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广州,一个又小又破的城市,还常常下雨。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可是我从未喜欢过广州。我尤其讨厌这里
的天气。因为只要一下雨,我的房子就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我常常想要把这座破房子翻新,可是我太穷了。
穷的只剩下一把剑——一把叫做“烟雨”的剑。
这把剑绝对是把宝剑。若放到合理的当铺,或是卖给江湖人,赚上个几
千两不成问题。
可是我从来没有当过这把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因为没有烟雨,我就是个废物。
外面在吵闹,还夹杂着尖叫。
像广州这种祥和的小城,有这样的吵闹实在很反常。
于是,我走了出去。
吵闹的根源就在我的门外——两个粗壮的男子,正在欺负一个姓唐的姑
娘。那姑娘不停地在喊救命,她的爹爹也在一旁苦苦哀求,请那两个人放开
他的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靠得太近了,那两个家伙中的一个突然向我暴喝:
“喂,小子,找茬吗!!”抓住了我的肩头,把我提了起来。在我还没反应过
来的时候,他就一拳打上了我的脸。
我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重重撞上了墙壁,然后又落在地上。粉碎般的
痛楚,让我全身都缩了起来。
那两个男子,带着那个姑娘,大摇大摆地走了。
老爹仍然跪在地上,不停地呼叫,脸上老泪纵横。
过了好半天,我才挣扎着爬起来,走到他身边。问:“你知道他们是什
么人吗?”
“他们是岭南派的⋯⋯太蛮横了⋯⋯我的女儿啊!”
岭南派?就在广州城外二十里左右的地方。
我回到屋子里,拿起了我的烟雨剑。
天上又下雨了。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雨落在身上还是凉飕飕的。山风
吹拂着我的衣服,带来泥土潮湿而冰凉的味道。抬头看看那阴霾的天空,我
忽然感到一种平静的愉快。
岭南派一点儿也不难找。鲜红的大门,死灰色的山谷,里看起来太显眼
了,好像生怕别人找不到似的。
当我走近的时候,两个看门的岭南弟子振起长枪,对准了我的脸。
他们大声喝道:“喂喂,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啊⋯⋯除了我的名字,我对自己又有多少了解呢?
我低声地,喃喃地说出了我的名字:“狼小京⋯⋯”
说话的同时,我的剑已经刺了出去。
站在我对面的两个人已慢慢地倒了下去。他们的咽喉正在像雨雾一样地
喷射着鲜血。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真不可思议啊,我的心情居然如此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慌乱,甚至
没有想过他们是否该死,好像事情就应该这样子似的。
喷射在身上的血,和天上落下雨滴,对我来说都没有分别。
甩干净烟雨上的血水,我走进了岭南派的大门。
岭南派的内里布置,真可谓是豪奢极侈——但是颜色的搭配难看了。他
们一定都是一群没有审美观的人。
在我走入一条走廊的时候,一群手持长枪短剑的岭南弟子突然出现在走
廊地前后端,把我团团围住。
我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我知道我绝不会死在这里。
他们齐声大吼,纷纷将长枪对准了我,然后一齐刺向我的咽喉,腰眼,
背脊,胸膛。
在他们的兵器快要触到我的衣袂的一瞬间,我轻轻地跳了起来,正正好
好的躲了过去——刺向咽喉的那一枪,正好擦着我的脚底掠过。
落下时候,我踏住了他们的长枪,迅速刺倒了几个人——正中咽喉,分
毫不差。
我很了解,岭南派虽然是个小派,但弟子的数量也绝对够用人海战术累
死我的。所以——我向着人群抛出了烟雾弹。
在一团烟雾中,我将藏在袖子里的钢锁爪射向房梁,借着拉扯之力跃上
了天花板。
当那些岭南弟子停下咳嗽流泪的时候,我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掌门果然在大厅里。
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他正在椅子上看着一个绸卷。
见我进来,他立刻放下绸卷站了起来,喝道:“你是何人?”
我懒得回答他。
“放了唐姑娘。”我说。
他愣了一愣,随即大声道:“唐姑娘是谁?”
“就是被你的徒弟抓来的姑娘。”
“本座根本就不知道!”他恼怒起来,取出了放在椅背上的剑。“你若再
不离开,休怪本座不客气了!”
我摇摇头。“就算我现在走了,呆会儿你也会追我回来的。”
他微微一愣。问道:“本座要赶你,却又为何会去追你?”
“因为我刚才杀了你的几个徒弟。”
他暴喝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由分说的一剑就扫向我腰眼。
我不闪不避,挺剑迎上,要仗着烟雨的锋利,劈断他的兵器。
他果然比他的徒弟们聪明。在兵器相撞之前就发现我的烟雨非乃凡品,
立刻生生停住了剑势,改削我右肩。
我直接就把剑尖刺向他的眉宇。
本来,这种招式,他是能避开的。
可是,他碰上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所以他避不开。
在触及他皮肤的一瞬间,我停住了烟雨的去势。
我沉下声,一字一字问道:“唐姑娘在哪里?”
他瞪大眼睛盯着我,过了半晌,突然大声道:“你根本不是来找人的!
你是来找这本秘集,对不对?!”
不等他说完,我就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了那本绸卷,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但就这么一眼,我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了——那竟然是一部绝顶武功的
口诀!从我的经验来看,这仿佛是一套剑法与内功搭配的奇特武功。
就在我看的入神的时候,岭南掌门突然闪开了我的剑尖,伸手夺走了那
本秘籍,一剑刺向我面门。
我拨开他的剑,喝道:“还给我!”
说这种话我是不会脸红的。
剑一振,点点银光暴长,射向岭南掌门。
对方慌乱之中,豁然展开秘籍,挡在身前。
我只得收住剑招,再说一遍:“还给我!”
“好无耻的东西!”他大笑道,“这本来是我的!是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得
到的⋯⋯”
我的声音越发阴冷:“只要我喜欢的东西,就是我的!”说话间,我突得
一剑刺向他的脑门。
在他用秘笈挡住烟雨的同时,我袖中的钢锁爪抓上了他的小腹。
于是,他也死了。
二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破屋子,点上一盏灯,将唐姑娘一家送我的银两放在
地上(我家没桌子),然后开始仔细翻阅着那本写着《无名诀》的绸卷。
最初的两页,我看得很慢很慢。但越到后来,我翻得越快。半个时辰不
到,我已看完了全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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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上写满了如同诗词般的口诀,诈一看好似剑诀,仔细阅读起来却
又似内功心法⋯⋯我可以干脆地说,我完全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但在书的最后,写着四个蝇头小楷:另附注解。
这么说,还有一本秘笈才对。
当天晚上,我带着些许银两和烟雨,离开了广州。
离广州五十里,那里有一个繁荣的小村落。
那里因为卖酒和一个美丽的湖泊而出名,每天都有无数的江湖人士到那
里开怀豪饮。
当我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
我看到有一个人伏在一张四个人的桌子上,似乎喝醉睡着了。于是我走
到在他对面坐下,要了一罐酒,慢慢地喝起来。
醉倒的那人突然抬起头来,努力地吸着空气,迷迷糊糊道:“嗯?有酒
啊!给我一杯。”
我拿过他用来盛酒的碗,倒了一半给他。
“呵。你真大方。”他一口就喝干了碗里的酒,然后我立刻又给他倒满。
于是,他又笑了。“你不喜欢喝酒对不对?真有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喝酒的?”我漫不经心地问。
“因为喜欢喝酒的人才没有像你这么大方。”他明显是醉了,脸颊红扑扑
的,看起来像个害羞的少女。“喂,你是谁?”
我随口答道:“江湖第一快剑。”
他立刻大声笑起来。“呵!你是南宫雪?那我就是武当掌门。”
“哦。武当掌门,你好。”我说。
他立刻狂笑起来,几乎都要滚到地板上去。等他笑够了,突然又板起脸
来问:“你好像心不在焉啊!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
“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你若想找人,找我准没错。”
“哦?你是万事通吗?”
“嘘⋯⋯小点声,别让别人知道。”他居然醉到听不出我的讽刺,而且还
用我大了好几倍的嗓门说让我安静。
我休息够了,也不想再跟这个醉鬼说下去。
是上路的时候了。
“等等!别走。”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腕,无巧不巧地正好捏住我的脉门。
“放开我。”我皱着眉头,试着去扳他的手指,偏偏他还力气大得惊人。
“不许走。你若走,我就催动内力。”他用另一只手拉着我坐下,又叫了
两缸酒,大喝起来。再也没有跟我说话。
在他彻底醉了的时候,我抽出了自己的手,立刻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当
然,我没忘了让小二把我的帐算在那位醉鬼的头上。
当我在城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身的酒味,难闻透顶。
幸运的是,这附近就有一条河。
当我走近河边的时候,我发现这条河比其他的河多了点儿东西——多了
一个美丽的少女。
阳光的照耀下,一滴一滴晶莹剔透地水珠沿着她雪白的脖颈滑下,滑过
她的手臂,背脊,然后又滴落河中。虽然看不到面目,但我能感觉到这少女
一定是美丽无双的。
我的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就已经带着我躲到了树后。
半晌之后,我才发现,我这一躲害得自己不好脱身了。只得等那少女洗
完离开。
我在树后等了半个时辰,那少女却仍在沐浴,还不时发出阵阵笑声,似
乎玩得甚为高兴。
再过了半个时辰,周围终于静下来了。看来那少女已经走了。
我从树后转出来,跳进了河里,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
不知泡了多久,我突得听到背后有响声传来。回头一看——那先前在这
里洗澡的少女,现在正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提起来检查,一面还发出不满
的嘟囔。
“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脏啊!”她低声笑道,“我替你烧掉了吧。”
“别!”情急之下,我几欲站起。
“别!你别站起来!”她赶忙回过头去,大声道:“你若站起来,我现下
就抱着衣服跑掉,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泡澡。”
我只好又坐回去。“姑娘,请把衣服还给我。”
“不还。谁要你偷看我洗澡?”
“没有啊!”
她突然又转过来,怒气冲冲地死盯着我,道:“没有?那你在树后站那
么长时间是在干吗啊?”
我刚想解释我只看到一眼而已,但话到口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你看!你自己都脸红了!”她咬了咬嘴唇,突然嫣然一笑,道:“好吧,
我不捉弄你了。衣服放在这里,你一定要等我走了再起来拿,别让我看到你
的⋯⋯的⋯⋯”话说到一半,她已远远跑开,渐渐看不到了。
我叹息一下,从河里爬了出来,拾起衣服穿上。
蓦的,我觉到背上有种热辣辣的感觉,越演越烈,最后简直觉得整个背
部都被火烤了,又痛又痒,而且还分外敏感,微微一挠就痛入骨髓。
定然是那女子在我的衣服上作了手脚!我心中恨得牙根痒痒,一面赶忙
脱去上衣,再次跳入河里。
在冰凉的水中泡着,就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不知何时,那少女又转了回来,在岸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立刻喝道:“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我不知道。”她笑得越发甜了,“你这人真奇怪。天气也不
怎么暖和,你老呆在水里,也不嫌冷。”
若是我能上岸,此刻定然好好教训她一顿。但是现在,我实在对她无计
可施,只得道:“姑娘,在下那里得罪你了?你何苦如此捉弄在下⋯⋯”
“你没怎么得罪我。”她一面说,一面掏出一包粉末似的东西撒进水里。
“我就是喜欢找人捉弄好玩。”
我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她向我一笑。“你现在定然恨死我了。尽管恨吧。你若想骂我,也就尽
管骂吧。反正,我天天都挨骂,也天天被人恨,我早就习惯啦!每个人一看
到我就躲起来,逃开,在背后骂我,用石头扔我⋯⋯”
她垂着头,手指捏住身边的杂草,发泄般的用力拧着,拔着,手指上勒
出淤血也不放手。
“反正你们都讨厌我就是了⋯⋯谁都一样,谁都一样⋯⋯你很想笑吧?
尽管嘲笑我好了!反正我就是个疯子!”
她忽然跳起来,飞速的奔远了。
一切声音似乎都被她带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仍然呆在冷冷的河水里。
三
几天之后,我到了成都。
我虽然已经换过了衣服,但那该死的毒粉似乎是附在皮肤上的,仍然时
不时地发作,让我难过。
若是现在能找到那个姑娘,我一定要她好看。反正我是从来不懂什么“好
男不跟女斗”的。我的眼里永远只有敌人。
又是夜晚了。几曾何时,我开始有失眠的毛病。每当夜色晴朗的时候,
我就越发睡不着。
今夜又是这样。
于是,我去了客栈旁的酒馆。
虽然已是近三更,但那个酒馆里仍然很热闹。有些大碗喝酒的武师,有
些休息的小贩,还有——前些日子为我付酒钱的醉鬼。
他现在一点儿也没醉,清醒得很。
他仍然是一个人占了四个人的桌子,桌上居然连一杯酒都没有——只有
一张纸,砚台,和一管开始脱毛的毛笔。而他正在用那支毛笔,专心致志的
涂写着什么。
我又在他对面坐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垂下了。“又是你。”他低声说道,“江湖第
一快剑是吧。”
喝醉酒之后听到的话,他居然还能记得。
我点点头,假装忘记了酒钱的事,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笔下。
那是一张中原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个城市,和各大小门派的位
置和名称。
有一些城市和门派用红色圈起来,有一些却打了叉。
我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摇摇头,不理会我。
我也没有再问。
过了半晌,我的背又开始出现那种火烧的感觉了。
我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他却开口喊住了我。
“回来。”他盯着桌面道,“你中毒了。”
我面无表情地返回,坐下。“你知道是什么毒?”
“巫蛊毒教的火香散。这种毒粉在皮肤上附着,不用特别的方法弄不下
来的。而且⋯⋯若是中毒时间太长,会形成宿疾的。”
“你有治疗的办法?”
“没有。”
“你知道巫蛊毒教在哪里?”
“知道。”他终于抬起头来了,把那张纸递给我,“就在不远的树林里。
从入口算起,方圆三里之内遍布毒物,小心还没到入口就死了。”他饶有兴
味地打量我,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半成也没有。”我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他跳起来追上我,把一个香袋挂在我的脖子上,悄声道:“这
个香袋中装满各种药材,可以保护你百毒不侵。”
我看了看香袋,小心地闻了闻那药材的清香。
“你不放心?”他笑起来,朗声道:“随便你好了。”
我沉默片刻,问道:“你是⋯⋯?”
他笑得更愉快了。“在下居倚月。”
我走进了树林。
这里虽然阳光不太充足,但却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花生长着。这些花色彩
斑斓,美不胜收。但我对花却没什么兴趣。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浓烈的花
香。这些花香虽然是香了,但味道却似乎太浓了些,反而让人欲吐。
这些花香中显然有毒。难怪这森林如此寂静,飞禽走兽不见半个。
这么说,这个香袋果然有抗毒的作用,居倚月并没有骗我。
可是他又为什么帮我?
他看起来不像个喜欢助人为乐的人,更何况我认为根本就没有那种人。
我的衣服在滴水。
因为只有把自己冰镇起来,才能在一定时间内好受一些。
我绕着树林走了四圈,仍然没找到什么明显的入口。
难道,入口是隐藏的?
于是我又开始转第五圈。
我的运气真不坏。在第五圈走了一半的时候,我找到了一个人——在我
衣服上洒毒粉的女人。
她正在那里采花,脸上的若有若无的挂着笑容。现在的她看起来那么恬
静,半点也没有那天在河边的样子。
我从树后缓缓走出来,不声不响地靠近她。
她立刻看到了我,倒抽一口冷气。
我们互相注视着,一语不发。
她盯着我,在毫无征兆之下,一跃而起,跳向高处的树枝。
我一扬手,钢锁爪就飞了出去,扣住了她的右手臂和腰肢。然后,我就
凭男人特有的蛮力把她给拖了下来。
她一声尖叫,跌落在我怀中。
我扶着她站好,仍然冷冷的看着她。
她看着我,眼中流光不定。
“你怎么进得来这片树林的?”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我来找你要解药。”
“什么解药?我不知道。”
我早料到她又要赖帐了。
我把烟雨拔出一半,问道:“解药呢?”
她似乎感觉到烟雨的锋利,微微扬了一下眉毛,道:“不知道!我不知
道就是不知道!你要杀,就杀了我好了。”
“… …你不给我解药,那我就在你脸上画上几道好了。”我拔出了烟雨,
向她脸上虚虚扫了过去。
她立刻大叫起来,道:“别,别,我说!”
我微微一笑,收回了剑,问:“解药在你身上吗?”
她点点头,用左手掏出了一盒如胭脂般的软膏。“涂在背上就好了。”她
道,忽然笑起来,“要不要我帮你?”
“不必。”我答道。
我现在完全信不过她。
我用一块碎衣襟包住手指,搅了一指的软膏,牵过她的手就要往上涂。
她又大叫起来。
我住手,问道:“你喊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喊什么,我只不过要刁难她一下。
她果然脸红起来,垂首沉吟半晌,喃喃道:“那药膏不能涂在我身
上⋯⋯”
“为什么?”
“那里面有毒!”她突然大叫起来,“只要接触皮肤,一盏茶时分就会全
身烂死,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你难道就忍心让我这样的女孩子活活烂
死?”
“亏你说得出来。”我站起来,冷然道:“带我去找真的解药。”
“不去。我手腕疼的要断了,站不起来。”
就在我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就要发作的时候,她又悠悠开口,道:“你
别对我发火。你越发火,我就越不想让你好受。你也别想威胁我,我不会听,
也不会害怕。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不敢杀我。”
被她这样一说,我反倒平静下来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
她垂着头,茫然地看着地面,似乎已走神了。黑而亮的眼睛深不见底,
似乎隐藏了好多好多的东西。
她很像——我的妈妈。
我又想起了那天她在河边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我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湿漉漉,冰凉凉的布,小心系在她那被钢索爪勒
过的手腕上。
柔声道:“这里没有冰,就用着块湿布凑合一下吧。”说着,我又替她松
开了钢锁爪。
她抬起目光,刚才那种神秘莫测的光彩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又变成了一
个快乐的女孩子。
她揉了揉腰和手腕,道:“你不打算杀我了?也不打算吓唬我了?”
我摇摇头。
“那我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
她也点点头。
她没有走,反而跟我坐得更靠近了一些。
“我叫苏苏。”她说道,“你叫什么?”
“狼小京。”
“你是出名的剑客吗?我总是喜欢大英雄的。”
“可惜,我是无名小卒。”
“哦?”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了变,然后又恢复了笑容,道:“你的功夫
不差啊!
尊师是⋯⋯?”
“我没师傅。”
“噢!你像我一样,是家传武功。你是爹爹教,还是娘亲教?”
“没人教。我自己学的。”
苏苏面色一变。“骗鬼!若是没人指点,任何人都没法子练武的。”
我摇摇头。“我不是任何人,我是狼小京。”
苏苏看了我半晌,突然大笑起来。“你真有意思。告诉我,你的香袋是
谁给你的?”
“一个不太认识的人。”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香袋给我。”
苏苏又看了我半天,道:“你从不说谎吗?”
“不。我常常说谎。”
“我知道这次你没说谎。”她站起来,拉起我的手,笑道:“跟我来,我
带你去找解药。”
于是,我跟着她,从一块巨石后面进入了建造在山腹中的巫蛊毒教总坛。
奇怪的是,巫蛊毒教里面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窄窄的通道和忽明
忽暗的烛火,好像一座空城一样。
苏苏道:“你奇怪吗?其实,这里四处都是我教教徒。不过他们都不喜
欢见人,总是四处躲着,让你见不到就是了。”她的语气突然一变,“也只不
过是因为你跟我在一起罢了。若是普通的陌生人,现在恐怕早已被他们乱刀
砍死了。”
这里的走廊似乎是按照五行八卦设计的,三转两转,我这本来就有些许
路痴的人立时便不知身在何方了。
最后,苏苏带我走进了一个挂着“炼毒房”的大牌子的房间。
外面虽然有些阴冷,但房间里面却灼热不堪。屋子里有三座炼丹炉,各
有一个童子在照顾,四面的墙上钉满了架子,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瓶子。夜
光琥珀碧玉木头,各种瓶子精巧玲珑,让人不禁喜爱。苦的臭的香的甜的,
各种味道都蒸发在空气中,中人欲呕。
但苏苏却好像没什么事一样,从一个架子上拿下了一个木瓶,倒出一粒
丹药给我,道:“吃下去。等你出去之后,就把这个涂在背上。”
我听话的吃了那粒药,然后接过苏苏给我的盒子。
吃下药之后,苏苏又带着我穿过重重走廊关卡,把我送到了树林入口。
“这里就出了我教的范围了,你可以放心的离开。”她停下了脚步,看着
我。
我也看着她,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她点点头。
四
当我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居倚月已经在楼下喝着酒等着我了。
我把香袋摘下,还给他。
他笑了笑,有把香袋推给我。“你留着好了。反正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
“我从不收别人的东西,也从不肯欠别人的情。”
“但现在你已经欠了我的情。”
“对。所以我就要还你一个情。你有什么要我做的?”
他摇摇头。笑道:“这个情先欠着,等以后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说。”
我点点头,问道:“你知不知道,天下有谁号称万事通?”
“你是指落凡生吗?”
我立刻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落凡生云游天下,谁能说他在哪儿?”他似乎很苦恼地摇摇
头,“其实我也有事要找他。”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附近村庄的人们会
感谢你的。你为他们除了一害。”
“什么?”我不解。
“你以后会知道的。”他一笑,又拿出了那张写满字的纸。
我不再跟他说话,悄悄走出了客栈。
落凡生,一个天文地理人间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
落凡生,一个自身虽然内功剑招毒药轻功半点都不会,但却对他人武功
了如指掌的人。
落凡生,一个虽然不拿剑,但天下名剑几乎都见过,摸过,评过的人。
到那里才能找到落凡生!?
秋去冬来。转眼间,天空中飘着的已经不是落叶,而是茫茫大雪了。
我已经到了长沙。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寻寻觅觅,但却没见到落凡生半点影子——连听
都没听到他的名字。
难不成是居倚月在拿我开心?
居倚月不是也有事要找落凡生吗?他找到了?还是跟我一样?
我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钱!
我现在比离开广州的时候更穷了。那时起码还有一个破房子,但现在我
连一片瓦都没有。
最近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不下雨的时候,我便喜欢躺在客栈屋顶上看星
星,体验餐风饮露的仙人生活。
这日,又是晴天。
我仰望着天上繁星点点,忽然想起,年幼时妈妈将我带到门外,一同看
星星⋯⋯现在,同样的繁星,同样的清风,人却已改变。
我长叹起来。
蓦地,一个声音响起:“此间更深露重,阁下感觉不到么?”
我回首,发现一男一女正在我身旁三丈远的地方站着。男的一身破烂衣
衫,却遮不住那俊朗容颜,和凛凛正气。女的一身华服,身材婀娜,艳丽不
可方物。这一男一女,倒还真是绝配。
那男子走上几步,又道:“方才阁下长叹,可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我转头望向远处,道:“你还不是眉头深锁?干吗管我?”
那男子微微叹息,在我身旁不远处坐下,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见
了别人伤心,便会忘了自己伤心。情不自禁罢了。”
又是这种话!我心中顿时火起,大声道:“滚开!我不愿跟你这种人说
话!”
那男子一惊,随即愤然道:“你这人怎得如此无理!”
我吼道:“快滚!你要是再不滚,我就要拔剑伤人了!”
那男子气极反笑,道:“你若能伤得了在下,便敬请动手。”
我冷笑一声,问道:“你不信我的武功比你高吗?还是你不相信我能杀
了你?”
那男子怒道:“便算你武功是天下第一,在下也不会惧怕!多说无用,
出招吧!”灯光下看来,此人剑眉星眸,威风凛凛,正气逼人。
我并没有拔出烟雨的意思。“士可杀不可辱⋯⋯好一个英雄。”
那人冷冷一笑,道:“你到底是出招不出?”
方才一直一语不发的女子此时走了上来,拉住了那个男子,柔声道:“好
了,莫要再跟这个疯子计较了。我们还要赶紧去找落凡生呢。”
我立刻叫道:“你们知道落凡生在哪儿?!”
“是又怎样?”
我微微一笑。“阁下可愿意带在下同去?”
那男子一愣,随即怒道:“你这人当真毫无骨气!方才还对在下怒目而
视,此刻便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看你小小年纪便已如此,将来定成奸诈小人。
倒还不如由在下调教,或还成器。”
“原则跟欲望是两回事。”我说道,将烟雨拔出了一寸,又插了回去。“我
爱怎么做是我的事,跟你无关。我便算你不带我去见落凡生,我也会跟踪你
们而去的,我只不过先打个招呼罢了。”
那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那女子几句轻言细语给劝了回去,两人转
身,在屋顶上展开轻功,奔向前方。
我跟着他们奔过了重重屋脊,最后落进了一个漆黑的院子。
那女子走到唯一的一扇门前,敲了敲门,道:“小女子叶闵柔,及江湖
第一快剑南宫雪求见落凡生老先生。”
里面传来一阵空灵的琴声,他们两人便推门入内了。
我站在原地,打量着附近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闹市附近,长着一棵树。院子非常小,院子里的屋子就更小
了。在月光下看来,这里似乎多年未曾整修,只比我那广州的老宅稍微好一
点而已。
天下闻名的万事通,居然就住在这种地方。
等了半晌,南宫雪和叶闵柔才姗姗退出,很恭敬地把门关上。然后看都
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跃上了屋脊,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我清了清喉咙,敲门。
“在下狼小京,求见落凡生老先生。”
等了好久,里面也没有发出琴声。
看来,落凡生不想见我。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听一个声音道:“我并没有请阁下
进来,阁下为何⋯⋯”
“你不想见我,但我很想见你。”我说道,眼睛茫然四面环顾。
寂静一片。
正在我以为我把他惹恼了的时候,他又出声问道:“请问,阁下是来询
问什么事的?”
“您可知道无名决?无名诀是否附有另外一本注解?”
“自然有。”
我大喜。连忙问道:“那么,那本注解现在何处?”
“在一个人手里。这个人将自己锁在成都城郊的荒宅里,并把钥匙散落
各处。要想见他,就要先找齐日月火三玉盘。”
“那这三个玉盘到哪里找?”
没有回答。
过了很长时间,落凡生才道:“这三个玉盘在武林人士的争夺纷争中失
踪了。我只知道一个在长沙,一个在苏杭,另外一个好像在魔教。”
魔教?我苦笑一下。看来要得到无名诀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容易。“谢谢。
在下没有问题了,就此告退。”
“请留步。”落凡生忽然出言喊住我,道:“阁下的佩剑似乎是难得一见
的精品,可否借在下一观?”
“不行。我从不把剑借给别人。无论谁都不例外。”我下意识的将烟雨握
紧了。
落凡生叹息一声,道:“那么,可否告诉在下,阁下佩剑的名称?”
“烟雨。这把剑叫做狼都烟雨。”
“什么!!”落凡生一声惊叫,慌忙道:“那么你是⋯⋯你是⋯⋯游怡烟和
做司徒剑雨的儿子!⋯⋯”
落凡生从阴影中缓缓踱出。
他约摸二十出头,身穿青布长袍,身材修长,面容清秀,文质彬彬。但
眉宇之间一股煞气与锐气,显然善于心计。
我紧皱眉头,后退半步,问道:“你怎知道我的身世?”
“游怡烟现在可还好吗?”
“她已经死了。”
落凡生顿时愕然。
过了半晌,他才讷讷道:“怡烟她⋯⋯她⋯⋯死了?”
“如没有别的事,那么在下告辞了。”说罢,我转身便要离开。
“稍等片刻!你打算去哪里?”
我不回答,径直走向门外。
落凡生道:“你若想凭一己之力寻找那三枚玉盘,那几乎是做梦。”
“便算是做梦好了。我不想让旁人帮我,也不想欠谁的情。无论是谁。”
我不理他,继续向前走。
“那么,如果是做交易呢?”
我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
落凡生继续道:“我告诉你如何取得三枚玉盘,你帮我杀死几个人。”
“… …你也有要杀的人吗?”
“那是自然。怎样?”
“不怎样。”我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道:“成交了!”
“好极了。”落凡生微微一笑,“还有一个条件:阁下要保密,不可让任
何人知道我们的交易。”
我点点头。“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玉盘的确切所在吗?”
落凡生摇摇头,道:“在下目前也不知道。再给我几天时间。到时在下
会通知阁下的,请莫要离开长沙城,还劳耐心等候。”
五
我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脚下是薄薄的积雪。
人们已开始一天的工作,摆摊、开店、扫地⋯⋯每个人脸上挂着不同的
表情,纷纷忙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两个提着水桶的姑娘从我
身边走过去。留下淡淡的香味。
自从落凡生与我达成交易以来,已经两天过去了。他仍然没有通知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夹杂着各种味道的冰凉空气充斥了胸腔。
看着四周忙忙碌碌的人们,我忽然觉得很有趣。他们就像世界的背景,
衬托着一切耀目的东西。如果我不是我,如果我的母亲不是游怡烟,那么我
是不是会变成他们的一分子?
在我出神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但眼睛却依旧漆黑——依旧那么深不见底,好像隐
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是——苏苏。
我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也来长沙了?”
“我偶然来到长沙的。”
“巫蛊毒教的人不是从来不外出走动吗?”我问道。
“现在不一样了。”
我沉默。
她也沉默。
过了良久,她说道:“再见。”
苏苏垂着头,从我身边擦过,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她不会是无缘无故来到这里的。我在心里想。她一定有什么目的。比如
要寻找什么东西之类的⋯⋯她会不会也知道了无名诀的事情?她也是来找落
凡生的?
我不愿再想下去了。
穿过一条小巷,那里正在举行庙会。许许多多的人流窜不息,叫卖声,
还价声,乱七八糟的合成一片。
出于好奇,我也参加了这次庙会。
于是,我又遇到了一个人——居倚月。
他似乎对庙会极感兴趣,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他看到了我,向我打招呼。
“你也来长沙,也来了庙会?我们真有缘啊!”他笑嘻嘻地看着我,道:
“怎么样,还顺利吗?”
我点点头。“你来长沙做什么?”
“找落凡生。”他道,一点都不想对我掩饰。“而且我也找到他了,也问
了我想问的问题。”
“那你还留在这里?”
他笑了笑。“我的问题还没完嘛!倒是你,为什么在这里闲晃?”
“我也又很重要的事。再见了。”
我调转方向,走向庙会出口。
突然,有人拉了我的衣袖一下。
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略有点儿不耐烦地回过头,却看到了一张完全
陌生的脸。
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留着一把苍髯。我记不起来他是谁。因为他
实在太普通了,就像千千万万的老人一样,就算看过一百遍,我也记不住的。
在我努力回忆的时候,他开口道:“你甭想了,你不认得我。”
我没好气道:“你不认得我,却又找我做什么?”
“脾气太急了伤身体。”他松开我,悠悠然点上了一袋烟。“有人让我转
告你,今天晚上⋯⋯”他清清喉咙,把声音压得更低,道:“今晚,无量门,
可得到日盘。”
我眼睛一亮。
那老汉哈哈一笑,慢吞吞地又走入了人群中,再也瞧不见了。
荒野寂静的出奇。月光淡淡的撒在花上、草上、树上、我身上,还有—
—远处的那座塔上。
无量门的总舵就在那座塔上。
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照常理,这里应该有无量门人在巡夜才是。但,这一片荒野中却连半个
人都没有。
无量门的防卫怎如此疏忽?
我已走到那座塔的门口,仍然没有人来阻挠我。甚至连一个守门的人都
没有。
难道,我找错了地方?还是里面另有埋伏?
我走进了那座塔。
里面没有火烛,甚至连窗户都没有,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空气中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我靠着墙壁,摸索着向前走。
突然,我被什么很大的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站稳的一瞬间,我拔出了烟雨,全部神经都紧绷起来。
黑暗中还是那么安静。
没有人埋伏在这里。
我缓缓地蹲下,伸手检查究竟是什么绊到了我。
是个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的人。
无量门出了什么变故?仇人上门了吗?还是他们内部起变?
我打开那个人的衣襟,找到了一个火熠子,点燃。
淡淡的光芒下,那个死人扭曲的,铁青色的面孔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身上没有伤口,看起来是被人用内功震碎了内脏而死的。
他的腰上挂着一个碧绿色的牌子,上面写着:无量门。
我站起来,向塔的深处走了几步,又发现了第二具无量门人的尸体。这
具尸体的腹部被人一剑贯穿,杀死他的人显然是个用剑高手。
如果是外敌来犯的话,那么来的人应该不止一个。
隔了几步,又是另外一具尸体。根据尸体的衣着来看,这人是入侵者之
一。在尸体旁边,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越是高层,尸体就越多,血腥味也就越重。
这一路上我只碰到了三五个还活着的无量门人,也都已全身是伤。
无量门究竟结下了多么厉害的仇家?
黑暗中蓦然响起一声暴喝:“纳命来!”
又一个无量门弟子出现在我面前,右手长剑霍然劈向我右肩。
我向左退了一步,飞速挥剑向他的腰眼刺了进去。
血,溅上了我毫无表情的脸。
六
我没有收回烟雨,甚至也没擦去剑身上的血迹。
我正从自己的肩膀上看着身后的人影。
那是苏苏。
她站在两具尸体之间,淡淡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
一瞬间,我感觉苏苏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绝美的灵魂。
一个想杀了我的灵魂。
我肩膀不由自主的一颤,握紧了烟雨。
苏苏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了地上的尸体,剑上的鲜血,最终落在我脸上。
她轻轻张开双唇,悠悠开口道:“一条⋯⋯鲜血的河流。”
我没有接话。
她又缓缓道:“没有人能杀死你。永远都只有你能杀死别人。这条鲜血
之河,也永远都只会从你的脚下开始。”
“… …你是在赞扬我的剑术吗?”
“不。剑术比你好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她仍然缓缓地,说道:“可
怕的是你杀人时的冷漠。你出剑时毫不犹豫,没有任何的怜悯。你甚至都不
考虑这些人是否应该死。”
我昂起头,冷冷一笑。“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我跟你一样,是来找日盘的。”
我一惊,问道:“落凡生告诉你的?”
苏苏点点头。
该死的落凡生!这些攻打无量门的人,搞不好都是冲着日盘来的!我在
心里骂道,他究竟把一份情报卖了多少次?!不过照情形看来,无量们似乎
还没有完全败北,也就是说,日盘应该还在无量门里。
要赶快了。真的没有时间耽误了。
当我和苏苏奔上塔顶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五个活人了——三个全身是
血,已经受重伤的少女,还有一个矮胖子和一个高瘦子。这两个人都是秃头,
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功很厉害。
这两个人面向我们叉腰而立,似乎早已恭候多时了。
“无量门还请来了帮手。”那瘦子对胖子道,“你去打发他们好了。”
那胖子点点头,向我一抱拳,笑道:“小兄弟,请赐招。”
话未讲完,人已经跳起来,像肉球一般向我压了过来。
这招式把我吓了一跳。
我慌忙抱住苏苏,向旁一跃,躲过了这一击。
那胖子像皮球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借这一弹之力横飞过来,十指叉向
我的脖子。
很好!
我冷冷一笑,将剑身横在咽喉高度。他若不想让我把他的手掌劈开,那
就只有变招。
那胖子竟然就像没看到我手中的剑一样,就这样赤手抓住了剑刃。
更令我的惊讶的是,他的手并没有被劈开,甚至连血都没有流下一滴。
我开始有点慌神了。
烟雨被他握在手中,便像嵌在石头中一样,任凭我怎样用力,便是拔不
出分毫。但他只要轻轻一用力,我便会被他拖过去几步。他好像存心与我玩
耍一般,并不急着将我击败。
便在我力气将尽的时候,苏苏突然走了过来,一只手搭上了烟雨,另一
只手将一撮粉末弹向那胖子的双目。
那胖子惊了一跳,慌忙放开烟雨后退了几步,直喘粗气。
苏苏又再转入我身后,低声道:“方才我救那几个女子去了。”
我趁机四周一扫,发现方才那三个少女已经止了血,正在向这边瞧着。
那瘦子却仍站在原地,抱着双臂嘿嘿冷笑。
那胖子此刻已发现苏苏方才那些粉末不过是吓他,要他放手的。跺跺脚,
他又冲了过来,抓向我的心口。
我赶紧跳了起来,趁机一剑刺向他的后背。
那胖子居然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变了方向,向旁边闪了开去。
我顺势将剑尖切向他咽喉。
这次他避无可避了。
烟雨分毫不差的切上了他的脖子。
我的狂喜只停留了一秒钟,就被绝望代替了。
他的脖子竟然和他的手掌一般的坚固,烟雨仅仅擦破了他一点油皮!
这次真的完蛋了。我赢不了了。
我落地的时候,那胖子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知怎的,那胖子的神色忽然间大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身体也开始
微微的颤抖。
“你在剑上下毒!”他咆哮着,在地上翻滚起来,“好痛,痛死我了!!”
我惊讶地看了苏苏一眼。
她向我点点头。“他不能再运功了。否则必将毒发身亡。”苏苏向那瘦子
道:“你快带他离开吧。”
那瘦子终于放下了抱着的双臂,冷笑着缓缓走下场来。“出乎意料。你
们能打败他,也算是厉害了。不过碰上了我,你们就不会那么好运了。我会
让你们领教,什么叫做真正的剑法,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那瘦子从腰间
解下一把长如刚鞭的软剑,迎头朝我抽了下来。
我微微欠身,便躲过了剑峰。那瘦子手腕一抖,软剑又向我卷了过来。
无论我如何躲闪,那软剑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我,令我忙于闪避,而无
法出手。每次只要稍差一点点,我便会被那流水般的剑浪绞碎。
这瘦子的剑法真的不错。
不过我并不害怕,更不绝望。
因为我知道,这种依赖武器的剑法永远杀不死我的。
我还要等待。等待猎物靠近的那一瞬间——也就是我伸出利爪的时候。
七步⋯⋯六步⋯⋯五步⋯⋯三步!我距离那个瘦子已只有三步了!
时机到了⋯⋯
我跳了起来,在空中旋转着,挥出了烟雨。
鲜血,随着烟雨喷射而出。
那三个少女当中,有一个是无量门掌门的女儿。为了表示感谢,她把日
盘送给了我们。
塔外,天空已开始破晓。
“那个胖子呢?”我抚弄着手中微微发红的日盘,问道。
“他在你跟那个瘦子交手的时候跑掉了。无需担心,他也活不久了。”苏
苏答道。
“你可知道方才你战胜的那两个人是谁?”
我摇摇头。
“他们是魔教八部之一。阿呼达乾王。”
我点点头。
苏苏将脸孔微微一侧,道:“你并未感到惊奇或欣喜吗?你打败了天下
闻名的魔头啊。”
我仍旧抚摸着那只比掌心大一点的日盘,道:“只要能杀死我的敌人,
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已很欣喜了。至于我所杀死的人是谁,我并不在乎。
因为反正他已是个死人了。”
苏苏默默地递给我一方绸绢。“将脸上的血渍拭去吧。”
我没有接过绸绢,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苏苏的指尖开始微微发抖。
她缓缓将绸绢展开,盖到了自己手上,细心的擦拭了一番。“抱歉。我
忘记了你是个只相信自己的人。”
我微微一蹙眉,转开了目光。
“你为什么要找日盘?”我问道。
“因为我要练成无名诀,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为什么?”
她摇头,拒绝了回答。“这是我的事情。”苏苏看着我手中的日盘,低声
道:“你早有些准备。我会把它抢过来的。”
七
当天晚上。
“落凡生,你到底把关于日盘的消息告诉了多少人?”我问道。
“我只告诉了一个女人。”落凡生笑了笑,“我可没答应过你不把消息卖
给别人。”
我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找到日盘了,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想杀
谁?”
“… …峨嵋掌门。”
我讶然。“你要我去杀峨嵋掌门?”
落凡生微微一笑道:“火盘也在峨嵋派呢。”
我立即道:“好,我替你杀人。”
“看来,如果不告诉你火盘也在峨嵋,你就会食言了⋯⋯”他虽然是在
自言自语,但那声音却刚好能让我听得一清二楚。
落凡生的院子外,苏苏正站在那里等我。
我从她身边擦过,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她又跟了上来。
走了一段路,我停住了脚步。“你便打算这样一直跟着我吗?”我问道。
“是。”
“为什么?”
“… … … …不知道。但,我会一直跟着你。”
我霍然转身,盯着她问道:“你是为了日盘吧?”
苏苏仍是面无表情,不急不怒,淡淡道:“或许吧。”
“如果我去死,你也跟着?”
苏苏轻轻的,坚定的点点头。
我愣住了。
过了半晌,我才回过神来。愤然甩头,我再次向前走去。“我现在要去
峨嵋山,杀峨嵋掌门。”我边走边道。
苏苏低声道:“没关系,我也能去。”
“什么没关系!你去了会给我添麻烦的!”
我虽然没有看到苏苏的脸色,但我感觉到我伤着她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我。
我在一所小客栈的门前停了下来。
苏苏也在我背后停住了脚步。
我望着前面的漫漫黑夜,淡淡地道:“如果,我回来的话,我会到这里
来找你。”
“我知道了。”
沉默。
就在我拔步要走的时候,苏苏蓦然悠悠开口道:“不准不回来。我会一
直在这里等你。”
我的心脏好像突然移了一下位置——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我仍然没有回头。
我一个人走进了凛凛冷风之中。
城市,荒野,又是城市⋯⋯日复一日,我就这样有时步行,有时乘车,
有时时快有时时慢地向目的地前进着。
究竟过了多少时间,我也不知道。
在某一天的黄昏,我又走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
我漫步在这个不知名的城市里,随意的看着各式各样的摊子。本就不太
宽的路,因为那些匆匆忙忙的归人而变得更加狭小拥挤。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峨嵋呢?真让人着急啊。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提着一个
青布包袱。
一边粗鲁地推开挡路的人,一边大喊:“滚开滚开!别挡老子的路!”
“站住!强盗!小偷!”人群中又挤出一个女孩子,手持长鞭,不停抽向
那个彪形大汉,但每次都被他随手抓来一个人挡住了。
当那个大汉伸手来抓我的时候,我用烟雨的鞘用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
记。
在他晕倒的时候,我顺手把他手中紧紧握着的包袱抢了过来,然后一脚
把他踢进了阴沟。
那个女孩奔过来,道:“非常感谢您帮我抢回了包袱。我该怎么表示我
的感谢呢?”
我解开那个包袱,露出里面装得满满的首饰。“只要把这个送给我就行
了。”我拿出了一个镶着珍珠的黄金发钗。
她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嗯,好。如果可以的话,与我一起用餐
可好?”
我点点头。
桌子上的菜不多,但都非常精致,显然价钱很贵。除了这些菜,桌子上
还有一瓶碧绿色的淡酒,味道和菜很合适。
她显然是个很有钱,也很懂得享受的女孩。
她替我倒了一杯酒,道:“敢问尊姓大名?”
我答道:“我是狼小京。”
她略略诧异,道:“狼小京?莫非你就是那个打败魔教阿呼达乾王的狼
少侠!!久仰久仰!”
我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可⋯⋯可否不要叫我‘狼少侠’?怪难听的。”
她道:“可,江湖上不是都是这样称呼的吗?如果不叫少侠,那要叫什
么呢?”
“你可以叫我‘你’。”
“可是那怎么分辨我是在叫你还是在叫别人呢?”
“… …反正我们又不会在一起很长时间,叫什么无所谓吧!”我喝了一口
酒,不再谈这个话题了。
过了片刻,她突又问道:“你是在赶路吧?要到哪里去?”
我淡淡道:“去峨嵋。”
“啊!!”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慌忙追问道:“你到峨嵋去干什么?你跟
峨嵋派是什么样得关系?”
“我跟峨嵋派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要去寻找一样东西。”我看了她一眼,
道:“反倒是姑娘你跟峨嵋派有什么关系?”
她恢复了常态,清了清喉咙,道:“我是峨嵋派掌门——飘柳师太座下
俗家弟子,楚浣沙。此去峨嵋,为的是⋯⋯”她四下张望了一眼,确定没有
人在偷听之后,她低声道:“为的是我派内部起乱的事情。”
“内部起乱?”
她点点头。“半月前我受到师傅的密函,说峨嵋派内部生变,要我速回
峨嵋。详细的情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峨嵋派遇到史无前例的
大麻烦了。”
她停了片刻,打量了我一眼,又道:“既然我们都是去峨嵋,就结伴同
行吧。如果阁下能协助我派解决麻烦,那么我们将送上阁下所欲之物,以示
感谢。”
就算麻烦没有解决,就算你们不把东西送给我,我也会动手硬抢的。我
心道。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我们在这不知名的小城休息了一夜。翌日清晨便向峨嵋出发了。
八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绕开了官道,改走森林小路。
一路上,我走在前面负责开路,楚浣沙便一直跟在后面,笑嘻嘻的盯着
我。
到了晌午的时候,我建议停下来吃午饭,因为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叫唤了。
“好啊。我也饿了。”
她笑嘻嘻地从包袱里拿出一大块麻布铺在地上,笑嘻嘻的看着我坐下,
然后又笑嘻嘻的坐到我身边。
“按照我们现在的脚程,还要多少日子才能道峨嵋?”我一边吃一边问
道。
楚浣沙笑嘻嘻地答道:“大概还要两日吧。”
我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累吗?”
她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谢谢你,我不累。我很习惯赶路的。”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足足笑了一上午,难道觉得不累吗?”
我以为这下她要生气了,谁知她依然笑道:“不累啊。不笑才会觉得累
呢。”
我皱了皱眉头道:“究竟有什么高兴的事值得你笑个不停?”
她笑得更厉害了,道:“因为我正和一个大英雄在一起朝夕相处,叫我
怎能不高兴呢?”
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发疯了。不然她怎么会把我这种用小脑想都知道不
是好人的人,当作“大英雄”?
“我才不是什么英雄呢。”我道。
“随你怎么说。”她抱住自己的膝盖,目光落在脚前的草地上。“我知道
你这个人面恶心善。因为不愿居功,所以才故意装成一副坏蛋的样子。你越
是这个样子,就越是让人崇敬了。”
我现在确定这个女人已经发疯了。
当天夜里,由于没有找到城镇的原因,我们在森林里过夜。
睡到半夜,我忽然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蓦然醒来,果然发现一个人影
站在不远处凝视着我。他背着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我一边问道,一边就要伸手去推楚浣沙。
“别叫醒她。”那人低声阻止了我。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道:“你是不是要去峨嵋?”
“居倚月,你干吗老是神出鬼没的?”我低声问道。
“嘘。别吵醒楚浣沙,我们换个地方讲话吧。”
我跟着居倚月走入了一块林中空地。这里离楚浣沙睡着的地方并不太
远,我仍然能看到她。
我们在空地中央站住,居倚月背向着我,两手放在身前,低声问道:“你
是不是要去峨嵋?”
“是。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他沉默片刻,突然道:“别去了吧。”
我失笑。“你疯了吗?”
他霍然回头,直盯着我重复道:“我说真的!你别去峨嵋,别去找火盘,
别研究无名诀。”
“说个道理出来。”
“太危险了!搞不好你连命都会丢了!”
“我从踏出广州的第一步开始,就知道这次旅行会非常危险。我早就觉
悟到我很可能会没命回去。但是,现在我还有命对不对?所以,我要按照自
己所想的继续做下去。
直到没命为止。”
他哼了一声,道:“为什么你把研究无名诀看得比命还重要?不会是为
了什么人吧?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只爱自己的人。”
“说对了一半。”我收起了笑容,“我其实连自己也不是很爱。我为自己
作这么多,只是因为我自己是我自己罢了。我想要找到无名诀,想要练成无
名诀,只是因为我想要它。因为我从没真正拥有过任何东西,我一直只有我
自己,所以,就算我把全世界都背叛,我也会——”
我将烟雨缓缓举到面前,霍然拔出一半,一字一字道:“我也会忠于我
心。”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烟雨上,又反射到他脸上。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便
愤然转开了视线。但就在这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他悲伤的眼神。
“其实你已经真正拥有了某些东西,但你却一直都没注意到。”他叹息一
下,淡淡笑道:“忠于我心吗⋯⋯真像你的风格,有够洒脱。不过我还是要
说,你此去峨嵋实为不智。”
“我不在乎。”我将烟雨锵然插回。
“好吧好吧。”他似乎很无奈地点点头,叹息道:“你去死吧。”
“不劳费心了,再会再会。”
他恨恨地做了个鬼脸,随即一跃而起,落入森林深处不见了。
居倚月走后,一个声音立刻从身后传来:“啊呀!刚才那人是谁啊?”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楚浣沙醒了。
“我的朋友。”我答道。
“那人好厉害的轻功啊!果真是龙交龙凤交凤。如果不是你们说话太大
声,恐怕直到明天早上我也不知道有人来过了。”
我心道:当然啦,要想用走路把你惊醒,除非是大象。
楚浣沙走到我身边,轻声道:“火盘是什么?就是你要到峨嵋去找的东
西吗?”
我点点头。“不只是我,刚才来的那个人,还有江湖上数不清的三教九
流人士都想要的到火盘。很有可能,你们峨嵋派内乱的起因就是火盘。”
楚浣沙追问道:“为什么?火盘有什么秘密?”
“因为它关系到一部惊世武功。”
楚浣沙继续追问道:“什么惊世武功啊?”
“无名诀。”
“为什么一部武功会和一个盘子有关系?”
我现在已经不是搞不懂这个女人了,而非常佩服她——好奇心怎么这么
旺盛!她看不出来我在暗示她别问下去了吗?
我已经很懒得回答她的问题了。
“别问那么多好不好啦!”我道,“我倦死了,快睡觉吧!”
“好吧,我也知道想睡觉又睡不成有多难过。”楚浣沙点点头,出乎意料
地听话。
回到床铺所在的地方,她立刻就躺下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不过看
样子,她好像还是很想知道
答案
八年级地理上册填图题岩土工程勘察试题省略号的作用及举例应急救援安全知识车间5s试题及答案
。
我几乎是刚刚沾到枕头,立刻就睡着了。
正睡得熟,突然又感到有人在推我,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喂,到底
为什么一部武功会和一个盘子有关系啊?”
第二日傍晚,我们已进入了峨嵋地域。
“从这里开始就是我派的范围了,”楚浣沙道,“平时我派弟子都会在此
附近巡视,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无意间,我看到远处一棵树后,似乎有一段绿色丝绸正在随风飘动。
我走过去,发现那段丝绸是系在一柄剑上的。这把剑分量较烟雨为轻,
但却比烟雨略宽,相当峰锐,是江湖上的标准女子佩剑。
我将剑提起来,随手抛给了楚浣沙。“我拣到了一把剑。”
楚浣沙接到剑,脸色突得一变。急急问道:“这把剑,这把剑你在哪里
拣到的?”
“当然是那棵树后面了。这把剑是你们峨嵋派的佩剑?”
她点点头,低声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这把剑还是我二师姐的。因
为整个峨嵋派,只有她会在剑柄上系绿色绸子。这把剑,她从来都是随身带
着的,现在在这种地方被发现,二师姐恐怕已经⋯⋯已经⋯⋯”
“好了。”我打断了她的话。“在这里说这些也没有用。现在唯一能确定
的就是峨嵋派似乎是发生了战斗,而且很可能已经有人身亡了。”
我从楚浣沙手中接过那把剑,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但剑刃上却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也就是说,这把剑的主人遇到敌人的时候并
没有伤到对方,只是用剑隔挡了一下,便被打败了。假如这个缺口是那时留
下的,那么对方的力量就十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