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家族史 浓浓故乡情——南浔金氏家族档案背后的故事
百年家族史 浓浓故乡情——南浔金氏家族档案背后的故事
文/ 钟秀明
今年2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位银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伫立在南浔名人展馆的展板前，望着展板上近十位历史人物的照片，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因为这些历史人物都是她的亲人。她激动地对我们说:“南浔曾经的辉煌，靠的就是展馆里这批著名人物。我忘不了从前的事，如果有人问我是哪里人，我总会自豪地说:我是南浔人～”只见她走到展馆的尾厅，挥毫泼墨写下了十个大字:“祝南浔的明天越来越好”。这位老人名叫金允臧，谱名叫金开谋，是南浔富商“八牛”之一金家的第四代小姐，我国著名竹刻艺术家金西厓最小的女儿。她1948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今年已经92岁高龄。
作为南浔金氏家族辉煌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人，金允臧于马年新春向南浔区档案局捐赠了一批珍贵的名人档案，这批档案包括竹刻作品目录册、金西厓手稿、民国初年自印明信片、工作聘书及证件、金氏后人花鸟画、金氏家族成员照片等，有原版照片44件、数字照片15件、手稿2件、实物7件。这些“上了年纪”的老物件，在经历了百年历史洗礼和“文革”劫难后落户档案馆，让我们看看这些档案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
一
南浔金氏家族是南浔经商巨贾“八牛”之一，也是民国初年享誉南北的艺术世家。金氏家族的发家人金桐，字竹庭，是上海开埠初期著名的“丝通事”。金桐刚开始做生丝生意时，只身一人在上海滩闯荡，白手起家，异常艰辛，但通过不懈的努力，他最终成为巨富。金桐十分重视对子女的教育，他对子女的教育投入获得了回报。金允臧的大伯金城是民国初年北方画坛的领袖人物，1920年在北平组织了中国画学研究会;二伯金绍堂留学英国，是著名的竹刻家;三姑母金章是画家，擅长金鱼花鸟;堂兄金开藩、金勤伯受到家庭影响也爱好艺术，1927年创办湖社画会，该画会至今仍活跃于北京地区;堂兄金开英是中国炼油第一人和台湾石油事业创始人;表哥王世襄则是我国文博界泰斗……
在金允臧捐赠的档案里，有两对老照片异常珍贵，其中一对老照片是1882年左右在上海拍摄的，照片上的人物正是金桐夫妇。这两张照片内侧略有褶皱，但总体保存状况良好，迄今已历时130余年。据考证，这可能是湖州地区现存的最早的原版照片。还有一对老照片是金允臧的父母金西厓夫妇的结婚照，照片摄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也有106年的历史了。照片上男女双方均穿着传统的晚清婚礼装束，从中可见晚晴时期南浔富户的婚俗风貌与服饰情况。这些百年老照片具有极高的史料和历史研究价值。
二
金允臧的父亲金绍坊(1890-1979)，字季言，号西厓(西崖)，所以又名金西厓。金西厓从小受家庭影响，热爱艺术，营建之余，专攻竹刻。他自述:“居家之日，恒忘寝食，仆仆征途，亦携竹材刀刷相随，朝夕濡染，遂爱之入骨，进步神速。”他的作品不仅数量多，而且技艺精湛，能留青刻山水于小臂搁，酷似明末竹刻家周希黄的作品，又能仿周子和缩摹金石文字于扇骨。当年，金西厓声名鹊起，上海及北京各大扇庄均代收他的刻件。
1909年，金北楼与吴昌硕、杨逸、王一亭等人在上海发起成立了“豫园书画善会”，活动地点在豫园得月楼。金西厓不时坐车去论艺会友，在那里先后结识了王一亭、沈子培、赵叔孺、吴待秋、吴湖帆、张大千、张石园、江寒汀等著名书画家，并常请他们为自己的刻件作画题诗。吴昌硕比西厓年长46岁，但他对这位年轻竹刻艺术家非常器重，在艺术上时常加以指点, 多次为西厓的刻件作画，俩人成了忘年之交。1923年，吴昌硕请他的好友白龙山人王一亭为自己画像，请西厓镌刻在竹搁上。1926年，吴昌硕八十三岁时，西厓请吴昌硕为自己的书斋题字，吴昌硕从荀子《劝学篇》“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中摘句题为“锲而不舍”，并题款曰:“西厓仁兄精画刻业，孜孜无时成释，神奇工巧，四者兼备，实超于西篁，皎门之上，爰摘荀子语以颜其斋。丙寅初冬，安吉吴昌硕。”西厓得之，如获至宝，亲为觅银杏木，刻成横匾，悬于书斋中，将吴昌硕的教诲和鼓励作为座右铭。著名书画鉴赏收藏家庞元济对西厓的竹刻给予很高评价，云:“今西厓专精刻竹，不让昔之韩皎门、杨龙石诸人，专美于前矣。”他还将西厓的竹刻作品陈列在自家宜园的四面厅中。
早在1924年，金西厓就和仲兄金东溪出版了作品集《可读庐刻竹拓本》，几年后，他又出版了个人作品集《西厓刻竹》。金西厓的代表作是经我国文博泰斗王世襄先生整理后出版的《刻竹小言》，《刻竹小言》分为简史、备材、工具、作法、述例五个部分，记叙了西厓数十年刻竹之经验，并深入浅出地对刻竹的历史沿革、艺术欣赏、选材用料、刀法技巧作了较为详尽的介绍。这本著作填补了国内相关研究的空白，学术界对其予以高度评价，国画家惠孝同题绝句曰:“竹人两录有遗篇，未与金针度刻镌。五百年来传绝学，小言字字是真诠。”明确指出此书贵在道前人之所未道。蓝玉崧先生亦曰:“兹篇虽云小史，实启刻竹史之先河，功殆不泯。……世之言竹刻艺术者将以此为必读之书。”竹刻收藏家叶义称赞此书为“对竹雕作出最全面之研究者，可说是金西厓于一九四八年所写的《刻竹小言》。”
1979年8月4日，一代竹刻艺术大师金西厓病逝于上海，终年90岁，其竹刻精品现大部分为上海博物馆所收藏。金允臧此次捐献的档案材料中，就有其父金西厓的手写竹刻目录一册(线装)。
三
多年来，金允臧随大女儿定居海外，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祖国和家乡，也一直想为自己家族的珍贵档案找一个好归宿。向档案馆捐赠档案，始于老人对家乡的一片赤子之情，成于南浔区档案局的不懈的努力。
近年来，为丰富馆藏，掌握档案征集线索，南浔区档案局组建了一支义务档案征集员队伍，南浔人文学者陆剑就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陆剑多年致力于研究金氏家族，为金家出版专著、修编家谱、找寻祖坟，与金家的各房后代保持着密切联系。2012年春节前夕，金允臧一行重返阔别了几十年的家乡。老人从故乡回到澳洲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整理相册并翻拍了一批价值颇高的家族旧影。此后，南浔方面以越洋电话和电子邮件的方式与澳洲方面开始了积极“互动”。2012年和2013年，陆剑多次去上海拜访老人及其女儿，对他们进行采访，整理口述
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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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适时动员老人把珍贵的档案资料捐献出来。
2014年初，作为名宅名园修缮
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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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金氏旧宅的修复工作被写进了南浔区政府工作报告之中。借此机会，区档案局专程赶往上海拜访金允臧老人，向她介绍有关情况。老人得知区档案馆专门为南浔名人开辟了名人展馆，并在里面展出了十位金家名人的消息后非常高兴，也由此认定区档案馆是金氏家族档案的最好归宿。
区档案馆接收金允臧捐赠的档案后，第一时间妥善对它们进行整理归档入库，这批珍贵档案是南浔区档案局(馆)自区委、区政府提出“奋战五年，再造南浔”和“重振南浔辉煌”的目标以来，征集到的年代最久、数量最多、质量最好的档案，可谓是今年南浔区档案局征集工作的“开门红”。
作者单位:湖州市南浔区档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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