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项伯的职务、归属及其他——与毕泗建老师商榷

关于项伯的职务、归属及其他——与毕泗建老师商榷 关于项伯的职务、归属及其他——与毕泗建 老师商榷 关于项伯的职务,归属及其他 —— 与毕泗建老师商榷 一浙江省金华市孝顺高级中学洪顺建 在《语文教学通讯》高中刊2008年第12期上 发表的《项伯——一个不容忽视的关键人物》中, 毕泗建老师对项伯在鸿门宴中的重要作用作了系 统的梳理.但他把项伯当作项羽的部下来看待,并 加以"内奸"恶谥.这却为我们所不敢苟同 先看毕泗建老师对项伯,项羽叔侄身份的论 述: "项羽项伯侄叔二人出身于楚国旧贵族.反秦 的历史风暴使项氏家族卷入了这场斗争项羽在 军营中的地位至高无上.可自立为'西楚霸王'.但 在家族中他还得承认项伯的位置项伯虽是项羽 的部下.在家族中却是项羽的叔父.其问的宗法等 级关系是不可松动和逾越的.有些话项羽是不能 不买账的." 由此.项伯之所以能在鸿门宴中发挥重要的 作用.毕泗建老师就仅仅归因于他和项羽的叔侄 关系了.其实,项伯之于项羽.于私为叔父,于公 则为楚之左尹.对此,《鸿门宴》明确交待:"楚左 尹项伯者,项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张良……""左 尹"是什么职务呢? "左尹.春秋战国楚国官名.左尹,右尹都在令 尹之下.《左传》宣公十一年有左尹子尹,昭公十八 年有左尹王子胜,二十七年有左尹各P宛.秦末,项 羽叔父项伯也任左尹.见《史记?项羽本纪》."(《辞 源》,商务印书馆1995年11月出版,第518页) "兵初起,与诸侯共击秦,为楚左令尹.汉王与 项羽有郄于鸿门,项伯缠解难,以破羽缠尝有功. 赐姓刘氏,封射阳侯."(请注意:项伯名缠字伯) (《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 由此可见,"左尹"实系"左令尹"之省称(令尹 系楚国相国的名称),是副相国.对此,毕泗建老师 也曾论及—— "我们先来看一下项伯的身份.项伯是项羽的 '季父',即叔父.在宴会上从项伯'东向坐'(古代宴 席以东向最尊),可见项伯在楚军中的地位之高,也 表明他深得项羽的敬重.项伯昔日为楚左令尹,是 仅次于令尹的国家军政长官:今日虽官位不在.但 身份还在.项伯要项羽对刘邦'善遇之',名为劝 说.实为正告,不可不听.席间,项伯看项庄舞剑意 在击杀刘邦时.即离座拔剑起舞.以身蔽护.项羽 对此亦无可奈何倘若此时不是项伯而是别人.则 将是另一番情景了.道理很简单,项伯者,季父也, 其意不可违抗" 在另一处论述中.毕泗建老师又说—— "项伯于危难中不忘朋友.有恩必报,表现了 一 种高尚的情操,实在难能可贵.但他忽略了一个 问题.那就是此时的刘邦与项羽已成为一对政治 上的生死对手.身为楚军阵营的高级将领,当朋友 之谊与政治利苫产生冲突时.他应该把'国家'的 利益放在首位." 综合这两处说法.毕泗建老师有两大误解:一 是把项伯的左声这一"在任职务"误解成了"卸任 职务";二是把《鸿门宴》时的"楚"系"楚怀王"孙心 的"楚国".误认为是"西楚霸王"项羽的"楚国"了. 为什么说左尹是项伯的"在任职务"而非"卸 任职务"呢?因为如果是"卸任职务",表述时应该 在前面加上一个"故"字.有《史记?李将军列传》为 证: 汉武帝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汉武帝派 遣车骑将军卫青,骑将军公孙敖,轻车将军公孙 贺,骁骑将军李广各率一万骑兵出击匈奴此次出 兵,四路人马唯独卫青立功.被封为关内侯.公孙 贺一无所得;公孙敖损失七千骑兵;李广最惨,全 军覆灭,自己被俘.所幸最后逃回汉武帝将损兵 折将的公孙敖,李广授进监狱.按照汉法,他们本 当斩首.后因两人缴纳赎金.被废为庶人. "顷之.家居数岁广家与故颖阴侯孙屏野居 蓝田南山中射猎.尝夜从一骑出.从人田间饮.还 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广.广骑日:'故李将 军'尉日:'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广 宿亭下.居无何,匈奴入杀辽西太守,败韩将军,后 韩将军徙右北平于是天子乃召拜广为右北平太 守.广即请霸陵尉与俱.至军而斩之." 还原到"楚"系"楚怀王"孙心的"楚国"这一语 境中来,项伯官居左尹,是楚国的副相国;那么.项 羽是什么呢? 项梁定陶战败而亡.宋义因预言项梁必败而 为楚怀王所知"王召宋义与计事而大悦之.因置 以为上将军.项羽为鲁公.为次将,范增为末将,救 赵.诸别将皆属宋义,号为卿子冠军.行至安阳,留 四十六13不进."项羽杀宋义,诸将"乃相与共立项 羽为假上将军.使桓楚报命于怀王.怀王因使项羽 为上将军.当阳君,蒲将军皆属项羽".巨鹿之战, 其他诸侯将领皆作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以一当 十,楚兵呼声动天地,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于是 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 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 属焉."由此可见.在鸿门宴时.项羽不仅成了楚军 统帅.而且还成了抗秦联军统帅.如果用美国史实 来作比较.那项羽就好比是艾森豪威尔,麦克阿 瑟,李奇微和施瓦茨科普夫——这四位美国将军 尽管分别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欧非战场,朝鲜战争 和中东"沙漠风暴"战争中指挥多国部队.但在美 国.他们却不是最高军事长官.其上面至少还有国 防部长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而在行政方面则 还有总统,副总统和国务卿等;同理,项羽尽管是 抗秦联军统帅,但在楚国却也不是最高军事长官. 楚国的最高军事长官叫上柱国.最高行政长官叫 令尹,当然.在他们之上则是楚怀王孙心.打个不 太恰当的比方.如果用抗美援朝史实来作比较.那 项羽就好比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他 在朝鲜指挥中朝军队和"联合国军"作战.其权责 之重使他的地位常和北朝鲜领袖金日成发生矛 盾.需要毛泽东甚至斯大林出面调停.但在中国 内部.彭德怀在中共第七届中央委员会44名委 员中排名第33位.在七届一中全会上选举产生 的13名中央政治局委员中排名第13位.在中央 人民政府中排名更要靠后.因为中央人民政府中 除了中共要员.还有其他党派或无党派名流担任 要职…… 项羽在"楚"系"楚怀王"孙心的"楚国"这一语 境中.是鲁公.和沛公刘邦同是楚怀王的重要将 领.这是刘邦也承认的,《史记?项羽本纪》记载: "项王已死.楚地皆降汉(这个"楚"才是"西楚霸 王"项羽的"楚国"),独鲁不下.汉乃引天下兵欲屠 之.为其守礼义,为主死节,乃持项王头视鲁,鲁父 兄乃降.始,楚怀王初封项籍为鲁公,及其死,鲁最 后下.故以鲁公礼葬项王毂城.汉王为发哀,泣之 而去." 总之.项伯以楚国左尹的身份而来项羽军中, 其地位如果不算是项羽的上级的话,至少也和项 羽相当.自然稍尊于范增,更尊于刘邦.也唯其如 此.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 翼蔽沛公.庄不得击",而范增对此亦无计可施. 为什么要这样明确项伯并非项羽的部下呢? 因为人们常常把项伯的主体定位在项羽叔父而不 是楚国左尹上.而他和项羽之间原本至少平等的 关系就变成了隶属关系,和刘邦则有了原先并不 存在的内外之别.由此就产生了所谓的"内奸"问 题.换言之.对项伯来说,项羽和刘邦,都是"楚"的 战将.都是他这个左尹的部下,无论项羽胜或刘邦 胜.他都不能算是一方的"内奸"或另一方的"卧 底". 需要指出的还有.项伯在鸿门宴时的地位和 项羽至少相当.但这并不是依靠项羽,而是得益于 项梁.或者说以项梁为领袖的项氏家族.项伯地位 降而隶属项羽.是在项羽"分裂天下而封王侯,臣 由羽出.号为'霸王….尊楚怀王为义帝以瓦解其 67 统治.更进而杀死义帝之后.楚汉之争,楚亡汉胜, 原因之一恰如陈平所说:"项王所任爱,非诸项,即 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但明末清初着名学 者王夫之在其学术名着《读通鉴论》中说得好:"羽 非尽不知人,有蔽之者也.琐琐姻亚,踞朊仕,持大 ,亦有由尔.羽,以诈兴者 权.而士恶得不蔽?虽然 也;事怀王而弑之,属宋义而戕之,汉高人关而抑 之.田荣之众来附而斩艾掠夺之.积忮害者,以己 度人而疑人忮己.轻残杀者,大怨在侧而怨不可 狎.左顾右盼.亦唯是兄弟姻党之足恃为援.则使 轻予人以权,己且为怀王.己且为宋义.惴惴傈傈, 戈戟交于梦寐.抑恶能不厚疑天下哉?"指出项羽 不得不重用"非诸项.即妻之昆弟"的苦衷.而这些 人却不堪大用.王夫之还举了项伯的例子.项伯确 实不堪大用.并被刘邦事后说成"破羽有功".但客 观地说.项伯在整个楚汉战争期间也并无"内奸" 行为—— "当此时,彭越数反粱地.绝楚粮食,项王患 之,为高俎,置太公其上.告汉王日:'今不急下,吾 烹太公.'汉王日:'吾与项羽俱北面而受命怀王, 日"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 我一杯羹.'项王怒,欲杀之.项伯日:'天下事未可 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只益祸耳.' 项王从之."(《史记?项羽本纪》) 这是《史记?项羽本纪》对项伯在楚汉战争期 间表现的唯一记载.但很明显的.他的劝告人情人 理,而且融合进了对刘邦为人的深刻认识(这一认 识的形成恐怕亦与刘邦在鸿门宴时.尤其是楚汉 战争爆发后的表现有关——彭城之战.刘邦只顾 自己逃命,竞把儿子和女儿推下车),仍然不能说 不含有根据时势为项羽着想的成分 更需要指出的是,项羽鸿门宴时听得进项伯 的劝告,却并不仅仅因为后者的地位(于公为左 尹,于私为叔父),还与他自身的性格和经历有关. "仁 从性格上说,项羽出身贵族,平素颇重礼仪,有而爱人"之美誉.樊哙闯帐,斥责项羽"欲诛有功之 人",项羽之所以"未有以应",表明他有理亏之感. 并且和项伯一样.项羽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项梁 曾经因罪案受牵连,被栎阳县逮捕入狱.他就请蕲 县狱掾曹咎写了说情信给栎阳狱掾司马欣,事情 才得以了结.后来.司马欣做了秦将章邯的长史, 章邯投降后被项羽封为雍王.司马欣也被项羽任 命为上将军.后来又封为塞王:曹咎也被项羽任命 为大司马.这都是项羽对他们知恩图报的表现;他 们也不负项羽的知遇之恩.后来在汜水边上被汉 军击败而自刎而死而从经历上说,应该如何对待 "有功之人".项羽是有切身感受的.正如王夫之在 《读通鉴论》中所说:楚怀王虽为项氏所立,但彼此 之间却存在着权力斗争."怀王之立.非项氏之意 也.范增之说,以为从民望而已.臣主之名立,而其 心不相释.项氏成而怀王固不能有楚.怀王念此至 悉.故一乘项梁之败而夺上将军之权以授宋义:义 适遇其际而获怀王之心.故与计事而大悦.非悦其 灭秦之计也.悦其夺项之计也.宋义壁于安阳而项 羽斩之,非愤其救赵之迟,愤其夺己之速也.义之 壁安阳而不进也,非欲乘秦,赵之敝,欲得当以收 项羽之兵也;其遣子相齐而送之无盐也,非不恤士 卒之饥寒以自侈.为怀王树外援于齐而因以自固 也.宋义死,诸将慑然日:'首立楚者将军家也.'羽 之情见矣.义之情亦见矣.怀王之不能终安于项 氏.情亦见矣.救赵则命宋义,人关则命沛公,梁死 羽孤.为偏裨将于宋义旌牙之下,为怀王谋项者之 计得矣.而抑无以服楚人之心."一句话:项羽杀宋 义而能为众服.楚怀王则毫无还手之力.和楚怀王 未能理智处置有功之臣项氏家族不无关系.(参见 许锡强:《<鸿门宴>座次尊卑问题新论——兼及项 伯是否内奸问题》,原载《语文教学通讯)2005年 第1期) 至于毕泗建老师文中还将"项伯"之"伯"解释 为"老人"和"哥们"等,则更属不经之谈,上海《语 文学习》杂志1994年第7期和1997年第8期先 后发表过《=''伯"是称谓不是人名吗?》(作者:许锡 强,又见《阅读教学的批评化追求》,吉林人民出版 社2004年3月出版,第128—131页)和《此"伯" 就是项伯》(作者:吕昌春,赵虹)两篇文章予以论 及,兹不赘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