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第 15卷第 3期 2006年 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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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禹 与 西 南 少 数 民 族
陈效亮
【摘 要 】大禹是远古时期中华大地上的治水英雄 , 禹子启后来更成为了中原夏王朝的开创者。
但关于大禹的身世 , 史料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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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他与西南民族地区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 这些地方至今仍保存有与大禹
有关的遗迹或传说。
【关键词 】大禹 ; 西南民族 ; 西夷
【中图分类号 】C95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25076 (2006) 0320029202
作者简介 : 陈效亮 ,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硕士。 (四川成都 , 邮编 : 610000)
大禹是我国上古史中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神话般的
英雄人物 , 他的文治武功 , 开创了一个时代。他既是夏
王朝的先祖 , 又以显赫的治水功绩名著于世。然而考察
他的身世 , 却发现他与我国西南民族地区有着极为密切
的关系 , 在这些地区历来保存有与大禹有关的遗迹或
传统。
一、禹的出生地在西蜀地区
禹是华夏族的祖先 , 姒姓 , 《史记 ·夏本纪 》载 :
“禹者 , 黄帝之玄孙而帝颛顼之孙也 ”, 系黄帝族后裔。
禹的父亲鲧相传为尧臣 , 称为崇伯鲧 , 被尧舜诛殛 (或
谓流放 ) 后 , 禹被封为伯禹 , 成为夏部的首领同时 , 舜
还指定禹负责领导虞舜部族联盟整体的抗洪救灾治理山
河 , 平治水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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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等工作。为治洪水 , 禹采取疏
导的办法 , 工作长达 13年之久 , 从而变水害为水利 , 使
农业经济得到迅速发展和增长 , 人民得以安居乐业。禹
的一生除治理洪水外 , 还亲征 “三苗 ”, 战胜 “共工 ”
和 “曹魏戎 ”、“屈骜 ”、“有扈 ”等部族 , 诛杀防风氏首
领以示权威 , 进而出现了 《左传 》所载 “禹会诸侯于涂
山 , 执玉帛者万国 ”的景象。但依据历史资料 , 这样一
个伟大的人物与西南一些少数民族有极其密切的联系。
史料表明 , 禹的出生地是在岷江上游地区而非中原。
汉杨雄所撰 《蜀王本纪 》载 : “禹本汶山郡广柔县
人 , 生于石纽 , 其地名刳尔畔。禹母吞珠孕禹 , 坼剖而
生于县。”
《吴越春秋 》卷六也说禹母 “剖肋 ”而产禹 , 又说
禹 “家于西羌 , 地曰石纽 , 石纽在蜀西川也。”
《史记 ·六国表 》载 : “禹兴于西羌。”
三国谯周 《蜀本纪 》载 : “禹本汶山广柔县人也。
生于石纽 , 其地名刳儿坪。见 《世帝纪 》。”
《新语 ·术事篇 》载 : “大禹出于西羌。”
《太平御览 》卷八十二引 《帝王世纪 》: “伯禹 ,
⋯⋯长于西羌夷人。”
《太平御览 》卷四引 《遁甲开山图 》: “女狄暮汲石
纽山下泉 , 水中得月精 , 如鸡子。爱而含之 , 不觉而吞 ,
遂有娠 , 十四月 , 生夏禹。”
《绎史 》卷十一引 《遁甲开山图 》: “大禹 ⋯⋯化生
石纽山泉。”
依据以上史料 , 我们可以得出以下认识 :
(1) 禹的出生地在今岷江上游的石纽 ;
(2) 禹与少数民族关系密切 , 尤其是文献中的
羌族 ;
石纽究竟在何处呢 ? 按文献为汶山郡广柔县 , 即今
川西北岷江上游的北川县 , 或谓在今汶川县境。总而言
之 , 可以确信大禹是出生于岷江上游地区的。但依据文
献记载 , 岷江上游自古以来就是南北少数民族交流来往
的天然通道 , 一直活跃着氐、羌、夷、胡等系统的民族 ,
而中原开发岷江的时间大约在秦汉时期 , 那么这就意味
着出生于岷江上游的大禹可能不仅是华夏族的祖先 , 也
可能是西南一些少数民族的祖先。
二、禹与西南民族的关系
依据文献 , 似乎言禹为羌人 , 许多学者也认同此点。
但我们知道 , 羌人的祖先是三苗 , 《后汉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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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七
《西羌传 》载 :
“西羌之本 , 出自三苗 , 姜姓之别也。其国近南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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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舜流四凶 , 徙之三危 , 河关之西南羌地是也。滨于赐
支 , 至乎河首 , 绵地千里。”
可见 , 羌人的祖先是三苗。这就产生了一个矛盾 :
三苗既然是尧舜禹三代共伐的对象 , 也就是两个互相敌
对的部族 , 而羌人的祖先是三苗 , 那么说大禹是羌人岂
不是自相矛盾吗 ? 因此 , 我们需要对文献中的羌做一
剖析。
《说文解字 》中对羌这样解释到 : “羌 , 西戎牧羊人
也。”这就是说 , 羌是指当时相对于华夏族西边的游牧
民族 , 是泛指非实行农耕的西方游牧族群。所以 , 文献
中说 “大禹兴于西羌 ”所指的含义是大禹是从西边的游
牧部落走过来的。那么禹既然如前文所指非羌 , 那么他
到底属于游牧部落中的何族呢 ?
《史记 ·六国表序 ·集解 》为我们考证大禹的来源
提供了一条不同的线索 , 其引皇甫谧说 : “孟子称 ‘禹
生于石纽 , 西夷人 ’。”这与 “大禹羌说 ”不同 , 称大禹
为 “西夷人 ”。罗泌亦记 : “鲧纳有莘氏女曰志 , 是为修
已 , 年壮不字 , 获若后于石纽 , 服媚之而遂孕 , 岁又二
月 , 以六月六日屠瓣而生禹于棘道之石纽乡 , 所谓刳儿
坪者 , 长于西羌 , 西夷之人也。”这就是说大禹是生长
在西羌地方的西夷人 , 那么大禹出生的西夷到底是什么
样的一个概念呢 ?
按西夷是汉朝西南夷地区的一个特定概念 , 据 《史
记 ·司马相如传 》、《史记 ·西南夷传 》记载 :
“蜀人司马相如亦言西夷卭筰可置郡。使相如以郎
中将往喻 , 皆如南夷 , 为置一都尉、十余县 , 属蜀。”
“司马长卿便略定西夷 , 卭、筰、冉駹、斯榆之君皆
请为内臣。”
可见 , 西夷在秦汉时期是一与南夷相对应的概念 ,
他包含的大族群有卭、筰、冉駹、斯榆等 , 其中生活于
岷江上游的正有一个叫 “冉駹 ”的族群。这就是说西夷
是对蜀之西非羌族群的一个泛称 , 大禹与西夷中的冉駹
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郦道元 《水经注 ·若水 》记 :
(广柔 ) 县有石纽乡 , 禹所生也。今夷人共营之 , 地方
百里 , 不敢居数。有罪逃野 , 捕之者不追 ; 能藏三年 ,
不为人得 , 则共原 (愿 ) 之 , 言大禹之神所佑之也。”
这条材料正说明了大禹神为岷江上游的夷人所信奉 , 也
说明了二者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渊源联系。
三、西南一些地区保存有与大禹有关的习俗
据蒙默先生 《试论汉代西南民族中的 “夷 ”与
“羌 ”》一文考证 , 西南民族中的 “夷 ”系民族与今天西
南彝语支民族有着悠久的渊源关系。这就是说 , 大禹和
今天的西南诸少数民族其实也是有颇为密切的联系的 ,
从以下三例可窥其关系。
禹步。《洞神八帝元变经 ·禹步致灵第四 》云 : “禹
步者 , 盖是夏禹所为术 , 召役神灵之行步。此为万术之
根源 , 玄机之要旨。”杨雄 《法言 ·重黎 》云 : “巫步多
禹 ”, 则术士在汉时已行此步 , 而巫之事多矣 , 不限于
治水。禹步为巫步 , 而巫源于舞 , 巫师之法术伎俩源于
原始舞蹈之举手投足 , 禹步亦不当例外 , 它实在不过是
一种舞蹈步态 , 仅此而已 , 别无深义。可见 , 禹步实为
古代巫师作法时所走的不同于常人的步伐。今天西南诸
少数民族 , 如纳西族的东巴、彝族的毕摩、哈尼族的贝
马、普米族的韩规等作法时所走步伐据有关学者考证都
似同于禹步。
“六月六 ”节。传说六月六日为大禹生辰和于是日
祭祀禹的风俗 , 西晋皇甫谧 《帝王世纪 》载 : “鲧纳有
莘氏女曰志 , 是为修己。⋯⋯臆圮胸坼而生禹于石纽。
郡人以禹六月六日生。”苏轼亦记 : “淮南人相传 , 禹以
六月六日生。是日 , 数万人会 (涂 ) 山上。虽传记不
载 , 然相传如此。”时至近代 , 在布依族中仍保留这一
文化习俗。如布依族 “访己 ”祭师的装扮与传说中禹的
形象相类 , 可能就是模仿禹的形象而来。谷因先生也认
为 , “布依族 “六月六 ”节来源于古代传说六月六日为
禹生辰和于是日祭祀禹的风俗 ; 布依族六月六 “访己 ”
祭祀社神就是祭祀宗神大禹。” (谷因 : 《布依族 “六月
六 ”节探源 》)。
大石崇拜。禹生于石或石头的传说 , 表明夏部族是
崇拜石的 , 而今天岷江上游地区的羌人乃至西南许多民
族都有崇拜大石的传统。《帝王纪 》云 : “鯀妻修己见流
星贯昴 , 梦接意感 , ⋯⋯胸坼而生禹。” “流星 ”即陨
石 , 既是说禹的生命来自陨石。“禹产于琨石 , 启生于
石。”《艺文类聚 》引 《随巢子 》: “禹生于石纽。”禹生
于石 , 其子启也生于石 (汉武帝曾到嵩山拜启母石 ) ,
从汶山、北川和都江堰等地流传下来的众多的禹石、禹
穴、涂禹山、禹母池、刳儿坪、血石、洗儿池禹床等遗
迹来看 , 表明在西蜀岷江东岸以石为祭拜的现象非常普
遍 , 可见大禹崇拜往往与石崇拜是联系在一起的。而在
岷江上游与杂谷脑河沿岸的羌族聚居区 , 普遍存在着白
石崇拜。羌人到处供奉着一种卵形的乳白色石英石 (羌
语称 “阿渥尔 ”) , 有的人家房顶塔子上立有多块白石 ,
这是西羌一种特有的文化现象并流传至今 , 是以石为标
志的夏禹崇拜。
很显然 , 大禹只是一个象征 , 一个具有极深内涵的
文化符号。禹在西南民族地区仍保留了许多遗迹和传说
的 , 说明了禹是今天中华民族的共祖 , 同时也证明了今
天的中华民族是各民族通过千余年的奋斗共同缔造的
历史。
[责任编辑 : 林俊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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