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_兼论亚洲货币合作_张宇燕

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 ) ) 兼论亚洲货币合作* 张宇燕 张静春 内容提要: 不同于主流经济学从市场的角度看待货币, 认为货币是交易 媒介, 其对真实经济的影响是中性的观点, 本文从货币作为计价单位的属性 出发, 指出货币具有国家和权力的特征, 它反映建立在国家权威基础上的社 会信用关系。货币是真实经济中的一个重要变量。 国际货币体系并非一个中性的体系。货币是国家财富的直接创造者。拥 有国际货币地位不仅能为货币发行国带来现实的铸币税和金融服务收入, 更 为重要的是, 它使货币发行国享有影响别国的货币政策的主动权, 并得以主 导国际上货币和大宗商品的定价权, 从而长期影响别国的经济发展。此外, 拥有国际货币地位还为货币发行国的金融产品、金融机构和金融市场的发展 带来便利, 从而有利于维护和巩固一个倾向于货币发行国利益的国际金融体 系。大国谋求不断扩大本国的货币流通域, 并竭力排斥别的国家竞争和取代自 己的位置。国际体系中的大国关系史同时也是一部货币主权的斗争和变迁史。 本文认为, 中国迫切需要建立起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国际地位, 以维护本国的政治经济利益。就目前来看, 中国尚不具备走人民币直接国际 化的条件, 而选择符合亚洲共同利益的区域货币合作路线更具有现实意义。 关 键 词: 货币 计价单位 交易媒介 流通域 人民币国际化 作者简介: 张宇燕,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研究员; 张静春, 中国银监会国际部研究人员 * 刘均胜博士、王小敏博士、高程博士、王玉主博士以及李文研究员和王晓丹副研究员对本文 初稿提出了 意见 文理分科指导河道管理范围浙江建筑工程概算定额教材专家评审意见党员教师互相批评意见 和评论, 笔者在此表示谢意。 5当代亚太6 2008年第 2期, 第 9~ 43页。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Asia2Pacific Studies ( Bimon thly) )9) 引言 长期以来, 主流经济学一直认为货币是产生于市场的、实物经济交换的 媒介, 其作用是为了降低物物交换的交易成本; 货币是真实经济生活的 /面 纱0, 本身不具有独立的意义。基于此, 主流经济学对经济采取的是一种自 下而上的分析方法, 将经济活动的货币面与实物面相互分离, 得出 (至少从 长期来看) 货币在实际经济运行中的作用是中性的观点。尽管这一观点有其 重要的经济学价值, 但是由于它忽略了货币的另一个本质属性 ) ) ) 作为计价 单位的属性, 因而难以对现实中的一些重大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 例如, / 为什么货币问题 总是处于经济政治争论的中心位置0, /为什么经济危机总是首先发端或者伴 随着货币和金融危机0, 以及 /为什么一国的货币当局在其政治经济体系中 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0 等做出满意的解释。 不同于主流经济学, 本文的目的是要从另外一个角度对货币的性质进行 阐述, 从而回答货币是什么、货币在国家及国际政治经济关系中扮演何种角 色等问题, 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人民币面临的未来选择。本文结构安排如下: 第一部分对货币的性质进行分析和阐释。通过文献回顾指出, 货币作为计价 单位、象征着货币发行主体的权力的观点更接近经济世界的现实; 第二部分 对有关货币性质的各种论述进行归纳, 并进一步将其拓展到国际货币关系 上, 指出国际货币体系并非一个中性的体系、货币是国家财富的直接创造 者; 第三部分对作为一种权力的国际货币的收益和成本进行分析, 指出总的 来看其收益要大于成本; 第四部分从历史演变的角度论证国际体系中的大国 关系史同时也是一部货币主权的斗争和变迁史。在此背景下, 本文第五部分 提出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指出走区域化的国际化路线既符合中国的现实, 也 符合亚洲的整体利益。第六部分为结论。 )10) t 当代亚太 货币的性质: 历史文献回顾 长期以来, 主流经济学一直从市场的角度讨论货币, ¹ 认为货币是一种 /自发的秩序0 ( spontaneous order) , º 是市场追求自我利益的副产品; 货币 的本质是充当经济交换的媒介, 其产生是为了降低物物交换的交易成本, 本 身并不具有独立意义。早在 18世纪, 亚当 # 斯密就从劳动价值论出发, 提 出金属货币的产生主要是作为交换工具克服物物交换的困难, 其价值是由劳 动量决定的。而纸币则不过是贵金属的表征, 本身没有实际意义。» 休谟在 其著作 5货币论6 中也认为, 货币不是贸易的轮子, 而是贸易的润滑油, 货 币是一种隐匿经济制度实际运行的 /面纱0。¼ 与斯密和休谟的观点相类似, 穆勒在他的 5政治经济学原理6 一书中写到, / , , 在社会经济中, 货币从 本质上来说是最无意义的; 它的意义只在于具有节省时间和劳动的特性。它 是一种使人办事迅速和方便的机械, 没有它, 要办的事仍可办到, 只是较为 缓慢, 较为不便 , , 0。总之, 他认为货币的作用是表面的, 它时常破坏经 济过程真实的特征。½ 进入 20世纪, 货币作为交易媒介的本质属性被货币数 量论以交易方程式的形式表述为MV= PY。¾ 其中, M代表名义货币供给, V代表收入流通速度, P 代表物价总指数, Y 代表真实国民收入。¿ 这一等 式的含义是, 在假设货币的流通速度稳定、同时真实收入不受货币因素影响 )11) 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t ¹ º » ¼ ½ ¾ ¿ 本文按照西方经济理论的发展对货币理论进行了梳理, 但这并不表示中国在货币理论的研 究和发展方面处于空白。例如, 根据叶世昌的研究, 早在春秋时代中国就已出现了对货币认识的表 述。参见叶世昌: 5中国货币理论史6 , 厦门大学出版社 2003年版。 C. Menger, / On th e Origin of Money0 , Economic J ournal , No. 2, 1892, pp. 2392255. 亚当 # 斯密: 5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6 (上卷) , 中译本, 商务印书馆 1972年版, 第 20~ 49页。 休谟: 5休谟经济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选6 , 中译本, 商务印书馆 1984年版。 约翰 # 穆勒: 5政治经济学原理及其在社会哲学上的若干应用6 (下卷) , 中译本, 商务印书 馆 1991年版, 第 12~ 14页。 I. Fisher, T he Pur chasing P ower of Money , Macmillan, 1911. 货币数量论产生于 16、17世纪欧洲 / 价格革命0 时期。虽然在费雪之前, 货币数量论的思 想已经散见于各派学者的著述中, 例如, 洛克提出了货币价值决定于流通中的现有货币量、同时又 决定于商品供求量的双重观点; 马克思提出了货币流通规律, 即: 流通中货币的必要量 M= PQ/ V。 此外, 孟德斯鸠、休谟、李嘉图、穆勒等人也都对货币数量论的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不过, 通常 认为费雪的交易方程式是货币数量论理论体系建立的重要标志。 的条件下, 货币供应的变化只能带来价格水平的变化, 而不会影响真实产 出。可以看出, 无论是在前提假设还是结论上, 交易方程式都否定货币在真 实经济中的独立意义。 主流经济学对货币在经济中的作用和角色的认识并不完全一致。归纳起 来, 主要有两种观点: 一种观点基本上忽略了货币在实际经济中的存在, 认 为经济分析主要是对实物经济的分析。无论是早期李嘉图的劳动价值论、门 格尔的边际效用分析理论、瓦尔拉斯的一般均衡论, 还是现代的真实商业周 期模型理论¹、经济增长理论º和新经济增长理论»等, 研究的都是 /真实0 经济变量的决定因素, 其中基本上看不到货币的影子, 或者至少是将货币放 在微不足道的地位上。米塞斯认为, 此类观点倾向于认为, 经济分析的首要 工作就是研究直接交易, 由纯粹实物交换所展示的市场机制的正常运转是不 受货币因素的影响的。即使将货币术语引入这些分析, 也并不影响市场机制 的实际运作。¼另外一种观点则承认货币在经济中的作用。例如, 魏克塞尔 提出, 在信用经济的条件下, 货币通过银行中介变成了未来进行生产的投 资, 促进了储蓄向投资的转化, 因而货币的流通速度是随信用体系的伸缩而 变化的。他提出了货币利率和自然利率½的概念, 认为只要二者存在差别, 积累的过程就会继续, 经济就会波动。弗里德曼及其货币主义更是强调 /货 币重要0。弗里德曼认为, 货币在经济周期中存在独立的、可预期的重要作 )12) t 当代亚太 ¹ º » ¼ ½ F. E. Kydland and E. C. Pres cot t, / Time to Bu ild and Aggregate Flu ctuation0 , Econometr i2 ca, Vol. 50, 1982, pp. 134521370; B. Snowdon and H. R. Vane, / T o Stabi lize or not to Stabilize: Is That th e Ques tion ?0 in B. Showdown and H . R. Van e, eds . , Ref lections on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 n Macroeconomics , Edward E lgar, 1997. Robert M. Solow, / A Contribut ion to the T heory of Economic Growth0, Quar ter ly J our nal of Economics , Vol . 70, 1956, pp. 65294. Paul M. Romer, / Increas ing Return s and Long2run Gr owth0 , Journal of P oli ti cal E conomy , Vol . 94, 1986, pp. 100221037. 米塞斯: 5货币的非中性6 , 载米塞斯: 5货币、方法与市场过程6 , 中译本, 新星出版社 2007年版。 魏克塞尔认为, 经济中存在两种利率, 一是货币利率, 二是自然利率。/ 自然利率0 是指不 以货币而以自然形态的实物资本借贷时由实物资本的供求决定的利率。在货币经济社会里, 资本家 用货币形态借贷, 收取货币利息, 与这种货币利息相对应的是 / 货币利率0。魏克塞尔认为, 只有当 货币利率与自然利率一致时, 经济才处于均衡水平。See K. Wicksell, I nterest and Pr ice, Augu stus M . Kelley, 19651 用, 并且货币扰动是经济不稳定的首要原因。¹ 但即使如此, 他还是认为货 币的作用是短期的。º 货币供给量的变化在短期内将主要影响产量、部分影 响物价, 在长期内则将只决定物价水平, 产量完全是由非货币因素, 诸如劳 动力和资本的数量、资源和技术状况等决定的。他认为最重要的经济变量诸 如真实利率、真实经济增长率等都是由独立于货币因素以外的变量决定的, 从而他也就在实质上排除了货币在实际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 可以看出, 虽然以上两种关于货币与经济之间关系的观点存在着明显差 异, 但是从根本上讲, 它们分析的出发点都是将货币看作市场交易的媒介, 对货币在经济中的作用采取的都是一种自下而上、从市场到国家, 同时又将 经济中的货币面与实物面相互分离的分析方法, 货币并未作为经济中的真实 变量进入分析, 归根结底这些都是对经济进行的真实分析而非货币分析。» 熊彼特将这些理论统称为商品货币论 ( commodity theory)。¼½ 然而货币真的只是交易媒介, 在真实经济中的作用是中性的吗? 如果货 币仅仅是交易媒介和经济生活的面纱, 那么为什么在现实世界中, 货币问题 总是处于经济政治争论的中心位置? 如果货币是中性的, 那么为什么经济危 机总是首先发端或者伴随着货币和金融危机? 而且, 如果货币本身不具有独 )13) 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t ¹ º » ¼ ½ Friedman and Schwartze, Monetary H istory of the Uni ted States ,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New edit ion, 1971. M ilton Friedman, / The Quant ity Theory of Money: A Res tatement0 , in Stu dies in the Quan2 ti ty T heor y of Money ,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56. 关于真实分析与货币分析的差别, 熊彼特在 5经济分析史6 中做了区分。他指出, 真实分 析的重要假设是, 经济过程的所有重要现象都可以用真实商品与劳务的物物交换, 以及它们在生产 领域的协作来进行分析; 而在货币分析中, 就业与产出都是以货币来计量的, 而且非常重要的一点 是, 一般而言, 整个社会报酬结构的形成最终也将依赖货币收入与支出来实现。参见熊彼特: 5经济 分析史6 , 中译本, 商务印书馆 1996年版。史密森进一步提出, 如果一个经济模型承认自然利率的 存在, 就意味着该模型所做的不是货币分析, 而是真实分析。参见约翰 # 史密森: 5货币经济学前沿 (修订版 2003)6 , 中译本, 上海财经大学 2004年版。 熊彼特指出, 只有两种货币理论值得一提, 即商品货币理论以及信用货币理论。See J. Schumpeter, The T 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 Cambridge, MA, H 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34。与熊彼特的观点相类似, 古德哈特将商品货币论称为有关货币的 M理论 ( M代表 Metalist )。 该理论认为货币产生于私人部门最小化交易成本的过程。See Charles A. E. Goodhart , / T he Two Con cepts of Mon ey: Implicat ions for th e Analysis of Opt imal Currency Areas0 , Eur op ean Jour nal of P ol it i cal E conomy , Vol . 14, 1998, pp. 4072432. J1 Schumpeter, T he T 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 t, H 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34; 熊 彼特: 5经济分析史6。 立的意义, 那么为什么对货币的控制与生产一直都是强烈的政治争论主题? 又为什么一国的货币当局在其政治经济体系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¹ 显然从商品货币论出发是得不到上述问题的答案的。因为商品货币论在 强调货币交易媒介的属性的同时, 恰恰忽略了货币的另一本质属性, 即作为 计价单位的信用属性。虽然通常货币并不具有与其面值相匹配的内在价值, 但是却在其流通域º内被广泛接受, 凭借的其实是其发行主体 (通常是指一 国的货币当局) 的权威 ( authority) » 地位。社会对这种权威地位的普遍认 同使国家得以以发行货币的形式对社会负债, 而社会则普遍接受国家所确定 的这一计价单位的信用。也就是说, 与主流经济学家持有的货币作为交易媒 介的观点有所不同, 货币同时还反映一种建立在权威和信用基础上的社会关 系, 它天然具有权力的属性 (并且常常是代表国家的最高权力) , 而且越高 的权威拥有越大的货币自主权, 必要时政府可以自主决定基础货币的供应, 并籍此获得税收收入。¼ 尽管这并不意味着政府可以随意滥发货币, 因为恶 性通货膨胀往往是集权政府倒台的重要原因之一, ½ 但是政府确实可以在很 大程度上通过在通胀和税收收入之间实现最优化而获得利益, 并且还可以通 过在一定程度内改变货币供应量, 提高或降低其负债对其他金融工具的相对 价格, 从而影响真实利率水平, 乃至整个社会的产出和收入。从这个角度来 看, 货币不仅不是经济生活的面纱, 相反还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决定部分, 是 经济分析中的一个真实变量。 与商品货币论相对应, 熊彼特将这种把货币看作是法定计价单位、强调 货币的国家和权威特征的观点归纳为信用货币论, 或者货币法定论 ( claim )14) t 当代亚太 ¹ º » ¼ ½ 约翰 # 史密森: 5货币经济学前沿 (修订版 2003)6 , 上海财经大学 2004年版。 货币流通域可以定义为 / 接受某国货币作为商品和投资的计价单位的流通范围0。See F. A. H ayek , Monetary N at ionali sm and Internat ional Stabil i ty , Augu stus M. Kelley, 19891 详细论述见 后文。 在这里, 我们将权威 ( authority) 与权力 ( power) 做了区分, 虽然二者是紧密联系, 互为 因果的。根据 T heAmer ican H eri tage Dictionar y (5美国传统字典6 ) 的解释, / 权威0 是 / the power to enforce laws, ex act ob edience, command, determin e, or judge; an accepted source of expert in forma2 t ion or advice0 ; / 权力0 是 / th e abil ity or capacity to perform or act effect ively; the ability or official capacity to exercise cont rol ; authority0。 该税收收入即铸币税。详细论述参见本文第三部分。 张宇燕: 5通货危机与王朝倾覆6 , 载 5文景6 2006年 6月。 theory)。¹º 与商品货币论不同, 这种观点对经济分析采取的是自上而下, 从国家到市场的方法, 强调经济的货币面是不能与实物面割裂的, 货币必须 作为一个真实变量进入经济分析。 尽管货币法定论的观点在经济学和其他社会学科的研究中早就存在, 而 且也拥有广泛的支持, 但或许是因为与经济学范式所青睐的市场的自发力量 相悖, 因此一直得不到主流观点的认同。早在 20 世纪初, 韦伯就从社会学 的角度, 提出货币是社会阶级斗争的武器、因而是产权制度的基础的观点。» 凯恩斯也强调了货币的国家信用特征, 认为货币只有在作为记账货币 ( mon2 ey of account) 的关系中才可以存在。因此比起作为交易媒介的功能来说, 货币作为计价手段的功能一定是第一性的, 货币性因素必须作为一个真实的 决定因素进入经济体。¼ 他提出的收入支出说认为, 在经济运行中, 由货币 量和灵活偏好的对比决定利率, 利率与资本边际效率的对比决定投资, 投资 决定收入, 而收入决定储蓄, 从而货币具有影响实际经济的作用。虽然凯恩 斯对传统经济理论与政策的挑战只是取得了局部胜利, 但是他对货币法定论 的发展却起到了积极而长远的影响。希克斯也是货币信用论的支持者。他提 到从信用关系的角度认识货币, 更接近其本质。½ 南普是货币法定论的早期代表。他提出, 货币是国家的特殊产物, 以货 币的形式征收赋税的权力使政府有能力决定经济体系中的基础货币, 然后其 他资源的价格据此做出调整。对南普来说, 国家理论和货币理论是不可分离 的。¾ Wray的新货币法定论进一步强化了南普关于国家与货币的观点, 他提 出, 提及货币, 一定是国家的货币。由于政府的强制力、特别是要求本国居 民以自己的通货支付赋税的权力, 中央银行的负债就获得了垄断货币或者基 )15) 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t ¹ º » ¼ ½ ¾ J . Schumpeter, T he T 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 H ar vard University Press , 1934; 熊 彼特: 5经济分析史6。 古德哈特称该理论为货币的 C理论 ( C代表 chartali st ) , 即认为货币的使用是基于发行主体 的权力。See Ch arles A. E . Goodh art , / The Two Concepts of Money: Implicat ions for th e Analysis of Opt imal Currency Areas0 , Eur op ean J ournal of P oli ti cal Economy , Vol. 14, 1998, pp. 4072432. 韦伯: 5经济通史6 , 中译本, 上海三联书店 2006年版, 第 148~ 158页。 凯恩斯: 5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6 , 中译本, 商务印书馆 1983年版。 希克斯: 5经济史理论6 , 中译本, 商务印书馆 1987年版, 第 56~ 74页。 G. F. Knapp, The State T heory of Money , Augustu s M . Kelley, 1924. 础货币的地位。¹ 继南普之后, 货币法定论的支持者们又从不同角度论述了货币的本质及 其在社会经济中的作用。 古德哈特强调货币作为支付工具和计价单位的功能。通过旁征博引社会 学、历史学和钱币学对货币的研究及考证, 他提出, 无论从经验还是历史的 角度来看, 货币法定论都比商品货币论具有更坚实的基础。他认为货币秩序 是按照社会性的生产方式构建, 而不是从市场中自然产生的。税收的目的在 于创造高能货币。政府是货币的垄断发行者, 它借助于财政和货币的手段实 现这一权力。他认为, 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相互依赖, 货币政策也是国家权 力的一部分。与通常认为中央银行独立于政府的观点不同, 古德哈特认为作 为维尔# 罗杰斯所称的人类三大发明 (火、轮子和中央银行) 之一, º 中央 银行的发展与政府借此垄断货币发行和借控制高能货币存量执行货币政策等 因素密切相关, 中央银行经常宣称的独立性实际上是有限的。» 鉴于此, 古 德哈特认为欧盟现行的将货币政策集中在欧洲央行而财政政策继续分散在主 权国家的状况将给银行业带来潜在的风险。¼ 与古德哈特有所不同, Ingham从社会学的角度阐释货币关系。他摒弃 了经济学中的长期均衡、货币中性、自然利率等概念, ½ 结合货币法定论的 观点, 提出货币是其发行人对社会的债务, 是一种通过货币信用表现出来的 社会借贷关系。他强调货币作为信用索取权 ( claim of credit ) 的特性, 认为 不论货币采取何种形式, 都是对支付的承诺 ( as promise to pay)。就连最基 本的货币交易也有其信用基础, 只不过在现代, 货币的信用特征被进一步强 化了。由于纸币的发行不再受金银储备的限制, 国家的权力也由此进一步扩 张。他同时认为, 无论是货币的起源或者实践, 都应当属于社会构建与组织 )16) t 当代亚太 ¹ º » ¼ ½ L. R. Wray, Under stand ing Modern Money : Th eK ey to Fu ll Employment and P rice Stabi l2 ity , Edward Elgar, 1998. 转引自萨缪尔森: 5经济学6 , 中译本, 中国发展出版社 1992年版, 第 262页。 怀特也认为中央银行是一个官僚机构。他认为, 中央银行实际上可在多大程度上独立于立 法和行政部门, 值得怀疑。美联储是一个由政治家设计、为政治家服务的政治制度。参见怀特 # 劳 伦斯: 5货币制度理论6 , 中译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4年版, 第 163页。 Charles A. E. Goodhart , / T he Two Con cepts of Money: Implicat ions for th e An aly sis of Op2 t imal Currency Areas0 , pp. 4072432. 不可否认, 从对经济学基本概念的否定上来看, Ing ham的观点有些过了头。 的范畴, 16世纪的汇票和今天的电子货币一样, 都同样根植 ( embed) 在并 受制于特定的社会经济网络。货币社会被一张由国家主权所支持的借贷关系 网连接在一起。Ingham 通过对历史发展的阐述说明权力与货币的关系。他 认为, 尽管社会发展早期就已经存在各种私人货币 (例如银行券) , 私人货 币相互竞争, 但是由于它们不具有最高的权威, 因而最终被政府的货币取 代。因为对百姓来说, 政府货币是可以缴税的货币。他将货币与主权相等 价, 认为货币就是国家主权的一种表现形式, 不了解权威当局所具有的自主 的社会和政治基础就无法了解货币。¹ 后凯恩斯主义者史密森对货币及其在社会经济中的作用进行了大量的研 究。他也强调计价单位对于货币的本质性。他提出, 货币先于私有产权而存 在, 是现代市场经济和产权制度建立的基础。当社会形成共识, 使债务能以 货币为单位计价, 资本扩张就通过抵押贷款变得可能, 而这又奠定了现代产 权制度的基础。在这里, 生产决策取决于财产能否被计价和结算, 因此货币 起着财产的计价单位的作用, 成了资本主义产权制度产生的基础。º 他还认 为, 货币是有等级的, 权力会向那些负责提供基础性货币资产的主体集中。» 对于货币在社会经济增长中的作用, 史密森摒弃了货币发行只能影响名 义利率的观点, 提出在货币经济体系下, 一国中央银行的利率控制不仅仅是 对名义利率的操作, 而且还是有效控制真实利率的途径。中央银行具有影响 实际经济活动的能力。因为在一个货币经济中, 将要进行的投资项目的类型 及数量, 从根本上来说, 都是由产前必须获得的融资成本及其可获得性决定 的, 而这在很大程度上控制在中央银行手中。货币或者金融部门完全可以通 过首先决定利率, 然后使其他金融工具的回报率及真实经济对此做出相应调 整, 这样货币发行的过程实际上就对真实经济增长起到了长期影响, 而不仅 仅是短期扰动的作用。中央银行本身就是一个起因, 通过它, 可以对整个社 会的信用控制产生作用。他认为从原则上说, 中央银行对真实利率所做出的 )17) 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t ¹ º » Geoffrey Ingham, The Nature of Money , Poli ty Pres s, 2004. J effery Lau and John Smithin, / T he Role of Mon ey in Capitalism0 , I nter national J ou rnal of Poli t ica l E conomy , Vol . 32, No. 3, 2002, pp. 5222. S. C. Dow and John Smithin, / T he St ructu re of Financial Markets and the - First Principles. of Monetary E conomics0 , Scot ti sh Jour na l of P ol i ti cal E conomy , Vol. 46, Issu e 1, Febru ary 1999, pp. 72290. 足够坚决且一致的政策, 无论其目标是什么, 最终都会实现。¹ 奥地利学派承上启下的人物米塞斯对货币在经济中的非中性作用也有极 为精彩的论述。º 他在 5货币的非中性6 一文中指出, 货币发行是一个动态 的过程, 并非所有的人群都同时增加了持有的货币, 首先受益的利益集团 (在纸币发行条件下表现为政府的财政部) 第一个拥有了比以前更多的现金 持有量, 可以为所想要的商品和服务支付更多的货币。财政部的支出倾向又 决定了其次受益的群体; 依此类推, 货币发行的过程就改变着不同群体的收 入与财富, 直至当新增货币的潜力消失殆尽, 社会群体间的财富也转移完 毕。这样, 货币发行的过程实际上就成了社会财富和收入的再分配过程。政 府及受政府照顾的集团可以悄然而又非常有效地获取好处, 其代价则是牺牲 无权无势的民众的利益。» 政府发行货币的权力的强制性使他与哈耶克都赞 成取消政府发行货币的权力, 将货币体系与政府彻底分离。¼ 他提出, 市场 制造的货币可以摆脱强制性政府所固有的通货膨胀和再分配倾向。½ 20世纪 70、80年代以后, 货币经济学研究领域又新发展起来一派 /新 货币经济学派0, 其代表人物有 Black¾、Fama¿、HallÀ等, 他们也与米塞 斯和哈耶克相类似, 关注废除货币的可能性, 其命题的出发点也正是现有货 币体系的国家性。该学派认为, 现有的货币和金融体系并非自然演进的结 果, 而是靠法律限制 (或者政府管制) 支撑的。如果放到自由放任的竞争市 场环境中, 则不会存在集记账单位与交换手段于一身的 / 货币0。随着交易 技术的进步和市场的高度发展, 以货币为媒介的交换最终将被 /精密的物物 )18) t 当代亚太 ¹ º » ¼ ½ ¾ ¿ À 约翰 # 史密森: 5货币经济学前沿 (修订版) (2003)6。 张宇燕和高程也对货币增加引起的财富重新分配的过程做了论述。他们从货币引起制度变 迁的角度论述了货币的长期非中性特征。参见张宇燕、高程: 5美洲金银和西方世界的兴起6 , 中信 出版社 2004年版。 米塞斯: 5货币的非中性6。 弗里德里希 # 冯 # 哈耶克: 5货币的非国家化6, 新星出版社 2007年版。 米塞斯: 5货币的非中性6。 F. Black, / Banking and Interest Rate in a World without Mon ey: The Effect s of Uncont rolled Bankin g0 , J ou rnal of Banking Resear ch , Vol. 1, 1970. E. Fama, / Banking in the T heory of Finan ce0 , J ou 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 Vol. 6, No1 1, 1980. R. E. Hall, / Monetary Tr ends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 e Un ited Kingdom: A Review from th e Perspect ive of New Developmen ts in Mon etary Economics0 , J our nal of E conomics Li ter atu re, Vol. 20, 1982. 交换0 所取代; 而传统的国家发行的纸币将不再是惟一的交易媒介, 私人部 门发行的金融资产将极大地扩张交易媒介的品种。¹ 可以看出, 法定货币论与商品货币论的观点的根本区别在于, 后者从纯 市场的角度出发, 讨论货币作为交易媒介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 认为货币并 不真正进入真实的经济过程; 而前者则强调在现实生活中国家信用对于货币 作为计价单位的意义。在这里, 货币作为国家的象征直接参与真实经济过 程。货币赋予国家参与和调控经济的权力与手段, 国家可以借助于货币发行 和确定利率而改变其他金融资产的回报率以及经济的产出与收入。因此, 货 币虽然只是一个符号和象征, 但却是经济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真实变量。虽然 在某些情况下, 货币法定论与商品货币论的观点看似接近, 但是二者在对货 币的本质的认识这一分析出发点上存在深刻的分歧。 对货币性质各种论述的归纳及国际拓展 与上述重视货币的计价单位特性及国家属性的观点相一致, 我们认为, 较之货币商品论的观点, 货币法定论更接近现实经济中的货币运行特征。正 是从货币背后蕴涵的国家权力和垄断含义出发, 可以很好地解释诸如为什么 货币问题总是处于经济政治争论的中心位置? 为何一国的货币当局在其政治 经济体系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等一系列重大问题。因为按照货币法定 论的观点, 谁拥有货币的最终发行权就在很大程度上拥有了资源配置的 权力。 基于此, 我们认为, 货币的性质可以归纳为: 第一, 虽然不可否认货币具有交易媒介的属性, 但是也同时具有法定的 计价单位的特征, 货币具有两面性, 以后者更为本原。 第二, 货币根植并受制于特定的社会经济网络。货币先于市场而产生, 是货币关系决定了市场生产的信用关系, 而不是相反 ) ) ) 由市场派生出货 币。我们所处的经济体系是一种货币化了的社会关系体系。在这一体系下, 生产性活动及其最终收益, 以及资本的交易与结算都是以货币来计价和实现 )19) 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t ¹ T yler Cowen and Randall Kroszner, E xp lor ation in the N ew Monetary Economics , Blackwell, 1994. 的, 谁拥有了货币的发行权就有了控制实际资源的主动权。 第三, 建立在国家所拥有的强制征税能力之上, 货币天然具有国家权力 的性质。货币是建立在国家信用基础之上的国家对公众的债务。国家垄断货 币的发行和调控权, 具有自主性。只要主权国家的概念尚未消亡, 就难以在 社会经济活动中取消货币。 第四, 货币从来就不是中性的。通过货币发行和执行货币政策, 国家可 以获得铸币税收入, 并直接对实际经济运行过程产生长期影响。货币是国家 参与和影响经济生活的一个重要方式。 第五, 通常所认为的中央银行的独立性实际上是有限的。它与财政部一 起构成国家实施货币权力的重要部门。 以上五点是对货币在国家内部的性质的归纳。如果说货币竞争在国家内 部表现为各种私人货币之间相互竞争并最终被由代表国家的法定货币所取代 的话, 那么扩展到国际上, 在主权国家之间, 货币竞争则表现为主权国家法 定货币之间的相互竞争, 其中若干关键货币¹不断追求扩大其货币流通域, 并试图垄断世界货币权力的过程。哈耶克在 5货币的非国家化6 中所描述的 私人货币之间的相互竞争实际上是一个缩小了的全球货币竞争状态。其中国 家内部私人发钞行之间的竞争变成了主权国家货币权力机构º之间的竞争。 不过, 由于不存在一个高于国家的最高的权力主体, 因此货币在国际上的竞 争比在国家内部更为激烈, 竞争的结果不是由一个拥有更高权力的世界中央 银行发行世界货币, 而是若干关键货币不断争夺和试图长期锁定其货币流通 域。国际货币体系具有天然的寡头垄断性和不稳定性。 在这里, 一个关键的概念是货币的流通域 ( sphere of circulat ion)。» 由 于流通域的存在, 全球范围内统一的货币市场¼被相互分隔, 主权国家之间 的货币利益争夺也由此埋下了伏笔。哈耶克认为, 由于受流通域的分隔, 主 权国家各自发行自己的货币, 建立自己的储备, 货币不能随商品需求而在全 )20) t 当代亚太 ¹ º » ¼ 关键货币是指作为世界主要交易手段、计价单位和价值储藏手段之一的货币。国际货币体 系并非一个完全竞争的体系, 其中小国并不具备争夺货币权力的必要性, 也不拥有相应的竞争条件。 小国通常寻求依附关键货币, 通过盯住或者采用关键货币国的货币等方式。国际货币体系是一个寡头 垄断的体系。 通常包括一国的财政部和中央银行。 关于货币 / 流通域0 的概念见第 14页脚注 2。 货币市场是期限在一年以内的资金融通活动的总和。 球自由流动, 因而各国国内的价格、收入都被相对改变了。这样, 虽然在一 个封闭的体系下, 一国政府拥有通过自主调节货币量而影响本国经济的能 力, 但是在一个开放的体系下, ¹ 则本国货币供求会受到别国的影响, 一国 的货币清算、储备以及宏观政策效果都将根据别国尤其是关键货币国的政策 而产生相应变化, 国内的价格和就业也将被动地受到别国的影响, 因此国家 自主调节本国经济的能力将在很大程度上被削弱, 受到关键货币国的制约。 虽然在全球范围内, 需要主权国家之间的货币政策高度一致才能实现各国和 全球范围内的利益最大化, 然而由于各国的宏观经济周期并不一致, 因此在 现实中各国难以做到为协调政策而牺牲本国利益。鉴于此, 哈耶克提出了设 立世界中央银行的想法。但是他也承认, 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然而现实中 却很难实现。º 借助货币流通域的概念, 哈耶克实际上表达了国际金融的根本问题是货 币流通域问题、货币权力在主权国家之间相互竞争的基本观点。与哈耶克相 类似, 古德哈特提出了货币空间 (money space) 的概念, 并指出, 虽然在 货币空间内部国家对其货币具有自主权, 但在主权国家及货币空间之间, 主 权国家攫取铸币税以及决定汇率的能力则取决于相对权力的大小。» 史密森 也认为, 国际货币体系是一个非中性的制度体系。货币的等级性在一国国内 主要表现为各种私人发行货币的权力向具有最终贷款人身份的中央银行集 中, 在国家之间则表现为某国的货币具有高于其他国家货币的信用, 其负债 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整个世界的价值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和最终支付手段并被固定下来。¼ 将货币的有关性质延伸到国际领域, 我们认为, 货币在国际上的性质可 以归纳为: 第一, 货币流通域的存在分隔了统一的全球货币市场, 也形成了国家间 相互竞争的分隔的货币利益。 第二, 国际货币体系并非一个建立在纯粹市场基础上的中性体系。货币 所代表的国家权力和利益特征使若干关键货币主体在其中不断追求扩大其货 )21) 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t ¹ º » ¼ 指别国的货币可以进入本国货币的流通域。 F1 A1 H ayek, Monetary N at ionali sm and I nter national Stabil i ty1 C. A. E. Goodhart , / What is th e Essence of Money?0 Cambrid ge J our nal of Economics, Vol . 29, Issue 5, 2005, pp. 8172825. S. C. Dow and John Smithin, / T he St ructu re of Financial Markets and the - First Principles. of Monetary E conomics0 , pp. 72290. 币流通域以及由此带来的各种利益。 第三, 关键货币获得的利益包括铸币税, 以及影响别国的货币和金融资 产价格乃至实际产出和就业等。从这个意义上讲, 货币是国家财富的直接创 造者。 第四, 货币在主权国家之间的竞争比在国家内部更激烈。由于在国际上 不具有高于国家的最高权威, 因此若干关键货币在其中不断争夺货币流通域 并试图长期垄断该体系。与国内货币体系相比, 国际货币体系具有天然的不 稳定性。 第五, 国际货币权力争夺的一个主要方面是货币的流通域。流通域越 大, 以本币计价的资产规模越大, 货币的定价权就越大。 货币背后的权力特征使蒙代尔感叹道: /强大的国家拥有强大的货币。0¹ 需要指出的是, 有人认为在当前经济全球化和金融衍生品大发展、货币 日益电子化的条件下, 货币权力正在被市场的力量所取代。这种观点恰恰忽 视了货币的社会和政治属性。因为无论社会形态如何变化, 只要主权国家存 在, 基础货币的权力实质就不会弱化。事实上, 在全球化和电子货币的时 代, 国家的货币权力在很大程度上不是缩小反而是扩大了。 第一,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 货币在传统上受到的地域限制进一步减弱, 货币的非中性和等级性更加明显, 关键货币国家之间的竞争进一步加剧。根 据国际清算银行 (BIS) 的统计, 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 货币国际流通的 步伐大大加快, 从 1989~ 2007年, 全球外汇平均日交易量从 6200亿美元增 长到 31 2万亿美元, 增长了 4 倍多。º 而与此同时, 国际货币则日益垄断在 若干种关键货币手中。这也就是说, 与哈耶克的描述相一致, 在全球化条件 下, 关键货币的流通域大大扩展了, 而其他国家的货币则日益被若干种关键 货币所取代。可以说全球化的一个副产品就是强迫更加开放的非关键货币国 家储备更多的关键货币, 大国的货币权力得以进一步扩张。 第二, 在全球化的条件下, 一国货币和汇率政策自主权对于维持本国的 金融稳定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随着资本在国际间流动速度的加快, 与以往 经常账户的变化支配资本项目的变化不同, 当前资本项目日益支配着经常账 )22) t 当代亚太 ¹ º Robert A. Mundell, / EMU and Internat ional Monetary Sys tem0 , paper Pres ented at th e CEPR Conferen ce on Th e Monetary Fu tu re of Europe, La Coruna, Spain December 11212, 1992. BIS, 2007. h ttp: / / www. bis. org 户的变化, 一国贸易状况变化逐渐成了资本项目变化的副产品。因此, 为了 避免国际资本流动对本国经济造成的冲击, 一国货币当局需要实行比以往更 为有力的货币和汇率政策, 而不是将其交给市场。这也就是说, 在全球化的 条件下, 只要存在不同的货币体系, 主权国家以各自不同的真实利率和汇率 而不是世界上其他地区、尤其是关键货币国家的利率和汇率为目标的政策就 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第三, 至于金融衍生品和电子货币的发展对中央银行货币发行和政策权 力的影响, 虽然从长期来看, 这可能对中央银行基础货币发行以及所获得的 收益产生影响, 但是起码就当前来看, 其影响还是微乎其微的。更为重要的 是, 金融创新创造了关键货币国家继续控制国际货币体系的手段。通过金融 创新, 关键货币国家的货币市场变得更 /厚0, 例如, 当前全世界金融资产 (包括股票、债券、务类证券和银行贷款) 规模已达到 165万亿美元, 为 GDP 的 31 7倍, 而在 20世纪 80年代, 二者的规模还大体相当。¹ 金融资产 为非关键货币国家持有的关键货币提供了一个 / 理想的0 去处, 使其产生财 富幻觉, 并成为关键货币国的风险共担者。2007年美国发生的次贷危机就是 一个 例子 48个音标大全附带例子子程序调用编程序例子方差分析的例子空间拓扑关系例子方差不存在的例子 。当市场发生逆转时, 别国持有的包括次贷在内的各类美元金融资 产遭受到了包括直接损失、资产缩水以及汇率变化损失等在内的各种直接和 间接损失。而对关键货币而言, 金融创新除了使其债务继续受到非关键货币 国的支持以外, 货币市场规模的扩大又为其提供了国际货币市场和全球关键 大宗商品 (例如石油、矿石等) 的定价权。在此, 由传统基础货币增发带来 的好处被货币市场规模的扩大带来的好处所取代。 国际货币的成本和收益分析 (一) 收益分析 为了讨论方便, 我们在这里提出 /国际货币0 的概念。国际货币是能够 )23) 货币的性质与人民币的未来选择 t ¹ Mart in Wolf, / The New Capitalism0 , Financial T imes , July 2, 2007. 在国际上作为交易手段、计价单位和价值储藏手段的货币。¹º 我们以此来 比较在寡头垄断的国际货币体系下, 国际货币发行国所获得的金融和经济利 益, » 以及为此支付的成本。 具体而言, 国际货币国获得的金融和经济利益包括: 第一, 铸币税收入。所谓铸币税, 包括狭义的和广义的铸币税两个范 畴。¼ 狭义的铸币税原指铸币成本与其在流通中的币值之差, 现在通常指中 央银行通过发行无需支付利息的货币而获得的收益, 表现为货币面值扣除其 发行成本后的收益。由于在法定货币的制度下, 发行纸币的边际成本几乎为 零, ½ 因此, 铸币税几乎相当于基础货币的发行额。¾¿ 除了征税和从金融部 门借款以外, 这是政府获得收入的又一重要渠道。通常有两种计算狭义铸币 税的方法, À 从长期来看, 这两种方法的计算结果应当是大致相当的。一种 方法是把货币发行看成是中央银行的负债, 通过计算发行货币给中央银行带 来的利息和通货膨胀收入而间接计算铸币税。Fischer 将铸币税分为积极的 和消极的两种。其中消极的铸币税即利息收入, 是仅仅用于满足经济增长需 要的基础货币发行, 而积极的铸币税则是超过经济增长所需要的基础货币发 行, 亦即通货膨胀税。Á 20 世纪 80年代的阿根廷、乌拉圭、智利、巴西等 国的铸币税里就包含通货膨胀税。另一种更为直接的计算铸币税的方法是通 过直接计算基础货币发行量的增加而计算铸币税 (扣除货币磨损和损坏)。 )24) t 当代亚太 ¹ º » ¼ ½ ¾ ¿ À Á Sandra Pianalto, / T he Internat ionalizat ion of Nat ional Cur rencies0 , speech on the Comen ius E uropean Bank ing and Finan cial Forum held at Czech Nat ional Bank on March 27, 2007. 可以看出, 关键货币是国际货币中享有首要的交易手段、计价单位和价值储藏手段地位的 若干货币。 尽管这些利益往往隐藏在货币作为市场和交易中介的表象之后。 张宇燕: 5美元化: 现实、理论及政策含义6 , 载 5世界经济6 1999年第 9期。 怀特提供的信息表明, 美国较小面值的纸币的印刷成本大约是 3美分。其他国家生产的较高 质量的银行券、以及美国新的 20美元和 100美元钞票由于应用了较先进的防伪技术, 其成本大约是 每张 6美分 ( 1996年价)。破损的 1美元钞票不得不每年更换; 较高面值钞票的更换频率较低。参见 怀特 # 劳伦斯: 5货币制度理论6 , 中译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4年版, 第 161页。 Willem H. Buiter, / Seigniorage0 , NBER Working Paper 12919, 2007. 具有悖论意味的是, 滥发货币将导致通货膨胀, 从而削弱政府的合法性甚至威胁到政府本 身。这是大多数政府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政府在处理货币发行的问题上往往非常谨慎。 Peders en, Erik H aller an d T om Wagener, / Compi lat ion of Seigniorage0 , Monetary Review, 4th Quarter, 2000. Stanley Fischer, / Seigniorage and the Case for a Nat ional Money0 , The J our nal of Pol it i cal Economy , Vol. 90, No. 2, Ap ril 1982, pp. 2952313. 根据这种方法, 有研究估计美国的铸币税收入相当于其 GDP 的 01 43%, 日 本的铸币税收入相当于其 GDP 的 01 46%。¹ Fischer 通过对部分国家的铸币 税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