挖 国总工会、浙江省总工会、温岭市总工会、温岭市劳 人、跳槽现象, 家较大的羊毛衫企业业主首次协 动和社会保障局 、新河镇总工会 、新河镇羊毛衫行 同制定了业内统一的工价表,同时也作为工资纠纷 业工会、新河镇羊毛衫行业协会等部门,对相关的 处理时的支付工价。 年 月日,羊毛衫企 政府、企业、工会的主要当事人进行了深入访谈,走 业正式联合成立羊毛衫行业协会 ,开展业 内企业的 进企业和工人群体观察,并进行了问卷调查。 税务统筹征收等工作,同时也组织确定统一的工 本文对个案的观察和分析是为获得对体制持 价、协调处理劳资纠纷等。 续中的弹性的理解?。个案中讨论的虽是个别区域 而工人却并不具备同企业联合会协商的议价 力量。既没有同企业主谈判的有效渠道,也没有同 的社会矛盾治理,但其过程却是在整个体制结构的 鲜明制约下展开的;同时,个别区域的社会矛盾治 企业主相对称的组织力量, “市场经济条件下常见 的劳资矛盾中,劳方往往在社会资本和政治资本方 理与整个体制的持续稳定具有密切的联系,试想, 如果这一体制结构下的基层矛盾在大片区域同时 面处于显著劣势。”阎这种 劳工劣势在劳动密集型 制造行业由于劳动力的无差异化和近乎无限的供 发生的话,体制的稳定与持续将面临潜在的威胁。 给显得更加鲜明。而在我国工会制度下,没有更广 温岭劳资个案分析 泛的工人团结,私营企业内部工会的独立性、效率 . 权利结构滞后使劳资冲突逐步扩大激化 和凝聚力便存在明显的问题。某些企业工会被人们 温岭市长屿 现属新河镇羊毛衫行业的劳资 称为“豆腐工会”,企业内的很多工会则既受到政府 纠纷现象存在多年, 年夏,该行业劳资冲突激 行为的影响,更受到雇主力量的影响,以至失去 烈 、扩大化 。该行业聚集在长屿 ,从世纪年 正确的目标 ,行动上相当软弱和无能 。 于是,在羊毛衫行业协会统一企业主的行动、 ?该书初版于年。王亚南在该书中还两次提到“弹性”一词。 确立较低的 价后,企业之间竞相挖人的无序竞争 不过都用于形容官僚政治的手段的弹性。 就演变成了企业对工人的压倒性剥夺。受到企业不 ?该个案已有研究尚未涉及这个角度,并欠缺全面细致的案例描 述。参见文献 。 正当剥夺的羊毛衫行业工人,只好选择激烈的集体停工对抗。并到政府机关集体上访施加压力。 的根本原因,是事先没有约定计件单价,没有依法 劳资纠纷在 年夏激烈化、扩大化。市劳动 签订劳动合同。因此,一是要签订规范的劳动合同, 保障监察大队向上级报告的文件是这么描述的: 二是要确立企业主和工人共同认可的工价表 与温 岭市劳动局的访谈。 。 年 月,长屿羊毛衫制衣企业开始组织 生产。招工时同外来劳动者只有口头协议。 月。羊 羊毛衫行业劳资问题的困境,使市劳动局想到 毛衫行业协会 “为了克服行业不正当竞争”,“出台 “三方” 三方指代表政府的劳动部门、代表工人的 工会和代表企业的组织或行政机关协商机制和工 了计件指导价格”,“各企业均参照协会计件单价, 公布自己企业的工资标准”。于是“已做了两个多月 资集体协商机制等正式 制度。我国在劳资治理领域 的部分企业外来劳动者。对刚公布的计件单价不满 上的正式制度非常完备,规则设置充分、组织设计 严密,包括工会制度 、“三方”机制和工资集体协商 意”。员工“采取停工停产。集体上访投诉的方式要 机制等,并包含着理想的目标和方法。《工会法》于 求解决拖欠工资、提高计件单价等问题”。“正值羊 年 月修改后明确立法规定 ,各级人民政府 毛衫的生产忙季。发生集体停工,对企业的生产经 劳动行政部门应当会同同级工会和企业方面代表, 营带来严重的影响,同时也时社会稳定带来不安定 建立劳动关系三方协商机制,共同研究解决劳动关 因素。”“有的企业因停工,劳资双方矛盾不断激 系方面的重大问题 包括劳动报酬、劳动争议、劳动 化;有少数组织停工的外来劳动者威胁不愿停工的 人,劳动者之间争吵也时有发生。” 年 月合同和集体合同,等等 ; 年 月,国家劳动 日至 月 日,来自新河镇长屿羊毛衫制衣行业的 和社会保障部 、中华全国总工会 、中国企业联合/ 家个私企业的名外采劳动者,到市人事劳动 中国企业家协会等部门联合发出“关于建立健全劳 动关系三方协调机制的指导意见”。年《工会 社会保障局上访反映企业拖欠工资问题 。其中强盛 公司 多名职工租面包车集体上访投诉,事态不 法》对集体合同作了原则性规定,从法律上重新确 断扩大。 立了集体合 同制度 ; 年 ,劳动部发布《集体 合同规定》对集体合同签订、审查和争议处理做出 . 政府运用相关正式制度应对劳资矛盾 了规定; 年月,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颁布实 集体停工、多批次集体到市里上访,影响到地 施《工资集体协商试行办法》;而在 年 月 , 方稳定局面,这促使温岭市政府决心就下辖新河镇 的羊毛衫行业劳资冲突寻求长效性的应对方法。事 浙江省政府发布的《浙江省集体合同条例》确定劳 实上,对于羊毛衫行业的劳动争议事件,“虽然镇劳 资双方可以签订区域性 、产业性、行业性、集体合 同。 保所、市劳动人事保障局和工会等有关部门也对个温岭市根据国家和省里“三方”协调的精神 , 别企业作出过调解和处理,但整体状况得不到有效 自 年 月以来就已设立“劳动关系协调委员 改变。”? 会”。由市人事劳动社会保障局 、市总工会、市工业 年 月,温岭市常务副市长对羊毛衫行 经济局等联合协调处理劳资问题。但三方协商机制 业工人停工 、上访作出批示,要求市劳动部门迅速 和工资集体协商机制等正式制度?,由于工人权利 组织人员研究处理,做好稳定工作。在市劳动局和 正式 度、基层政府与体制弹性 争先永 的弱势以及“三方”利益主体权利结构的不平衡,难 新河镇相关部门对企业主和工人双方进行劝导,并 以在劳资领域内自发 、有效地运行,从而导致劳资 达成了具体纠纷中劳资双方都认可的工资支付方 冲突没有内部自主均衡的有效机制。三方协商机制 案之后,市政府进一步指示市劳动局在制度上找出 的运行,受到三方利益主体的代表地位不平等、工 较为根本的、长期有效的方法以应对羊毛衫行业的 会组织的建设缺乏独立性等问题的重大制约 。就 劳资问题。 集体协商机制而言,没有工会和雇主组织的独立和 市劳动部门的分析认为,羊毛衫行业劳资矛盾 发展 ,没有谈判 主体 的独立性 和代表性 ,这一机制 难以有效运行 。相关统计数据和调研研究也表 ?资料来源:《温岭市新河镇长屿羊毛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补充资 料》 。 明,我国三方协商机制难以有效地协调劳动关系, ?还包括:劳动就业、社会保险、职业培训、劳动安全卫生、工作时 集体协商机制往往流于形式 。 间和休息休假等。 为长效应对羊毛衫行业劳资问题,重新确定劳 ?虽然工资集体协商机制,没有进入立法,但同样是正式静】度。其 资双方接受的羊毛衫行业工价表,被提到市劳动关 目的是为了参与者运用该制度平衡劳资利益。第八? 第三一 一一。一一年七月 岳 己 导.譬 系协调委员会会议上。 年 月,市劳动和社会 面听取人对计件单价的意见,另一方面根据工人 保障局向市总工会提出共同应对长屿羊毛衫行业 意见同行业协会及企业主协商工价。 劳资矛盾 与温岭市劳动局的访谈, ;与温岭市 年 月 日,第一轮工资集体协商会议 总工会的访谈, 。 召开,企业主代表、工人代表到场展开工资集体协 应对的 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是在“三方”框架内推进行业内的 商。 年 月 日。在 月、 月的三轮协商谈判 资集体协商,而不是改变工会制度等相关制度的 的基础上,市劳动局、市总工会、新河镇政府、新河 权利结构、加强 人的自主力量。 年 月镇总工会 后来成立羊毛衫行业工会 、羊毛衫行业 日,市劳动关系协调委员会会议正式做出决定。由 协会组织举行“职工工资集体协商签字仪式”。集体 “三方”力量联合在新河镇推行羊毛衫行业开展 协商得到的协议工价还将在劳动部门备案,在工资 资集体协商,减少工资争议。 发生纠纷时作为参考标准,这可进一步解决工资调 . 政府以政治权威力挺工会推动工价协商 解时的困难。 在市政府、新河镇政府的支持下,由市劳动局、 行业工资集体协商,是由政府权威支持在现有 市总工会、新河镇劳动部门、新河镇总工会等部门 权利结构基础上进行的。后来成立的羊毛衫行业工 共同协调企业主、 人双方开展 资协商工作。具 会是现有工会制度的延伸,工人的团结权等权利结 体由新河镇总工会深入企业听取工人意见并与行 构并没有改变?。 业企业主交涉协商。 . 工资集体协商在上级部门和媒体关注的同时 然而,企业主起初对镇总工会的相关工作并不 持续开展 买账。企业认为工会是企业主的对立面,而且上门 温岭市羊毛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的做法,在 来总是给企业添麻烦 比如收取工会经费 ,况且如 年 月的工会十四大上 被新华社报道,此后 上文所提到的,行业协会自身已经单独拟定过一份 陆续获得了上级总工会、浙江省政府、全国总工会、 工价表。因此,当镇总工会上门同企业协商羊毛衫 劳动保障和人力资源部的肯定以及媒体的报道关 行业工 问题时,企业并不配合镇总工会进行谈 注。 年底,国务院总理就温岭羊毛衫行业工资 判。 集体协商经验做出批示:“该经验值得推广”。 经办人员将上述情况向镇党委、镇政府汇报, 在被肯定和关注的同时, 年以来,温岭地 镇领导非常重视。在应对具体问题时,地方政府的 方政府、总工会每年都在羊毛衫行业开展工资集体 权威具有很大的机动性和策略性。镇政府大力支持 协商。由行业工会代表工人和羊毛衫行业协会代表 工会 ,召开了企业主代表恳谈会,指出 价重新 企业主展开计件单价的协商,就工价签订协议 温 商的重要性,对部分表现消极 、甚至抵制的企业主 岭市后来在下辖乡镇多个行业推广了工资集体协 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商这一做法 。 由于镇政府对企业经营的权威影响,企业主同 此后,行业劳资关系趋于稳定。年以来, 意配合开展工价协商。市劳动 把羊毛衫生产作 羊毛衫行业工人上访逐步减少直至无人上访。根据 业划分为 大工种共道工序,进行工价的实地 新河镇劳动保障所, 年,即第一次工资协商的 测算,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由镇总工会代表工人,行 当年,有 次 人上访 ; 年上访减少为业协会代表企业主,展开协商工作。镇 总工会一方 次人; 年有 次 人上访; 年至年未出现工人上访。 ?行业工会通过行业职工代表进行了选举,候选人事先已拟好;选 举的结果是,羊毛衫行业工会主席由镇总工会副主席兼任。 同时,问卷调查 也观察到,占行业工人总数约 一 ?这是 年夏的问誊调查,此时行业工资集体协商自 年 半的小厂 人约有 / 对行业 资集体协商工 起已实施四轮。为棵究工资协商的实际效果,本研究对羊毛衫行业 作并不知情 问卷调查对象中在该镇羊毛衫行业具 的工人进行了随机、匿名问卷调查。该行业小厂在地理分布上较为 集中,员工总人数同大厂员工总数相当。该行业生产季节性强,时 有 年及以上工作经验的占 %?。虽然。由于行 值夏季也是生产旺季将要开始的时候,因此估计小厂工人总数在 业内企业的规模 、品质差异非常大,并不能要求小 到 之间。对小厂工人的 问卷调查,在某小巷中的多家快 餐店进行,利用小厂工人用午餐的机会发放问卷;考虑到工人工作 企业执行绝对统一的工价。但是,行业工资集体协 紧张、无情绪仔细阅读问卷等原因,问卷调查主要是一对一地进 商工作开展中的这种局限性反映了其制度化的困 行.逐项解释问卷问题,询问工人的答案;共发放问卷 份.获得 有效问卷回答 份。 难, 人难以主体性、制度化地实现谈判权。 . 分析小结:体制弹性的实现过程 化基本难 以实现。 可以看到,劳资纠纷的逐步激烈化、扩大化 ,是 综上,从体制持续的角度来看,案例体现了其 由于工人缺乏对称的谈判力量和规范的利益表达 中的弹性方面。正式制度与相对滞后的权利结构并 机制,而根本的原因则是权利结构滞后对工人团结 不匹配 ,工人难以主动有效运用工会制度 、“三方” 和利益表达 的压抑。 机制、集体协商机制等正式制度表达并实现利益诉 而工会制度、三方协商机制和 资集体协商机 求。但是,一旦劳资冲突扩大化威胁到社会稳定,便 制等正式制度设置,则为地方政府处理劳资冲突、 触发了体制压力下的基层政府采取举措,通过政治 权威支撑起 资集体协商机制的运行,回应解决了 维护社会稳定提供了一个方法和路径。 在此路径 下。地方政府通过政治权威的倾斜改变了即时的 行业劳资关系中的冲突, 遏制了冲突进一步扩大化 的潜在趋势,实现了社会稳定。在此过程中,基层政 力量格局,才推动了工资集体协商。陈峰用工会角 色的两面性来描述工会出面处理劳资问题时配合 府只是改变了一时的力量 格局,而并未改变权利结 政府有时选择压制 人有时选择支持工人 】。其 构,如图 所示。 可以看到,在个案表现的体制弹性过程中,基 实,正是政府的机动支持才使得工会有了选择的空 间和力量。这种机动的政府行为,使得在不改变对 层政府和正式制度二者发 挥了重要作用。 工人和工会的权利结构规定的同时推动工价协商 成为可能。 权 权 力 力 工资集体协商机制自 年以来一直实施, 约 发 柬 包 促进了羊毛衫行业劳资关系的稳定 。对劳资冲突 扩大化的有效处理其意义并不局限于市场本身,更 在于社会稳定。集体停工、集体上访,如果处理不 藿 圈 好,将威胁到社会稳定?。地方政府面对的不仅仅是 简单的人际冲突,而是对社会稳定的潜在威胁。 触发策略回应一 柑耕钓 不过,行业集体工资协商机制依然面临制度化 的难题 ,我国短期内难以实现相应权利结构的跟 进,其运行依然离不开地方政府的权威支持。如果 没有高层的肯定、媒体的关注以及中央的批示,如 图 个案中劳资关系稳定的弹性实现过程 果失去了地方政府的大力推动,工资集体协商工作也许将难以持续运转取得 实效 ,甚至可能流于形 讨论 式。长期关注、考察中国地方政府创新的高新军就 本文案例虽是基层个别区域的社会矛盾治理, 发现没有权利结构的跟进和制约,政府创新的制度 体现的却是整个体制的弹性,即在现有体制的政府 组织结构和正式制度下实现的弹性。总体结构下的 ?当然,羊毛衫行业自 年以来劳资关系趋于稳定的原因,并 正式制度、基层政府与体制弹性 李光永 弹性机理,使国家下辖的各基层区域都在其内部实 不能简单地完全归功于工资集体协商的做法。集体协商的工价,只 能为规模各异、质量要求不一的行业企业提供定薪依据,集体协商 现持续安 定,也就能实现体制的弹性持续。 和市场结构共同作用于具体企业的工价,而行业内工价的结构又 同时,案例中观察到的体制弹性中的特点也具 同市场供求决定的劳资形势共同作用于劳资关系。羊毛衫行业协 有一般性:正式制度和基层政府 ,对体制弹性起着 会的某领导 一家大型羊毛衫企业主就认为,近几年羊毛衫行业 不景气导致行业内企业之间不正当的挖人现象减缓,工人不正当 重要作用。作为体制内个别领域的劳资关系治理案 跳槽现象随之减少,劳资纠纷也就减少了。本文不就劳资关系趋于 例与体制总体面对着相似的主要问题结构 :案 稳定的原因作全面、深入、细致的分析,但每年集体协商并在劳动 部门备案的行业工价至少为企业主提供了参考、为工资纠纷的解 例反映了当前体制的根本张力??滞后的权利结 决提供了依据。从而促进了劳资关系的稳定。本文关注的则是,总 构与理想的正式制度。个案涉及的工会制度 、“三方 体看来。政府通过工资集体协商应对了劳资冲突、实现了劳资关系 机制”和集体协商机制等正式制度设置完备,而相 稳定的局面。 ?在 年的瓮安事件、年的石首事件中,我们看到因个别 应的劳资参与者等 权利结构相对滞后。 案例反 事件处理不好而进一步扩大化的负面影响;而 年的通化钢铁 映了体制持续发展要面 的关键议题??利益表 事件中劳资对抗的激烈化造成的直接后果和社会心理反响,更可 达和社会冲突。个案的主要内容正是劳资双方的利 见社会冲突处理不好的潜在负面影响。第八誊 一三期 二。一一年七月一 . 对政府回应社会冲突、维护社会稳定,具有重要的 益表达和冲突。清华大学社会学系社会发展研究课 工具性价值 ,为基层政府的策略行为提供了有远见 题组 报告中强调利益表达和社会稳定的关系, 并特另?提出“在 目前情况下迫切需要建立和完善的 的目标、组织形式基础、体制合法性和具体路径。案 例中的劳资冲突扩大化,就不是因为工人对正式制 是劳资双方的协商谈判机制”。 劳资领域在我国 度内涵的公平 、自由的期望落差 ,而是由于工资拖 社会主义体制稳定持续中具有基础性的地位。劳资野和冲突是我国体制下经济发展过程中社会分 欠的现实恶化,同时上级政府虽然要求但并不刻板 化的重要表现。“劳资关系是市场经济体制的基础 地强制地方政府普遍有效地实现“三方”机制;而正 性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会对中国的经济增 式制度为地方政府应对激烈的社会冲突,提供了明 长、社会发展和市场经济体制走向等重大问题发生 确的方向和有效的权宜 策略。正式制度提出的有远见的社会发展目标, 重要的影响。” 为未来的权利结构改进提供了适应性调整的方向, . 正式制度对体制弹性的作用 更造成无形的压力,促进了政府面对冲突的敏感性 作为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国家,中国体制下的 和回应性,加强了体制弹性。 正式制度设置完备,并均具有理想的目标和形式。 总结起来,在正式制度与权利结构的现实差距 然而,在严峻的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和基本国情下, 倾向于为体制和社会所接受的情况下,正式制度在 权利结构的发展相对滞后,正如个案中表现的那 体制弹性实现中,为政府提供了具有合法性的组织 样,我们看到正式制度与相对滞后的权利结构之间 形式基础和机动策略,并提出了富有远见的发展目 的不匹配。中央政府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其正式表达 标,对政府造成无形的压力,加强了体制弹性。正式 和具体实践之间的背离 ,正式制度中的文本规定 制度对体制弹性发挥了重要作用。 往往难以得到普遍、有效的实现,进而与现实脱节。 . 基层政府对体制弹性的作用 比如人大制度、工会制度等重要的制度,尽管有诸 对基层政府作用的认识有诸多分歧。关于经济 多改革和进步,但其实际运行同制度的理论设计仍 发展方面,有的认为基层政府扮演着发展型的角 有相当的差距【蝴 。有研究由此出发,简单地强调 色,积极推动地方经济和企业的发展 ?。有的则认 它对体制持续的负面作用。就认为基于 为基层政府是一种典型的掠夺型角色【钢,基层政府 意识形态的制度条文与现实之间不一致甚至矛盾, 有着同中央和民众相对独立的力量和目标取向, 必然致命地破坏整个政权的制度化和稳定 。本文 其权力难以制约且贴近公众,因此在与公众进行直 认为,对于正式制度与权利结构不匹配的张力,此 接的利益交互的过程中倾向于滥用权力、践踏制度 论断忽略了以下几个现实: 规章 。而在社会的一般印象中,基层政府倾向于在常规生活中,当中国社会 和体制内部均 制造、激化社会矛盾。有研究强调,基层政府存在离 默认制度现实潜规则 、放弃激烈纠缠制度条文的 间中央权威和群众的关系,制造体制冲突的事实和 实现时,那么,这一张力就不会直接产生鲜明而激 倾向。媒体暴露的基层官员违法乱纪、与民争利现 烈的社会紧张和政府间紧张。就体制内部来说,这 象,以及认为贪官损害“皇权”形象的传统认识 ,更 种张力并不直接催生各级政府之间的紧张。虽然正 强化了基层政府行为损害体制持续的负面形象【锎。 式制度中的约束规则和理想目标难以普遍落实,但 不过,基层政府在体制总体的运转中担负着较 各级地方政府之间会配合以应付上级和中央的检 为沉重的压力,同时也是事实。地方治理的责任通 查『 ,其实中央对于没有权利结构支持的制度也 过“责任状”和“数 目字管理”层层落实到具体的基 并不会强求基层政府完全兑现、彻底落实。 层政府 ,基层政府承受的压力和运作的紧张感从 重要的是,当社会矛盾激烈化时,正式制度 关于基层政府行为的诸多研究中可以看到。 事实上,产生“中央良地方劣”的公众政治信任 ?该文还具体指出,“当前在分配失序、农民工和外来工问题、劳资 结构的根本原因在于中国体制结构【。仅就基层政 纠纷、不公平竞争包括‘反倾销’、内需不足、三产发展滞后和市场 府和体制总体二者的关系而言,由于基层政府在中 经济体削走向偏斜等问题的深处.都可以看到失衡的劳资关系发 挥着某种基础性的催化作用。” 国体制中的重要位置,在体制近期难以在相对滞后 ?中央的态度,在周雪光此文中被有意或无意地遗略了。如果考虑 的权利结构改革上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情况下,基层 中央的态度,也就是探讨整个政府的行为逻辑,也许就会改变该文 政府在实现体制的稳定持续当中承担着重要角色。 倾向于导致的对基层政府的偏见了。基层政府直接面对社会冲突、化解体制 压 . 体制弹性对体制发展的潜在影响 力。在市场经济中,利益分化是个普遍现象,社会冲 体制弹性是体制可持续能力的一个方面。透过 突在社会快速发展时期将明显增多;而在权利结构 以上对体制弹性保持稳定持续的具体分析,进一步 相对滞后的情况下,社会利益冲突难以自我平衡。 我们分析体制弹性对体制发展的影响。 基层政府由于直接面对群众,承担了维护稳定的压体制.基层政府的治理“手 腕”的依赖趋于 力,需要直面社会矛盾及其激烈化的可能。中央党 加强。弹性意味着,系统在既有的结构下,通过吸 校党建部教授蔡霞认为,“郡县治则天下安”,中国 收、利用甚至在策略技巧上受益于外在的干扰,以 社会大多数群体事件发生在县乡两级,县级政权 维持稳定,比如,人类愈发依赖社会手段的弹性 ,而 处置此类事件的能力,关乎整个国家和社会的稳 不调整人体生物结构 。对体制而青,这意味着体 定。由于体制在短期内不便调整社会组织方面的 制把外在的社会复杂性转换为既有权利结构下的 权利结构,中央则通过对基层政府的行政压力,包 治理策略。这意味着体制稳定越发依赖基层政府的 括“一把手负责”、“一票否决”、“零指标”等,加强基 灵活和手腕 。这一点可以从执政党越发重视基层 层政府对社会冲突的问责,使基层政府保持对社会 主要领导配备和基层维稳能力培训中得到印证。 冲突扩大化的敏感性和回应性,捕捉社会冲突扩大 年 月,中共中央办公 厅下发《关于加强县委 化的迹象,以机动和有力的策略回应对社会稳定的 书记队伍建设的若干规定》。“中央对县治的重视亦 威胁。 前所未有,‘前所未有地重视县委书记 ’,高配县委 在应对社会冲突时,需要基层政府对权威 书记 ,加大县委书记的提拔力度 ,县委书记一职的 的策略性运用,尤其是对正式制度的权威运用。体 任命权以后收归省委;特别强调加强县一级纪委的 制的稳定持续 ,不仅需要对冲突的敏感性和回应 作用;前所未有地中央一级大规模培训县级主要官 性,更需要应对冲突的现实手段。在行政逐级发包 员??县委书记大轮训、三千公安局长进京受训、 的体制下,基层政府在现实中应对冲突的能力显得 县级纪委书记轮训等??,其中,‘维稳 ’不仅是县 至关重要,体制的稳定持续尤其需要基层政府善于 公安局长‘进京培训 ’的重点,也是中央对‘一把手’ 运用策略,尤其是对具有合法性的正式制度的运 县委书记耳提面命的重点内容。” 用。某些难以自动有效地实施的正式制度,在面对将影响法治 、规则 、程 序的制度化建设 ,倾 社会冲突扩大时却提供了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法。案 向于积累结构性的风险。弹性还意味着,系统重视 例中的地方政府,以智慧和权威防止了源于权利结 构不平衡的劳资裂缝的进一步加深,通过运用“三 对当下威胁的吸收和弹性 处理,在控制有序的表象 ”机制和工资集体协商机制,机动地支持工会代 中容易无视长期的威胁。在缺乏权利结构的刚性 表工人进行工价协商,维护了社会稳定。 约束下,基层政府对社会冲突的回应性多是权宜之 权利结构滞后导致的稳定压力,在行政逐级发 计。弹性能力将延缓改革滞后的权利结构的压力, 包的体制现实中很大程度由基层政府承担。这正好 体制在维持稳定的控制策略和技巧增进中忽视长 将澄清一点,不能简单地理解基层政府在公众眼中 期威胁的应对,倾向于积累结构性的弊病。而推进 的负面形象,或说基层政府离间了公众和体制总体 市场经济条件下利益均衡与利益表达的制度化、法 正式制度、基屡政府与体斛弹性 李光永 之间的关系。要看到,正式制度中的条文和目标并 治化建设 ,才是社会长治久安的坚实基础闭。体制 不是体制的真实全部。而基层政府行为同正式制度 的进步性发展需要参与者的努力,其根本在于权利 规定和目标的背离,正是因为体制下的权利结构相 结构的改革和演进。 对滞后导致了法治力量和公众力量的监督无力。体制弹性下对正式制度的运 用与实践,对 总结来看,基层政府继承了与体制同构的政治 体制改进权利结构和适应性调整也有积极的意义。 权威,在维护地方稳定的压力下保持对社会冲突的 对正式制度的策略性运用和实践的效果: 敏感性和回应性,以智慧和手腕维护了体制总体在 第一,增强了体制应对外部挑战的稳定持续能 既有权利结构基础上的稳定持续。基层政府对体制 力,为国家在当前复杂的国际和国内环境中的进一 弹性起到了重要作用。 步发展和适应性调整争取了时问。 第二,其即时的实证效果经过舆论传播 ,促使 ?有一种官员的看法就认为,“翁安事件”、“石首事件”的激烈化、 扩大化.很大程度上与当地主要领导基层治理经验不足相关。 政府决策者和社会公众不断学习、转变观念,推动第八卷 第三斯 二。一一年七月 主 ,.察到应对严重利益冲突维护社会稳表现出的 政府决策者的思维方式和社会公众的期待的转变, 为将来改进相应的权利结构提供了目标和观念上 体制弹性。当然,体制弹性的实现,同任何复杂系统 的准备。 的弹性一样,都不会是单一的过程,中国体制独特 第三,是制度的边际性发展的基础。边际指由 的群众动员能力、高层政府的责任感以及对非常规 执行规则的成本导致的灵活变通的余地;在边际上 “救火”手段的采用,都可能会作为具体事件中体制 的连续的演变,将造成实质性的制度变迁 。因为 弹性的路径。体制和系统在既有结构下应对环境的 地方具体实践的成效,将因持续实践而形成地方共 扰动可以表现出多种多样的具体方式,这不是任何 一 识,并可为体制未来改进权利结构提供地方经验模 种具体的模型可以穷尽概括的。而基于个案解 板。 剖、逻辑辨析,本文观察到一个重要的、基础性、常 第四,可推动式制度文本的演进,提出更有 规性的体制弹性实现路径,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 论 : 远见的目标和方法。在 年底总理批示肯定温 岭羊毛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经验后,全国总工会部正式制度,作为一种方法, 为政府提供了在 署了全国性的总结、学习、推广,并于 年 月 既有权利结构下维护体制稳定持续的组织形式基 发布了《行业性工资集体协商工作的指导意见》。事 础和机动策略,形成了 体制弹性的基础,并通过内 实上,个案中的“三方机制”和集体协商机制的形 涵的目标加强了体制弹性; 式,就是从 年对国际劳工组织的两个文件的基层政府,在体制压力下保持对 社会冲突 的敏感性和回应性,为体制总体的弹性稳定、持续 批准开始不断演进到今天的?。 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时,对基层政府治理“手腕”的 结论 依赖将趋于加强; 本文结合个案观察和理论分析,对体制弹性的 弹性实践及其对正式制度的运用,通过舆 特点作了一般性的考察。为此,本文区分了正式制 论传播为将来改进相应的权利结构提供目标和观 度和权利结构以观察中国体制,这一视角有助于透 念上的准备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