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级唐宋文学

唐宋文学 唐宋文学 （1—103） 07级 陈建森 第一章 唐代文学概论 一、　唐代文学的分期 历史学家通常以唐玄宗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爆发的“安史之乱”作为分界线，把唐代社会历史分为前后两大时期。然而，一方面，唐诗的发展与唐代社会政治经济的盛衰相平衡；另一方面，唐诗作为展现唐代诗人心灵奥秘和唐代文化精神的价值取向的一种文学形式，它的发展又与唐代社会政治经济的盛衰有着不相一致的地方，故而唐诗史学者根据唐诗发展的特殊情况，习惯上把唐诗的发展分为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个时期。 初唐（公元618～712年），大体上是指唐代开国至唐玄宗先天元年之间； 盛唐（公元713～755年），大体上是指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 中唐（公元756～824年），大体上是指唐肃宗至德元载至唐穆宗长庆四年之间； 晚唐（公元825～907年），大体上是指唐敬宗宝历元年至唐昭宣帝天祐四年之间。 “四唐”分期起源于南宋严羽的《沧浪诗话》，经过元代方回的阐发，奠定于元代杨士弘的《唐音》，完成于明代高棅的《唐诗品汇》。 二、唐代文学主要文学样式概说 主要文学样式：唐诗歌、唐代散文、唐传奇、五代词 一、散文到中唐韩柳走向兴盛 散文包括骈体文和古文。初唐、盛唐是诗歌的天下，散文主要是骈体文，如王勃《秋日登滕王阁饯别序》、骆宾王《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等。在中唐儒学复兴的背景下，韩愈、柳宗元倡导古文创作，古文空前繁荣。晚唐皮日休、陆龟蒙、罗隐、杜荀鹤等人创作小品文，讽刺和批判现实。鲁迅在《小品文的危机》中说唐人小品文成为“一塌糊涂的泥塘里的光辉”。 二、传奇到中、晚唐走向兴盛 唐代小说的发展可以分为几个时期。 初兴期（武德至大历约160年）。又以开元为界，开元以前，作家主要是继承六朝志怪小说的传统，创作志怪小说。代表作有王度《古镜记》、张鷟（音浊）《游仙窟》（骈体小说）、无名氏《补江总白猿传》。开元以后，有传奇小说，如郭湜（音实）《高力士外传》（以描写人物为中心）。唐初传奇小说是在志怪小说的基础上融合史传、辞赋、诗歌、民间说唱艺术及佛教叙事文学而形成的。 兴盛前期（建中初至大和初约46年）这是传奇文的兴盛期。代表作多，如陈玄佑《离魂记》，沈既济《枕中记》、《任氏传》，李公佐《南柯太守传》，陈鸿祖《东城夫老传》等。而且还出现“歌传相偶”现象。有白行简《李娃传》（元稹《李娃行》）、元稹《莺莺传》（李绅《莺莺歌》）、陈鸿《长恨歌传》（白居易《长恨歌》）、沈亚之《湘中怨解》（韦敖《湘中怨歌》）等等，有些失传。 兴盛后期（大和中至乾符末约50年）。自从蒋防《霍小玉传》传奇文以后，这时期主要以传奇集或者志怪传奇集出现为特征，共有三、四十种之多。代表作有裴鉶《传奇》三卷、牛僧孺《玄怪录》十卷、李复言《续玄怪录》十卷等。 低落期（广明中至唐末约30年）有传奇文6—7种，小说集10种，以皇甫枚《三水小牍》二卷为代表。 三、词兴于中唐，成熟于五代时期（两个中心：西蜀花间词、南唐二主词），宋代全面繁荣。 四、诗歌贯穿初唐、盛唐、中唐、晚唐。（见文学史） 唐代诗歌的空前繁荣，不仅在中国文学史上，而且在世界文学史上都是罕见的现象。据明末胡震亨《唐音癸签》的统计，唐人有别集者共691家。清代彭定求等人编定的《全唐诗》所录诗人有2300余人，著名诗人就有60多人，大大超过了战国至南北朝著名诗人的总和，诗作有48900多首。又据中华书局1982年出版的《全唐诗外编》搜集了佚诗2000多首，再加上《中华文史论丛》1981年第４辑发表王重民《补全唐诗拾遗》遗稿有未收入《全唐诗外编》中的52首，再加上陈尚君的《全唐诗补编》，目前能确认为唐诗的就有55000多首，比自西周到南北朝流传下来的诗篇多出三倍以上。 三、 如何学习唐宋文学？ 第一，通读教材。以文学史为经，以作家创作为纬，系统了解唐宋文学的发展情况。 曹础基主编《中国古代文学》 傅璇琮、蒋寅主编《中国古代文学通论》 第二，借助有关注本，精读代表作家的代表作品，了解代表作家的生平、思想、个性与创作的关系，了解作家创作的创作特点和艺术风格。 1．喻守真编注《唐诗三百首详注》（在清蘅塘退士孙洙所遍选基础上详注） 2．高步瀛选注《唐宋文举要》 3．张友鹤《唐宋传奇选》 4．龙榆生编选《唐宋名家词选》 5．钱钟书《宋诗选注》 第三，借助有关研究专著，了解个时期文学流派的创作特点和艺术风格。 闻一多《唐诗杂论》 陈伯海《唐诗学引论》 刘开荣《唐代小说研究》 刘扬忠《唐宋词流派史》 郭预衡《中国散文史》（中） 吴孟夏《唐宋古文八大家概述》 呂肖奂《宋诗体派论》 第四，学习唐宋代文学要具有较深厚的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和美学的素养，开拓批评和研究的视野。 1．钟嵘《诗品》 2．司空图《二十四诗品》 3．严羽《沧浪诗话》 4．张炎《词源》 5．钱钟书《谈艺录》 6．张少康、刘三富《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发展史》 7．方智范、邓乔彬等《中国词学批评史》 8．陈谦豫《中国小说理论批评史》 9．郭预衡《中国散文史》 第五，学习唐宋代文学要经常关注和熟悉唐宋代学术研究史。在熟读教材的基础上，懂得从目录学（綜述）入手，查阅学术刊物，把握学术研究动态，扩展阅读的范围。 1．中国唐代文学研究会主编《唐代文学研究》 2．中国唐代文学研究会主编《唐代文学研究年鉴》 3．中国宋代文学研究会主编《宋代文学研究年鉴》 第二章 初唐诗歌 要求 对教师党员的评价套管和固井爆破片与爆破装置仓库管理基本要求三甲医院都需要复审吗 ：掌握初唐宫廷诗人和中下层文士诗歌创作的基本特点，重点熟悉和了解“四杰”、陈子昂的诗歌主张和代表作品。 初唐诗人分为二类： 一类是围绕在唐太宗和唐高宗、武则天身边的宫庭诗人； 另一类是与宫庭关系较为疏远、或者是飘游在山野的中下层文士。 第一节 宫廷诗人的诗歌创作 第一，上官仪与“上官体” 《全唐诗》现存上官仪诗20首。其中12首为应制、宴游、酬答之作，这类诗多是逢场应景，点缀升平的寻乐轻歌；４首为挽歌；只有《春日》、《入朝洛堤步月》、《咏画障》和《王昭君》为有感而作之诗。 “上官体”的特点主要有三： 一是多写丽景艳情； 二是善于缘情体物，抒写敏感细腻的心曲。 三是属对精雅。 六对：一曰正名对，天地日月是也；二曰 同类对，花叶草芽是也；三曰连珠对，萧萧赫赫是也；四曰双声对，黄槐绿柳是也；五曰叠韵对，彷徨放旷是也；六曰双拟对，春树秋池是也。（李淑《诗苑类格》） 据宋人魏庆之《诗人玉屑》所载，上官仪在总结齐梁时期沈约的“四声八病”之说和刘勰《文心雕龙·丽辞》的“言对、事对、正对、反对”之说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六对” 之说，（“八对”，其孙女上官婉儿）并把对偶的技巧运用于诗歌创作。如《酬薛舍人万年宫晚景寓直怀友》、《早春桂林殿应诏》用了多种对偶形式，对唐代近体诗格律形式的完善的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而从声律上看，“对时行宫庭中应制、应诏诗的优劣衡定，和以后以诗取士的评定 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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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下一联的出句平仄相粘，并将粘对规律贯穿全篇，从而使一首诗的联与联之间平仄相关，通篇声律和谐。由五言律，推导出五言排律和五言绝句的体式，更为重要的是，在五言律的基础上，推导出一个近体诗七言诗的声律格式。在五言律定型以后，杜、李、沈、宋等人即成功地把这种律诗的粘对法则应用于七言体诗，于中宗景龙年间完成了七言律诗体式的定型。 如沈佺期的《古意呈乔补阙知之》（P32）： 卢家少妇郁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 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仄 忆辽阳。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谁为含愁独不见， 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仄，平仄平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仄仄仄， 更教明月照流黄。（阳韵） 仄平平仄仄平平。 辞采华丽、声韵流转，粘连对仗的技巧很高。《全唐诗》小传说沈佺期“善属文，尤长七言之作。……建安后，讫江左，诗律屡变。至沈约、庾信，以音韵相婉附，属对精密。及佺期与宋之问，尤加靡丽，回忌声病，约句准篇，如绵绣成文，学者宗之，号为沈宋”。 杜、沈、宋把齐梁“永明体”和初唐“上官体”的声韵技术和对偶技巧完善地结合起来，有词义的对偶扩大到字音和句法的对偶，既注意平仄的协调，有符合粘连对仗的规则，为唐代律诗创作提供了规范的形式。 严羽《沧浪诗话》“诗体”说：“风雅颂既亡，一变而为离骚，再变而为西汉五言，三变而为歌行杂体，四变而为沈、宋律诗”，在诗体发展史上给以充分的肯定。王世贞《艺苑卮言》也说：“五言自沈、宋始可称律。律为音律法律，天下无严于是者。知虚实平仄不得任情，而法度明矣。”其实，不仅五律，七律、排律到了沈宋手里，皆有法度可寻。 3、风格：绮错婉媚 《旧唐书》本传载： （仪）工五言诗，好以绮错婉媚为本，仪既贵显，姑当时颇有学其体者，时人谓之上官体。 4、目的：游戏娱乐。 （太宗时）长孙无忌见欧阳询姿形丑陋，当面嘲笑他： 耸膊成山字，埋肩不出头。谁家麟角上，画此一猕猴。 欧阳询答诗： 索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只因心浑浑，所以面团团。（漫裆，无腰） 太宗笑曰：询此嘲曾不畏皇后（无忌妹）耶？ （则天时）则天幸洛阳龙门，令从官赋诗。左史东方虬诗先成，则天以锦袍赐之。及之问诗成，则天称其词愈高，夺虬锦袍以赏之。（旧唐书本传） 宫廷诗人创作总特点： （1）、内容上：歌功颂德、应制唱和； （2）、形式上：讲究声律对偶、雕琢辞藻。 5、评价：宫廷诗人对唐近体诗声律形式 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宫廷诗创作表明，写诗可以游戏、可以娱乐。 第二节 初唐中下层文人的诗歌创作 宫廷诗人虽然对近体诗体式的定型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但是，在思想内容、诗歌风格上，他们的诗歌并不能将唐诗创作引上康庄的大道。 一、陈子昂的诗学主张 陈子昂在《修竹篇序》中提出了自己的诗 学主张。归纳起来有如下五点（P44）： 二、“四杰”的诗歌创作（P40——） 王、杨的五律 题材：从台阁移向江山塞漠 杨炯《紫骝马》、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 内容：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使气任侠的雄杰之气 杨炯《从军行》、《于易水送人》 艺术特色：直抒胸臆、托物言志、刚健风格 骆宾王《在狱咏蝉》 卢、骆和张若虚的七言歌行 题材：由宫廷走向市井 内容：感叹历史之兴亡（卢照邻《行路难》）、世道之变迁（卢照邻《长安古意》），评说古今、思索人生（骆宾王《帝京篇》） 对宇宙人生意义的思考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1、呈现：以月为中心的春江夜景；2、夹以议论：对宇宙人生的哲理思考；3、情景交融：游子思妇在月下对生命的感伤。） 艺术特点：七言歌行是七言古诗与骈赋相互渗透和融合而产生的一种新诗体。其特点是铺写抒情，夹以议论，句式参差错落，工丽整练中显出流宕和气势。 闻一多对“四杰”和张若虚的评价（P39） 三、陈子昂的诗歌 （一）“感遇”38首及其得失 《感遇》组诗三十八首，非一时一地所作，而是诗人在长期的经历遭遇中写下的种种感触和体验，内容广阔丰富，思想也矛盾复杂，大致可分为三类：一是感慨时事，讽刺弊政。二是感怀身世，抒发理想。三是谈玄论道，忧生叹逝。第二首（46）：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此诗以比兴象征的手法，借兰若生于山林而无人赏识隐寓自己的怀才不遇，是陈子昂《感遇》组诗中艺术成就最高的一首诗。第二十首“翡翠巢南海”则借翡翠鸟委羽杀身的遭遇，兴寄自己身处官场对生命命运的忧虑。这类诗属于言志抒情之作。 得：陈子昂曾官右拾遗，是一个政治色彩很浓的诗人。他借《感遇》来恢复儒家诗学中风雅比兴美刺的传统，使诗歌具有较强的思想性和干预现实的作用，这是其所得。沈德潜指出“陈正字起衰而诗品始正”，这句话准确地评价了陈子昂在初唐诗歌发展史中的作用和地位，它应该被理解为，陈子昂以恢复汉魏以前诗歌古道来拨乱返“正”。 失：陈子昂的“诗品正”中本身就存在着“摹拟”、“复多变少”、缺乏“自己真气”等缺点。其失则在于，这种复古容易重蹈古诗以比兴手法说理的构思方式，简单地将抽象的思辩置于感性的形象之上，以诗言理而缺乏艺术感染力。 如：陈子昂《感遇》之二十三： 翡翠巢南海，雌雄珠树林。何知美人意，娇爱比黄金。杀身炎州里，委羽玉堂阴。旖旎（YINI）光首饰，葳蕤烂锦衾。岂不在遐远，虞罗忽见寻。多材固为累，嗟息此珍禽。 陈诗附理切类以指事，借翡翠惨遭杀害，漂亮的羽毛被拿去装首饰、织锦衾来说明“多材固为累”的道理；“多材固为累”二句，属于诗人以第三人称口吻直接出面发议论点明题旨。 （二）蓟丘览古赠卢居士藏用七首 这七首诗，都是通过凭吊古迹、缅怀前贤， 以抒发生不逢时、壮志未酬的感慨。 （三）登幽州台歌 黄周星《唐诗快》卷二；“胸中自有万古， 眼底更无一人，古今诗人多矣，从未有道及此者。此二十二字，真可以泣鬼。” （四）对陈子昂的评价（P48、49） 从总体来看，陈子昂的《感遇》诗显得直朴古奥，缺乏艺术创新。厉志《白华山人诗说》卷一指出其诗“大半局于摹拟，自己真气仅得二、三分。”叶燮《原诗》卷一也指出　：“然吾犹谓子昂古诗，尚蹈袭汉魏蹊径，竟有全似阮籍《咏怀》之作者，失自家体段。”皎然《诗式》卷五“复古通变体”说：“如陈子昂复多而变少，沈、宋复少而变多。” 第三章 盛唐诗歌 要求：在盛唐时代背景中，了解盛唐山水田园诗派和边塞诗派的创作特点和艺术风格； 以王、孟为代表的清逸淡远的盛唐山水田园诗 隐逸情结与山水情怀 盛唐山水田园诗的大量出现，与当时隐逸之风的盛 行直接有关。这一时期的士夫文人，都有或长或短的隐逸经历。但是，盛唐士夫文人的隐居田园，放浪山水，并非是消极遁世，而是积极入世、实现自我的一种生存方式。王、孟、李白等盛唐文人的隐逸，各有不同的追求： 以归隐作为入世的“终南捷径”，隐以待时 《新唐书》列传四八《卢藏用传》载： 司马承祯尝召至阙下，将还山，藏用指终南曰：“此中大有嘉处。”承祯徐曰：“以仆视之，仕宦之捷径耳。” 李白天宝元年《南陵别儿童入京》：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嘻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HAO）人。 孟浩然《临洞庭赠张丞相》：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此诗被誉为盛唐第一干谒诗。纪昀《瀛奎律髓刊误》云：“前半望洞庭湖，后半赠张相公，只以望洞庭托意，不露干乞之痕。”然纪昀还未得此诗虚实妙法。冯舒《瀛奎律髓汇评》指出：“通篇出‘临’字，无起炉灶之烦，但见雄浑而兼潇洒。后四句似但言情，却是实做‘临’字。此诗家之浅深虚实法。”前四句描写八月洞庭湖波涛汹涌，辽阔旷远的雄浑景象，暗示“欲济”洞庭湖所面临的重重困难艰险；五、六句因物生情，点明“无舟楫”而想单凭自己的力量去渡洞庭客观上的不可能，但不渡此湖心又不甘，因为身居太平盛世却闲居无事使人感到羞耻；最后二句巧妙翻用《淮南子·说林训》“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之意，暗示自己有下湖捕鱼之意。通过后四句的“浅”“实”，可以体悟出前四句那混茫不落边际的洞庭湖景象象征着仕途道路的艰难险阻。洞庭湖的难“济”与仕途的难达相通。 2、将归隐视为傲世独立的表现，以放浪江湖、纵情山水显示人品的高洁 孟浩然《过故人庄》，末句重阳节还要来看菊花有三点：一、流露对故人庄的依恋之情；二、因菊花象征有骨气的文人，隐者、高士，“就菊花”隐含对故人的赞美；三、显示自己行踪的自在和高雅。又如《万山潭作》、《耶溪泛舟》、《游精思观回王白云在后》，语淡、景淡、情也被冲淡，“淡到看不见诗了”，“孟浩然不是将诗紧紧地筑在一联或一句里，而是将它冲淡了，平均地分散在全篇中”，这“才是真正孟浩然的诗，不，说是孟浩然的诗，倒不如说是诗的孟浩然，更为准确”。（《闻一多全集》三《唐诗杂论·孟浩然》，三联书店版。） 王维《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音援，水流貌）。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接舆，春秋时楚国的隐士陆通，人称楚狂，此指裴迪。“五柳”，陶渊明自号五柳先生，此为诗人自喻。前六句从视、听觉入手，以动写静；后二句除了赞许友人、歌颂友情之外，还以裴迪的酒酣狂歌、真率任性，反衬自己宁静淡泊、傲世独立的心境。 王维《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芙蓉花独立春秋，自开自落，没有孤独，没有惆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3、把回归自然作为精神的慰籍和享受，寻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王维《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识，明月来相照。 王维《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归期。 胜事，指山水田园美景。空自知，自己知道，但并不执着地留在心上。魏庆之《诗人玉屑》：“此诗造意之妙，至与造物相表里，岂直诗中有画哉？观其诗，知其蝉蜕尘埃之中，浮游万物之表者也。” 储光羲《杂咏五首》中的《钓鱼湾》： 垂钓绿湾春，春深杏花乱。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日暮待情人，维舟绿阳岸。 殷璠《河岳英灵集》评此诗：“格高调逸，趣远情深”。 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使动）。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清逸淡远的情调。 盛唐士夫文人抱着不同的隐居目的，既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又可以在回归山林和泛舟江湖的同时享受着闲适逍遥，因而具有一种挥之难去的隐逸情结；而他们隐居山水田园之中，向外发现了大自然的山水之美，向内发现了自己的真性情，如李白《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人山情性相通，孤傲、超尘绝俗。那么，忘情山水田园，确实能够使他们息烦静虑，静化心灵，而产生超尘脱俗、遗世独立、自甘寂寞的高逸的山水情怀。 冲淡疏野的美学追求 托名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列有冲淡疏野两种意境，或者说两种诗美。冲淡美被古人看做是艺术上炉火纯青的标志。苏轼说：“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梅尧臣说：“作诗五古今，欲造平淡难。”姚鼐说：“文章之境，莫佳于平淡”。 冲淡在《二十四诗品》中被列为第二，（雄浑第一）疏野与冲淡相近，可以放在一起，这正是针对盛唐山水田园诗歌的艺术特色所作的美学总结。换句话说，盛唐山水田园诗歌所体现的正是这种冲淡美。 冲淡美有三个特征： 1．素。指诗人所写的境是常境，如日常生活、日常山水，并无奇特之景，多姿之态。但在寻常朴素的景物之中蕴涵着深厚的思想感情，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2．静。诗人往往以恬淡的内心，闲静的目光向外观察景物，发现山水之美，向内发现自己的真性情，或缘情体物，顺其自然，或笔补造化，妙造自然，或以动衬静，使得情景交融、形神会通，使诗歌呈现静态美； 3．逸。冲淡诗人往往远离都市而放浪山水，冲淡意境中就包含有放任、飘逸、洒脱、悠远之美。 王昌龄、崔颢等人所创造的清刚劲健的五、七言近体诗 王昌龄、崔颢、王翰、王之涣、祖咏等人是一群具有北方阳刚气质的豪侠型人才。他们出身寒微，但热衷于功名富贵，常以公侯卿相相自许，非常自信和自负，颇有横绝一世的狂傲气概。有两则故事可说明他们的自信、自负和狂傲。薛用弱《集异记》（P87）载： 开元中，诗人王昌龄、高适、王之涣齐名，三人共诣旗亭饮酒。座中有伶人十数人会宴。三人订约说：“我辈各擅诗名，今观诸伶讴，若诗入歌辞多者为优。”一伶唱“寒雨连江夜入吴”（《芙蓉楼送辛渐》），昌龄引手画壁曰：“一绝句。”接着一伶唱“开箧（音切）泪沾臆”（《哭单父梁九少府》），高适引手画壁曰“一绝句”。接着又一伶唱“奉帚平明金殿开”（《长信秋词》），昌龄又画壁曰：“二绝句。”之涣指诸妓中梳双鬟的最美的一人说：“此子所唱，如非我诗，终身不敢与争衡矣。”须臾，双鬟发声，果然是“黄河远上白云间”，三人大笑，饮醉竟日。 计有功《唐诗纪事》，载祖咏应试作《终南山望余雪》，按规定要写六韵，十二句，六十字，但他只写了“终南阴岭秀（山北），积雪浮云端（山高）。林表明霁色（点余雪），城中增暮寒（许多穷人受冻，意在言外）”四句交卷，考官问他为何只写四句，答曰“意尽”。扬长而去。 王昌龄 《从军行》其四：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如何理解本诗的主题？ 这首诗主旨有三种解释（钟振振《谈中国古典诗词的歧解》，《文学遗产》2002年1期）： ■认为表现唐军将士保卫边疆的豪情壮志。 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中编第一册（1980）： “扫尽边尘，以身许国的壮志。”文学所《唐诗选》（1978）上册：“写在玉门关上东望，只见青海地区上空层云遮住雪山（祁连山），暗淡无光。言虽已身经百战，铁甲磨穿，但如不能击破敌人，绝不归还本土。”沈祖棻《唐人七绝诗浅释》（1981）：“这首诗写保卫边境，击溃敌人的热情和决心。首句写青海上空，长云密布，雪山虽白，也因之暗淡无光。次句写在远望中的玉门关，只是一座孤城而已，两句是景。第三句写战争之激烈，第四句写将士之忠勇。两句是情。诗的重点是最后一句，但只有先写环境之艰苦，战斗之激烈，才显得出将士忠勇之可贵。” ■认为是写戍边军人厌战思归的愁苦情怀。 沈德潜《唐诗别裁集》卷十九：“作豪语看亦可，然作归期膸日看，倍有意味。”黄叔灿《唐诗笺注》：“玉关在望，生入无由，青海雪山，黄沙百战，悲从军之多苦，冀克敌以何年？‘不破楼兰终不还’，愤激之词也。”刘永济《唐人绝句精华》：“写思归之情而曰‘不破楼兰终不还’，用一‘终’字而使人凄然。盖‘终不还’者，终不得还也，连上句金甲着穿观之，久戍之苦益明，如以思破敌立功而归，则非诗人之本意矣。” ■前两句用低调，写凄凉暗淡之景，传达“但愿生入玉门关”之情；后两句用高调，表达不攻破敌国、消灭敌军，就永不归还的决心。（钟振振） 如果“不破楼兰终不还”写成“不破楼兰誓不还”，“终”字改成“誓”字，就无歧义了。可见一个未能精确表达创作意旨的字，一字之差，即可使主旨产生歧解，使全诗的真实含义永远无法论定。也许这正是诗人有意为之，正是追求诗歌的不确定性而具有更大的容量，具有多种解释的空间。 《闺怨》: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就逆题而起，缘境生发，逐层细致地揭示少妇由“不知愁”到知愁、后悔的心理变化过程。 《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芙蓉楼，在江苏镇江城西北。首句是雨后饯别，二句是平明相送，三句是临别致意，暗示辛渐回洛阳，“相问”指问自己近况，四句出人意外，以自己清廉自守，如片冰之在玉壶，告慰洛阳诸亲友。苍茫的江雨和孤峙的楚山，已将叙事、写景、抒情熔为一炉；冰心玉壶的比象，又把诗人坎坷的遭际和孤傲高洁的灵魂融为一体。 王翰。 《凉州词》很有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如何理解“欲饮琵琶马上催”的含义？ 崔颢 七律《黄鹤楼》： 昔人已乘白云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春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此为吊古怀乡之做。黄祖为江夏太守，杀当时有名的狂生祢衡于鹦鹉洲，一代名士的风采被萋萋的春草掩埋，诗人也是不修边幅的狂生，引祢衡为同调，而生空茫之感，有不如归去之叹。此诗妙在以歌行体入律，不古不律，亦古亦律，意兴所至，信笔得之，神行语外，疏荡悲壮。三句连用六仄，四句连用五平。律句不能入古，而古诗可以入律，兴到笔随，传诵千古。辛文房《唐才子传》说，崔颢写了这首诗，使得李白登黄鹤楼时慨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无作而去。因而严羽《沧浪诗话》说“唐人七言律诗，当以崔颢《黄鹤楼》为第一。” 这写诗具有高爽俊丽、气势流走的共同风貌，呈现清刚劲健之美。但对偶欠工，如“晴川历历汉阳树，春草萋萋鹦鹉洲”。 第三节 高适、岑参等人慷慨奇伟的边塞歌行 边塞歌行的内容 1、深刻反映战争所带来的社会问题 高适的《燕歌行》是盛唐边塞诗的代表作品。他在诗序中说：“开元二十六年（文苑英华本作十六年），客有从御史大夫张公出塞而还者，作《燕歌行》以示适，感征戎之事，因而和焉。”“燕歌行”的含义是演唱北部故事的诗歌。全诗写边塞一个战役的全过程，但重点不在于写民族矛盾，而是概括描写了唐军中将士苦乐不均，征人思妇的离别痛苦，紧张艰苦的生活环境和战士忠君爱国的英雄主义精神，透过民族矛盾，反映较为深刻的社会现实内容和对战争所带来的社会问题的思考。诗人通过士兵效命死节与将军恃宠贪功，士兵离家苦战与将军纵情声色，李广将军的智勇风度与现实边帅的临战失职的对比，把矛头直接指向统治者，笔力矫健。而在唐军被围的艰苦困境中，诗人拓开一笔来描写征人思妇的心理活动，一张一弛，在悲壮中揉入苍凉，进一步深化了主题。 抒写追求功业的豪情壮志 高适《别韦参军》：“二十解书剑，西游长安城。举头望君门，屈指取公卿。”《塞下曲》：“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表现了盛唐文人读书致用、志向远大的气骨。 岑参的边塞诗洋溢着英雄的豪气。《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说：“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初过陇山途中呈宇文判官》：“万里奉王事，一生无所求。也知塞垣苦，岂为妻子谋”；《东归留题太常徐卿草堂》说：“圣主赏勋业，边城最辉光”；《送祁乐归河东》说：“天子不见召，挥鞭遂从戎”，抒发了盛唐士夫文人投笔从戎，希望通过军功来获取功名的豪侠意气和乐观精神。 3、描述边疆民俗 岑参的边塞诗善于描写边地风俗。如《奉陪封大夫宴得征字时封公兼鸿胪卿》、《玉门关盖将军歌》、《赵将军歌》、《酒泉太守席上醉后作》、《田使君美人舞如莲花北铤歌》等诗分别写羌儿胡雏歌舞佐宴的热闹场面，边疆美人快如旋风的婀娜舞姿，胡汉将军酣饮纵博挝鼓同歌的豪兴，急促的节奏伴随着奔放的旋律、热闹的气氛、羊肉的羶味和浓烈的酒香，写出了边地豪爽的民风，胡汉民族相处的和睦和胡汉文化的交流互渗，这些交织成一幅幅绚丽多彩的边塞风情画。 4、描绘边塞奇异风光 岑参的边塞诗多以大胆的夸张和浓烈的渲染来描绘边塞奇异的风光。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写边塞的奇风：“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写出大漠奇异的风色、风声、风势，风把黄沙吹得遮天蔽日，唐军乘着飞沙走石出击敢于挑衅之敌，志气高涨，使得敌人闻风丧胆，大漠之风与唐军之神相得益彰。《热海行送崔侍御还京》写边地奇热：“侧闻阴山胡儿语，西头热海水如煮。海上众鸟不敢飞，中有鲤鱼长且肥，岸傍青草常不歇，空中白雪遥旋灭。蒸沙烁石然虏云，沸浪炎波煎汉月。阴火潜烧天地炉，何事偏烘西一隅”，把少数民族关于热海的传说，加以夸张渲染，罩上一层神奇的色彩。《火山云歌送别》写火山：“火山突兀赤亭口，火山五月火云厚，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写火山爆发时炎气逼人的壮观景色。写边塞大雪奇寒的有《天山雪歌送萧治归京》，而以《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最有特色。 此诗以雪来结构全篇，用四个雪字分别写四幅雪景。第一个雪字写送别前的雪景，描绘了北风的强劲和八月飞雪的奇观；第二个雪字写饯别时的雪景，“散入”六句通过人的不同感受，用夸张之笔渲染塞外奇寒；第三个雪字写送别时的雪景，借满天飞雪来暗示武判官翻越天山回归路上的艰难；第四个雪字写别离后的雪景，与友依依惜别和自己独留荒漠的惆怅交融一体，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第四节 高适、岑参和王昌龄、崔颢等人诗歌的艺术 特点 在盛唐诗坛上，无论是高适、岑参等创造奇伟之美一派诗人，还是王昌龄、崔颢等创造清刚劲健之美的一派诗人，在艺术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诗都以创造雄浑、旷远、豪放、劲健的意境为主要的特征。这些意境是盛唐文人积极、昂扬、奋发时代精神的艺术呈现。 雄浑。雄浑的意境大都显示形体巨大，威力无 穷的形象，是自然力、社会发展力以及人的魄力的交响和礼赞，呈现一种崇高的美。雄浑的意境，雄以浑为基础，云笔粗狂旷，气象苍茫，通常显示出一种旷远辽阔的境界。 如王之涣的《登鹳雀楼》：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二句勾勒出一幅长河落日的画面：河入大海，波 涛汹涌，气势磅礴；落日衔山，情意绵绵，彩霞满天。后二句写登楼极目所见，视线穿山渡水，遥接浑浑无涯的大海，给读者留下思索想象的多层空间，与人的理想、志向浑然一体，写出景外之景，象外之象。 王昌龄的《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首二句写出厚重的历史感，暗中推移的历史力量透露出千百年来雄关大漠之上跃马横戈的征人，望月怀远，乡思不断；后二句暗中使用对比，讽刺当朝将军，又表达边塞战士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整首诗从旷远写来，在厚重的历史感中引出现实的豪壮心声，读来不觉消沉，反觉气象雄浑，韵味深长。 豪放、劲健。豪放、劲健的意境是雄阔的物象 与豪壮心志的和谐统一。豪放、劲健的诗多描写名山大川、沧海朔漠，以及其他雄伟奇险的景物，画面壮丽多姿，酣墨淋漓，如巨幅的泼墨山水画。岑参的边塞诗。杜甫在《渼陂行》诗中指出：“岑参兄弟皆好奇。”“好奇”，首先是指岑参有好奇的性格，凡是奇事、奇闻、奇景，他都尽收笔底；其次是指岑诗构思奇，写奇景，多用奇特的比喻和夸张，形成壮美雄奇的特色。再次是岑诗用奇语。如《武威暮春，闻宇文判官西使还，已到晋昌》：“片雨过城头，黄鹂上戍楼。寒花飘客泪，边柳挂乡愁。”“飘”、“挂”二字，刻意锻炼，用字新巧奇幻，是诗中句眼。高棅《唐诗品汇》指出“岑嘉州造语奇峻”。许学夷《诗源辩体》说：“盛唐五言律，唯岑嘉州用字间有涉新巧者。” 第四章 李白 了解李白、杜甫的生平经历、思想性格与诗歌创作的关系，了解李、杜的创作特点和艺术风格 李白是盛唐文化孕育出来的天才诗人。他的自负自信，狂傲独立的人格，豪放洒脱的气质，追求自由的浪漫情怀，充分体现了盛唐士夫文人的时代性格和精神风貌——慷慨自负、傲视凡俗、纵酒狂放、任新使气、追求自由、浪漫幻想——我们称之为“太白精神”。 李白思想性格远为复杂，他以儒、道、侠为主，融汇纵横策士、佛徒、名士、酒徒等类人的气质和行径，整合为“功成身退”的人生理想。 一、李白思想性格的复杂性与“太白精神”。 龚自珍《最录李白诗》 “太白精神”：慷慨自负、傲视凡俗、任心使气、自由狂放、浪漫幻想。 “气节”，是中国古代士夫文人的立身处世之道。然“气节”原是两个各自独立的概念，各有侧重。（见朱自清《论气节》）“气”的特点：敢作敢为、积极、运动、变化发展。 “气”，最早是指“士气”、“斗志”。《左传》有“一鼓作气”。孟子扩充为“至大至刚”、“集义而生”的“浩然之气”（《公孙丑》），“义”指有理、公道、正义感。文天祥有《正义歌》。“气”具有敢作敢为的、积极突破的、运动的、变化发展的特征。“太白精神”的特征就是以“气”盛（杜甫以“节”盛）。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常以人论文，文如其人。李白诗歌是其“太白精神”的艺术呈现，是“盛唐之音”中最为动人的乐章。 二、李白诗歌奔流着一种慷慨自负、傲视凡俗的“奇伟之气”，与之相适应而较多地综合运用幻想浪漫、夸张、渲染、神话传说等“虚化”的表述手法。如《上李邕》、《临路歌》中的大鹏， 另一类是以情造景，离形得似，呈现 出奇丽雄浑的山水境界。如《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中峥嵘的西岳和巨灵咆哮擘两山、洪波喷流射东海的黄河，《赠裴十四》中落天走东海的黄河，《庐山遥寄卢侍御虚舟》中茫茫去不还的长江，《望庐山瀑布》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梦游天姥吟留别》中洞天中开的金银台，《早发白帝城》中水急多猿的长江，《蜀道难》中离天不盈尺的古老蜀道……，山则崇高伟峻，水则澎湃奔流，象一幅幅神奇的写意画，虚中有实，而以虚为主，灵气生动，正展现了诗人超凡脱俗、任心使气的精神个性。 笔补造化的《蜀道难》。 诗人借用神话传说总叙蜀道的形成，修筑蜀道本身就是充满神奇色彩的事业。接着写蜀道的高险，有北栈连云栈一路的“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有青泥岭一路的“扪参历井仰胁息”，有南栈（古金牛道）一路的“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诗人充分发挥了夸张、渲染、衬托的功效，略貌取神，让蜀道的形貌在神韵引发的联想和想象中显现出来，变幻神奇，惝恍莫测，真是落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皆是诗人的才性所致。 三、李白诗歌荡漾着一种任心使气的“俊逸之气”，与之相应而形成一种以激情支配客观物象，行云流水的抒情方式。 《游洞庭》的豪放飘逸，《月下独酌》的空灵俊逸，《望天门山》、《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早发白帝城》、《望庐山瀑布》等一气流走。许学夷《诗源辨体》：“太白七言绝句，多一气贯成者，最得歌行之体。” 《月下独酌》。 四、李白诗歌体现一种高扬自我、追求自由的“狂放之气”，与之相应而形成一种“爆发式”的抒情方式。《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梦游天姥吟留别》、《江上吟》、《将进酒》。 《将进酒》的诗情由悲转乐、转狂放、转激愤、再转狂放、最后结穴于“同销万古愁”，如从天而落的九曲黄河，一曲蓄一势，一伸泻千里，纵横奔流，无限无极。李白在《赠黄山胡公求白鹇》序中说：“闻黄山胡公有双白鹇，盖是家鸡所伏，自小驯狎，了无惊猜，以其名呼之，皆就掌取食。然此鸟耿介，尤难畜之。予平生酷好，竟莫能致。然胡公辍赠于我，唯求一诗，闻之欣然，适会宿意，因援笔三叫，文不加点以赠之。”“援笔三叫，文不加点”，诗思泉涌而出，正是“太白精神”活脱脱的外化显现，也正是“爆发式”的抒情方式的有力证明。 五、李白对后世的影响 李白诗歌是其“太白精神”的艺术展现。他的诗歌深深地烙着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鲜明的美学印记。我们在运用西方“浪漫主义”的原理来研究分析李白诗歌的创作特色时，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太白精神”与西方“浪漫主义”之间存在着的本质区别。 第六讲 杜甫 （二、三、四为重点和难点） 熟悉杜甫生活的时代特点，掌握杜甫的思想性格、诗歌的思想内容和创作特点，了解作家的思想性格、诗歌的思想内容和创作特点之间的内在联系。 一、杜甫时代、生平、“奉儒守官”的家学传统与思想性格。 杜甫生平重点抓住长安十年蹉跎和“安史之乱”。他在《进雕赋表》中说：“自先君恕、预以降，奉儒守官，未坠事业。”又在《赠蜀僧闾丘》中自豪地说“吾祖诗冠古”，并嘱咐儿子宗武“诗是吾家事”（《宗武生日》），可知杜甫把“奉儒”和作诗当做家世传统继承下来。 “奉儒守官”的家学传统使其思想性格以“节”为特征。“节”的特点：有所不为、保守、静止、不变，要守节，不要失节，甚至要殉节。 二、“奉儒守官”的人生取向决定了杜甫以“节”为其思想性格的核心——“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杜甫之所以在思想、性格、气质、人生的价值取向与李白判然有别，皆因其“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的本性所决定的。 三、“奉儒守官”的人生取向使杜甫能重理节情，来处理君国与百姓之间的矛盾关系。 《喜雨》，仇兆鳌《杜诗详注》在此诗编年中指出：“据原注有‘浙右多盗贼’句，朱注谓《旧唐书》宝应元年八月，台州人袁晁反，陷浙东州郡。广德元年四月，李光弼讨之。此诗末自注语，正指袁晁也。是时公在梓阆间，故有‘巴人困军须’之句。”又引孙季昭语：“杜诗结语，每用安得二字，皆切望之词。……此云‘安得鞭雷公，滂沱洗吴越’，皆是一片济世苦心。” “这是一首复杂的诗。它首先写久旱逢喜雨，表达的是对农民的同情；而结句思想一个跳跃，却又表达了对农民起义的仇视。他同情农民的苦难，而又反对他们起来革命。这就是杜甫！这样一个杜甫是历史的真实的存在，如果因为他同情人民而为他的反对农民起义辩护，或者因为他反对农民起义而一并否定他同情人民，那是不符合历史的真实的杜甫的。”（罗宗强《李杜论略》第58至59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年7月第一版） “意识形态、视点经常以某种言语的（修辞的）特征描写的形式，亦即通过话语的手段被表达出来。”（鲍·安·乌斯宾斯基《结构诗学》第13页，彭甄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4年） 杜甫是“奉儒守官”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封建士大夫，尽管他一生漂泊困顿，但在思想感情上他与普通民众之间仍然存在着阶级的距离；尽管他同情、关注民生疾苦，但当君、国的利益与百姓的利益发生矛盾时，他的心灵天秤上的法码自然会偏重到君、国这一边，并在维护社会整体和谐的立场上，奉劝百姓应当作出必要的自我牺牲，这才真正是杜甫的“济世苦心”。 明确了这一点，我们也才能够理解“安史之乱”中杜甫那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石壕吏》、《新安吏》、《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诗写到极处，不过是抒写诗人的胸襟而已。杜甫的这些诗，继承和发展儒家诗教的传统，寄寓他的政治态度：他真诚地同情生民的不幸，同时也真诚地劝导百姓忍辱负重，维护国家的安宁和君王的政治利益。这样，忠君、爱国和爱民在杜甫的思想中得到了有机的统一，这是由其“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的阶级本性所决定的。因此，我们在谈及杜诗的人民性和借用西方现实主义的原理来分析杜诗时，应该首先了解杜甫在处理忠君、爱国和爱民三者关系时所持的立场态度。 四、“奉儒守官”使杜甫在“安史之乱”前后开创了“感事写意”的道路，完成了唐诗从盛唐向中唐的创作转向：从主观转向客观、从想象转向实在、从抒情转向叙事、从述怀转向议论和感叹，以万转千回、反复咏叹的抒情方式抒写复杂深沉的情怀，形成了沉郁顿挫的主导风格。 杜甫在《同元使君舂陵行》诗序中称赞元结的《舂陵行》和《贼退示官吏》为“微婉顿挫词”、 “比兴体制”，表明他十分注意诗歌的社会作用。从这个意义讲，杜甫主张的“比兴体制”是上承初唐陈子昂的“风雅”、“兴寄”，下启中唐元稹、白居易的新乐府理论的桥梁。从《春望》、《秋兴八首》来看，杜甫笔下的景物也是充满情思的，但这种情思并不象李白那样去改造客观事物的面貌,“让客观事物按自己的主观意志行动，而是让客观事物在真实再现时充满感情、充满韵味”（罗宗强《李杜论略》第166页），这便是杜甫式“比兴体制”的特点。 沉郁顿挫 如《登高》，诗人晚年漂泊西南，悲时局的艰难，伤人生之蹉跎。开头四句即用通感描叙三峡秋景，已藏“悲秋”情怀，暗示了漂泊无归宿的凄凉身世。“无边”、“不尽”，悲壮阔大；“萧萧”、“滚滚”，传出漂泊的悲哀。“万里，地之远也；悲秋，时之惨凄也；作客，羁旅也；常作客，久旅也；百年，暮齿也；多病，衰疾也；台，高廻处也；独登台，无亲朋也。十四字之间含有八意，而对偶又极精确”。（罗大经《鹤林玉露》）葛立芳《韵语阳秋》卷一说：“杜诗思苦而语奇，李诗思疾而语豪。”“思苦”正是杜甫有别于李白的“援笔三叫，文不加点”的独特之处。 五、由于杜甫在诗歌史上继往开来的作用，后人称之为“诗圣”。 杜甫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中说自己“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他的诗歌地负海涵、博大精深，除了他具有丰富的社会人生阅历之外，还与他勤奋读书、善于读书密切相关。在向前辈学习的问题上，他就明确地提出“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戏为六绝句》其六）的主张，广泛地吸收前人成功的艺术经验来丰富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平。 蔡梦弼在《杜工部草堂诗笺跋》中说：“少陵先生博极群书，驰骋今古，周行万里，观览讴谣，发为歌词，奋乎风、雅、颂不作之后；比兴相侔，哀乐交贯，揄扬叙述，妙达乎真机；美刺箴规，该具乎众体。自唐迄今，余五百年，为诗学之宗师。” 元稹在《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中就指出杜诗“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黄子云在《野鸿诗的》中直截了当地说：“杜陵兼风、骚、汉、魏、六朝而成诗圣也。”“诗圣”，是后人对杜甫及其诗歌成就的最高评价。 宋代王禹偁在《日长简仲咸》中指出“子美集开诗世界”。 “诗圣”的内涵，要从杜诗集往开来两方面去理解。 （一）在审美意识的层面，杜诗成为儒家正统诗学的典范。 元稹、白居易一派新乐府诗人，继承杜诗的感事写意，侧重于政治教化，走向感事美刺的创作道路；韩愈、孟郊一派诗人，继承杜诗的感事写意，侧重于抒写内心“岖嶔不平的意气或矫情越俗的意趣”，走向追奇求变求新的创作道路。宋代王安石编选《四家诗》，列杜诗为第一。 李纲指出：“汉唐间以诗鸣者多矣，独子美得诗人比兴之旨，虽困踬流离不忘君。故其辞章慨然有志士仁人之大节，非止模写物象，形容色泽而已。”（《梁谿先生文集》卷十七） 文天祥在《集杜诗·自序》中说：“余坐幽燕狱中，无所为，诵杜诗稍习。……凡吾意所欲言者，子美先为代言之。日玩之不置，但觉为吾诗，忘其为子美诗也。乃知子美非能自为诗。诗句自是人情性中语，烦子美道耳。子美于吾隔数百年，而其言语为吾用，非情性同哉？” （二）为了适应感事写意的需要，杜甫继承了古体诗的创作成果，在诗歌体制方面开创了“即事命篇，无复依傍”（元稹《乐府古题序》）的新题乐府，直接成为中唐乐府诗的先声。 “三吏”、“三别”、《兵车行》、《丽人行》、《哀江头》、《悲青坂》等诗，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摆脱了乐府古调的拘束。在表现手法上，大量增加描叙和议论的成分，并由此生发出一整套的表现技法，如典型事件与场景的概括,写实的细节描写与心理刻划，夹叙夹议和寓抒情于叙事的技法，散文化的章法和文句组织（参阅陈伯海《唐诗学引论》第124页）。这直接影响中晚唐和宋代诗歌的创作。 （三）杜甫认为“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偶题》），十分注重艺术锤炼，“陶冶性灵存底物，新诗改罢自长吟”（《解闷十二首》其七）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杜诗的艺术锤炼在炼字、炼句、炼章以传神，三方面均有过人的功夫。 第六讲 中唐诗歌 一、中唐社会的“三大结症”、“永贞革新” 二、韩孟诗派 熟悉韩孟诗派的创作特点，了解代表作家和代表作品及其主要创作风格，重点掌握韩愈“以文为诗”的创作取向和李贺“奇诡冷艳”艺术特点。 1．韩愈的“奇险” 惠洪《冷斋夜话》卷二引沈存中语：“退之诗，押韵之文耳，虽健美富赡，然终不是诗。”方东树《昭昧詹言·通论七律》指出：“韩公以文为诗，又不工近体。”二人贬韩诗，是因为审美趣味的不同，但他们确实抓准了韩愈诗歌创作的独特道路，就是“以文为诗”。从《调张籍》和韩诗的考察可知，韩愈的“以文为诗”，是他学习李杜，又想超越李杜，并针对元白过分强调“风雅比兴”和浅俗的创作倾向而有意作出的创新的选择，同时又是扬其作文之长的明智之举。 赵翼《瓯北诗话》卷三明确指出，诗歌“至昌黎时，李、杜已在前，纵极力变化，终不能再辟一径。惟少陵奇险处，尚可推广。故一眼觑定，欲从此辟山开道，自成一家。”真可谓是韩诗的知己。 一、韩愈的“以文为诗”，是以其文以明道，“师其意，不师其辞”（《答刘正夫书》），“唯陈言之务去”（《答李翊书》）的作文精神来写诗。 二、他洞察到杜甫晚年所作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诗歌还有未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之处，并从“奇险”入手，炼字炼意。他在《醉赠张秘书》中说：“今我及数子，固无莸与薫。险语破鬼胆，高词媲皇坟。至室不雕琢，神功谢锄耘。” 三、韩愈的“以文为诗”的优点：（157） 四、韩愈的“以文为诗”的缺点 《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 又如《八月十五日夜赠张功曹》、《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秋怀诗》十一首、《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赴江陵途中寄赠王十二补阙李十一拾遗李二十六员外翰林三学士》、《江汉答孟郊》、《北极赠李观》、《忽忽》、《琴操》十首等诗，抒写自己人生遭际不平的意气。而《山石》、《晚春》、《落齿》、《孟东野失子》则超越了现实感性的体验，抒写以智慧洞照人生获得的矫情越俗的意趣。 2．孟郊的“深奇” 韩愈在《送孟东野序》中提出了“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的思想，认为“善鸣者而假之鸣”，指出孟郊“始以其诗鸣”。而韩愈自己也是假诗文以鸣。二人假诗以鸣之道可谓不谋而合。 从韩愈《答孟郊》、《孟生诗》、《江汉答孟郊》、《孟东野失子》等诗来看，韩愈对孟郊是理解、同情、关怀、尊重的。韩愈《醉留东野》诗说：“昔年因读李白杜甫诗，长恨二人不相从。吾与东野生并世，如何复蹑二子踪。东野不得官，白首夸龙钟。韩子稍奸黠，自惭青蒿倚长松。低头拜东野，愿得终始如駏蛩。东野不回头，有如寸筳撞钜钟。我愿身为云，东野变为龙。四方上下逐东野，虽有离别无由逢。”又在《荐世》诗中称孟郊诗“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就与韩诗“险语”“高词”相同。 苏轼在《祭柳子玉》中提出“郊寒岛瘦”说，历代就有不同的看法。 否定者如张表臣《珊瑚钩诗话》说：“元轻白俗，郊寒岛瘦，皆其病也。”否认者如潘德舆，他在《养一斋诗话》中说：“郊岛齐称，岛非郊匹，人谓寒瘦，郊并不寒也。”二人是把“寒瘦”当做风格来看的。 赞同者如沈德潜，他在《唐诗别裁集》卷四认为“郊之寒”“其实从真性情流出”。又如钟惺，他在《唐诗归》认为“东野诗有孤峰峻壑之气，其云郊寒者，高则寒，深则寒，勿作贫寒一例看”。可见要了解“郊之寒”，首先要了解孟郊的“真性情”，要了解此“真性情”外化为诗而呈现的哪种“孤峰峻壑之气”，也就是说，要通过孟郊所描叙贫寒的生活，苦寒的遭际去理解孟郊高寒孤介的个性和深寒的思想感情。 “寒”首先是孟郊的性情气质的特性，然后才是孟郊诗的风格。孟郊在《送任载齐古二秀才自洞庭游宣城》序中提出了文学创作的“心气”说：“文章者，贤人之心气也。心气乐，则文章正；心气非，则文章不正。当正而不正者，心气之伪也。贤与伪，见于文章。一直之词，衰代多祸。贤无曲词，文章之曲直，不由于心气；心气之悲乐，亦不由贤人，由于时故。” 孟郊诗歌的“深奇”，具体体现在思奇和语奇两个方面。 《古怨》： 试妾与君泪，两处滴池水。看取芙蓉花，今年为谁死？ 男女相思本是日常生活中普遍存在的现象，也是诗歌吟唱的永恒主题，孟郊紧紧抓住相思进行奇特的想象：用池塘装泪水，极写相思泪之多；而泪水能掩死水生植物芙蓉花，不仅写出相思泪之多，而且还写出相思泪之苦涩；这不但形象地展现了相思女子的痛苦程度，而且在对比中深刻地揭示了女子用生命去爱的痴迷的心灵世界。熟中出奇。 《择友》：“兽中有人性，形异遭人隔。人中有兽心，几人能真识？古人形似兽，皆有大圣德。今人表似人，兽心何可测？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好人常直道，不顺世间逆。恶人巧谄多，非义苟且得。若是效直人，坚心如铁石。不谄亦不欺，不奢复不溺。面无吝色容，心无诈忧惕。君子大道人，朝夕恒的的。” 此诗前半部分成功地通过人形与兽形、人性与兽心、古人与今人、“兽中有人性”和“人中有兽心”等一连串的对比，深刻地揭示了人性卑劣的一面，指出择友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