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关系》

关 系 关 系 编剧：万方 人物： 叶 航 女性。39岁。 沙辰星 46、7岁的中年男子。 吴晓华 沙辰星的妻子。与丈夫同岁。 杜 度 女孩儿。23岁。 刘 天 37、8岁的男子。 一男一女两个舞者。 时间：当代 地点：屋内 一 场 〔在古巴乐队“Social Club”的乐声中，灯亮。舞台上摆着一个长沙发和一个单人沙发，一套音响，两个音箱。叶航和刘天各自坐在沙发上。叶航身穿休闲长裙，半长的头发扎成马尾，蜷缩着双腿，姿势舒服地靠在长沙发的一头，她看上去很年轻，但眼角细密的皱纹透露了她的年龄。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刘天是个相貌端正的男人，略长的头发带着飘逸感。他的身躯深陷在沙发里，出神地望着叶航。 叶 航：（不安，却有意显得轻松，瞟着刘天）嗨…… 〔刘天无声，目光如钩。 叶 航：（提高声音）嘿！ 〔刘天似乎被惊醒，身子动了一下。 叶 航：（笑着）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刘天忽然从沙发里起身，坐到叶航身边。 叶 航：（有点吃惊）你干吗？ 刘 天：可以吗？ 叶 航：（向后退缩，笑着）虚伪，都坐下了，才问可以吗。 〔刘天伸手攥住叶航的一只手。 叶 航：（笑着想抽出手）不，不可以！ 刘 天：（并不松手）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叶 航：什么？ 刘 天：喜欢，我喜欢你。 〔两个人离得很近地互相注视。 叶 航：（“扑哧”笑了）你说什么呀，你了解我吗。 刘 天：还要怎么了解。 叶 航：你了解我什么？ 刘 天：（逗趣地）我了解你对我有好感，没错吧。 叶 航：错！我只是不讨厌你。 刘 天：（微微一怔，笑了）行，不讨厌就行。（说着把叶航拉向自己，叶航用手臂挡住他） 叶 航：不讨厌，这么低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 〔乐声充满动感。刘天攥着叶航的手站起身。 叶 航：干什么？ 〔刘天猛力把叶航从沙发上拉起来，用手臂搂住她的腰，随着乐声扭动身子。 叶 航：（欲挣脱）不不，不行，我多少年没跳过舞了。 刘 天：（搂着她，摇摆着）看过《花样年华》吗？ 叶 航：你说电影？看过。 刘 天：就是这支乐队，古巴的“Social club”，我非常喜欢，你呢？ 〔叶航不出声，身体下意识随着音乐轻轻晃动，刘天更紧地搂住她，身躯贴紧。叶航不动了。刘天亲吻叶航，叶航躲闪，继而推开他。 刘 天：你不愿意？怕沙辰星知道？ 〔叶航不回答，转身关掉音乐，从CD机里拿出光盘，放进盒子，把盒子递给刘天。 叶 航：给，收起来吧。 刘 天：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怕沙辰星知道？（叶航无声）你为什么要怕沙辰星？ 叶 航：我不怕他。 刘 天：那还有什么问题！ 叶 航：你、你这个人真够直率的，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 刘 天：你没有这意思吗？ 叶 航：你说呢？ 刘 天：（叹息）看来我还是错了，我以为你不像别的女人那么虚伪。 叶 航：（沉吟）好吧，我承认，我有，有这方面想法…… 刘 天：（咧嘴笑了）我想我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 叶 航：这种事你太有经验了，是吧。 刘 天：这么说吧，和我在一起你会感觉快活，非常快活…… 〔叶航一低头，在沙发上坐下。刘天走向她。 叶 航：（阻止）别，等等……（刘天停住）我问你个问题。 刘 天：问吧。 叶 航：你爱我吗？ 刘 天：（十分意外）天哪，怎么是这个问题。 叶 航：别误会，我知道你没有爱上我…… 刘 天：我说了我喜欢你。 叶 航：我是想知道，爱和不爱的女人对你来说一样吗，我是说……作爱？（刘天笑而不答）说嘛，一样还是不一样？ 刘 天：（微带调侃）你希望一样还是不一样？ 叶 航：别开玩笑，说实话。 刘 天：实话就是……（难以觉察地耸耸肩）差不多吧。（叶航默默盯视刘天）你说的可是作爱，就那一会儿…… 叶 航：不用解释，我明白了。 刘 天：明白什么了？ 叶 航：明白我充当一个什么角色。 刘 天：（微微急躁）我告诉你，不管你充当什么角色，我的角色都和你一样，你我是平等的，一样地得到快乐，双赢！ 叶 航：（被“双赢”逗乐）真看不出你这个人…… 刘 天：（坚决走向叶航）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 〔刘天在叶航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把叶航的马尾辫松开，让她的头发披散下来，轻柔地揉搓着她的头发，动作带着很强的性意味，然后摸她的脸、胳膊和大腿；叶航不由闭上眼睛；刘天的手向叶航的裙子下面伸进去；叶航立即睁眼，抓住刘天的手。 刘 天：（疑问）感觉不好吗？ 叶 航：我……恐怕不行。 刘 天：（极其轻柔地）别说话，闭上眼睛，闭上，听我的……（继续动作） 叶 航：不……你还是别勉强我…… 刘 天：我没有。 叶 航：那你起来。（刘天不动）起来呀！ 〔刘天不情愿地站起来，扭身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上。 叶 航：（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知道有的人可以把快感和感情分开，可我、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刘 天：你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知道不舒服。 叶 航：我说的不是肉体，人不光有肉体，还有精神，不然就不是完整的人。 刘 天：（语气不屑）嘁，我不和你争论，你们女人就爱故弄玄虚。 叶 航：（微感不悦，反驳）女人比男人自爱，女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动物般的快感。 刘 天：人本来就是动物。 叶 航：（冲口而出）说你是猪，你高兴吗！ 刘 天：那你是什么！（有一点动气，但马上控制住）没关系没关系，说我是什么都没问题。 叶 航：对不起…… 刘 天：（沉吟）你和沙辰星多少年了？ 叶 航：干吗问这个？ 刘 天：好奇。 叶 航：很多年了。 刘 天：一直就他一个人？ 〔叶航点头。 刘 天：真话？ 叶 航：是。 刘 天：（本能反应）那你是不是有点性冷淡哪！ 叶 航：（脸色一沉）刘天，你以为你是谁。 刘 天：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真对不起…… 〔沙辰星上。他穿着合体，体型保持得很好，腹部平坦，理得短短的平头使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他边走边从裤袋里摸出钥匙，用虚拟的动作开门，配合着相应的动效。 刘 天：有人？谁？ 〔沙辰星关上门，走来。 沙辰星：（看到刘天，有些意外）哟，有客人啊。 〔刘天看看叶航，等她作介绍，叶航却古怪地沉默着。 刘 天：（向沙辰星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刘天。 沙辰星：（握手）沙辰星。 刘 天：知道知道，听叶航说过……（再次看叶航，期待她开口，仍不见反应，只得打起精神）这次我和叶航一起去开会，她的发言很精彩，很有内容，我特地来向她请教。 沙辰星：你们是同行？ 刘 天：对，我们谈了半天了，我正准备告辞。（转向叶航）谢谢，很感谢，今天的谈话我很受启发。（叶航无声地注视他）那我就走了，再见。（欲转身离去） 叶 航：等等…… 刘 天：（站住，微微不安）怎么？ 叶 航：你忘了东西。 刘 天：什么东西？ 〔叶航从沙发上拿起那盘CD。 刘 天：哦，对对对，对不起……（上前接过光盘）那好，我走了，再见。（转身离去） 沙辰星：慢走。 〔刘天开门，关门，下。叶航默默坐在沙发上。 沙辰星：是什么？ 叶 航：你不是看见了，一张盘。 沙辰星：（换了话题）你怎么了，不高兴？ 叶 航：（吐出一口气）真讨厌。 沙辰星：（一怔）谁？说谁？ 叶 航：刚刚走的那男的。 〔沙辰星没有接茬，脱下外衣扔到沙发上，随之坐下，瘫倒在沙发里。一种不安的沉闷气氛笼罩着他们。 叶 航：你累了？ 沙辰星：累，当然累。（拍拍身边的沙发）来，坐这儿。 〔叶航不动。 沙辰星：（找话地）昨天的报纸看了吗，那篇关于艾滋病的报道？ 叶 航：写得不错，很真实。 沙辰星：其实不是没有犯忌的地方，可我还是拍板了，就那么发。明天还有一篇呢，是写卖淫女的，也很真实，甚至有些残酷…… 叶 航：（有些突兀地）你对刘天什么印象？ 沙辰星：谁？谁是……哦，刚才那人，我只见了他一分钟。 叶 航：不想说？ 沙辰星：说什么，一个不认识的人。（敲敲脑袋）有止痛片吗，头有点痛。 叶 航：（站起身，走到沙辰星身后）你坐好了。 〔沙辰星顺从地向后靠，头枕在沙发背上。叶航为他按摩头部。沙辰星闭上眼睛。 沙辰星：（随意的口气）他和你一块去上海开会？ 叶 航：是。 沙辰星：在会上认识的？ 叶 航：对。 沙晨星：他说对你的发言感兴趣，（淡淡一笑）是不是对你感兴趣呀。 叶 航：是。 沙辰星：（翻眼瞟了瞟叶航）真的吗？ 叶 航：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沙辰星：我，我什么也不希望。 叶 航：无所谓？ 沙辰星：（不接茬）对，就是这儿，使点劲……（叶航用力按）好，真好，舒服极了……（叶航使劲按了几下，停住手）按哪，再按几下，谢谢啦！ 叶 航：（接着按摩）沙辰星，你说对了，那个刘天就是对我感兴趣，他想和我上床。 〔沙辰星猛地挺直身子。 叶 航：还按不按了？ 〔沙辰星又坐回去。叶航继续为他按摩。片刻。 沙辰星：怎么不说了？ 叶 航：说什么？ 沙辰星：（玩笑的口气）你不是说那个家伙要和你上床嘛。 〔叶航不出声，忽然停住手坐回沙发上。沙辰星沉吟不语，片刻，抬起手看了看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 叶 航：你还有事？ 沙辰星：不，我想要不要出去吃饭……（站起身）走吧，吃饭去。（走到叶航面前，伸手拉她）来，起来！ 叶 航：不，我哪也不去。 沙辰星：那吃什么？吃你。（抓着叶航的手，凑到嘴边，作势咬了一口） 叶 航：（冷眼瞟着他）沙辰星，你什么时候学的表演呀？ 〔沙辰星不悦地放开叶航的手。 叶 航：你干吗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干吗要装？ 沙辰星：告诉你，我真是很累，没心思闹着玩。（回身坐下） 叶 航：刚才看见刘天，其实你心里并不高兴，你一直在掩饰，在装…… 〔沙辰星不理睬，身子一歪，在长沙发上躺倒，两只脚翘到沙发扶手上。 叶 航：你现在还在装。（沙辰星闭上眼睛）你闭上眼睛是因为不敢看我吧。 沙辰星：（咕哝）真可笑…… 叶 航：可笑的是你，沙辰星，我真不想看你这种可笑的样子。你坐起来好不好？咱们面对面，你看着我，我不是一个让你这么害怕的女人吧，连看都不敢看？（沙辰星闭目不动）你是想拖延时间吗？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没下定决心，是不是？ 沙辰星：（不由颤动双腿）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 航：看你的腿抖的，这么紧张…… 沙辰星：（猛地坐起身）去不去吃饭，我饿了。 叶 航：我话还没说完。 〔沙辰星“忽”地又躺下，闭眼。一串钥匙从他的裤兜里掉出来，掉到沙发上。叶航轻轻起身，走到过去拿起那串钥匙。 沙辰星：（有所感觉，睁眼）你干吗！ 叶 航：你钥匙掉了。 沙辰星：（伸手）给我。 〔叶航用一根手指串着钥匙链，让它在半空摇动。沙辰星伸手想拿，叶航却把钥匙一把攥住。 叶 航：（俯视他，语调含着恳求）沙子，你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和我说呢？你想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能理解你……（为凑近他，蹲下身） 〔沙辰星慢慢坐起来，叶航依然蹲着，仰脸看着他。 沙辰星：别蹲着，你坐。 〔叶航在沙辰星身边坐下。 叶 航：好，你说吧。 沙辰星：（思忖，搓了搓手，无可奈何地）说什么，我真没什么说的。 叶 航：你……（猛地站起身，走开）人怎么能这么无赖！你太无赖啦，沙辰星，你不是人！ 沙辰星：（垂下头，闷声地）我就知道会这样，不会有好结果。 叶 航：你说什么？你想要什么结果，啊？！ 沙辰星：我什么都不要。 叶 航：你什么都想要，没有你不想要的！（顿，怨艾）对，现在你不想要的是我。任何人对你都更有吸引力，无所谓对象，只要新鲜，刺激，这就是男人的天性，我知道…… 沙辰星：（不由冷笑）你当然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叶 航：（看着沙辰星，沉痛地）我知道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你还不承认吗？ 〔沙辰星沉默不语。 叶 航：（举起手里的钥匙，找出其中的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哪儿的？ 沙辰星：（紧张）你要干什么？ 叶 航：别害怕，我不会拿走，我不会用它去开那扇门。（把钥匙送还到沙辰星手上。） 沙辰星：（揣起钥匙，咳了一声）我……是，我是没能抵挡住诱惑……我对不起你，我承认。 叶 航：（尽力保持镇静）她叫什么名字？ 沙辰星：杜度。 叶 航：她多大？ 〔沙辰星不吭声。 叶 航：你不好意思说，是吧。 沙辰星：你要我承认，我已经承认了。 〔叶航默默垂下头。 沙辰星：叶航，叶航……（走到叶航面前，跪下身）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叶航没有反应。沙辰星凑近她欲亲吻，叶航躲开。 叶 航：（痛心地）为什么，为什么咱们的感觉如此不同！我一直觉得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的爱情太不容易，太珍贵了，我真可悲…… 沙辰星：我知道我欠你，一辈子欠你，这点已经无法改变了，但是…… 叶 航：但是什么？ 沙辰星：（站起身）哎，不说了。 叶 航：（拉住他）不，你说，一定要说！ 沙辰星：我和你一样，同样经历了磨难和牺牲。 叶 航：牺牲？你牺牲什么了？ 沙辰星：说这些没意思，可能你已经忘了，我为你丢了职位、工作…… 叶 航：你不过是离开一个单位，去了另一个单位。 沙辰星：好，你要这么说就这么说，你要是觉得我没有爱过你，可以，完全可以！ 叶 航：（望着沙辰星，声音微颤）你当然爱过我，用你的生命爱过，可是现在呢？ 沙辰星：（接得极快地）还是爱啊！ 叶 航：这是爱的口气吗？ 沙辰星：（沉吟，走回到叶航面前蹲下）叶航，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我心里清楚极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我的人，再也不可能有另一个人像你一样…… 叶 航：可惜，一切不过是一场浪漫的游戏，满足了你男人的虚荣心，给生活增添一些刺激…… 沙辰星：（不能接受）你真这么想吗？！ 叶 航：我怎么想你再清楚不过了。 沙辰星：是，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知道它的珍贵……（抓住叶航，把她拉向自己）来，亲亲，亲一下。（叶航退缩，沙辰星极力凑上去，把脸贴到她的脸上）亲我一下，就一下…… 〔叶航不得以、勉强地亲了他一下。沙辰星随即抱住她爱抚，亲吻。 沙辰星：（摸着她的头发，好像她是个孩子）好了，别生气了，乖……要不咱们先去吃饭。（说着站起身，从长沙发上拿起外衣）咱们去吃日本饭，你爱吃的。 〔叶航不动。 沙辰星：走吧，总不能饿肚子呀。 叶 航：你说你还爱我…… 沙辰星：是啊。 叶 航：可是沙子，你爱的方式真特别，搂着另一个女人…… 沙辰星：（忍不住烦躁）怎么又来啦！ 叶 航：（克制着）你觉得就完了？ 沙辰星：我说了对不起，还能怎么样？ 叶 航：你爱我，那你和她呢？那个杜度。你让我怎么理解你的话，怎么相信你的话。 沙辰星：（语塞，索性地）你要是不想相信，无论我怎么样也是白搭！ 叶 航：（气，激动）我要活，沙辰星，我得活命！ 沙辰星：谁不让你活啦！ 叶 航：可我怎么活？ 沙辰星：你什么都不缺，房子、车子，工作…… 叶 航：人，我要的是人。 沙辰星：你也有朋友哇。比如刚才那个人，姓刘的，他不也算是一个朋友。 叶 航：（脸色发白）沙辰星，你也太狠啦！ 沙辰星：我说错什么了，不是朋友怎么能到你家里来。 叶 航：（咬牙）那是因为你…… 沙辰星：我？我可没让他来。（装作恍然大悟）哦，明白了，你是为了气我，报复我，那你达到目的了，达到了。 叶 航：（气得哆嗦）混蛋，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沙辰星：骂吧，尽情地骂，只要你觉得痛快。 叶 航：（眼泪涌出）你想让我成全你，减轻你的负疚感？ 沙辰星：我只想让你心里舒服点儿。 叶 航：（流泪）我的心已经碎啦！ 〔叶航扭过脸，擦眼泪。沉寂。 沙辰星：（极力振作）我有个提议，咱们能不能先不说了，再说无益，起码今天什么也不说了。 叶 航：你想走吗？ 〔沙辰星不吭声。 叶 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沙辰星依然沉默。 叶 航：好，你走吧，再也别回来。 〔沙辰星默默站立，忽然扭身走去，用虚拟动作开门，伴以动效。 叶 航：（倏地站起身）沙辰星！沙辰星！ 〔沙辰星站住。叶航向门口冲去，和沙辰星撞了个满怀。沙辰星扶住叶航，叶航张开手臂抱住沙辰星。静默。 沙辰星：（欲摆脱）别这样，让人看见…… 叶 航：（死命地抱紧他）我不管，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这时手机铃声响，是沙辰星的手机。 沙辰星：嗨，电话，让我接下电话…… 〔叶航放开他。沙辰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听。 沙辰星：喂……对，开会呢，什么事？……行行，知道了，我正主持会议呢，就这样吧。 〔沙辰星挂断电话。 叶 航：吴晓华，你老婆？ 〔沙辰星没有出声，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口袋里。灯暗。 二 场 〔灯渐亮。舞台上摆着两张沙发，更大更豪华。沙发前有一个茶几，旁边有一个小柜子。沙辰星坐在一张沙发上看报纸，报纸被他翻得哗哗响。他的妻子吴晓华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也在看报纸。吴晓华的体态有些发福，烫过的头发卷着波浪，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微显邋遢。 吴晓华：嗨，听着，（念报纸）六旬老人杀妻，二十五年婚姻走到尽头…… 沙辰星：（截断）看过了。 吴晓华：（又看了几眼报纸，忍不住地）这篇你看了吗，海外夏令营，费用昂贵，线路爆满…… 沙辰星：看你的好不好，我认字。 吴晓华：（瞟着丈夫，干脆放下报纸）沙辰星，沙辰星！ 沙辰星：（看着报纸）说，说话。 吴晓华：我问你，你吃药了吗？ 沙辰星：待会儿吃。 吴晓华：嘁，待会儿准忘，敢不敢打赌？ 沙辰星：赌什么赌，神经病。 吴晓华：（被噎，笑了一声，又想出一个话题）嗨，儿子的学费放在哪儿了？（沙辰星不理睬）问你话哪，那三万块钱学费…… 沙辰星：（放下报纸，注视妻子）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吴晓华：（思索状）让我想想……是不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沙辰星：明知故问。（接着看报） 吴晓华：你说让他上那个私立学校好吗？ 沙辰星：当然好，等高中毕业可以直接出国留学。 吴晓华：你说出国好吗？人家说孩子一出国就不是父母的了。（思忖）真的，想想我就舍不得，心里头一阵阵发紧…… 沙辰星：（放下报纸，看看手表）哎，那件灰夹克你放哪儿了？ 吴晓华：送洗衣店了。 沙辰星：那我穿什么？ 吴晓华：（语气夸张）你有八百件衣服！ 沙辰星：（不满）嚷什么，不能小点儿声。 吴晓华：（扑哧一笑）那没辙，天生的大嗓门儿。 〔沙辰星一转身，消失在幕后。吴晓华坐在沙发上有些发愣。很快，沙辰星穿了一件外衣走回来。 沙辰星：你今天不上班？ 吴晓华：我请假了。 沙辰星：怎么了？ 吴晓华：有事。 沙辰星：什么事？ 吴晓华：我自己的事。 沙辰星：（拿起报纸一卷）走了。 吴晓华：等等…… 〔沙辰星站住。 吴晓华：（自夸地）看，我说什么来着。 沙辰星：什么呀？ 吴晓华：药！你忘了吧。（说着起身，走向小柜子，用虚拟的动作，倒水，拿药，端到沙辰星面前）给。 沙辰星：（低头看了看吴晓华手上的药，皱皱眉）都是什么呀？ 吴晓华：（玩笑地）我们动物防疫站给狗吃的。 沙辰星：胡扯。 吴晓华：（哏哏笑出声）吃吧吃吧，都是营养药，维生素…… 〔沙辰星用虚拟的动作把药吃下去。 吴晓华：晚上回家吃饭吗？ 沙辰星：不知道。（转身欲走） 吴晓华：哎…… 沙辰星：（不耐烦）还有什么？ 吴晓华：我差点忘了，昨天叶航来电话。 沙辰星：（一怔）她，什么事？ 吴晓华：问候你呗。 沙辰星：（不在意的态度）她怎么样，还单身吗？ 吴晓华：我没问，你不知道吗。 沙辰星：我哪儿知道。 吴晓华：你们是同事啊。 沙辰星：那是多少年前了。 吴晓华：她问你身体怎么样，挺关心你的。 沙辰星：（一边转身走开）好啊，谢谢她的关心。再见。 〔沙辰星开门，关门，重重的关门声。沙辰星下。响起钟表“咔哒咔嗒”的声音。 吴晓华：（抬头看“钟”，从沙发里站起来）十点，她说十点到。 〔灯渐暗。 〔灯再亮。叶航和吴晓华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吴晓华：（快活地笑着）说，没关系的，你说嘛！ 叶 航：说实话，当时我、还有编辑部主任，我们都让他吓着了，捏了一把汗…… 吴晓华：（哏哏笑出声）你们真傻，让他骗啦！他可会装呢，我和他一辈子夫妻，就没看他喝醉过。 叶 航：他醉过。 吴晓华：什么时候？ 叶 航：（支吾）唔……有一回我们组织联谊活动，请了各地的主编社长，上级领导，老沙就喝醉了。 吴晓华：吐啦？ 叶 航：不，他一个人当众独舞。 吴晓华：（没听懂）什么什么？ 叶 航：当着所有的人，他自己跳起舞来了，连唱带跳…… 吴晓华：（一拍巴掌）我的妈呀，他还唱，他唱歌跑调。 叶 航：结果他摔了个大跟头。 〔吴晓华拍着巴掌嘎嘎笑了。叶航也跟着笑。笑过之后，气氛显出尴尬。 吴晓华：（找话）你这件衣服挺好看，哪买的？ 叶 航：好几年了，我都忘了。 吴晓华：可不是，咱们有几年没见了？好像是有一年过春节，你请我们两口子吃饭，从那以后就没见过。 叶 航：好像。 吴晓华：沙辰星还问你呢…… 叶 航：问我？问什么？ 吴晓华：他问，你是不是还是单身。 叶 航：（微微迟疑）华姐，你告诉他我要来吗？ 吴晓华：（一瞬间的停顿）告诉啦，怎么？ 叶 航：那……他没说什么？ 吴晓华：（狡猾地）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 叶 航：（望着吴晓华，看透了她的心思）没什么，那有什么关系。 〔两个女人都不再说话，不安的沉默。 吴晓华：（故作叹息）说实话我也挺纳闷的，你怎么就一直没结婚呢。 叶 航：（不想再绕圈子）华姐，你为什么不问你最想问的问题。 吴晓华：什么？ 叶 航：我为什么来。 吴晓华：（脸色变了，语调带着挑衅）我干吗要问，等你自己说不好吗。 叶 航：（怔，不由有些示弱）对，你说得对…… 吴晓华：（缓了一口气）我没告诉他你要来。 叶 航：我想也是。 吴晓华：那你就说吧。 叶 航：（微微垂下目光）沙辰星问我是不是单身，他那是假话，他知道我的情况，我和他一直有联系。（顿）但是最近我才发现，他不是一个诚实的人，他不正派。 吴晓华：什么意思？ 叶 航：他曾经是我的领导，在我心目中他的位置很高，智商不必说，作为一个人，素质、品格都非常优秀。（顿）坦诚地讲，我这个人应该算是理想主义者，再坦诚一点，我觉得沙辰星是符合我理想的男人，很难再找到他这样的人，而他已经是你的丈夫，不可能和我……我这么说你不会怪我吧？ 〔吴晓华不吭声。 叶 航：其实这就是你那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我一直没结婚。可现在，我觉得很失望，我意识到我错了…… 吴晓华：（憋不住地）你当然错了，错大发啦！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沙辰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就好啦。什么优秀，哪优秀呀？怎么优秀！你才不了解他呢…… 叶 航：我了解。 吴晓华：（质问）你了解什么！ 〔叶航无言。 吴晓华：你怎么会了解他，我十七岁就认识他了，他睡觉磨牙，爱放屁，臭脚，你什么时候看见他穿运动鞋，没法穿，要不是我天天逼着他换袜子，得熏死谁。贪酒，喝了酒就发酒疯，跳舞算什么呀，他还打过人哪！ 叶 航，打人？ 吴晓华：你以为！他现在是个人物啦，神气啦，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他是什么，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不，不对，他有一个脑溢血后遗症的父亲，一个神经衰弱的妈。他爸那会儿走不了路，话说不清楚，他妈妈一夜一夜地睡不着觉，精神都要崩溃了。家里跟狗窝似的。我到他们家干吗来啦？当保姆，当护士，我学过医。我给他爸洗澡，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我还要上班，谁也想不出有多累，那会儿我体重才八十二斤。为照顾两个老的，三十多岁我才要孩子，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叶 航：怎么？ 吴晓华：你不知道？生童童的时候我大出血差点死了，抢救了三天。（顿住，静默）不过话说回来，他、他父母都对我不错，很好。他爸前两年去世的，后来他妈雇了两个保姆。现在一切都好啦，我什么压力也没有，我在动物防疫站，其实上不上班无所谓，全都靠他。沙辰星爱他儿子，别提多爱了，他的一切都是为儿子。什么叫幸福生活，我觉得现在就挺幸福…… 〔沉寂。 叶 航：（很小的声音）杜度，你听说过杜度吗？ 吴晓华：什么东西？ 叶 航：不是东西，是人，一个叫杜度的女孩儿。 吴晓华：干什么的？ 叶 航：（语调平稳）沙辰星的女朋友，或者说，情人。 〔吴晓华愣愣地望着叶航。 叶 航：对不起，我给你带来的不是好消息。我问过自己要不要来，我还是来了。（停顿）也许我不该来，那你就可以继续过你的幸福生活，我知道女人有时候宁愿当一个瞎子、聋子…… 〔吴晓华无声。 叶 航：你儿子童童多大？ 吴晓华：童童？ 叶 航：告诉你，这个杜度很年轻，是个小姑娘，比童童大不了几岁…… 吴晓华：（突然大喊）胡说！你胡说八道！ 叶 航：（并没有被吓住）你不信吗？沙辰星有那个女孩儿家的钥匙，他们在她家约会。 吴晓华：你怎么知道？ 叶 航：（有准备地）他告诉我的，他求我帮他，替他打掩护，如果你问起来，让我说他和我在一起。可我不愿意那么做，我不是他的同谋，我没有他那么卑鄙无耻。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你有权了解真相。 〔吴晓华的眼里涌出泪水，她扭过头去。叶航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吴晓华：（自己抹去眼泪，用力吸气）你说吧，你是不是也是沙辰星的情人？ 〔叶航惊愕，呆住。 吴晓华：我不是傻瓜，别以为我是傻瓜。 叶 航：（慌乱）华姐，你可以去问沙辰星，我和他的关系…… 吴晓华：别逗了，他会和我说实话？（盯着叶航）不要脸，你真不要脸…… 叶 航：（冲口而出）不！我从来没有要求他离婚，从来没有。 〔吴晓华忽然冲上前，挥手欲打叶航嘴巴，叶航手疾眼快，一把攥住吴晓华的手。 叶 航：我告诉你，你听着，我做过三次人流，三次！为了什么？就因为我知道沙辰星不想离婚，他离不开他的家，离不开儿子。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叶航慢慢放开吴晓华。吴晓华跌坐在沙发上，捂住脸哭了。片刻，叶航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 叶 航：（沉痛地）我知道你多难过，你比我还多一次打击，两次打击…… 吴晓华：（哽噎，几乎说不出话）滚，你滚！（用力推开叶航） 叶 航：（差点摔到地上，站起身，稳住情绪）没问题，我可以滚，你也可以让沙辰星滚蛋，也许那正是他想要的。他爱说一句话，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没错儿，太阳属于他，他们，可是不属于你。 吴晓华：（发狠地）也不属于你！ 叶 航：（更加发狠）当然属于我！让他滚蛋的应该是我！我已经牺牲得太多了，就为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一个好色之徒。凭什么！（顿住，吸了口气）好，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我要重新开始……（昂着头，倏地转过身去） 吴晓华：（惶恐地）等等…… 〔叶航停住。 吴晓华：你见过那个女孩儿吗？（叶航点点头）她、她长什么样儿？ 叶 航：（一笑）长什么样儿，年轻就是美丽，就是资本。 吴晓华：（拼命集中精神）你说他不想离婚？ 叶 航：沙辰星吗，当然，既有一个舒舒服服的窝，又随心所欲享受外面的世界，何乐不为。 吴晓华：他做梦，我要和他离婚！ 叶 航：别骗自己了，华姐，这是你气头上的话，你心里比我明白，明白得多。 吴晓华：（满腔怨恨）我算什么？啊，算什么！ 叶 航：沙辰星的妻子。 吴晓华：呸，他连话都懒得和我说一句…… 叶 航：那当然了，他的精力要留给那个女孩儿。精力，时间，心情，一点点都舍不得浪费。他总说他累，怎么能不累呢？他多大岁数了，人家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吴晓华：（忽然警醒）你还在和他来往？ 叶 航：怎么可能。 吴晓华：别想骗我…… 叶 航：（惨淡地一笑）除非我还想欺骗我自己。 吴晓华：（茫然）那……那我怎么办？ 叶 航：华姐，也许你恨我，你肯定很恨我，可我还是想和你说几句真心话，你愿意听吗？（走近她）其实这件事没那么可怕，道理非常简单…… 吴晓华：（嗫嚅）什么？ 叶 航：只要条件允许，没有男人能经得起诱惑。但他们内心里还有一个需要，需要一个安稳的窝。（注视吴晓华）你，你就是沙辰星的窝，是你，不是我。不管他怎么不理你，对你视而不见，那是因为他习惯了，太习惯了。你知道这习惯的力量有多大？（吴晓华无声）无法形容，我根本无法和它抗衡。不瞒你说我吃够了它的苦，我太知道它的利害了。（轻声冷笑）哼，我就不信，那个杜度有什么特别。不错，她年轻，有年轻的身体和脸蛋，也许很有心计、很厉害，但是…… 吴晓华：（不由催促）说呀！ 叶 航：无论她多年轻，多么有心计，本事再大，她不可能、绝不可能得到沙辰星。胜利者一定是你。（紧紧攥住吴晓华的手，绝望而又充满期望地）相信我，华姐，你才是最强大的。我的话不会错，你应该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吴晓华咬牙沉思。灯渐暗。 三 场 〔黑暗中传来狗叫声和一个女孩儿活泼畅快的笑声。灯亮。舞台前区摆着一个宽大的带拐角的沙发，上面堆满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靠垫。杜度跪在沙发上，她的头发理得很短，看上去像个俊秀的男孩儿，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领口很大的长袖T恤衫，领口歪到肩膀一头。沙辰星身穿衬衫，斜卧在沙发一角。 杜 度：（欢叫着）Lucky，Lucky来，来哇！ 〔Lucky是一条虚拟的狗，用狗叫的声音来表现。 沙辰星：（笑着）别，别让它上来！ 杜 度：为什么，你要不喜欢它我就不喜欢你。 沙辰星：好哇你…… 杜 度：（指着“狗”）看，看它多可爱！快看哪！ 沙辰星：可惜笨了点儿，到现在还不认识我，我一来还叫。 杜 度：（哏哏笑）Lucky，你认识他吗，他是好人还是坏蛋，说呀！ 〔狗叫了两声。 沙辰星：好人！ 杜 度：（同时地）坏蛋！ 〔沙辰星开心地笑了，把杜度拉到怀里，亲吻。 沙辰星：你才是坏蛋，小坏蛋……（狗吠）哟，这家伙嫉妒啦！ 杜 度：（对“狗”）小傻瓜，别嫉妒，他是好人，是我的好朋友，他叫沙沙，沙沙，（“狗”叫了两声）好，知道就好，趴下，乖乖趴着啊…… 沙辰星：杜度，你让它出去呆会儿不好吗。 杜 度：（嘿嘿坏笑）怎么，你这个大魔鬼又馋了，又想吃人，人可不是这么好吃的…… 沙辰星：好吃，好吃极了…… 〔沙辰星装出垂涎的样子向杜度逼近，杜度先是笑着退缩，忽然反过来、摆出张牙舞爪的架势，沙辰星显出更加凶猛的嘴脸，两个人鼻尖对鼻尖，喉咙里发出动物般的低吼，狗跟着狂吠…… 沙辰星：（大笑着倒在沙发上）啊，好玩，真开心！ 〔杜度也笑着躺倒。二人拥抱，亲吻。 杜 度：嗨，告诉你，你刚才睡着了…… 沙辰星：是吗。 杜 度：你睡觉磨牙，（模仿）咯吱咯吱咯吱…… 沙辰星：那一定是梦见你了，吃你呢！ 杜 度：你还说梦话…… 沙辰星：说什么？ 杜 度：（模仿梦呓）哦，爱，爱你，叶航…… 沙辰星：（笑）胡说八道。 杜 度：给我讲讲吧，你和叶航，你们俩怎么爱得昏天黑地、要死要活的。 沙辰星：（逗她地）你真想听？（杜度点头）不嫉妒？ 杜 度：你看我像嫉妒的人吗。 沙辰星：女人很难不嫉妒。 杜 度：（不服气）谁说的！ 沙辰星：嫉妒是性道德起源的最大因素。 杜 度：什么什么什么？！ 沙辰星：（扑哧笑了）傻丫头…… 杜 度：谁要是以为我傻谁才傻呢！告诉你，人这一辈子肯定得抽疯，不然多没意思，多不值呀。你和叶航，肯定是你最疯狂的一次，是不是？ 沙辰星：我还有几次呀，就那一次。 杜 度：（自得）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沙辰星：（默默一笑）对，那次我确实疯了一阵。 杜 度：怎么疯？ 沙辰星：我呀，每天写一首诗。 杜 度：天哪，太浪漫啦！ 沙辰星：（不由回想）我记得一首，“没有屋顶的爱情”。 杜 度：没有屋顶？ 沙辰星：你不懂，你想象不到，那时候我们根本无处可去，只能在街上走。（陷入回忆）人真是奇妙的动物，大冬天，十二月份，我只穿一件单衣，在街上走到半夜，居然没感冒。 杜 度：有爱情的火烤着你呗，多幸福啊。 沙辰星：不，你可说错了，爱情是痛苦的，比什么都痛苦。（回忆，背诵）“我要找阎王问问，我还能活多少年，我想预支一点将来，请他提前给我一点时间……”（卡住）哟，想不起来了…… 杜 度：是你写的诗？ 沙辰星：算不上什么诗，一种情绪的表达吧。 杜 度：（感叹）唉，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人给我写诗！（忽发奇想）嗨，你给我写一首吧！ 沙辰星：（自嘲地）别逗了，现在可不行喽！ 杜 度：好哇你，对我就这种态度。 沙辰星：（逗乐）看，看你，嫉妒了吧。 杜 度：谁呀，逗你玩哪。那你为什么没离婚？ 沙辰星：因为……（思忖）人，有一个时间恋爱，有一个时间生儿育女，还要有时间发展，建功立业，懂吗小家伙？ 杜 度：那、你现在还爱叶航吗？ 沙辰星：无可奉告。 杜 度：你老婆呢，你爱她吗？ 沙辰星：（伸手刮了杜度的鼻子一下）哪来这么多问题。 杜 度：爱说不说。（一扭身背对沙辰星） 沙辰星：（推杜度的后背）嗨……大灰狼来啦！ 杜 度：（猛地翻回身，没事人似的）知道我怎么对付男人吗？ 沙辰星：怎么对付？ 杜 度：很简单，两条。一，我不想改变对方，二，我不会委屈自己。 沙辰星：（赞赏）好，非常正确。 杜 度：我才不那么贪得无厌呢，累不累呀。 沙辰星：可大多数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杜 度：你是说你老婆吗？ 沙辰星：她，算不上。 杜 度：（眼珠一转，摇头晃脑）哦，我懂啦！ 沙辰星：（好笑）懂什么你。 杜 度：（语调悠悠）只要你不是在看她，她就不开心，就会觉得失落；你必须和她说话，哪怕坐在她身边看书，她还是不满足…… 沙辰星：你说谁？ 杜 度：（不回答，继续）她心甘情愿地为你奉献，哪怕当奴隶，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配得上她的奉献，必须百分之百、愉快地接受…… 沙辰星：（会意地笑了）说得对，真对，结果奉献变成了要求。 杜 度：（“叭”地打了个响指）没错儿！ 沙辰星：（不由）听着，连我睡觉她都不高兴，因为我一呼呼大睡就不是为她而存在了…… 杜 度：她最爱说的话：我爱你。最大的希望：过去、现在、将来、时时刻刻和你在一切…… 沙辰星：她爱说我爱你，还要不厌其烦地问我爱不爱她。（顿，和杜度四目相对）咱们俩说的是谁呀？ 杜 度：（嘻笑，耸耸肩）谁知道。 沙辰星：（大为感叹）可怕，真是可怕啊！ 杜 度：（觑着沙辰星，忽然压低声音）哎，沙沙，老沙沙…… 沙辰星：干嘛？ 杜 度：（逼近他）我问你，你说，必须说实话…… 沙辰星：什么？ 杜 度：你爱我吗？……爱吗……你到底爱不爱我？ 〔杜度已经逼到沙辰星眼前，但继续往前逼，沙辰星不由向后退缩。突然，他明白这不过是个恶作剧，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大笑。小狗Lucky跟着叫起来。灯暗。 四 场 〔灯亮。舞台上摆着同二场的沙发。沙发后侧挂着一个帘子，是厕所。沙辰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情疲惫，近乎呆滞。一阵抽马桶的水声，帘子拉开，露出后面的马桶。吴晓华站在马桶前系好裤子，走到沙发前，坐下。 吴晓华：（冷着脸）你说，说吧。 沙辰星：说什么，你根本就不信我的话嘛。 吴晓华：谁说我不信。 沙辰星：那你还要我说，该说的我都说了。 吴晓华：你说什么了，你什么也没说。 沙辰星：好，可以，我可以再说一遍，最后一遍，绝不再重复。那个小姑娘，她名字叫杜度，我认识她，她很能干，她工作的那家公司…… 吴晓华：（截断）怎么认识的？ 沙辰星：你听着好不好，她工作的那家公司是搞平面 设计 领导形象设计圆作业设计ao工艺污水处理厂设计附属工程施工组织设计清扫机器人结构设计 的，和我们有业务联系…… 吴晓华：怎么联系？ 沙辰星：（忍耐）要一次次说吗，我们报纸上的广告，做的杂志，出的书，如何设计，提出多少 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又否定了多少方案，你有兴趣听吗？ 吴晓华：你说我就有兴趣听。 沙辰星：算了吧你，别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我坦白地告诉你，我确实很欣赏杜度，她是个有才华的女孩儿，到了我这个年龄，很多方面都迟钝了，非常需要从年轻人那里获得一种新鲜的…… 吴晓华：（冲口而出）屁，放屁！ 沙辰星：（强硬）你说谁？！ 吴晓华：你。 沙辰星：好，那好，很好，我再不说了。（站起身） 吴晓华：哪儿去？ 沙辰星：休息，睡觉。 吴晓华：你站住！（手伸进衣袋，摸出一串钥匙） 沙辰星：（意识到什么，摸自己的裤袋）那是我的钥匙，是不是？ 〔吴晓华不回答，在钥匙链上找着。 沙辰星：把钥匙给我。（厉声）拿来！ 〔吴晓华手一哆嗦，钥匙链“啪”地掉到地上。吴晓华弯腰去捡…… 沙辰星：（威胁地）你这么做得小心，别太过份了。 〔吴晓华捡起钥匙…… 沙辰星：给我，吴晓华，你给不给！ 〔吴晓华猛地把钥匙向沙辰星的脸扔过去。沙辰星躲闪，钥匙打到他身上落到地下。沙辰星捡起钥匙，放到口袋里。 吴晓华：你有那个女孩儿家的钥匙，就在你的钥匙链上！ 沙辰星：（冷冰冰地）谁说的。 吴晓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真理！ 沙辰星：（讥讽）真理，你还知道真理。 吴晓华：你废话！ 沙辰星：好，那我也告诉你一句真理，真理就是……（顿住，脑子一片空白，猛然爆发）够啦！真理就是这两个字：够啦！ 吴晓华：（忿恨地）你够了？我还够啦哪！你不是有地方去吗，光华里，103号楼，505门。你走，这个家不是你呆的地方，滚出去！ 〔沙辰星默默坐回到沙发上。 沙辰星：（喃喃地）是，这个家也许是该散伙了。 吴晓华：你说什么？ 沙辰星：吴晓华，想不到你还会干这种事，居然跟踪我。 吴晓华：我没有，我才没有呢！ 沙辰星：（反守为攻）别抵赖。你既然知道杜度家的地址，去呀，你可以去找她，去问！哼，人家一定会觉得很可笑，你也会觉得自己很可笑的。 吴晓华：你不承认…… 沙辰星：我为什么要承认不存在的事情。 吴晓华：（明明不信，却显出一丝迟疑）你说不存在？ 沙辰星：对，不存在。 〔吴晓华瞪着沙辰星，泪光闪闪…… 沙辰星：你瞪着我干吗？ 吴晓华：（憋住泪，用力吸一口气，）沙辰星，这回你砸了，彻底砸了…… 沙辰星：砸，什么？ 吴晓华：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叶航来了，她到咱们家来了，是她告诉我的，你的一切她都知道！ 沙辰星：（一阵恼火，冲口而出）妈的，神经病…… 吴晓华：你骂谁？ 沙辰星：你们，你们女人都有神经病。 吴晓华：那你们男人哪？（指着沙辰星）你这个大骗子，没良心的东西！你有良心吗，沙辰星，你想想…… 〔沙辰星脸色阴沉，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吴晓华：你要干吗？ 沙辰星：我有事，我得出去。（转身要走） 吴晓华：（喑哑，绝望）你敢走！告诉你，你要走了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沙辰星：你上哪去？ 吴晓华：哪也不去。 沙晨星：那你要干吗？ 吴晓华：你别管，你走吧。 〔沙辰星迟疑，不安，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 吴晓华：怎么不走了？ 沙辰星：（讥讽）我怕你自杀。 吴晓华：（哽咽）我对你有什么意义，我死了对你有什么损失？ 沙辰星：别说这种废话，你是我老婆，童童的妈妈。 吴晓华：（咬牙抹去泪水）哼，你还记得儿子，干那些不要脸的事你想到过童童吗！ 沙辰星：（脸色难看）告诉你吴晓华，你听清楚了，一切和童童没有一点关系。 吴晓华：是吗，他爸爸在外面有情人，岁数和他差不多大…… 沙辰星：（大喝一声）住嘴！ 吴晓华：（浑身一颤，悲从中来）沙辰星，你太狠啦，你把我踩在脚底下，踩成一滩泥！你一次次出去开会，多少天不回家，原来都是和…… 沙辰星：见鬼，我从来没有在杜度家……（说漏了嘴，打住。吴晓华无声地瞪视他，他索性地）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 吴晓华：不，我说的不是杜度，是叶航。 〔沙辰星呆住。死寂。 吴晓华：你不说话，没话可说了。你和叶航，你们好了多少年？ 沙辰星：（突然一阵恼怒）扯淡，真他妈扯淡…… 吴晓华：你还骂人！ 沙辰星：她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愿意听她的，还问我干什么。（深吸一口气）不过我想提醒你一点，希望你别忘了，什么时候也别忘了…… 吴晓华：什么？ 沙辰星：我不是一个大闲人，没事情可干，我是一社之长，我忙得要死，我不是为女人活着的。（顿）她有她的说法，我有我的，任何人的话恐怕都不顶用，得让事实说话。 吴晓华：什么事实？ 沙辰星：摆在你眼前的就是事实。咱们俩多少年夫妻了，我怎么走到今天你不了解吗？这一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的所作所为，不用我自己说，自有公论。我的同仁、读者们，包括上级领导，他们对我的评价才是最公正的。也许人在死的时候才有权、起码、自己认为有权说我没有虚度一生，我的事业是有利于人类进步的。我沙辰星死的那天就可以问心无愧地…… 吴晓华：（截断）别扯啦，谁和你说你的事业？ 沙辰星：没有事业就没有我！不理解这点还有什么可说的！ 吴晓华：对，你了不起，你伟大，大社长，大领导！我是什么，一条狗？没错儿，狗也能看家，可狗不会干活啊，不能给你做饭，不会烫衣服……我还不如一条狗哪，狗起码不用干活！ 沙辰星：胡扯，耸人听闻。吴晓华，你冷静地想想，想想我对你到底怎么样。（环顾四周）这个家，应该说够舒服了吧，难道不是你的！家里的钱、财权，都在你手上，钱从来随你花，随你怎么花。 吴晓华：我花什么了，我是乱花钱的人吗！ 沙辰星：那就是你的事了。 吴晓华：（各说各）自从嫁给你，就有一条锁链把我锁得死死的…… 沙辰星：锁链？ 吴晓华：你知道一个家有多少事？干不完的活！从早到晚，成年累月，什么事要你动过一个手指头，拖鞋都是我给你放到脚边上…… 沙辰星：那好，从今天起，千万别再给我拿拖鞋，我请求你……（顿，安抚地）晓华，你为这个家做的一切我心里有数。 吴晓华：要不是我这么牺牲，能有你的成功吗？我得到什么啦！ 沙辰星：奇怪，女人的输赢哲学就是这样，只有你输，我才能赢…… 吴晓华：这是事实！你爸住院的时候不是我一天天陪着，儿子上幼儿园你接送过一回没有，多少年妈去医院看病…… 沙辰星：（再也不想听）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吴晓华：什么？ 沙辰星：我是不是你的丈夫？ 吴晓华：（迷惑）什么意思？ 沙辰星：你回答我，我是不是你丈夫。 吴晓华：是。 沙辰星：这就对啦，我没有和你离婚，很多人都离婚了，可我没有。 〔吴晓华怔怔地瞪视沙辰星。 沙辰星：你问我有没有良心，我现在回答你，我有。 吴晓华：就因为你没和我离婚？ 沙辰星：良心当然有很多含义，有一层最简单的含义你没有想到…… 吴晓华：什么？ 沙辰星：担心。 吴晓华：担心？ 沙辰星：我一直担心，不想让你发现，为了什么？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你，怕你伤心，难道不是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晓华无言，嘴唇微微哆嗦，忽然站起来。 沙辰星：（拉住她）干吗去？ 吴晓华：（嘶哑）放开，你放开我！ 〔吴晓华甩开沙辰星，冲进厕所，关门。沙辰星跟过去，推门，吴晓华“嘭”地把门关上，并锁上。沙辰星推门推不开。以上二人都用虚拟动作表演，配合动效。 沙辰星：锁什么门，别闹好不好！ 〔二人隔“门”而立。 吴晓华：（喃喃地）知道了，我现在都明白了…… 沙辰星：你说什么？ 吴晓华：没有爱，一丁点也没有…… 沙辰星：（没听清）怎么没有，你还要什么呀！ 吴晓华：（歇斯底里地）没有没有没有！！ 沙辰星：（不安，敲门）晓华，你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吴晓华站起身，走到帘子后面，很快转回，手里拿着一把刀片…… 吴晓华：（声音颤抖）沙辰星，你不是有良心吗，我要让你后悔，我看你后悔不后悔…… 沙辰星：你要干吗？开门！开开…… 〔沙辰星用力拍门。吴晓华伸出一只手腕，另一只手拿着刀片，哆嗦着。沙辰星用身体撞门，猛地把门撞开，动效同步。吴晓华情绪失控，欲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腕，沙辰星一把抓住她的手。吴晓华剧烈挣扎，沙辰星死死攥住她，争夺之中刀片划破了沙辰星的手，他毫不知觉，奋力夺下刀片，扔到马桶里，用水冲下去。水声。 〔吴晓华呆立。沙辰星感觉到疼痛，抬手一看，满手是血。 沙辰星：（抓起毛巾擦手，疼得倒吸气）妈的…… 〔吴晓华一屁股坐到马桶上，痛哭失声。沙辰星看着她，转身走开，倒了一杯水端到她面前。 沙辰星：给…… 吴晓华：（抬头看沙辰星，哽咽）你的手…… 沙辰星：没事儿，喝口水吧。 〔吴晓华不动。 沙辰星：起来，别在厕所呆着了。 〔吴晓华从马桶上站起身，跟随沙辰星走回沙发前，坐下。 沙辰星：（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喝口水…… 〔吴晓华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沙辰星：（陪着小心）好点吗？ 吴晓华：（紧紧攥着杯子）你别怕，我不会自杀，刚才我有点冲动…… 沙辰星：（松口气）好，那就对了，你想想，你有家，有儿子…… 吴晓华：（语速很慢很慢）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没有别的，但是我有童童，我们母子俩可以一块生活…… 沙辰星：（迷惑）什么意思？ 吴晓华：你走吧，这个家没有你的地方，童童没有你这个爸爸…… 沙辰星：别胡说！ 吴晓华：我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发狠地）你不要再见童童了。 沙辰星：（克制着）吴晓华，你应该是有脑子的人，你这么做对童童有什么好处？ 吴晓华：沙辰星，你更是有脑子的人，你干的那些事对童童有什么好处？ 沙辰星：（恼怒）你…… 吴晓华：（昂首）我怎么！ 沙辰星：你这是报复，我明白…… 吴晓华：你爱明白不明白。 沙辰星：这么说你要和童童说？ 吴晓华：（切齿）谁让你干出那些不要脸的事。 沙辰星：（沉吟）好，可以，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可以离开这个家，一切都服从你，只要你觉得舒服，合适，就行。 吴晓华：我合适，我怎么这么合适啊！（气得哆嗦，杯子里的水洒到地上） 沙辰星：（故意镇静地）小心，水洒了…… 吴晓华：（把手里的杯子“啪”地摔到地上）你这个混蛋，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东西！（呜咽）我算个什么啊，过这种日子不是活受罪吗！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有什么脸活着……谁不要脸？不是别人，是我！我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啊，我真贱，太贱啦！我还是人吗我…… 〔沙辰星难受地看着她，不由向她伸出手…… 吴晓华：（激烈地躲闪）别碰我！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吴晓华痛心地哭泣。 沙辰星：（懊丧、黯然）晓华，你要真这么痛苦，那、那你让我考虑考虑…… 吴晓华：考虑什么？ 沙辰星：（喑哑）……离婚。 吴晓华：（目光如锥，狠狠盯住沙辰星，咬牙切齿地）沙辰星，你想得美，不可能，做梦！ 〔灯暗。 五 场 〔灯亮。和一场同景，叶航的家。沙辰星坐在长沙发上，叶航的头枕在他的腿上，脸埋向他的身体，无声地抽泣。 沙辰星：（摸着她的头发，哄劝地）好了，怎么又哭呀，哭可是毁容…… 叶 航：（坐起身，克制地）对不起……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倒好点儿。 沙辰星：为什么？ 叶 航：起码我不受刺激，不用看你厌烦的样子。 沙辰星：（一阵厌烦）谁厌烦了！ 叶 航：你看不见你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写着厌烦两个字。 沙辰星：（忽然憋不住）我能不烦吗！ 叶 航：我说对了吧。 沙辰星：你说你为什么要去找吴晓华，这么多年了，不是一直维持得很好？ 〔叶航不说话，起身走到沙发后面。 沙辰星：你干吗？ 〔叶航倒了一杯水，端到沙辰星面前。 叶 航：渴了吧，给。 沙辰星：（接过杯子）谢谢。 叶 航：不客气。 〔沙辰星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叶 航：你不喝吗？ 沙辰星：呆会儿。 叶 航：（在沙发上坐下）我不想对你隐瞒，我愿意坦白地告诉你，我希望维持，维持原来的样子。 沙辰星：那你干吗要…… 叶 航：可一切都变了，你变心了！ 沙辰星：我说过多少遍了，那不是爱…… 叶 航：你爱不爱杜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再爱我了。 沙辰星：怎么见得！ 叶 航：如果你爱我，就不会有杜度，最最简单的逻辑。 沙辰星：叶航，这种话真不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说出来的。 叶 航：聪明的女人什么样？ 沙辰星：……算了，别说了。 叶 航：沙子，我请求你，想什么就说什么。 沙辰星：聪明是什么，什么是聪明？聪明是一种理解力，越聪明的人理解力就应该越强…… 叶 航：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理解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否则我就是愚蠢。 沙辰星：话应该倒过来说，我做了一些事，可能伤害了你，我希望得到你的理解，这么说不算过份吧。 叶 航：你说可能伤害了我？ 沙辰星：不，是伤害了。 叶 航：我痛不欲生。 沙辰星：那……怎么样你才能好过一点儿？ 叶 航：没办法，什么办法也没有。（顿）除非…… 沙辰星：（不安）你要怎么样？ 叶 航：你怕什么呀，我要求过你什么！你可以有妻子，有儿子，有家，我只要一样东西，你的爱。（顿）好吧，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不想逼你，逼也没用，可我想弄清楚，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我了，是因为那个杜度…… 沙辰星：（烦躁）怎么就说不清哪，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 叶 航：别再提“聪明”！我讨厌、厌恶这两个字！ 沙辰星：好，那我问你，难道你对我的感觉还和当年一样，丝毫不差。 叶 航：对，是。 沙辰星：你说的不是真心话。 叶 航：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 沙辰星：我举个例，曾经，我睡觉的时候你不睡，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现在还会有那样的情形吗？不可能嘛，人也受不了…… 叶 航：我过去爱你，现在仍然爱你。 沙辰星：那……那我也是啊。 叶 航：沙辰星，在别的事情上说假话容易，爱、爱神，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沙辰星：（一丝讥嘲）爱神…… 叶 航：你写过赞美爱神的诗。你所有的诗我都留着呢，想看看吗？ 沙辰星：（立刻阻止）不不，不要…… 叶 航：不愿意看还是不敢看？（沙辰星苦笑）你冷笑什么？ 沙辰星：我没有…… 叶 航：我告诉你沙辰星，也许你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害怕爱情，在吓破了胆、不敢爱、也不能爱的人面前，爱情是可怕的。它是整个世界都阴谋反对的一种力量。（沙辰星一言不发）你在想什么？ 沙辰星：我在听你说。 叶 航：我问你怎么想。 沙辰星：……也许你的话有道理，可我觉得咱们还是别把话说得这么大，你我都是普通人，既不是哲学家也不是什么勇士。 叶 航：你嘲笑我？ 沙辰星：叶航，我求求你，咱们能不能不这么累呀！（躲避地伸手端起杯子，喝水） 〔叶航默默望着他。 沙辰星：对不起，我在喝水。（叶航继续看他）喝水有什么好看的，啊？！ 叶 航：（凝视沙辰星，嘴唇蠕动，喃喃地）“我要你，要你的全部，我要把你嚼碎咽到肚子里，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沙辰星：（惊讶）你说什么？ 叶 航：忘了？忘得真干净。是你说过的话，你说要把我嚼碎，一点渣滓都不剩…… 〔沙辰星无言。 叶 航：沙子，我和你，最珍贵的一点是什么？（不等回答）是交流。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和我交流，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要求过分吗？ 沙辰星：（忽然放下杯子）好，我告诉你我怎么想，其实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叶 航：什么？ 沙辰星：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们需要一种你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