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仓史迹研究

第 18 卷第 1 辑　 中国历史地理论丛　　 Vo l. 18, No . 1 2003 年 3 月 　　 Co llections o f Essay s on Chinese Histo r ical Geog raphy M ar, 2003 敖仓史迹研究 张新斌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河南郑州, 450002) 提　要　　该文对历史时期的敖仓进行了系统研究,提出敖仓始建年代为秦,废止于宋。敖仓 因所处的位置及巨大的粮食储备,在秦汉时期尤显重要。敖仓故城位于今郑州西北的敖山之上,遗 址尤存; 商代的阝敖都亦应在其附近的敖地。 关键词　　敖仓　敖地　阝敖都　敖山 敖仓是秦汉时期封建王朝的重要仓储,所处位置十分重要,与当时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都 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敖仓又与敖地、敖山、阝敖都有着一定的关系, 在殷商史研究中也有重要的 学术意义。本文利用文献资料,结合历次调查所得的考古资料,对敖仓史迹进行相关研究,不妥 之处,敬希指正。 一　敖仓沿革与年代研究 1. 秦汉之际的敖仓 � 陈胜吴广举义时的敖仓 秦汉之际的陈胜吴广起义, 对秦王朝具有极大的冲击作用。敖仓的争夺, 亦见于文献记载, 如《史记·陈涉世家》云:“将军田臧等相与谋曰:‘周章军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围荥阳城弗能 下,秦军至,必大败。不如少遣兵,足以守荥阳,悉精兵迎秦军。今假王骄,不知兵权,不可与计, 非诛之,事恐败。’因相与矫王令以诛吴叔,献其首于陈王。陈王使使赐田臧楚令尹印,使为上 将。田臧乃使诸将李归等守荥阳城,自以精兵西迎秦军于敖仓。与战,田臧死, 军破。章邯进兵 击李归等荥阳下, 破之,李归等死。”在《汉书·陈胜项籍传》中, 也有类似的记载: “田臧乃使诸 将李归等守荥阳城,自以精兵西迎秦军于敖仓。与战,田臧死,军破。章邯进击李归等荥阳下, 破之, 李归死。”以上所记史实为秦二世二年(前 208年) ,擅杀吴广的部将田臧,也在与秦军相 互交战的敖仓之地,兵败被杀。可以说,敖仓是陈胜义军走向失败的历史见证。 � 刘邦项羽之争时的敖仓 楚汉战争时与敖仓相关的记载有两次,其中一次见于《史记·项羽本纪》:“项王之救彭城, 追汉王至荥阳,田横亦得收齐,立田荣子广为齐王。汉王之败彭城,诸侯皆复与楚而背汉。汉军 荥阳,筑甬道属之河,以取敖仓粟。”此事发生在汉王二年(前 203年) ,汉王刘邦兵败彭城后,退 守荥阳,并以敖仓作为后勤基地。《史记·高祖本纪》: “汉王军荥阳南,筑甬道属之河,以取敖 ·107· 仓,与项羽相距岁余。”又见于《汉书·高帝纪》: “五月,汉王屯荥阳,萧何发关中老弱未傅者悉 诣军。韩信亦收兵与汉王会,兵复大振。与楚战荥阳南京、索间,破之。筑甬道属河,以取敖仓 粟。”在《汉书·陈胜项籍传》中, 亦记有:“汉王稍收散卒,萧何亦发关中卒悉诣荥阳, 战京、索 间,败楚。楚以故不能过荥阳而西。汉军荥阳, 筑甬道, 取敖仓食。”敖仓是楚汉战争时的生命 线,坚守成功者,将因此立功封侯,《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 有“汾阴侯”,以“内史坚守敖 仓”;有“东武侯”, 以“都尉坚守敖仓”。《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记载更详, 汾阴侯为“汾阴悼 侯州昌”,东武侯为“东武贞侯郭蒙”, 他们分别以“内史”或“都尉”“坚守敖仓”。 另一次发生在汉王四年(前 205年)。《史记·项羽本纪》:“项王东击破之,走彭越。汉王则 引兵渡河,复取成皋,军广武,就敖仓食。项王已定东海来,西,与汉俱临广武而军,相守数月。” 《汉书·高帝纪》: “汉王引兵渡河,复取成皋,军广武,就敖仓食。”《汉书·樊郦滕灌傅靳周传》: “从攻朝歌、邯郸, 又别击破赵郡,降邯郸郡六县。还军敖仓,破项籍军成皋南。”也就是说,汉军 反攻的标志之一, 是“就敖仓食”。 2. 西汉时期的敖仓 � 汉惠帝时的敖仓 《汉书·惠帝纪》: “起长安西市, 修敖仓。”战后重建工作之一, 便是“修敖仓”。 � 汉景帝时的敖仓 《史记·吴王刘濞列传》中录有中大夫应高与胶西王的一段话,其中有:“大王诚幸而许之 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又, “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吴多步 兵,步兵利险;汉多车骑,车骑利平地。愿大王所过城邑不下, 直弃去,疾西据洛阳武库,食敖仓 粟,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虽毋入关, 天下固已定矣。’”关于应高说胶西王之事,亦见于《汉书· 荆燕吴传》:“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 治次舍, 须大王。”又,“愿大王所过城不下,直去, 疾西据洛阳武库, 食敖仓粟, 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 虽 无入关,天下固已定矣。”吴楚七国之乱是当时中央和地方矛盾的产物,而在军事争夺中,敖仓 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汉武帝时的敖仓 《史记·三王世家》记载汉武帝征询王夫人的意见,欲将刘闳安置何地。“王夫人曰:‘愿置 之洛阳。’武帝曰: ‘洛阳有武库、敖仓,天下冲阝 ,汉国之大都也。先帝以来, 无子王于洛阳者。 去洛阳,余尽可。’王夫人不应。”《史记·滑稽列传》记载更详: “王夫人病甚, 人主至自往问之 曰:‘子当为王,欲安所置之?’对曰:‘愿 居洛阳。’人主曰: ‘不可。洛阳有武库、敖仓,当关口,天 下咽喉。自先帝以来,传不为置王。然关东国莫大于齐,可以为齐王。’”敖仓在大行政区内属于 洛阳的范畴, “敖仓”与“武库”是当时国家的命脉所在。 !汉元帝时的敖仓 《汉书·眭两夏侯京翼李传》在记载翼奉上疏时云:“臣愿陛下徙都于成周,左据成皋,右阻 黾池,前乡崧高,后介大河, 建荥阳,扶河东,南北千里以为关, 而入敖仓; 地方百里者八九,足以 自娱。”这说明当时仍然认定敖仓及周边形势的重要。 3. 两汉之际的敖仓 两汉之际,亦为战乱年代,敖仓在此时的地位当更加突出。《汉书·王莽传》:“莽遣章驰东, 与太师匡并力。又遣大将军阳浚守敖仓,司徒王寻将十余万屯洛阳填南宫,大司马董忠养士习 ·108· ·109· 　　6. 关于敖仓的始终年代 � 敖仓的始建年代 《史记》正义《括地志》云:“秦时置仓于敖山,名敖仓云。”《史记》索隐案:“《太康地记》云:秦 建敖仓于成皋。”又见正义:“秦始皇时置仓于敖山上,故名之曰敖仓也。”皇甫谧《帝王世纪》: “秦置仓于其中,故亦曰敖仓城也。”因此,敖仓的始建年代应在秦始皇时期。 � 敖仓的废止年代 从文献记载可知,敖仓最盛的时间为秦汉时期, 南北朝时期其作用已明显降低, 唐代时在 旧荥阳县之内析置河阴县, 又称新置仓储为“河阴仓”,因其为故敖地,因此亦称敖仓,但因洛阳 含嘉仓已成为重要的漕运转储中心,因此其重要性已大不如前。另在《金史·徒单镒按出传》 中,七年“十一月, 叶禄瓦拔鹘岭关,掴刺别将攻破燕子关新道口, 回海取小湖关敖仓,至营口 镇,破宋兵千余人,追至上津县。”《金史·章宗本纪》:“是日,都统押剌拔鹘岭关、新道口,副统 回海取小湖关、敖仓, 进至营口镇,遂取其城。”以上所记有关地名, 均不在中原范围内, 其中 “上津县”,有说在今湖北郧西的西北一带,因此,该敖仓与中原敖仓远非一地。《明史·地理 志》中, 有“河阴州西北。旧治在大峪口,洪武三年为水所圮,徙于此。东北有广武山,与三皇山 连。西有敖仓,北滨大河。”也就是说, 这时的敖仓已成为一个地理概念,作为一个地理实体已不 复存在了。 二　敖仓地区的历史地理研究 秦汉时期,敖仓及其周围地区的区位优势十分明显。《史记·郦生陆贾列传》:“夫敖仓,天 下转输久矣, 臣闻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楚人拔荥阳,不坚守敖仓,乃引而东,令适卒分守成皋,此 乃天所以资汉也。方今楚易取而汉反却,自夺其便,臣窃以为过矣。且两雄不俱立,楚汉久相持 不决,百姓骚动,海内摇荡, 农夫释耒,工女下机,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愿足下急复进兵,收取 荥阳, 据敖仓之粟, 塞成皋之险,杜大行之道,距蜚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效实形制之 势,则天下知所归矣。”《汉书·韩彭英卢吴传》:“‘何谓中计?’‘东取吴,西取楚, 并韩取魏, 据 敖仓之粟,塞成皋之险,胜败之数未可知也。’”《汉书·郦陆朱刘叔孙传》:“夫敖仓,天下转输久 矣,臣闻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楚人拔荥阳,不坚守敖仓,乃引而东,令适卒分守成皋,此乃天所以 资汉。方今楚易取而汉反却,自夺便,臣窃以为过矣。”《汉书·叙传》:“画袭陈留, 进取敖仓,塞 隘杜津,王基以张”。从以上记载可知,在当时敖仓之所以备受重视,一是“敖仓之粟”,敖仓是当 时国家所拥有的最大的粮食仓储,这是长期战争中必须具备的后勤保障支持,对敖仓的争夺, 实际上是古代战争两要素兵马与粮草中的对粮草的争夺。二是敖仓处于古代的交通枢纽位置。 其东西南北呈十字枢纽,交通区位优势十分明显。 敖仓及其周围地区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在刘邦集团中,汉代的开国元勋们大都有在敖 仓的战斗经历。如曹参, 后封为平阳侯。《史记·曹相国世家》:“戚将军出走, 追斩之,乃引兵诣 敖仓汉王之所,韩信已破赵,为相国。”周勃,后封绛侯,任右丞相。《史记·绛侯周勃世家》: “攻 曲逆,最。还守敖仓,追项籍。籍已死,因东定楚地泗水、东海郡,凡得二十二县。”《汉书·张陈 王周传》周勃“还守敖仓,追籍。籍已死,因东定楚地泗水、东海郡,凡得二十二县。”灌婴,后封 颍阴侯,任丞相。《史记·樊郦滕灌列传》:“以骑渡河南,送汉王到洛阳,使北迎相国韩信军于邯 ·110· 郸。还至敖仓, 婴迁为御史大夫。”《汉书·樊郦滕灌傅靳周传》:“从北迎相国韩信军于邯郸。还 至敖仓, 婴迁为御史大夫。”靳歙,后封信武侯, 车骑将军。《史记·傅靳蒯成列传》:“还军敖仓, 破项籍军成皋南, 击绝楚饣襄道,起荥阳至襄邑。”郦食其,《史记·郦生陆贾列传》:“乃从其画, 复 守敖仓, 而使郦生说齐王。”《汉书·郦陆朱刘叔孙传》:“乃从其画, 复守敖仓, 而使食其说齐 王。”以上例子说明,刘邦集团的元勋们, 他们的军功都与敖仓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 这也从一 个侧面反映了敖仓的重要性。 根据《史记》、《汉书》有关楚汉战争的记载, 在敖仓地区有着一系列的古代城邑, 这些城邑 的位置的确立,将为敖仓位置的最终确立提供必要的线索与依据。 荥阳　《史记·项羽本纪》:“追汉王至荥阳。”《史记·高祖本纪》: “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 者为汉。”《史记·樊郦滕灌列传》:“将郎中骑兵击楚于荥阳东,大破之。”又据《汉书·陈胜项籍 传》: “秦兵且至,我守荥阳城不能下,秦军至,必大败。”《汉书·眭两夏侯京翼李传》: “建荥阳, 扶河东,南北千里已为关。”关于荥阳的地点,《水经注·济水》: “又东过荥阳县北,又东至北砾 南,东出过荥阳北。”《括地志辑校》卷三:“荥阳故城在郑州荥泽西南十七里。”乾隆《荥阳县志》: “荥阳故城在荥泽县西南十七里平原上,去今治四十里,故址尚存。”在今郑州市西北 27公里, 即今邙山区古荥镇有荥阳故城,城址平面略呈长方形, 城址大部尚存,南北长约 2000米,东西 宽约 1500米,周长 7000米,残存最高处为 20米,墙基宽 30米,为版筑而成。另在荥阳故城墙 外 700米处, 发现有残长 800余米的外城城墙, 从而可证,荥阳故城分为内外二城,但外城的行 状尚不得而知。另据历年调查与发掘的情况可知,在内城东北发现有粮仓,东部高地为官署,南 部为居民区, 发现有房基、夯土台基、陶水管道等城市建设设施, 在外城区还发现有面积达 12 万平方米的大型冶铁遗址, 从发现的“河一”铭记可知,这里应为汉代河南郡第一冶铸作坊之所 在� 。 成皋　《史记·项羽本纪》: “汉王则引兵渡河, 复取成皋, 军广武。”《史记·郦生陆贾列 传》:“汉王数困荥阳、成皋, 计欲捐成皋以东,屯巩、洛以拒楚。”《汉书·高帝本纪》:“汉果数挑 成皋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数日,大司马咎怒,渡兵汜水。”另外在《史记》与《汉书》中均有“塞 成皋之险”的词句,而据《汉书·地理志》可知,“成皋,故虎牢, 或曰制。”《水经注·济水》:“与河 合流,又东过成皋县北,又东过荥阳县北。”《括地志辑校》卷三:“郑州汜水县, 古东虢国,亦郑之 制邑, 汉之成皋,即周穆王虎牢城。”又: “成皋故城, 在郑州汜水县东南二里。”《元和郡县图志》 卷五: “汜水县,古东虢国,郑之制邑,汉之成皋县,一名虎牢。”又:“汜水,出县东南三十二里浮 戏山,经虎牢城东,汉破曹咎于此。成皋故关,在县东南二里。”在今荥阳市西北汜水乡虎牢关西 北有一呈不规则形状的城址,所见城垣断断续续长约 1公里, 最高处为 6米。在城西北还有俗 称为“点将台”的高土台基,高约 8米,面积为 800平方米。这里北依黄河古渡玉门津(又称汜水 津) ,其为成皋故址无疑� 。 广武(东、西广武)　《汉书·高帝纪》: “汉王引兵渡河,复取成皋,军广武,就敖仓食。”但在 后人的研究中,广武实为东、西广武,如《汉书》孟康曰: “于荥阳筑两城而相对,名为广武城, 在 ·111· � � 《郑州市文物志》,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9 年。 关于荥阳故城的研究, 可参考荆三林《荥阳故城沿革考—附论冶铁遗址的年代问题》,《郑州大学学 报》1979 年第 2 期,秦文生《荥阳故城新考》,《中原文物》1983 年特刊。 敖仓西三室山上。”《史记》集解亦引用了孟康的注释,正义引《括地志》则云:“东广武、西广武在 郑州荥阳县西二十里。戴延之《西征记》云:三皇山上有二城, 东曰东广武,西曰西广武,各在一 山头,相去二百步。汴水从广武涧中东南流,今涸无水。城各有三面,在敖仓西。郭缘生《述征 记》云, 一涧横绝上过, 名曰广武。相对皆立城堑,遂号东、西广武。”《水经注·济水》记述更详: “济水又东经西广武城北。《郡国志》荥阳县西有广武城,城在山上,汉所城也。高祖与项羽临绝 涧对话,责羽十罪,羽射汉祖中胸处也。山下有水,北流入济, 世谓之柳泉也。济水又东经东广 武城北。楚项羽城之, 汉破曹咎,羽还广武,为高祖坛置太公其上, 曰:汉不下,吾烹之。高祖不 听,将害之。项伯曰:为天下者不顾家,而益怨耳。羽从之。今名其坛曰项羽堆。亦夹城之间有 绝涧断山,项羽口匕娄烦于其上,娄烦精魄丧归矣。”《元和郡县图志》卷八荥泽县有“东广武、西广 武二城,各在一山头,相去二百余步, 在县西二十里。汉高祖与项羽具临广武而军,今东城有高 坛,即是项羽坐太公于上,以示汉军处”。关于东广武(楚王城)、西广武(汉王城) , 早在 20世纪 70年代张驭寰先生作过专门调查� , 以后文物部门也作过复查� ,二城位于今荥阳市东北约 17 公里的广武山上,二城中为一深涧, 涧深达 200米, 涧口宽达 800米, 城址北临今黄河,北墙均 已塌于河水之中,西城东西长 530米、南北宽 190米,城墙宽 30米,高约 5米,最高处 10米。东 城东西长 400米,南北宽 340米,城墙宽 28米,高约 7米,最高处 15米。二城夯层基本相同,系 平夯。另在西城之西有一夯土城,传说为“子房城”。关于广武城, 《史记·范睢蔡泽列传》记载 秦昭襄王四十三年(前 264年) , “秦攻韩汾陉, 拔之, 因城河上广武”。这与前述《汉书·高帝 纪》所述广武,实为一地,也就是说广武城实际上至少在战国时已存在而至汉代还保留着。荆三 林教授在研究时,提出该城的位置在今汜水至池沟寨之间, 应该是有可能的 。但是由于汉王 城与楚王城均在广武地域之内, 应为楚汉相拒时专门修建的军垒, 因此, 称之为“东广武”与“西 广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京与索(大、小索城)　《汉书·高帝纪》:“五月, 汉王屯荥阳,萧何发关中老弱未傅者悉诣 军。韩信亦收兵与汉王会,兵复大振。与楚战荥阳南京、索间, 破之。”《汉书·陈胜项籍传》: “汉 王稍收散卒, 萧何亦发关中卒悉诣荥阳,战京、索间, 败楚。楚以故不能过荥阳而西。”以上说明 京、索二地在荥阳南不远的地方。关于京城,《水经注·济水》: “又北经京县故城西,⋯⋯城故郑 邑也,庄公以居弟段,号京城大叔。祭仲曰:京城过百雉, 国之害也。”《括地志辑校》卷三:“京县 故城在郑州荥阳县东南二十里, 郑之京邑也。晋《太康地志》云:郑太叔段所居邑。”《元和郡县图 志》卷八:“京县故城,县东南二十里, 即郑京城大叔之邑。”该城位于今荥阳市东南约 10公里的 京襄村附近,城址平面呈长方形,南北长 1722米、东西宽1418米,周长约为 6300米。今地面残 存的城垣共有 8段,长度约为1000余米,其中东南角高约6米,墙基宽为 25米。城内广泛分布 有东周至汉代时的陶片与瓦片,城外发现有空心砖墓群!。索城分为大索城与小索城, 其中小 索城,《水经注·济水》:索水“北经小索亭西,京相 曰:‘京有小索亭, 《世语》以为本索氏兄弟 居此,故号小索者也。’”《括地志辑校》卷三:“小索故城在荥阳县北四里, 京相 《地名》云:京县 有大索亭、小索亭, 大小索氏兄弟居之, 故有大、小之号。”《元和郡县图志》卷八:荥阳县“小索 ·112· � � ! 《郑州市文物志》,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9 年。 荆三林: 《汉“就敖仓食”时间问题——附论广武城非汉霸二王城》, 《中原文物》1983 年特刊。 《郑州市文物志》,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9 年。 张驭寰: 《汉王城楚王城初步调查》, 《文物》1973 年第 1 期。 城,县北四里。宋南平王铄遣王阳儿据小索破魏,即此城也。”今荥阳市城关乡张楼村北为小索 城城址所在,该城平面呈长方形,夯筑城垣周长约 3000余米, 基宽 24米, 残存最高处 5米余, 夯层厚约 10厘米。城内散布有大量的绳纹板瓦、陶片,并有“格氏”、“格氏名司空”、“格氏又司 空”等铭文�。大索城,《水经注·济水》: “索水又北屈,东经大索城南。《春秋传》曰:郑子皮劳叔 向于索水,即此城也。晋《地道记》:所谓京有大索、小索亭。《汉书》京、索之间也。⋯⋯《风俗 通》曰:俗说高祖与项羽战于京、索,遁于薄中,羽追求之。”《括地志辑校》卷三:“荥阳县即大索 城。杜预云:成皋东有大索城。”《元和郡县图志》卷八: 荥阳县“古大索城,今县理是也。楚、汉战 于京、索间。《汉书》注:京县有大索亭、小索亭。晋末荥阳人张卓、董遇鸠集流散守固此城,因名 大栅坞,今呼为大刺,盖音之讹耳。”自唐代至今, 大索城为荥阳治所, 故址呈长方形, 城垣周长 3400米,现仅存北垣及东垣残基,残高 3- 4. 6米� 。 在敖仓地区, 除上述城址外,还有许多与楚汉战争相关的遗迹、地名与传说。如: 纪信墓与纪公庙　位于郑州市西北26公里纪公庙村。墓门朝东, 地面现存圆冢高9米,周 长约 120米。1980年发掘,地下为带有耳室的空心砖墓, 出土铜器、铁器、玉器、陶器和车马饰 等 300余件。墓前为纪公庙,始建于唐,现存有庙门和大殿,以及碑碣数十通,尤以武周长安二 年( 702年)卢藏所撰碑刻最为精致 。 周苛、枞公庙　东距纪公庙仅百余米, 现存硬山灰瓦顶式大殿三间, 系清代建筑,庙内有清 代碑刻 3通。另在石佛乡小双桥村南,有一高约17米的土冢, 传说为汉代周勃墓, 疑为周苛墓。 张良点军台　在今荥阳市广武乡南城村东 0. 5公里处。相传楚汉战争时,楚强汉弱,汉军 为迷惑强敌, 由军师张良在此点军,并筑甬道直通汉王城。 汉军“藏马沟”　在点军台以南约 2公里处, 即东起大师姑、西至后王村, 总长约为 5公里 的长沟,传为当年汉军藏马沟。另有军杨、军张等村名,均与汉军营寨有关。军张村北有“顶角 寺”,与滕公救汉王有关。 蜘蛛庙与厄井　在今荥阳白寨村一带。传说汉王因藏入有蜘蛛网的厄井中,而躲过楚兵的 追杀,后建庙宇以示纪念!。 敖仓地区位于今郑州市区西北部以及荥阳市的范围内,所述及的地区位于今京广铁路以 西与陇海铁路的北侧。该区域为黄土丘陵与黄土冲积平原的结合部,尤其是古代西向交通中的 第一关“虎牢关”, 扼守其西向门户。该区域北部为古代黄河与济水,呈天然屏障,沿黄河的成皋 城、广武城,以及敖仓城便具有更多的关城的性质,东部的荥阳城正好位于东西南北交汇处,亦 为战国时期韩国的重要商业都会,而京、索等城邑亦多为当时的政治中心。在这一区域中,荥阳 是个最关键的城邑,该城即位于丘陵与平原的结合部,为交通枢纽之地, 古代的城濮之战, 必阝之 战亦发生在该城附近∀。另一个关键点在该区域以西的虎牢关,亦即平皋城所扼守的玉门古渡 (又称汜水渡) ,这是因为该城位于西向的关口以及北上的黄河渡口, 战略地位异常重要,武王 ·113· � � ! ∀ 史念海: 《河山集·春秋时代的交通道路》, (北京)三联书店, 1963年。 有关传说可参见《汉霸二王城》(内部资料)。 《郑州市文物志》,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9 年。 《郑州市文物志》,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9 年。 《郑州市文物志》,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9 年。 伐纣时的“至汜而泛”即在此地� ,东周时韩国北上的生命线的起点, 亦在此处, 因此便有了秦 国与韩国对此地的反复争夺� 。而在此地设立起的秦国巨大的粮食仓储,使这一地区的分量陡 增,交通优势加后勤补给基地,从而并成为秦汉之际最为重要的战略要地。 三　敖仓故址以及敖地、敖山、阝敖都(城)研究 敖仓的方位与位置,在诸多文献中有所记载。《水经注·济水》记述济水由西向东经过了西 广武、东广武之后,“又东经敖山北,诗所谓薄狩于敖者也。其山上有城, 即殷帝仲丁之所迁也。 皇甫谧《帝王世纪》曰: 仲丁自亳徙嚣, 于河上者也, 或曰敖矣, 秦置仓于其中, 故亦曰敖仓城 也。”以上记载至少说明二个信息,一是其在东、西广武之东,二是在山上。《史记》孔安国曰: “济 在温西北,荥泽在敖仓东南。”荥阳故城位于荥泽之北,亦即东、西广武的东南,敖仓应在二城之 东,古荥之北的山地间。《括地志辑校》卷三:“敖仓在郑州荥阳县西十五里, 石门之东,北临汴 水,南带三皇山,秦时置仓于敖山,故名敖仓云。”《元和郡县图志》卷八:荥泽县有“敖仓城,县西 十五里。北临汴水,南带三皇山,秦所置,仲丁迁于嚣,此也。诗云:薄狩于敖。即此地。”《太平 寰宇记》卷九: 郑州荥阳县有“敖仓城,在县西十五里, 北临汴水,南带三皇山。殷仲丁迁于嚣, 《诗》曰:薄狩于敖。皆此地。秦置城以屯粟。《汉书》曰: 郦生说高祖曰: 东据敖仓,即此地。”又 据《河阴县志》卷六,敖仓条有“《前汉书·高帝纪》筑甬道, 属河以取敖仓粟。注孟康曰: 敖, 地 名。在荥阳西山上,临河有大仓。《水经注》山上有城, 秦置仓其中,故曰敖仓。《太康地记》秦建 敖仓于成皋。《括地志》: 敖仓在荥阳西北十五里, 石门之东, 北临汴水,南戴三皇山。宋武《北征 记》:秦时筑敖仓于山上。”据调查,在今黄河游览区骆驼峰北侧,今荥阳市广武乡桃花峪东, 亦 即东、西广武城东发现有一古城遗址,该城北、东城垣已塌于黄河之内,西墙残长近 400米, 南 墙残长 500余米, 整个城址坐落于土山之上, 南高北低,从残存的城垣看, 为版筑而成, 夯层 9 - 15厘米,平底圆夯,夯窝直径 9厘米左右。在城垣所在的山坡下散落有绳纹板瓦,板瓦内侧 饰方格纹, 另外还发现有战国陶盆、陶瓮残片,以及汉代板瓦残片等, 从采集的标本看,该城为 东周秦汉时期的古城 。该城位于东、西广武城的东边,荥阳故城的西北方向,也是在此方向黄 土岭上的唯一古城,因此无论从文献记述的位置,还是有关标本所提供的古城年代来看,应该 是秦汉时期的敖仓故城所在。但据调查,在今荥阳市以北的对马沟与牛口峪一带发现有较多的 陶窑遗址以及粮仓遗址。仓储遗址分为二种,一种是窖, 这是一种经过火烘烤的特殊的粮仓遗 址;另一种是庾,根据《说文》、《释名》等解释为露天仓储!。我们认为,敖仓应该是二个概念,一 是以储藏粮食为主的仓储, 其位置应该在成皋以东;另一个是以敖仓为称谓的“敖仓城”,作为 城址在今汉、霸二王城以东的位置是绝对不容怀疑的。因此, 我们认为秦汉之际的敖仓城在今 ·114· � � ! 荆三林、宋秀兰、张量、秦文生: 《敖仓故址考》,《中原文物》1984 年第 1 期。该文有许多调查资料,值 得关注。张锴生《汉代粮仓初探》(载《中原文物》1986 年 1 期)一文,对于研究敖仓的存储形式,有较 多的启迪与帮助。 笔者于 2001 年 11月专程到黄河游览区对该城址进行考察,其现状与 20 世纪 80年代初已有较大变 化。另见张松林《郑州市西北郊考古调查简报》,《中原文物》1986年第 4期。 张新斌: 《辉县固围村战国墓国别问题讨论》, 《中原文物》1994 年第 2 期。 张新斌: 《武王伐纣与牧野大战的历史地理问题》, 《中原文物》2000 年第 4 期。 汉、霸二王城以东,但其仓储遗址在今成皋故城以东的广大黄土丘原上, 也是可以理解的。 与敖仓相关者有敖地与敖山。《史记》正义引《括地志》云:“荥阳故城在郑州荥泽县西南十 七里,殷时敖地也。”《史记》集解引臣瓒曰: “敖, 地名。在荥阳西北山,临河有大仓。”可知敖的含 义有大、小之分,“大敖”系指含荥阳在内的敖山及其周围地区,“小敖”具指敖山。《元和郡县图 志》卷八:“敖山, 县西十五里。春秋时晋师救郑在敖、高阝之间。敖、高阝, 二山名。宋武帝《北征记》 曰:敖山,秦时筑仓于山上, 汉高祖亦因敖仓,傍山筑甬道,下汴水。即此山也。”该书中还有“广 武山,在县西二十里,一名三皇山”。以上说明广武山在西, 敖山在东。结合《左传》中敖山、高阝山 的记载,这一地区山名的演变为先秦时西为高阝山,东为敖山。秦汉以后,西为广武山(又称三皇 山) ,东为敖山。荆三林教授所指出的岳山之称� ,甚至在明清时才有流行,而邙山的叫法,不但 没有道理,而且年代更晚。据《水经注·济水》:“水南带三皇山,即皇室山,亦谓之为三室山也。” 《汜水县志》卷一: “广武山在城东北二里许, 一曰三皇山,东跨荥阳,南跨汜水,连亘五十里, 楚 汉对垒于上, 故更今名。”《河阴县志》卷四“山川考”中有“《括地志》:在荥阳西二十里,一名三皇 山,亦曰三室山,又名敖高阝山。孟康曰: 荥阳县西二十里筑二城, 相对为广武,在敖仓西, 三皇山 上。”《河南通志》卷五十二: 广武城“在荥阳县治北三十里。戴延之《西征记》曰:县有三皇山,山 上有二城, 东曰东广武, 西曰西广武,相去二百余步,即汉楚相拒处。”以上也说明广武山,亦即 三皇山西自汜水, 东可达今楚汉二王城,其东即为敖山。关于早期的敖山与高阝山,也有通称为敖 高阝山者, 也就是说,汜水以东到今黄河游览区整个的沿黄河岸边的丘陵,似乎也可以泛称为敖 山。 与敖相关者最让学术界关注的是商代的阝敖都。如《古本竹书纪年》:“仲丁即位。元年,自亳 迁于嚣。”《尚书·商书序》: “仲丁迁于嚣。”《史记·殷本纪》:“帝仲丁迁于阝敖。”古代阝敖、嚣相通, 因此嚣都即阝敖都。关于阝敖都的地点, 北京大学邹衡教授特别注意到敖山、敖地的文献,他指出 “敖仓城(即所谓仲丁所迁的阝敖都)在楚王城(东广武)之东”� 。郑州大学陈旭教授在对小双桥 遗址研究后, 指出郑州小双桥遗址有可能为阝敖都所在 。小双桥遗址也在郑州西北郊,其地点 距古荥(荥阳故城)较近,也是文献所述的“大敖”即广义的敖地所在,因此在这一地区的任何地 点找到阝敖都,从道理上都是可以讲得通的。从郑州西山发现的仰韶古城来看, 在这一地区有着 悠久的建城历史, 我们理解敖邑应该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 阝敖都只是敖邑最为辉煌的亮点, 敖 邑的地点可能没有变化,也可能发生过数次变化。而敖仓,以城而名始自秦朝,其前应该已经建 城。总而言之,敖仓以及阝敖仓城位置的确定,对于秦汉时期敖仓即粮食仓储制度的研究,以及阝敖 都问题的研究,都应该具有重要意义。 ·115· � � 陈旭: 《郑州小双桥商代遗址即阝敖都说》, 《中原文物》1997 年第 2 期。 邹衡: 《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论汤都郑亳及其前后的迁徙》, (北京)文物出版社, 1980 年。 黄河游览区考古组编《黄河游览区史话》(内部资料, 1985 年)引用《河南通志》: “则岳山即敖山也。” 因此可知 ,敖山在明清时方有岳山之称。